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的戰爭 第二集 第二章 出路
    「什麼?不允許非龍族士兵駐留捷艮沃爾?」我接過迦蘭遞過來的訓令,皺起了眉頭,長老院的那些古董可真是會給人找麻煩,從訓令上留下的簽名,可以找到所有十三長老的名字。

    「龍騎士委員會的意思呢?」

    迦蘭輕聲道:「他們沒有多大意見,而且主人在特拉維諾的戰績頗使他們欽佩,但是……」

    剩下的話不說我也明白,整個捷艮沃爾的司法、內政全由長老院掌管,龍將的權利僅限於保護聖龍,而龍騎士委員會與其說是行政單位還不如說是聯誼會來的合理點,看樣子,非要想辦法打動那些老爺爺了。

    「迦蘭,叫瑪古拉他們進來。」我放下了訓令,在此之前,先要安排一下才可以。

    同日,我僅帶了迦蘭一人翻越聖山,流浪兵團暫由瑪古拉、梅爾基奧爾等人統領,以預防不可料的敵情……

    捷艮沃爾還是那麼美麗,到處是花和青綠的樹木,入耳的是清脆的鳥鳴,谷地那種四季如春的氣候確實使人有一種樂園的感覺。深吸了一口那種芳香的空氣後,我已經看見從大道盡處冒出的龍騎兵的身影。

    幾乎是瞬間衝到了我們面前,在一陣嘶鳴後,地龍上的騎者紛紛躍了下來。

    「恭迎因陀羅大人。」趴在地上的龍騎兵崇聲道。

    從他們的服飾上來看應該是屬於守護在聖龍山邊上的近衛龍騎兵,號稱是捷艮沃爾「龍騎兵中的龍騎兵」,龍騎士全是由他們晉陞上去的,由他們來迎接我們,剎帝利大人可真是給足了面子。

    點頭示意後,龍騎兵們方立直了身子,其中之一又躬身道:「因陀羅大人,剎帝利大人希望你立刻到上城去,有重要事情相商。」

    我微微怔了一下,這個剎帝利可真是一刻也不肯放鬆,我才進來,他的旨意已經到了,有時候我真的不清楚究竟是長老會呢?還是這個龍騎士團團長更讓人心生厭煩。

    「知道了。」我冷冷的答覆道。

    立時有一道彩煙從龍騎兵中升了起來,僅過了片刻,天際間出現了數個飛動的巨大生命體。

    「八部眾!」當看清楚飛龍上的騎士後,迦蘭不禁失聲喊了出來。

    所來的正是八部眾的其餘七個人,從他們身上散發出的驚人壓力已可瞭然,我在捷艮沃爾一個月也沒瞧見一個,想不到一回來就盡數出現在我的面前。

    比起龍騎兵的恭順,龍騎士就顯的神氣多了,沒有一個人躍下飛龍,十四隻眼睛均是透出那股不可一世的神情。

    「因陀羅大人,屬下是八部眾之丹達羅,今日由屬下護送大人上聖龍山。」

    毫無尊敬之意,這個丹達羅眼中顯出的儘是些不屑,語氣中更是將「護送」二字說的格外響亮。

    我笑笑,對於這些龍騎士的不滿我可是頗為理解,光以戰力來說,我甚至連高位龍騎兵也打不過,但是戰爭可不是一兩人私鬥能夠解決的。

    「勞煩你們了。」一副我比你們官大的樣子,我說了這句話,頓時我的耳中就竄入了咬牙的「咯咯」脆響。

    「請上座吧。」丹達羅一臉陰沉,指了指身邊空座的兩匹飛龍,其中一頭是迦蘭的坐騎——飛焰,另一頭卻略顯瘦小,看上去就想是剛出生的一般。

    「主人,坐飛焰吧。」迦蘭顯然看出了對方不懷好意。

    我搖搖手,一手直指營養不良的那頭,問道:「它有名字嗎?」

    「沒有!」丹達羅斷然回答。

    「好吧。」我跨上了那頭飛龍,「現在我給你名字,用我族的族名,『閃』呀,現在開始你是我的坐騎。」

    飛龍展開了翅膀,發出了歡樂的嘶鳴,四周的龍騎士臉上浮出了難以相信的神色,直到這時,他們才顯出一絲恭敬。

    「因陀羅閣下,請——」

    聖龍山,就像一個巨蛋聳立在捷艮沃爾盆地的中心,而建造在上面的長老院、龍騎士議事廳、龍將護院和龍殿就是啄破蛋殼的雛龍腦袋。

    這是我第二次到聖龍山,與前次的心情相比,現在更多的是一種厭惡了,枯槁的十三長老、陰森的剎帝利以及盛氣淩人的離車,在聖龍山的日日夜夜,只能用「痛苦」來形容。

    「閃」揮動著翅膀,巨大的雙爪向前伸展,做出了下降的準備,我的眼前頓時出現了聖龍山上空曠廣場,在上面,數百名龍騎士分成兩列跪坐在那兒,在他們中間,就是通往龍殿的花巖大道。而在那盡頭,赫然是離車那巨大的身影。

    雖然萬分不願,但還是在飛龍們的鼓翅聲中降落了,當跨下「閃」的那一瞬間,兩邊的龍騎士齊齊伏倒在地上,行下了捷艮沃爾最隆重的貼地禮。

    「嘿嘿嘿,歡迎你呀,第『四』龍將因陀羅。」離車皮笑肉不笑地迎了上來,將那「四」字說的分外刺耳,似乎在說,你不過是第四,我可是第二呀。在這個傢伙的手下,也難怪那些龍騎士眼睛朝天了。

    「離車大人,你看上去還是那麼精神呀。」說著毫無新意的話,我回應道。

    兩個龍將以幾千年來用爛的開場白互相敬意,說者自然是毫無尊敬之感,聞者那更是耳邊搧風。

    大約過了半刻鐘。

    「……請吧,因陀羅,十三長老等著呢。」離車微微側了一下身,從他龐大的身軀後顯露出灰白色的長老院,一股陰寒之氣頓從那用龍角鑲飾的大門中吹了出來,原本晴朗的天空都為之一暗。

    「十三長老呀!」我暗吐了口氣,稍稍整理了一下服飾,和這些游離在陰府陽世之間的老頭子打交道,和與剎帝利也不過是半斤八兩的區別。

    「主人。」迦蘭趨前了幾步,在我身後道,示意是否隨行。

    我回道:「不用跟來了,和那些老人面對,生命都會縮短一些。」在一邊的離車聞言,鼻子中頓發出了重重的哼聲,我也不顧慮他的下一步反應,發出一陣笑聲後大步邁入了長老院。

    與外面灰矮相比,在內裡的長老廳就顯得分外闊氣,而且比起上次昏暗的存在,今天看上好像分外明亮,讓我看清楚了周圍的一切,在圓形檯面的四周是十四根巨大的立柱,雕刻著自混沌時代起的各個龍族英雄的事跡;在上面是由立柱支撐的半球形拱頂,拱頂中間的赫然是一條黑色巨龍的浮雕,在它身上的騎士就是七英雄之一的捷艮沃爾王,單手持著龍槍,揚首遠眺,說不出的颯爽。

    在立柱間的十三個站台上就是長老們,穿著嚴密裹住全身的黑色布袍,在飄忽的火光映射下,顯得那麼的沒有生氣。

    「尊敬的十三長老,你們的光輝只有太陽能夠比擬,依照你們神聖的旨意,我——第二龍將離車,將第四龍將因陀羅帶來了。」如同唱歌一般,離車用他那破銅鑼一樣的聲音高聲道。

    「是嗎?因陀羅回來了呀。」有氣無力的聲音從正對大門的長老口中發出,一隻枯槁的手同時從黑色的布袍中伸了出來。

    我躬了一下身,道:「是的,尊敬的大長老——難陀閣下。」

    「呵呵,因陀羅還記得我呀?」難陀長老微微點點頭,不復言語,整個長老院又沉入了死寂的氣氛中。

    我清清嗓子,道:「大長老閣下,關於我的部隊借道望北邊一事是否還有通融的辦法?」離車連忙跨上了一步,噪音又起:「十三長老,因陀羅還有六個月的下界修練,此時他非正式龍將,根本無資格調動軍隊,下界的那些人馬也就算不上龍族士兵,按照以前的七王協定,當然不能讓他們通過了。」

    一陣沉寂,長老院中流竄著異樣的氣息,傳說中各大長老可以用意念互相傳遞資訊,看來是確有其事,好一會,難陀開口道:「離車所言極是,因陀羅,你還有一個辦法,就是立刻召開龍將正位試,如果你通過的話,我們將允許你的軍隊通過聖土。」

    離車的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忙躬身道:「尊敬的十三長老,你們的決定只能用聖明來形容。」轉過頭來,一臉譏笑,眼中閃現出「看你怎麼辦?」的惡毒神色,「因陀羅,好好想想吧!憑你現在的本領,不要說我了,連下界那些下賤的首陀羅你都不是對手,哈哈哈……」

    「多謝您的關心,離車大人。」我淡淡地回道,捷艮沃爾的權利之爭遠遠比我想像的要險惡的多……

    當夜,龍將護院。

    「主人,你真的要去試煉嗎?」迦蘭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我擦了一下彎刀,仰頭想了想,「沒辦法,我們的離車將軍是不會那麼好心的放我們過去,而那些老爺爺看上去也不像是通情達理的人呀。」

    「可是主人的力量……」迦蘭吞下了下面的話,臉色略顯出一點蒼白。

    我歎了口氣,這可是事實呀,隨便找一個龍騎兵出來就夠我好受,而依著離車的思維,和我決鬥的肯定是龍騎士,搞不好還是八部眾中的人物,用不了眨眼的工夫第四龍將就可以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為了不死,先去做下運動吧。」將彎刀插回刀鞘後,我躍下了窗台,對著迦蘭露出了笑容:「迦蘭,我需要你的幫助。」

    劃過了驚異的神色後,迦蘭低下了頭:「是,主人。」

    「目標——龍殿,我去探望一下最老的老爺爺。」束了下衣服,我帶著迦蘭就沒進了外面的黑暗中……

    「什麼人?」急促的喝聲,兩名守衛在龍殿周邊的龍騎士擋住了去路。

    「啊,是因陀羅大人呀。」其中之一很快的指出了我的身份。

    「我想見聖龍。」我直接說出了來意。

    龍騎士們面面相覷,為難的神色頓時露了出來。

    「實在抱歉,剎帝利大人已經下達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龍殿,違令者斬!」還請大人回去吧。」

    「看樣子只有硬闖嘍。」

    「大人,那就恕屬下得罪。」龍騎士們的手同時搭上了刀柄,迦蘭就在這剎那衝了上去,一拳將其中之一打的滿口噴血,轉身一腳踢在了另一個的腦袋上,清脆的骨折聲,那名龍騎士立時撲在地上,動彈不得。

    「有侵入……」迦蘭的腳終止了掙扎爬起者的聲音,噴出一口鮮血後,那人仰天倒下,濺起了一層灰土。

    「快走!」扯了下迦蘭,我連忙往龍殿方向跑去,四周尖利的警笛聲此起彼伏,黑暗中模模糊糊的晃動出無數身影。

    聖龍山恐怕有一千年沒這麼熱鬧了,原本漆黑的山頂明亮的和白天一樣,舉著火把的龍騎士們紛紛騎上了飛龍,龍的嘶鳴將整個山蒙上了一層混亂的氣息,而此時,我已經來到了龍殿那厚實的大門外。

    迦蘭不敢太靠近捷艮沃爾的聖地,轉身面向了台階,對著可能衝來龍騎士的地方。

    深吸了口氣,我推開了大門,聖龍的氣息迎面撲來。

    「汝又來了呀?」龍的聲音從黑暗中冒了出來。

    「聖龍閣下好呀。」我點了下頭。

    「進來吧。」

    輕輕的掩上了大門,我走到了聖龍的面前。

    紅色的眼睛中顯露出你還真是個麻煩傢伙的神色,在對望了片刻後,聖龍張開了嘴:「汝的願望吾已知曉,過來吧,吾再賜汝一能力。」

    我依言而近,聖龍的爪子輕輕搭觸到我的皮膚:「吾之血即汝之血,汝將承受聖龍之血脈……」輕微的刺痛滑過了我的皮膚,一股異樣的感覺從那裡傳遍了我的全身。

    「聖龍之血將保佑汝,汝之回復將遠超他人,不過……」聖龍停頓了下,我的心不禁一陣抽緊,這個老爺爺最喜歡馬後放炮:「汝之力量將很難增長,此應是副作用吧。」

    「你的意思是說,我這輩子注定是當沙袋的命?」

    「可以這麼解釋……」

    聖龍殿中的溫度頓時降了下來,我呆立了半天,一時反應不過來。

    「不過汝要知道,光會戰鬥的人可永遠成不了統帥,吾注視汝,在汝身上可是蕩漾著將軍的氣息哦,還有,不要被眼前之路所迷惑,用汝之眼、汝之心去尋找北方之途吧。」

    言畢,又是一真風將我捲了出去,厚實的大門乒的一聲關上。

    這個傢伙……

    「主人。」迦蘭的聲音,當我回過頭時,只看見密密麻麻的龍騎士,飛龍們噴出了厚重的氣息,一雙雙紅色的眼睛盯在了我的身上。

    「因陀羅,私闖聖龍殿可是大罪,這次看你有什麼辦法?」離車陰笑著從龍騎士中走了出來,在他旁邊,是被數名龍騎兵扣住的迦蘭。

    「是吾召喚他而來。」聖龍的聲音幽幽的穿過了大門,離車的臉色一陣難看。

    「咳咳,這樣的話也就不能問罪第四龍將了。」剎帝利不知道何時冒了出來,佝僂的身軀更加像一隻蝦米。

    「就算不能問罪因陀羅,不過這個女人傷害同族,依據龍典第一章第二節第一條,『處唯一死刑』。剎帝利大人,這個你沒有疑義吧?」

    「咳咳,一切按龍典辦好了。」

    「大人聖裁。」

    「明天我就參加龍將正位試,按照龍典,我現在可以執行龍將之權利,迦蘭是我的屬下,她的生命就只能由我來處置。」我踏上了一步,絕對不能讓迦蘭為這個受到傷害,這次是我授意的行動,就應該為它負起責任來。

    「一切按龍典處理,咳咳。」

    「你……」指著我,離車的臉色更為難看,僅過了片刻,他就緩和下來,冷笑道:「好,就看你明天能不能活著從試練場走下來。」

    甩過了披風,在龍的鳴叫聲中離開了我的視野。

    「好自為之。」丟下了這句話,剎帝利也消失了蹤影,一陣飛龍的振翅聲後,聖龍殿前就只剩下我和迦蘭二人。

    「主人,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要知道這樣會害你丟掉性命。」

    「這個……反正已經做了,怎麼應付明天才是真吧。」我抓了抓頭,如同白癡一樣的笑了起來,迦蘭的臉上露出了詫異神情,在眨了幾下眼後低下了頭:「知道了,主人,反正迦蘭會……」

    凝望著前方思索的我並沒有聽清楚她下面的話,明天呀,可真是一個重要的日子呀……

    第二日

    雨從早上就不停的在下,灰濛濛的感覺讓人提不起一點勁來。當然,這也不過是我一人的想法,與擁擠在武壇前的觀戰者們毫無關聯,四周洋溢的是那種狂熱的氣氛,每個人的臉上閃現的是興奮。

    離車一臉陰沉的坐在武壇的遮雨棚中,在他的旁邊是七名長老,武壇上直挺挺的立著三名龍騎士,八部眾中的三人,摩呼羅迦、首那羅以及那個迎接我們的丹達羅。

    離車將軍的大手筆呀,其中任何一個都可以讓我上天堂了。心中哀歎了聲,我緩步走上武壇,立在了三名龍騎士面前,龍騎士們冷冷的看著我,那種眼神猶如看一隻待屠宰的牲畜。

    「因陀羅,因陀羅!」

    四周突然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喊叫聲,無數只手揮了起來,捷艮沃爾的百姓異樣激動,喊著我的稱號不斷向武壇擠壓過來。

    「試煉開始!」離車自然不願意看見這種情況,霍然起身大聲宣佈。

    摩呼羅迦率先跨上了一步,這個三十出頭的精壯男子乃八部眾之首,此時的他眼中充滿了鄙視,原本就紅的眼睛看上去就如血一般。

    「你根本沒有資格當上龍將,今天就用你的血來洗刷龍族的恥辱。」陷入自我中心的摩呼羅迦緩緩從腰際抽出了一柄奇型的兵器,看上去就像一把巨大的鋸條,這種古怪東西似乎是捷艮沃爾的特產,追求個人強大力量的結果所伴隨的副產品就是這些了。

    「你就成為『裂』的第一百個犧牲品吧。」摩呼羅迦抖了一下手腕,鋸條發出「噌」的一聲脆響,一股窒息之氣就從四面八方壓迫過來。

    我沒有動,只是看著這個八部眾的首腦,以我的戰力,與其相抗,與螳臂擋車別無二致。

    「你以為不出刀,我就不會動手嗎?受死吧!」摩呼羅迦低吼了一下後,衝了上來,我僅能看見一道黑影撲了過來,緊接著,一股刺痛由右手傳來。

    血沿著我的手臂流淌下來,摩呼羅迦那閃電般的一劃,就使我的右手失去了知覺,一道觸目驚心的口子,不同於刀劍的傷痕,整個的翻裂開來。我的體內突然竄動出一股力量,保護著我的心脈,也加快了康復,痛楚在漸漸的消散。

    「這就是聖龍之血的力量?」我心中暗問,比想像的要好的多呀,如此一來,我更加不拔出彎刀,直挺挺的站在了台中央。

    見到鮮血的民眾分外顯的興奮起來,嘈雜的聲音波濤般在我耳際翻騰。

    「摩呼羅迦,讓給我吧。」首那羅止住了摩呼羅迦的進一步動作,撕掉了衣服,露出一身結實的肌肉後大步踏了上來。

    「不用兵器,我就用這雙拳頭打扁你!」

    沒有比這個更可笑的事了,一個晃出了無數的拳影,盡顯出高超的格鬥技巧,另一個根本沒有打算躲避,在一般人的眼裡,首那羅就好像對著沙袋在空舞。每一次重擊都可以讓我感受到鑽心的痛楚,聖龍的血保護著我的心脈,即便意識在飛快的流散,我並沒有倒下。

    首那羅喘著氣停下了動作,詫異的眼神望著我,我略略從混沌中恢復過來,對著他道:「結束了嗎?」

    「豈有此理!」首那羅高喝了一聲,用盡力量打在了我的胸口,肋骨折斷,發出了清脆的響聲,一縷血絲滑落我的嘴角。

    看著還站立著的我,首那羅迷茫的望向了在一邊皺眉的離車,寂靜,熱鬧的喧嘩在這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會場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丹達羅抽出了長劍,雙手握著指向大地,雨水沿著劍身流淌著,在頂尖會聚成珠滴落,「噠——」輕細的響音,雨珠觸到地上飛濺開來,同時丹達羅越上了半空,高舉起長劍:「死吧!」破開了漸大的雨幕,裹著逼人的勁氣直落了下來。

    這一刻我動了,有點狼狽的滾到了一邊,原來站立的地方被劈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痕,再咳出一口血水後,抽刀,劈向了虛空,一抹血灑在了我的臉上,合著雨水匯進了濕漉漉的衣服中。

    抱著手,閃著驚訝丹達羅退到了一邊,再也沒有進攻,三個龍騎士分立在我四周,靜靜的望著我。

    我清楚再也不會有僥倖了,只要他們進攻,我就必死。

    「暫時結束吧,再下去就失去意義了,咳咳。」剎帝利陰暗的聲音幽幽的傳過。

    「什麼!神聖的龍將正位試還沒有結束,剎帝利大人,你想破壞我族幾千年的道統嗎?」離車斷然否決,比起以往在剎帝利面前的恭順狀,今日的他頗為失態了。

    「咳咳,因陀羅的血足夠洗刷他手下的錯了,既然不會處置迦蘭了,我想因陀羅閣下也不會再戰鬥了吧。」剎帝利瞥了離車一眼,並沒有理睬他。

    我點了下頭,身上的傷痛讓我說不出話來。

    「不過這樣的話,因陀羅的正位試也算不上通過了,下一次應該是幾個月後的事吧,到那時候因陀羅還沒有保護自己的力量的話,離車將軍可以隨意。」輕輕抹去了漲紅臉的離車的怒氣,剎帝利消失在雨幕中。

    四週一片沒有好戲看的哀歎,人群散去。

    「主人!」飛快的躍到台上的是迦蘭,支起了我快倒下的身體,在她的眼中,我第一次看見那種關切。

    「沒事。」拍拍迦蘭的手,我搖頭表示沒有多大關係。

    「主人,你傷的太重了,找一個醫生吧……」

    「因陀羅,今天你能躲過,但你躲不過五個月後的龍將正位試,就算你不在捷艮沃爾,我也會找上你的!」離車的怒吼掩去了迦蘭下面的話,看樣子這位第二龍將大人非要除我而後快了,捷艮沃爾呀,可真不是讓我感受溫暖的地方。

    「糟糕!」被離車的罵聲刺激了腦海後的我,突然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連忙盡最後的力量大喊道:「關於通路的事……」

    陸續離去的長老們僅停頓了片刻,第一長老難陀的聲音就飄了過來:「你還不是正式的龍將,決議駁回,不過四周的山地不受聖龍的護翼,那兒的子民不受龍典的約束,好自為之吧,因陀羅。」

    「謝了。」混著血沫說出了最後一句話,在迦蘭的陪同下,我步履蹣跚的離開了差點送命的地方。

    「是法普大人吧,果然是你,別人都叫你因陀羅,我還以為你不是法普了呢,不過後來一看,應該不會錯了。所以呢,你應該是法普大人,至於因陀羅呢,大概是你在這兒的稱呼,呵呵,真是你呀?我還以為見不到你了呢……」一個肥肥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口中嘰哩咕嚕的說著,第一反應擋在我身前的迦蘭頓時一臉疑惑的轉過了頭,而我口中不自禁地發出了呻吟之聲,捷艮沃爾的噩夢——有著「停不住的烏鴉」之稱的塔蘭維諾商人又一次出現在我的面前……

    王歷一三五三年五月五日

    捷艮沃爾西側山脈

    這是由聖山赫爾利延續出來的山丘,海拔也在千米以上,佔地甚廣,其支脈覆蓋了幾乎等同捷艮沃爾面積的土地。由於地勢較為平坦,因此在這兒生長著大量的闊葉松,密密地掩去了全部的土地,因此這兒又被稱為「林海」。

    流浪兵團就是在這片林海中艱難地跋涉中。

    比起路途的艱險,米拉奇的囉嗦更讓人身心俱疲,在他身邊除了亞尼,最近的人也在三尺開外。

    對於他的加入,到目前我都有點昏昏沉沉,大致理由可以歸為一點,受我們牽累,他在捷艮沃爾的生意完了,現在連回家的錢都沒有,只好和我們一起去聖蘭帝諾維亞,在由那兒轉道到塔蘭維諾去。

    「法普,這樣不行的呀。」瑪古拉一臉灰敗出現在我身邊,有氣無力道,深深凹陷的雙頰已盡顯倍受煎熬之苦,有如此慘澹容貌的人包括梅爾基奧爾、塔特姆等一大批戰將。

    我歎了口氣,道:「比起這個,我還更加擔心那些人。」

    瑪古拉聞言一怔,順著我的目光,才發現不知何時,在我們的四周冒出了數個黑衣裹身的人來。

    「四個,全是龍騎士。」迦蘭靠近,抽出了短手劍。

    高壯的首那羅、瘦長的摩呼羅迦,以及丹達羅即便是掩去了面貌,我也能一眼認出來,至於另一個看上去妖裡妖氣的纖弱男子,不用說就是干達婆了。

    「一半八部眾呀。」我低笑了一聲,他們留下的傷可是到現在還沒好呀,不過這個時候出現,應該不是來歡送的。

    「來歡送我嗎?八部眾中諸位。」輕笑的送去了我的問候。

    「對,來送你見閻王!」首那羅抽出了兩柄鉤子,露出了殺意。

    「結陣!」梅爾基奧爾揮了下手,立刻做出了反應。

    即便是在樹林中,流浪兵團的士兵也能很快的結出戰陣,依靠著參天古木、步兵中隊和僕兵大隊率先形成了「圓盾」;在其後面,長槍中隊和狂戰士中隊以鬆散的陣型擺好了架勢,而騎兵小隊的士兵早早的下了馬,用馬匹簡單地圍了個圈。

    五百人,對手是四個高位龍騎士,但我一點都沒有勝券在握的感覺,如果是在平原當然可以,可是……

    我的眼睛掃視了四周的樹木,這些東西給對手太多的自由了,以龍騎士那遠遠超過常人的彈跳力,借助著這些,可以輕而易舉地發動來自上面的攻擊,到那時候,以應付周邊打擊為主的駐陣就顯得蒼白無力了。

    果然,四名龍騎士僅現了一下身,就飛躍入高高的樹冠,一下失去了身影。

    「龍騎士『密身殺』!」迦蘭低呼了一聲,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數個黑影從樹頂上飛射下來,在我身邊的幾名士兵第一反應的擋在了我的身前,一片血霧頓在我面前飄散開來,身上插上了巨大的樹枝的士兵,已告殞命。

    「干達婆的『化物為刃』。」迦蘭一抽雙手劍,就欲衝上樹冠。

    我一拉她的手,搖頭道:「敵暗我明,不可。」

    「放煙幕!」

    四周的士兵立刻點燃了潮濕的材火,黑色的煙霧冉冉上升,很快掩去了整個樹冠區。

    一陣劇烈的咳聲,數個人影躍了下來,在他們四周馬上架起了盾牌之牆。

    「長槍隊。」

    塔特姆臉上頓現出喜色,對於他來說,終於有機會見識下傳說中龍騎士力量了。他揮舞了一下長槍,指揮著他的中隊,從四面向龍騎士們衝了過去。丹達羅他們雖然有極強的戰力,但在煙霧熏染後倉促應戰,一時間陷入慌亂的狼狽境界……

    一聲慘叫劃破天空。

    「我的腿!該死的亞魯法西爾狗。」首那羅哀號著倒了下去,在他的大腿上狠狠紮了一桿長槍,在他倒下的同時,兩名長槍戰士也失去了生命,首那羅的兩柄鐵鉤刺在了他們喉嚨上。

    「狂戰士。」我點了點頭,僅片刻間,長槍中隊戰鬥減員一成,不過龍騎士們的戰力也消耗了差不多了,現在是給他們致命一擊的時候了。

    雷帝斯興奮地舉了下戰斧,大聲喊道:「殺死這些小爬蟲。」

    灰敗的神色同時籠上了龍騎士們的臉。

    一聲長嘯率先從丹達羅的口中響起,還沒等我們有所反應,丹達羅、摩呼羅迦、干達婆就飛速越上了樹冠,絲毫不顧及密集在那兒的層層煙霧,僅留下了一聲聲嘶嘯。

    「他們在呼龍!」迦蘭驚道。

    我微微一怔,想不到強橫如八部眾也會選擇逃跑一途,不過,他們好像忘了一件事情——首那羅在四百多名戰士的重重圍困下,而且他的腿已經受傷,再也「飛」不起來了。

    「丹達羅,你們好狠呀!」首那羅一把拔出了刺在腿上的長槍,怒喊道。

    「投降吧,首那羅,沒必要徒費生命了。」我高喊了一聲。

    「呸!」首那羅一口痰吐在地上,雙手上現出了兩柄細長兵刃,「因陀羅,你這個雜牌龍將,讓你見識一下八部眾的真正力量,今日我要飲盡你的血!」

    「呼」的一聲,首那羅就如沒有受傷一般直掠過來。

    「僕兵隊、步兵隊,結盾陣!」梅爾基奧爾高喊道,在瑪古拉、夏爾克的指揮下,手持盾牌的步兵、僕兵紛紛擋在了我的面前,而雷帝斯的狂戰士隊和塔特姆的長槍隊由兩翼向首那羅逼迫過去。四百多人,使用的是軍戰之法,而對手不過是一個龍騎士,我不得不暗自歎服,個人力量強大如斯,難怪捷艮沃爾以千人部隊至今未倒。

    劇烈的兵刃碰撞聲連綿不絕,只看見一道血線直直地衝向我這兒,首那羅手上的細長兵刃異樣鋒利,許多持盾士兵連著盾牌一起被斬成兩半,一眨眼間,二十餘名戰士戰死。

    「迦蘭!」我低喝了一聲,龍騎士還是要用龍騎士來對付。

    迦蘭點了下頭,抽出短手劍迎了上去,沿途的士兵紛紛退了開去,為兩位龍騎士留下了極大的空地。

    我一手按上彎刀,慢慢靠近激戰中的二人,一旦迦蘭有所不利,立刻接戰,不過場中的形勢使這種擔心成了多餘,首那羅已是強弩之末,而迦蘭也為八部眾之一,本身戰力並不遜於首那羅,如今更是強弱之勢分明了……

    「轟」的一聲巨響,兩條人影迅速分了開來,首那羅帶著一蓬鮮血落入了長槍隊的陣營中,幾乎同時迦蘭飛越回我的身邊,臉色頗為慘白,剛才的一擊,已耗盡了她的力氣。

    我剛想說一句,一聲淒厲地慘叫響徹整個森林,首那羅的身上刺入了複數字的長槍,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揮舞著,鮮血在他的四周飛濺,如此瘋狂的舉動使得士兵們一陣膽寒,就連最凶悍的狂戰士們也遠遠避開了這個龍騎士。好一會,首那羅才軟軟倒了下去。

    我緩緩走到首那羅身邊,只見他的眼神漸漸渙散:「何必呢?我和你們由沒有多大的怨恨。」

    「因陀羅,以龍騎士的名譽發誓,我們一定會殺了你!」。猛地伸手,首那羅爆發出了最後的力量,還沒等我反應,數把長槍盡數沒進了他的胸膛,首那羅的嘴溢出汩汩的血,睜著眼睛漸漸僵硬。

    龍騎士的攻擊使得近五十名士兵戰死,流浪兵團還沒有看見蘭帝諾維亞,就損失了一成的戰力,而唯一的戰果是驚跑三名和殺死了一名龍騎士。在如此密林中,有三名龍騎士的追隨,我們的損失恐怕要再添一個位數。

    「逃走的龍騎士一定會回來的,你認為他們會怎樣對付我們?」在死難戰士的墓前,我低聲詢問迦蘭。

    迦蘭臉上略顯懼色,顫聲道:「我們殺了他們的同伴,以丹達羅的脾氣,他們一定會用『龍騎士密身殺』,隱藏在黑暗中,一個一個消滅我們的人,直到把我們趕盡殺絕為止。」

    「是這樣的呀,看樣子,從這兒到蘭帝諾維亞的路上,我們都不會有好覺睡了。」我歎了口氣,不過現在我們就沒有休息的時間了,從四周的樹林中隱隱現出無數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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