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蘭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歡樂與幸福
    歡快的情緒在勞森的上空飄揚,白雲朵朵似乎也感染了這股興奮的情緒,變得柔和而多姿。天空藍得透徹,與群山相映,與綠草相妖嬈,而日間吹得兇猛的風也漸漸停歇下來,愉快的看著從勞森到荒芒這一路上穿梭不停的士兵們。

    多日來被神族在東線打得大敗的陰影終於煙消雲散,只因從勞森打進荒芒大陸的這五十公里,其中有一條大路是直通逢澤海港的,而逢澤海港往東就是裸蘭大陸和荒蕪大陸間的分界島──逢澤島。

    所以,這個勝利是有它的戰略意義的。控制了這縱深五十公里的距離,等於把持住了通往逢澤島的海上要道。一直以來,逢澤島始終被獸人佔據,而人類空有強大的海軍卻因為沒有後繼補給而無法久攻,只好眼睜睜的看著獸族控制此島。

    雖然沒有人公開說出來,但大家心裡其實都想到了,就連清影遠征也禁不住冒出了這樣的念頭:就算神族佔領了裸蘭大陸,最不濟還可以到逢澤島上去發展!

    逢澤島的面積有裸蘭大陸的五分之一大,是世界第一大島!

    由此可見,人類確實是墮落了,正像神族的皇帝悠星塵所言:只要給他們一塊領土,他們就可以對付著生存下去……

    清影遠征放棄了十公里的土地,在大約四十公里處的兩山之間扼山而造一簡易壁壘,一面向裸蘭提出派遣民工修建城堡和壁壘的要求。等到十日後十萬民工趕到,終於在獸族的土地上建起了人類的一個據點──微山堡。

    而在微山腳下,人類開闢了一個簡易港口,取名微山港,海軍浩浩蕩蕩的從裸蘭港開過來,開始準備一場爭奪逢澤島的大海戰。因為逢澤島太大,領土縱深面積寬廣,所以雖然獸族不善於海戰,但人類想要快速登陸繼而掃平全島,也將是一個很困難的過程。而最主要的問題是,神族在黃湖壁壘的猛攻使後方把大量物質和主要注意力都放在了東線,對於西線的海戰自然就放鬆了下來,所以,逢澤島的奪取還是後來的事情,暫且不表。

    士兵們打理著戰場,押送著俘虜,一排排的走來走去,雖然軍服已經破爛不堪,但是勝利的喜悅卻讓大家情不自禁的唱起了凱歌: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仗把營歸胸前的傷口映彩霞愉快的歌聲滿天飛米掃拉米掃,拉掃米豆芮愉快的歌聲滿天飛歌聲飛到裸蘭去清影遠瞻統領聽了心歡喜誇咱們歌兒唱的好誇咱們刀法屬第一米掃拉米掃,拉掃迷豆芮誇咱們刀法屬第一……

    清影秀聽著這樣歡快的歌聲,心裡感覺很欣慰,雖然勝利好像來得很有戲劇性,但畢竟是勝利了。她領著少年軍團們從戰場上凱旋而歸,清理戰場的工作一直不是他們的興趣。

    而且,她還挺惦記蘭若雲,總感覺心裡有什麼在讓她擔心,她雖然不信有心靈相通或者心有靈犀這類事情,但是戰場上的心驚肉跳卻讓她急著想馬上回去。

    進了大營,她和以往一樣,連戰甲都不換直接去蘭若雲的房間,她也知道蘭若雲會很悶,每次她都這樣安慰自己:總比死了好!

    卻見守衛們一個個愁眉苦臉的在那裡踱步,顯得心裡忐忑不安的樣子。看見清影秀走過來,眾人敬了個禮。

    清影秀看見破了的窗戶,心裡顫了一下,緊張的看著護衛們:「怎麼回事,這是誰幹的,人呢?」

    「蘭少爺在裡面!不過……」護衛隊長停下來不看了看清影秀的臉色,「他出去了一趟,還,還受了點傷──!」

    一聽蘭若雲還在,清影秀放下了心,聽說他受傷,心裡又揪了起來。狠狠的看了護衛們一眼:「一會兒再收拾你們!」

    蘭若雲換好「替身」的衣服回來時,還以為看不出什麼破綻來,結果護衛們一起大叫起來,甚至有幾個人哭了──看見蘭若雲那副慘樣,知道清影秀的懲罰是逃不過了!

    蘭若雲回屋子裡照鏡子一看才發現,頭髮燒得彷彿被某種動物啃了一口,到處都是焦灼得痕跡;臉上黑一塊青一塊紫一塊,五顏六色,彷彿中了毒;最嚇人的是燒傷,頸項處甚至發起了水泡,一看到這泡泡,他才感覺出疼來,先前完全被屁股上那一箭的傷痛給吸引住了!

    他愁眉苦臉的洗了起來,臉上的眼色竟然洗不乾淨,他跑到清影秀房裡偷出一點香粉,在臉上抹了開來,妄圖起到「刷牆」的效果。

    等到清影秀走進房間的時候,他還正處在修理的過程當中。

    翹著屁股不敢坐下來,雖然用氣療術運行了幾遍,但由於屁股長在後面,氣療術的紫光無法抹到,他在懷念父親的同時,只好忍著痛用內力慢慢治療。

    清影秀一進房間就看見蘭若雲怪異的姿勢,心裡忍不住樂了起來,輕輕叫了一聲「若雲」,蘭若雲卻不回頭,還在思考著找個什麼借口解釋自己這份尊容。

    清影秀搬著他的肩頭把他轉了過來,大叫一聲向後退了一步:「何方妖怪,敢在這裡嚇本小姐!」擺出一份決鬥的樣子。

    「我是若雲啊!」蘭若雲忍著疼,齜牙咧嘴的說道。

    清影秀仔細的瞧瞧,可不是蘭若雲嘛!又好氣又好笑,聞聞他臉上的香氣,正是自己偶爾會用一下的那種。拿過毛巾,來幫他擦拭,蘭若雲左躲右閃,最後還是被擦出了本來面目。清影秀看著他五顏六色的臉孔,又摸摸他脖子上的水泡,一陣心疼,本來想責怪他又跑到哪裡去瘋了,看他那慘樣卻不忍心問了。

    出去換了便服,提了開水,把手巾浸熱浸濕,一點點的幫他把臉上的傷腫敷退,又拿來梳子幫他把頭髮梳好。

    蘭若雲被她柔軟的手在臉上抹來抹去,大叫舒服,雖然偶爾會疼一下,心裡還是很滿足,臉上的表情簡直像是吃了十罐蜂蜜一樣。

    清影秀看著他這副樣子,漸漸的好像也不痛了,於是一股怒氣又衝上心間:「你幹嘛不聽我的話跑出去?」她噘著嘴問蘭若雲,剛才的溫柔一掃而光。

    「我哪敢跑出去,是人家把我抓出去的呀!」蘭若雲撒謊的時候總是禁不住臉紅。

    「是一個黑衣人?」清影秀已經詢問過了那些護衛,「你認識他?」

    「嘻嘻,不認識!」蘭若雲結巴的否認,哪有人不認識自己的。

    「他把你帶到戰場上去了?你這身傷明明是被火燒的!」清影秀用手揪了一下他燒焦的頭髮,疼得蘭若雲一咧嘴。

    「只是散了會兒步,沒想到就起火了,他被火燒跑了,我就回來了!」蘭若雲想當然的說道。

    「再說,還和我說謊,你就不能找個高明點的借口,竟然說這麼幼稚的理由!」清影秀看著蘭若雲的眼睛,發現他眼睛裡竟然有一些得意。

    「你趕緊跟我說實話!」清影秀雙手掐腰,滿臉妖氣的看著他,彷彿一個回答不對就會上去咬人一樣!

    蘭若雲想了想,翻了翻眼睛,忽然又過來拉清影秀的手──用上絕招了。

    清影秀一下子甩開他的手:「又跟我來這套,我可不上當了!」眼睛裡含著狡猾的笑意,抬腳向蘭若雲屁股踢去,決心給他點眼色瞧瞧。

    「啊∼∼!」蘭若雲大叫一聲,摀住屁股跳了起來,清影秀一腳剛好踢到他的箭傷上。剛剛癒合的傷口馬上裂了開來,血水順著蘭若雲的指縫流了出來。

    清影秀嚇了一跳,看看自己的腳尖,也沒有釘子啊!

    「你怎麼了?受傷了?」清影秀關切的問道,扶住他,「流了好多血呀!」

    蘭若雲嘟嘟囔囔的罵道:「這個該死的精靈,射了我一箭,真是可惡,偏挑這個地方射,多災多難的屁股啊!」

    「中箭了?等一下!」清影秀轉身出去,拿著一個藥箱回來,臉孔紅紅的,故意不看蘭若雲。

    「去床上趴著!」聲音有些抖,手也不好使,費了好大力才把藥箱打開。

    「幹嘛?你想幹嘛?我不要的!」蘭若雲退縮著躲到牆角,隱隱猜到清影秀的想法。

    「箭傷不治會發瘡的,感染了你就死定了!快趴好!」清影秀笑著白了他一眼,把紗布和金瘡藥都擺在桌子上。

    「那也不用你來,你別想趁機佔我便宜,去叫個軍醫過來!」蘭若雲戒備的看著清影秀,一副美女遇到色狼的樣子。

    「現在戰場上那麼多傷員都在排隊治傷,哪能專門派給軍醫給你一個人來治傷!況且,我的水平也不差的,來吧!」清影秀過去拉他,把他從牆角拖出來,按在床上。

    「我不要啊,別這樣!」他殺豬般的大叫著,四肢亂舞,把枕頭拋向了天空。

    清影秀忽然放開了他,退了一步坐在了椅子上,看著床上掙扎著起來的蘭若雲,臉紅得如一團晚雲。

    她轉過身去,跑到外面站了一會兒,心裡「砰砰」的跳個不停,全身火熱。

    過了好一會兒,蘭若雲看見她低著頭走進來,轉身把門關好。一步一挪的走到蘭若雲身前,輕聲說道:「反正我們也有婚約,早晚……早晚……,我為你治傷,又沒有別的意思,我不給你治誰給你治呢!」

    「可是……太不好意思呢,過幾天它自己就好了!」蘭若雲輕聲嘟囔著,心裡想著:「她說的『早晚』是什麼意思呢?」

    「傷勢怎麼能拖呢,嚴重了就不好治了,你又不會武功,無法壓制傷口,只能給你外敷!」清影秀小聲的說道。

    蘭若雲啞巴吃黃連──這點傷本來難不倒他,一兩天紫氣就可以自行治癒,況且還有氣療術,可是偏偏自己還要裝得像頭豬一樣笨。而清影秀關心則亂,只覺得如果自己不給他治好的話,這幾天就別想睡覺了,老得擔心他,心裡還要琢磨他的傷口……

    「來,趴下,一會兒就好,乖啊──!」清影秀摸著他的額頭,像逗弄小孩子一樣勸他。

    在清影秀的柔聲勸慰下,蘭若雲稀里糊塗的趴了下去,眼睛瞅著牆角處一隻小蜘蛛,全身卻緊繃繃的,還一個勁兒的冒虛汗。

    等了半天卻沒動靜,回頭看看清影秀,只見她閉著眼睛,左手離自己的腰帶不足一寸,卻不往下伸,手指尖兒還一個勁兒的顫抖。

    「算了吧,別治了──!」猛覺得屁股上一涼──蘭若雲深深的把頭拱進了床單裡,開始後悔為什麼把枕頭扔掉呢!

    雖然是有婚約,兩個人又都喜歡著對方,可畢竟……

    清影秀只感覺一陣頭昏腦脹,兩隻手顫抖著不聽她使喚,白色的金瘡藥灑了一地!

    「啊∼∼!」猛聽的蘭若雲大叫一聲,清影秀嚇得一屁股跌坐地上,半天起不來。

    「你,你往裡放了什麼呀,疼死我了!」蘭若雲哼哼唧唧的,聲音顫抖著問道。

    清影秀勉強站起身,仔細一看,立時傻了眼:「對,對不起,我把整瓶碘酒都倒進去了,我,我這就給你上金瘡藥……!」結結巴巴的說著,卻發現一瓶的金瘡藥都倒在床單和地上了,原來她一開始不好意思看,就那麼閉著眼睛瞎到一氣,結果……

    拾掇起一些藥粉,重新敷好他的傷口,清影秀用繃帶小心的幫他墊好,給他收拾利索。

    蘭若雲心浮氣躁,渾身滾燙,趴在那裡還不起來,把「鴕鳥精神」發揮得淋漓盡致。

    「感覺……感覺怎麼樣……!」清影秀故作鎮靜的看著一動不動的蘭若雲,雙手繳成一團,斜著眼睛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還……還好,謝謝你……!」蘭若雲含糊不清的說道。

    「傻瓜,謝什麼,難道……為你做這些還不是我應該的嗎!」清影秀有些嗔怪的柔聲說道。

    蘭若雲抬起身下床,走過來看著清影秀,清影秀低下頭去,有些忐忑的站在那裡,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總感覺他的目光有些熾熱。

    蘭若雲雙手抱緊清影秀的肩頭,把她靠向自己,在她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感覺滑滑的──清影秀全身一顫,閉著眼睛,一動不動,軟軟的僵在那裡,身體輕微的抖動著,臉孔又紅又熱,長長的睫毛也整齊的韻律著,一副惹人愛憐的樣子。

    「今天累了一整天了,早點休息吧!」蘭若雲癡癡的看著眼前的清影秀,輕聲的說道。

    「嗯,你……你也是……!」她輕輕睜開眼睛,忽然把身體靠在蘭若雲懷裡,呵氣如蘭的輕聲應承著,卻不願就這樣離開。

    兩個人這樣抱了一會兒,都感覺哪怕就這樣一直繼續下去,蒼老下去,一直到生命盡頭,一直到來生來世,一直……永遠的維續,愛情的幸福也就在這一瞬間凝滯了!

    等到清影秀都離去好久了,蘭若雲還感覺懷中的香氣是那麼真實,他猛的撲倒在床上,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這,這就是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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