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內,王峰沮喪著臉跟姐姐王潔哭訴著自己在姐夫工地上的非人遭遇,王潔聽了弟弟遭受如此大罪,自己的丈夫陳世凱竟然沒做出任何行動,還打算就這麼算了,當下那個怒火中燒!王潔抓起電話就一陣斥責:「姓陳的,我弟弟在你工地上被人打了,你怎麼沒把那個打他的抓起來打一頓?」
陳世凱說:「那是他活該!我都告訴你弟弟在工地上要收斂點,你說他沒事拿塊磚頭砸人家張隊長兒子的頭做啥?吃飽了撐的?」陳世凱拿出這個不算解釋的解釋來推搪自己的妻子。
「我都問小峰了,壓根沒有這事,我告訴你,姓陳的,要是這事你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老娘跟你離婚,你應該知道你現在這個位子是怎麼來的,老娘有本事讓你上來,更有本事讓你下去!」王潔生氣的說完掛了電話。
「我叉你老母的,又拿離婚來威脅我!」陳世凱扭曲著臉,他目前有這成績,80%的功勞來自於自己的妻子,王潔是泉水建築質量監督站的副站長王富才的侄女,要不是王富才看在侄女的面上,他陳世凱還是給穩安建築集團某個項目經理開車的小司機。
「開車去工地,我去看看。」陳世凱不想在這問題上繼續糾纏,對司機說。
張逸家中,張母做了豐盛的飯菜,兒子一個月才回來一次,聽說學校食堂的飯菜都不是人吃的,兒子在學校裡遭大罪了,做母親的自然是做些好吃的補償一下。
張澤軍直接是跟飯菜過不去,拿著筷子直接往自己的飯碗裡夾著菜。這點惹來張母的極度不滿。
「你說你一個大人了,天天在家裡吃飯,跟小逸搶什麼搶?」張母直接用筷子打斷丈夫的洗劫,然後夾一塊紅燒肉放到張逸的碗裡。「小逸,多吃點,別跟你爸學,整一個餓死鬼投胎!」
張逸知道這是老爸在生悶氣,雖然張澤軍回家的路上沒責怪自己,但是不代表脾氣火爆的張澤軍不收拾自己,眼前這就有點爆發的苗頭,張逸苦笑一下說:「沒事,老媽,老爸在工地上的伙食比我們食堂還差勁呢,再說老爸是家裡的主要支柱,他多吃一點是應該的。」張逸說著夾起一個雞翅膀到張澤軍的碗裡。
張澤軍哼了一聲,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說話也會繞彎了!」
「你今天怎麼了?吃槍藥了是不?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怎麼這個態度?」張母不高興了。
「我還能怎麼個態度?我告訴你,我這態度算好的了,你問問你兒子給我在工地上惹下多大了亂子?」張澤軍一聽這話,立即開始釋放怒火。
「一個小孩子能惹什麼亂子?吃飯!吃飯後再說!」張母把筷子一放,板起臉來立刻不高興了!
在整個家裡,張母無疑比張澤軍更有權力!兩個男人只能悶頭往嘴裡劃拉飯菜,只是張澤軍的眼神更像把飯菜當成了兒子一樣,活似把全部的怒火發洩在飯菜中……
飯後,張澤軍召開緊急家庭會議。張逸、張母坐在沙發上。
「說說,小兔崽子,今天你給老子唱的哪出戲?」張澤軍一手掐腰,一手點在張逸的腦門上。
「你輕點,小逸還上學呢,你要是敲壞了孩子的頭怎麼辦?」張母在一邊插嘴說。
「哎,慈母多敗兒啊!你看看你把這小兔崽子寵的,今天這兔崽子到工地上把項目經理的小舅子一頓暴打,吆喝,你看看,你看看這小兔崽子還不知錯,瞪著我笑什麼?」張澤軍看到張逸的樣子,立刻四處找雞毛撣子,可惜張母早在這之前把雞毛撣子藏起來了。
張澤軍找不到雞毛撣子,脫下拖鞋來就要打。
「你……你氣死老子了!」
「老爸,其實……」張逸這話不知道怎麼說了,總不能告訴老爸,我是去阻止悲劇發上的吧?如果自己不去阻止那幾個工人檢修塔吊,就會出現悲劇?這話說出來,老爸這種倔脾氣的人,不一定相信。
「其實什麼?你倒是給老子說出個四五六來,你要是說不明白,老子今天抽死你!」
「小逸,快跟你爸爸說清楚,你要是真去工地上添亂,老媽也幫不了你!」張母焦急的趕緊催兒子。
「其實,我是去給你們偷偷報信的,聽說過幾天建築安全部門要對泉水市所有在建工程的塔吊進行安全普及檢查,主要對正在使用中的塔吊進行全面檢查,對那些已經達到使用年限還投入使用的塔吊一經發現立即沒收,並對工地進行五萬元的罰款和全市通報批評。」張逸清楚的記著,父親工地上的塔吊,在出了事故後被安全監督站和專業機構檢查出是退役產品,完全不具備使用的資格。
「嗯?我怎麼沒接到通知?」張澤軍半信半疑。
「呃,我也是聽段子琪說的。」張逸撒個小謊,段子琪是自己父親的師兄段衛國的女兒,段子琪同時也在鎮中上高一。他知道自己父親跟他師兄段衛國不對付。目前只好抬出乾爹來當擋箭牌了。
張逸的乾爹段衛國,也就是張澤軍的師兄,當年兩人一起拜在師父門下學習建築施工,不過中間發生了一些不愉快,導致兩人有好幾年一直不說話,而且段衛國目前已經在泉水市質量監督站擔任站長,而張澤軍還是個施工隊長,混跡在施工第一線。
果然,提及這個師兄,張澤軍臉色一變,渾身的不自在。「你沒事找他做什麼?」
「我也是前天在學校聽段子琪說的,這不趕緊到工地上給你報信嘛,結果……」張逸委屈的說。
「你報信就報信吧,打人家小舅子做什麼?」
「那是他活該,他安排工人上塔吊維修,也不給工人進行安全交底,更不給工人發放安全帶等勞保物品,更不安排專職的信號員在一邊指揮,你說這樣的安全員不是拿著工人的生命當兒戲嗎?我揍他還算輕的呢,如果真要發生事故,這傢伙應該被定重大安全事故罪!」張逸挺直胸膛義憤填膺的說。
張逸的一席話,可以說是說到張澤軍的心坎裡去了,現在很多工程都在講究搶工期、保質量,追求最大的利益,將大量的資金都投入到建築材料的購買和支付工程款上,對於建築工程安全上的資金投入自然會嚴重的縮水,張澤軍不止一次的向陳世凱建議完善工地的安全設施,每次陳世凱都以資金周轉不過來為借口敷衍。
就說這台塔吊吧,完全是淘汰了5年多的機械,幾乎每隔上一周半月的就得進行維修,還時不時的罷工。很多塔吊司機在知道屬於淘汰品後,直接搖頭不幹,誰能拿著自己小命耗在一台安全係數幾乎沒有的塔吊上啊?最後還是陳世凱用高工資找來一個膽子大的老塔吊工。
「這工地上的事情,你一個小孩子懂個屁?」張澤軍說。
「老爸,你別看不起人,俗話說虎父無犬子,你這干了20多年的施工隊長的兒子自然也是多少有些懂的,別的不是跟你吹,就你們那破工地,我今天去了一次,閉著眼睛就能說出有哪些安全隱患來。」張逸不滿的說。
「吆喝,你這是跟老子叫板呢?好好好,你就給老子說說,目前我這工地上都有寫啥隱患,要是滿嘴胡說,小心你的屁股!」
「嘿嘿,老爸,我不止能說出來,連整改方案都給你做出來了。」張逸索性給了父親一個更大的驚喜,他把前世建築安全部門對工地的細緻檢查也騷包的整理了出來,並且按照人家部門的整改意見,直接換了個詞就成了自己的意見。
張澤軍夫婦看到兒子手裡不知何時拿出來的幾張紙,頓時感覺這孩子忽然長大了,開始給家裡操心了,張澤軍看著手裡的整改方案,更是驚訝的發現,兒子對建築安全方面的認識不止是小孩子閉門造車,而是處處透著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