離魂記 正文 第二十章 變故
    回到酒店後我仔細地回憶和梳理了樊華晚上對我們說過的話,總覺得他遠遠不是我初步印象中那麼簡單的一個人。

    一個可以不要家庭和孩子、獨自在國外生活幾十年,用一句『害怕他們受到傷害』的話就把自己的責任和負疚推卸掉。而他的妻子似乎並不責怪於他而且獨自一人苦苦地帶著自己的孩子堅韌地等待著他。這太也讓人難以置信了。

    或許是我低估了曹小軍的母親了?她本來就有那麼偉大?

    因為我第二天即將趕往臨汾,所以我較早地就睡下了。

    「東方,快開門!」我在迷迷糊糊中聽到了清雲的敲門聲。

    我打開了房間的門,問:「又怎麼了啊?我的道長。」

    「曹小軍的母親去世了,他打電話給我叫我們去一下。」清雲說。

    「哪個曹小軍?」我還沒有清醒。

    「今天來接我們去吃飯的那個警察,樊華的兒子!」清雲大聲提醒我說。

    我一下清醒了過來。

    「他母親去世了?他叫我們到他家去?那一定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我這樣想也這樣對清雲說。

    清雲點頭,說:「就是啊。他在電話裡面很著急,說要我們一定去一下。」

    不多久我們就打車到了曹小軍的家裡。樊華也在,不過他卻是滿臉的凝重。

    「怎麼了?」清雲看了一眼樊華卻輕聲地問曹小軍道。

    「我母親去世了,」曹小軍猶豫了一下,又說:「可她不是我的母親。」

    我不完全明白,便問:「那她是誰?」。我說完看了樊華一眼,問他:「他不是你的親生兒子?」

    我心裡似乎對我以前的疑問有了答案。

    「我們進屋裡面去說。」樊華看了我們一眼,說完就自己進屋了。

    我們跟了進去。

    「我的妻子姓曹,叫曹巧巧。小軍就是我和她的孩子,我是在他出生後才離開的。」樊華向我們解釋,同時也是對自己的兒子表明他自己和他的關係。

    「她死了,她就是我的妻子。」他也猶豫了一下,「可她的身體裡面居住的那個靈魂卻不是我的妻子。這個事情我很早就知道。這也是我這麼多年不願意回家的原因之一。」

    「爸,您以前就知道這一切?剛才媽說的都是真的?」曹小軍吃驚地問他的父親。

    我被他們父子倆搞得有些暈了。

    「是這樣,」,樊華看了我們一眼,講述道:

    「小軍的母親和我可是青梅竹馬。就在邱連山那件案子後不久我就和他媽媽結婚了,一年後我們就有了小軍。可是有一天我忽然現小軍的媽媽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逐漸變得我越來越不熟悉了。

    過了一段時間,我現她經常在半夜起床。我開始還以為是她每天晚上要去上廁所也就沒有怎麼在意,有一天晚上我感覺肚子不大舒服就起來上廁所,因為那時候家裡的條件差上廁所要到外面的公用廁所裡面去,所以在晚上上廁所是件很麻煩的事情。

    就在那天晚上,我半夜醒來後卻現巧巧沒有在床上,我起來後找了家裡面的其他地方也沒有看到她的人影。我心想可能她又上廁所去了吧?

    我出了家門就往廁所走去。可是當我剛到廁所門口的時候卻聽到隔壁女廁所裡面有個聲音,那是巧巧的聲音:『你走吧,我會照顧好小軍的。』

    我心裡很奇怪,她是在和誰說話呢?

    『你再不走的話,我就對你兒子不客氣了!』還是那個聲音,不過聽上去卻很惡毒。你們不知道,小軍的媽媽是一個小學教師,性格很溫和的。當我聽到她居然這樣對別人說話心裡就很奇怪了。我可是一名警察,那時候心裡就在想,巧巧一定在做一件她不應該做的事情。於是我急忙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傷害樊華和小軍的。』巧巧好像在對什麼人說。

    『我可憐你?那誰又來可憐我呢?』。巧巧的聲音顯得很激動。

    這時候我感覺好像不大對勁。

    『這就對了。你到圓明園去住下吧。那裡有我的東西。你可要把我的東西看好哦。』巧巧還在對那人說,不過語氣溫柔多了。

    我終於想到了我剛才感覺不對勁的地方了。那就是她的兩句話之間的停頓較長,似乎在和別人說話,但是我卻聽不到另外一個人的聲音。所以就好像她一個人在那裡自言自語但是說話又不連慣。

    不一會,我就看到她就從廁所裡面出來了。她出來的時候朝我躲的地方看了一眼便往家裡去了。

    我當時就嚇壞了。因為她看我的時候她的眼睛裡面出了綠色的光,就連她的整個臉也是綠綠的,非常地恐怖。

    在北京有很多關於鬼的傳說,她當時的樣子我以前小的時候聽老人們講過。老人門在描述一個人被鬼附身的時候就是那樣子和表情。

    我聯想到剛才聽到的她的說話,立即就明白了在她的身上生了什麼。

    雖然我是一名警察、一個曾經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是在這個事實面前我也仍然感到害怕。

    『你怎麼也晚上去上廁所啊?』我惴惴地回到家,無奈地躺到床上的時候巧巧問我。

    『你是誰?』我鼓起勇氣問她。

    她怪異地看著我,看得我心裡直毛。

    過了一會,我聽她歎息了一聲,說:『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再隱瞞你了。我是你的同事秦曉華。你還記得我吧?』

    我當時就嚇得差點昏了過去。因為秦曉華可是在我面前死去的。

    她和我一樣也是一名警察。她以前曾多次多我說她喜歡我,一個女孩子去追求一個男人,這在我們那個年代是少有的。可是她就是那樣的性格,潑辣、大膽、敢說敢做,在單位裡面男同志在背後都叫她假小子。我因為和巧巧感情很深、周圍的人和雙方的父母早就把我們當成了一對,所以我就一次又一次地拒絕了秦曉華的示愛。

    有一天我們接到群眾的報案,說有個人劫持了一位婦女在一幢大樓的樓頂上。於是我們就急忙趕了去。

    秦曉華是那種有了案子就興奮的人。我們剛到那裡,她就給我們的負責人說了聲『我先上去!』也不待領導批准就往那樓上衝了上去。

    可是不一會我們卻在樓下看到從那樓頂掉下來了三個人,那三個人幾乎是同時著地的。掉下來的三個人中,除了綁架者和被綁架者,還有一個就是秦曉華。

    她就在我的面前被摔得血肉模糊、腦漿迸裂!

    現在我面前的巧巧卻忽然說她就是秦曉華,這不能不讓我感到恐怖。

    『你不能傷害巧巧!』我冷靜了一會大膽地對她說。

    她卻對我一笑,說:『我就要和你在一起。我活著的時候沒有做到,我現在死了終於可以做到了。』

    我看到她的笑顯得特別的詭異和恐怖,我卻在極度的害怕中哭了起來。

    我從小到大很少哭的,可是那時候我卻哭了。

    『請你離開吧,我是不可能與一個鬼魂生活在一起的。』我哭著對她說。

    『為什麼?難道我就那麼不堪嗎?』她大聲質問我。

    『你不知道我和巧巧之間的感情的。』我對她說,『本來我一直很敬重你,可是你現在卻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秦曉華,我恨你!』。我狠了狠心,惡狠狠地對她說。

    她呆在了那裡。

    過了很久,我聽到她歎了口氣,說:『可是,曹巧巧她再也回不來了啊。』

    『為什麼?』我抓住她大聲問。我看著這個熟悉的面孔,卻好像對著一個陌生人說話。

    『我讓她到圓明園去看守我的東西去了。其實那東西是在我死後現的。那東西是慈禧太后以前所戴的一枚戒指。那戒指叫鎖魂扣,她到了那裡那東西就會把她的魂魄鎖住,所以她再也回不來了。』她告訴我說。

    我舉起手就準備朝她狠狠地打去,可是我的手剛剛舉起卻又放了下來。

    這可是我的愛妻的身體啊。

    『你為什麼要這樣?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我當時的痛苦沒有人能夠理解。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死!』她說。

    我很奇怪:『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她瞪著,恨聲地說:『我是那麼地喜歡你,可是你卻一次次地拒絕我!我只好用拚命地工作來洩我心中的痛苦。如果不是你,我就不會那麼地拚命、就不會在那樓頂上忘命地去與那個瘋子搏鬥。』

    後來大家都不知道她們三個人是因為什麼才從上面掉下來的,最後也就糊里糊塗地把她評為了烈士。現在聽她那麼一說,我終於知道了當時生的一切。

    我當時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

    我面前的這個女人她的身體是我的愛人而靈魂卻是屬於一個鬼魂。

    我愛不起來卻也恨不起來。

    我曾經想過,為了自己的兒子就勉強地和她生活在一起吧。可是我後來卻現自己做不到。」

    我聽了他講述到這裡的時候也為他當時的處境感到非常地同情。是啊,又有誰能夠繼續在那種環境下生活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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