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厄運之塔”後,那如同一張嘴的入口緩緩闔上,舉目所見只有一條由石板鋪成的走道,無限的往前方延伸,讓人不知通往哪裡。
石壁上掛著以新鮮人頭作為燭台底座的燭台,暗紅色甘涸的鮮血從頸部斷口處向下蔓延,直至地板兩側的溝槽。
人頭燭台驚懼的表情,張著吼不出聲的大嘴,像是在訴說他們生前所遭受的凌虐。
一行人慢慢走著,聽著四面八方傳來的痛苦嚎叫,一遍又一遍,高低抑揚的慘叫聲,宛如地獄的靈魂組曲。
生於魔界,十三對這些動人閱耳的樂章已經熟悉到在不能熟悉,他甚至還能由細微的慘叫聲變化來判斷目前演奏到哪些曲目,心中暗忖:“不錯嘛!是‘永恆的殘酷’,好久沒聽到這首知名的曲子了。”
可是其它人並沒有十三這種好興致,那些雞貓子鬼吼的叫聲讓他們心神不寧,除了難陀和冷心外,另外三人的表情可說是十分難看,那一聲聲的慘叫,像是將那些人慘死的畫面藉由音樂傳入他們腦中,令他們身歷其境,見到那些人痛苦的模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那條走道像是毫無終點般,保羅首先耐不住性子,一拳打在其中一顆人頭燭台上,罵了出來道:“到底要走多久啊?是不是走到老子耳朵長包皮了才會停啊?那是什麼鬼叫,有沒有那麼痛苦啊!”
布雷恩見狀道:“的確,這樣走下去也不是辦法,十三……”
話還沒說完,那條走道似乎知道了六人的不耐,一陣隆隆聲響,走道不遠處憑空出現了一間房間,一扇門半合半開,裡面反射著刺眼的白光,似乎是向他們說:“來啊!進來看看,來啊!”
六人對望了一眼,但還是向前走去,因為他們根本沒有退路。
進到房間裡,他們發現那間房間四面都是鏡子,並以各種角度排列著,鏡屋的天花板成錐狀往上延伸,而中央放了一把高腳椅和一張圓桌,鏡子裡映著六人的樣貌,可是,卻獨獨沒有十三的……
既然少了十三,又為何是六人……
所有人立刻發現到不對勁的地方,紛紛往多出的那一人望去……
一名西裝筆挺,年約四十許的中年人朝眾人微微一鞠躬,便朝他們走去,高雅的風度有如紳士般,不過,左手裡多了把閃著銳芒的手術刀。
眾人又往四周一看,發現那名紳士竟然只存在於鏡子中,真實空間裡並沒有他的身影。
那人的手術刀在鏡子中輕輕一劃,一道閃亮的銀芒在空中畫出了道弧線,然後一聲悶哼,從布雷恩的口中發出。
布雷恩一只手捂著自己頸部的動脈,鮮血如泉湧般從手指縫中狂洩而下,登時讓他那件神袍沾滿了鮮血。
“哇,有沒有那麼強啊!”保羅緊張的叫了出聲,神情戒備地望著那名中年紳士,那中年紳士微微一鞠躬後坐在椅子上,可是眾人的空間裡那把椅子依舊是空無一物。
紳士右手多了只高腳杯,左手的手術刀上下拋動著,嘴唇輕酌,姿態優雅地望著六人。
保羅手忙腳亂地拿出一根雪茄,將煙草擠出後敷在布雷恩的頸子上,同時說道:“煙草可以止血,忍著點。”
布雷恩痛哼一聲,可是血並沒有向保羅所說的止住,鮮血還是狂湧而出。
芭雅見狀道:“我來。”
“主啊!因為我的愚昧,使我的傷口流膿發臭,求您不要拋棄我,不要遠離我……”
隨著詩歌的詠唱,芭雅的合十的手中出現了一道耀眼的白光,她雙手輕托,緩緩的來到布雷恩面前,將手中的光蓋在傷口上,讓光中的神聖之力治療著傷處,過不了幾秒,傷口開始慢慢止血,留下了一道三公分長的口子。
芭雅無奈地抱歉著:“沒有辦法,我的力量在減弱,最多只能做到止血而已。”
鏡中的那人見到芭雅的力量時,贊賞的一舉杯,雙眼在前者身上不住打量著,可此舉卻讓保羅看不順眼,他指著那人鼻頭罵道:“你是怎樣,這樣很優雅嗎?**你媽,手上那把美工刀那麼小支也敢拿出來,你想知道什麼叫大支嗎?我就讓你看一下,什麼叫做老二比雞腿……”
保羅拿出了“極度暴力”比給那人看,怪叫著:“這,才叫刀好嗎?”
那人只是微微一聳肩,不可置否,保羅似乎處處在找那人的麻煩,又罵道:“**,你以為很帥嗎,讓你看一下我的招牌動作。”
保羅手先往胯下一抓,接著雙手往前一甩,左手向前輕點,雙手撥著前額的頭發往後梳,“這,才叫屌好嗎?”
那人不語,只是輕嘗杯內的液體。
可是保羅最討厭他說話時人家不理他,又吼了出來:“不講話,你啞了嗎?還是沒老二,對嘛!只敢躲在鏡中傷人的賤種怎麼會有屌,那老子刺激你一下,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神之屌’,你們瞪我干啥?我還沒說完,讓老子跟這個無能的家伙解釋一下,‘屌’的偉大意義,雖然,它只是男人的……嗚……”
“住口!”芭雅實在聽不下去了,竟然一拳揍在保羅的臉上。
“敢把神這個字眼用在你那污穢不堪的丑物上,你真的是教會的恥辱,梵地岡的蟑螂。”
“很痛欸,主哥說人要學會寬恕啊!”
“你還敢叫主哥,神會原諒我的。”
那人張大了眼看著眼前的鬧劇,微一搖頭,然後將目光放在十三身上,兩人一對望,前者的目光則是充滿驚奇,而後者,則是思考著那人的來歷。
這人,應該是人類,不,應該說是已死的人類,像這類作惡多端的人,地獄並不會讓他們墮入烈火中受盡煎熬,而是有效率的利用這些人才,他的手段、殘忍的性格。
“他應該是A6……對A666D481的那個醫生。”
檔案:A666D481
姓名:克魯夫
職業:外科醫生
被評定為666級事跡:生吃了21個人。
十三想起了過去的檔案中,有一個酷愛用手術刀,彬彬有禮的紳士,他吃掉了自己的老婆後,又連續殺了20個女性,因為他痛恨女人,這一切要從他老婆說起。
瑪莉,一個極度性饑渴的女子,她的性欲之強烈,甚至連“淫欲公子”阿蒙斯帝斯看到她都有可能送給她一塊“功在原罪”的匾額,那女人幾乎無時無刻都在做那檔事,除了睡覺外。
克魯夫娶了瑪莉進門後,從新婚之夜,他就失去了男性的尊嚴,整天被他老婆坐到他身上騎,沒日沒夜的搞,到後來他只要一看到床鋪就硬不起來,如保羅所罵的,變成了個無能的家伙。
被瑪莉操到無能後,克魯夫就被打入冷宮備受奚落,表面上他是某知名醫院的外科主任,一遇到瑪莉,他就只是條蚯蚓,最令他不能忍受的,就是他老婆竟然光明正大的帶男人回來在他面前做,甚至還強迫他看著兩人狂歡。
他恨極了瑪莉,卻又不想離婚,因為他要報復,只是沒想到會那麼一發不可收拾,一天夜裡,兩人起了爭執,一句句無能,重重的打在他傷處,他失去理智的拿出手術刀,往瑪莉的頸部一劃,鮮血濺了兩人滿身都是,他一刀一刀猛刺著,聽著瑪莉死前的哀嚎,他興奮了,他在那一刻找回了男性的尊嚴,一個學會惡魔飲食習慣的人類誕生了。
他將妻子一塊塊的分食,就連頭發、指甲也不放過,到後來他吃上癮,手法也越來越有水平,甚至還非少女不吃。
被捕前,他剛好在獵食一位少女,當警方破門而入時,被那種景象駭的當場狂吐了出來,甚至有人因此進了精神病院。
十三暗忖:(可是他怎麼在這兒?)
想到這裡,那人又向十三舉杯,同時對保羅微微一笑,看得他又是一陣大罵:“有種別躲在鏡子裡,給老子死出來,還是你***沒卵蛋啊!那你老婆一定很痛苦,嫁了個沒種的丈夫。”
那人臉色一沉,然後將酒杯裡的液體往保羅潑去……
“生氣了嗎?潑不到……”保羅一閃躲到芭雅身後,那液體穿越兩者空間,潑得芭雅是一身濕。
“不好。”其余五人在心中暗道,染得一身血紅的芭雅正如那人所預料的變身為女王狀態,然後懷中長鞭一揮,便朝那人所在的鏡子打去。
“波”的一聲,鏡子並沒有在芭雅的攻擊中破裂,反而出現了液態的波紋狀,以攻擊點為中心向外擴散著……
突然,所有人的形體都變的模糊不清,最後,只留下芭雅與那人,只是前者手、腳、腰部被皮帶、腳鐐緊緊綁住,赤裸的躺在一張長型餐桌上。
音響中流洩而出的輕音樂,刻意營造出的浪漫氣氛,有如燭光晚餐般羅曼蒂克。那人西裝筆挺,拿著餐巾細心的擦拭排列整齊的餐具以及各式刀具,走到女子身旁,輕輕一吻道:“來,准備用餐了。”
聽見那人溫柔的聲音,長桌上的女子驚慌的扭動著身體,口中發出聽不真切的哀嚎,直到那人一刀切下她右邊乳房的乳頭,才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聲。
“啊……啊啊……”
芭雅痛得尖叫出聲,卻發覺聲音是從另一人嘴發出,而是另一人,從一旁的鏡子一看,躺在餐桌上的女子根本不是她,可是她卻能感受到那女子所受到的折磨。女子的最敏感的部位,被一刀利落的切下,雖然過程中只感到微微一涼,但隨即而至的是非筆墨能形容的劇痛。
接著又是一刀,切下另一顆乳頭,那人似乎是很喜歡女子所表現出的情緒,故意將手中的刀放慢,甚至來回鋸著,將女子的慘叫當作動人的音樂來聆聽。女子一張清秀的臉因為疼痛而面目扭曲,眼淚鼻涕不受控制的流下,全身不住顫抖、抽慉,大小便無意識的洩出,弄得長桌一片污穢。
“妳真是的,不要那麼激動好嗎?我知道了,妳是太感動了,對不對?我的愛。”如情人般的低語呢喃,讓靈魂身處女子體內的芭雅再飽受折磨時,還感到一陣惡寒。
變態,只有這個字眼可以形容那人的所作所為,他切下兩個乳頭後便放入一個磁盤中,舀了勺旁邊准備好的醬料,倒了些在(食物)上,放入嘴中慢慢咀嚼著,品嘗著肉的質地。
“來,妳也餓了吧!多吃點,我准備了很多,別客氣。”
“不要……我不要……”
可是抗議無效,克魯夫將其中一顆放入女子的嘴裡,那顆軟軟的東西進到嘴裡時,芭雅胃裡一陣翻滾,還好那名女子將之吐了出來,不過也讓她永遠忘不了這次惡心的感覺,並且發誓,她從今以後再也不吃肉,不吃沒煮熟的肉。
“妳真是不乖,竟然浪費我精心准備的佳餚,必須給妳一些懲罰才行,好,就罰妳今天不准吃飯。”
克魯夫又繼續動作,這次他又以慢動作切下了女子的兩個乳房,一聲聲淒厲的慘叫,從(兩人)的口中發出,當胸部被切下,兩人同時喘著氣,呆滯的眼神只有痛苦的恐懼,對現在的她們來說,死亡,或許是奢侈的享受,可是,她們期待,期待這痛苦的結束。
當鮮血濺到克魯夫臉上時,他皺眉道:“妳不要玩好嗎?妳把湯弄得我全身都是了,不過沒關系,因為愛,它是包容和寬恕。”
這次克魯夫改變了吃法,這次他先將(食材)放入滾水裡,旋即迅速拿出,並切成一片一片,灑了些油、薄荷葉去腥,灑了些鹽,享受著這人間難得一見的細嫩軟肉。
望著只能喘氣的女子,克魯夫抹了抹嘴角的殘汁,以一個儀器將女子的嘴張大固定,先報以熱吻,然後以箝子住女子的舌頭,然後以剪刀喀擦一聲地剪斷,然後貪婪的吸取著斷口處的湯汁。
又是一次慘絕人寰的折磨,長桌上女子胸前一片平坦,鮮血有如顏料般在上頭留下了一幅抽象的線條,慘叫已發不出也叫不出,過度的疼痛和精神上的凌虐早讓女子崩潰,身處體內的芭雅感受著兩人份的絕望,一個是自己;另一個是那可憐的女子,堅強的她不知何時在心中高呼主的名,她求的不是解脫,而是克魯夫的罪罰,並希望那女子能得到救贖。
她不聖潔,因為她的靈魂早就骯髒了,她不想死,可是情勢讓她不得不絕望,靈魂的禁錮讓她無計可施,主是她唯一的寄托,因為絕望。
這一次,克魯夫將舌頭先以大火過火,烤的表面微焦後,沾著墨西哥肉醬小塊小塊的吃著,同時發出了一記滿足聲。
“這一餐真是太棒了,一切都是因為妳,希望妳能和我一樣快樂,接著,該吃甜點了,剩下的,就留到下次再吃好了,妳說呢?我的愛。”
終於解脫了,應該說只有那名少女,克魯夫拿著一把屠刀,一刀狠狠剁在頸子上,鮮血從斷口狂湧而出,他並沒有放過任何一滴血,拿了個桶子,讓血一滴不少的流入,然後放在一旁,接著以一些特殊的工具將頭蓋骨撬開,拿了一支湯匙,挖了一匙帶著血絲的腦漿,像吃果凍般放進嘴巴裡仔細品嘗,突然眉頭一皺,似乎感到有些不滿意,他把湯匙插入腦中快速攪拌起來,直至變成糊狀,才滿意的點頭慢慢吃了起來。
那少女死了,可是芭雅的靈魂還是在其體內,她忍受著一切過程,包括克魯夫以湯匙挖著腦漿的怪異感覺,每一下,都讓她抽慉著。
吃完,紳士拿出早先預備好的紅酒,注入那空無一物的頭殼中,再倒入先前留下的鮮血,小口小口的餟飲著。
同一時間,現實中,
那一陣鏡面波動後,所有人都消失了,其它人包括十三都不知道被帶往哪去了,鏡屋裡只剩下冷心一人,她仔細的東敲西看,想找出一點蛛絲馬跡,最後發現這座鏡屋根本是以魔力所鑄造,無法以物理攻擊來破壞。
而鏡子裡的紳士還是優雅地看著冷心,舉著一杯暗紅色的液體,向對方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