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彩圈所發雷火被「棒棒糖」的玄陰煞氣一沖,頓時消散不少,不過其勢未減,依舊綿綿不絕而下,好似永無休止一般;而那上衝的黑雲煞氣經此一擊,卻是委矛不振,隱隱有被衝散的趨勢。
眼看飛斧被破,雷火就要及身,躲閃已是不及,「棒棒糖」情急之下,一面拚命催動自身真元充實法衣外層的油綠氣圈,一面抬眼望去……只見茫茫天際,轟隆一大片的雷火金光直如連珠般地轟擊而來,其中夾雜白色閃電,無數龍蛇夭矯般的光華飛舞亂刺,耳際更是隱隱聽見一些梵唱,如夢似真;下一秒,那雷火間的白光突地化做了億萬道七彩絲線纏繞在他那團黑霧之上,層層綿綿,錯綜交映,遠遠看去,好似一絢麗多彩的大繭一般。其四周更是佈滿了彩光流溢的電光雷火,這些雷火要是一齊爆裂的話,其所造成的後果實在難以想像。
就在那七彩絲線纏繞上的瞬間,自那黑霧內,突然傳出一聲厲吼,隱約中,只見一朵朵油綠的火焰不停湧出大繭,附在那彩線上燃燒起來,而在同時,大蓬的黑霧又憑空湧起,山崖四周更是狂風大作,大繭旋轉著,好似陀螺一樣,左衝右突,似想架風飛遁。
那山下大漢眼見「棒棒糖」受縛,嘴角不由露出一絲笑意;望著那在七彩絲線中掙扎不休的陀螺道:「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黑壁崖造孽無數,今日便是你等伏誅之日。」說完,也不見他作勢,只是自顧念動法決,抬手向山崖上一指,頃刻間,那懸於半空的彩環微微一震,投下一道七彩溜光,頓時整個山崖上,風火從無而生,眨眼瀰漫在整個山崖,其間雷火相撞所發出的轟鳴巨響一聲緊似一聲,那逼人的氣浪也一波接一波地四散開去,眼力所及,岩石崩裂,溪流乾涸,山下離得近些的植物轉瞬枯萎,在陣陣辟啪聲中慢慢燃燒起來。
此火雖不是三昧真火,卻也不是普通修士可以抵擋的,加之周圍永無休止的雷火電光所形成的無形氣場,其實際威力真是不容小窺,要煉化一個沒有任何護身法寶的化氣修士自是綽綽有餘。
「石長生,我們黑壁崖與你南赤山素無瓜葛,今日為何要下此狠手?」熊熊烈火中,「棒棒糖」的聲音傳來,細細聽去,已不似先前那般中氣十足,估計在這滔天烈焰之下已是損耗嚴重,不能堅持多久了!
這邊話音剛落,就聽山下一個聲音說道:「什麼叫素無瓜葛?你們在方圓百里內的所作所為你以為能瞞得了我師尊嗎?善惡有報,今日你等皆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頓了頓,那個聲音又道:「你是黑二吧!怎麼不叫你家大王出來,就你這點道行真是有點入不了我法眼呢!」說話聲中,那燃燒的火焰越加蒸騰了!
「石長生!休得猖狂,你會後悔的,等著吧!魔元宮遲早……」淒厲怨毒的吼聲中,猛然憑地一聲脆響,彷彿什麼東西破碎了一般,自那七彩絲線內,不分先後地溢出許多奇臭無比的青黑色水漿來,潺潺湧動,轉眼漫過大繭前的平地,從那崖壁上飛流直下,有如瀑布懸空一般,平地上堆起波濤。
對於這「棒棒糖」被誅,從頭至尾,本也不過半盞茶的光景,奈何作者筆墨敘述,篇幅字量,總是比不過言語簡潔。
眼看那妖孽受誅,山下大漢也不著喜,他知道,正角色還未上場,雖然他是不懼,但也不得不小心一些,他要趁此機會先下手;當下又操縱那彩圈,手勢變化,揚手射出一點青光,那點青光一出手便立即漲大開來,猶如一片快速旋轉的飛碟,急速向空中的彩圈飛去,同一時間,無數的電光石火從青光中飛出,四周的空氣都開始顫抖了,隆隆的雷聲也響了起來。
在青光與彩圈相遇的一瞬間,就聽得震天介一聲巨響,只見漫山火焰猛地一收,好似凝固了一般,一種怪異的平靜蔓延開來,好似一陣風吹過,遠處的周伯陽心裡湧起一種怪異的感覺。
如此持續了大約幾個呼吸的時間,突然,平靜的山崖就像是被點燃了火藥庫,原本平息的雷火在這一刻突然暴發,好似多米諾骨牌,一道道地爆裂開來,震耳欲聾的炸裂聲接連響起,「卡卡……叭叭!轟轟……」一時間,聳立的孤峰上,山石飛揚,耀眼的光芒猶如盛開的火樹銀花,直把個黃昏的天幕照得如同白晝,狂暴的天地元氣四散橫溢,炙熱的氣浪一波波拍打著周圍的山峰。
就在漫天雷火圍著這孤峰燒灼轟擊的當口,在那炙熱的空氣中,突然毫無徵兆地湧動起陣陣陰寒的氣息,由少積多,不多時,半山腰上已是陰風怒號,溫度驟降,並有滾滾黑雲從那崖壁上的山洞內噴湧而出,匯聚在陰風激流裡,眨眼間,便形成一個方圓數十丈的巨大漩渦狀氣流隔層,將整個山頭護了個嚴嚴實實,一任漫天飛舞的電光雷火轟燒,也是不能動得分毫。
「咦!」見此景象,山下大漢微感驚訝,暗討:「臨行前師尊曾交代,這黑壁崖上,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是人仙後期的一隻精怪,怎地還能擋住自己赤陽環的攻擊?難道魔元宮真有人在此!」想及此處,石長生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不過轉瞬一想,倘若真是魔元宮的人在此,斷不會讓自己輕輕鬆鬆擊殺剛才之人。
「不管了!反正事已至此,就算真有那邊的人,也只好一併解決,反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石長生暗下決心,正要有所動作,就見對面黑霧滾滾中發出聲聲憤怒的歷鳴;不一時,悲風颯颯,慘霧迷迷,陰雲四合,風過數陣後,於那黑霧中,猛地射出一道海碗粗細的青色光柱,猶如一條盤旋的青龍,旋轉著撲向自己,但見青光耀目,劇烈的震顫響起,所過之處,空間竟然扭曲起來,空氣也彷彿要凝固了。
「卡啦啦」劃破空氣所產生的尖嘯撕裂聲驚心動魄,無數道碧綠的光芒散射,震天的雷聲再次響起,其密集的程度,猶如千萬面戰鼓同時擂響,而那些漫布四周的雷火只要觸到青光,便立即蹤影皆無。
眼看青光來勢惡猛,石長生臉上露出了一絲凝重,他知道,主角終於出手了,而且還是拚命的招數,不過他也不懼,當下輕吼一聲道:「來得好!」話音剛落,就見他張口一噴,便有一點金芒飛出,那一點金光迎風一晃,化為一座金色的蓮台,花瓣尖射出無數道金色針芒,將他罩在裡面。在金蓮形成的同時,他兩手微微震動,並以一種難以琢磨的玄奇姿勢停在胸前,一瞬間,以他為中心,無數細小如砂石般的光點在他周圍快速匯聚,很快形成了一層淡淡的亮銀色光網,陣陣狂風中,微微起伏,遠遠看去,好似一張一捅既破的輕紗,但明眼人卻知道,單憑這張網,其防禦力遠遠不是外表所顯露出的那麼簡單。
話說這邊金蓮罡護剛成,對面青光已是狠狠轟到,頃刻間,就聽得轟然一聲巨響,宏大無旁的聲響彷彿山搖地動一般,狂暴的勁氣四處衝擊;山腳下,以石長生為中心,其周圍的野草泥土俱被掀了起來,而他頭頂的那張光網也顯然擋不住如此恐怖的力量,頓時被撕開一大塊空洞,一時間,咆哮的狂風發出尖利的吼叫,那滿天飛舞的碎草黑霧爛泥隨風聚散,岩石樹木碎裂時發出的聲響更是讓人驚心動魄。
就在青光轟開罡網的同時,一蓬耀眼的光芒迅速在石長生所處的位置升起,閃爍著,蕩漾著,冒出無數細小的金星,而那一圈圈的金光就像是初升的太陽,放射出耀眼的光芒……「轟……」震耳欲聾的驚雷聲再次炸響,就像青天霹靂一般,只見平地一抹金色亮起,像閃電般照得四週一片通明,大地也突然劇烈震顫,滾滾煙塵呈蘑菇狀,絮絮升起,
遠處山崖上,周伯陽看得真切,心裡不由生出一絲莫名的際歎。這種程度的拚鬥,這樣的力量是連自己也無法企及的,常人更是無法理解,這便是道者參悟自然順則後所領悟的力量,他們是掌握了天地玄理後的特殊超自然存在!倘若這樣的力量涉足於塵世,又或被某個勢力利用,其後果實是不堪設想的!因為在道者眼裡,那眾生與螻蟻並無多大區別,什麼仁愛道德!怕也是是為了能使自己更早接近那傳說中的『道』而虛情假意的一種利己手段罷了!真正把眾生放在心頭的又有幾人?
多數修行中人,跳出紅塵,手握神通,又可得窺天機,世間種種,莫不如螻蟻走狗,算得了什麼?
或許以上說法過於偏激,但修行中人固然對生靈留有一份尊重,也絕不會有什麼世人眼裡稱之為「慈悲」的東西,更不會為了些許生靈的生滅就放棄自身的追求與超然的存在,眾生雖然平等,可必要的時候,就算大千世界全都毀滅,只要他們能夠脫身而出,又有何干係?待那億萬年過後,這天地還是那天地,這世界還是那世界,也許到時候又會有一個星球,有一種新的生靈於無中生有,演化出無窮可能。
生命的火種並不會就此熄滅,而只要沒有什麼意外,道者的生命卻可以永恆!
自從十五年前歷經了那場生死聚變後,周伯陽便開始用心思考這生命內在的東西,雖然很懵瞢,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一絲自心靈深處掠過的冥茫悸動,還是烙印在了他意識深處。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這才毫不猶豫地拋下一切身外物,義無返顧地踏上了這條探詢天道至理與生命更高存在形式的道路,至於能走多遠則不是他所在意的,正如早先所說,在這路途上,不必在乎目的地,在乎的只沿途的風景以及那看風景的心情!
道』之生有,好比懸絲結廬,稍有不曾,便是無盡災禍!能體上蒼好生之德,慈心於物不殺者,仁人也。(我)非仁人,並非出於勸善戒殺而有此一說,實是出於對生命奧秘的探討。對於周伯陽而言,即使神通在大,也不應有一絲高居在上的念頭,所有的神通與所窺得的天機,不過是生命另一種形式的展現,並不是他自傲的資本,對此,他也有著自己的見解。
浩森宇宙,無窮無盡,體悟天心,方為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