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櫻戀第二章
梵蒂岡的廣場附近,只見重重封鎖線將閒雜人等隔絕在外,原本富麗堂皇,具有重大意義的大教堂被燒得面目全非,由米開朗基羅設計,貝貝尼裝潢的建物已不復見,剩下的,只有處處斷垣殘壁,那環繞周圍的柱廊頹圮倒塌,無數珍貴的藝術品被毀於一旦。
數十名警方人員在火場內調查搜證,當中更有數名教廷人員,說著事發經過,無數媒體在旁等候,只要一有警察步出封鎖線,立刻快步上前,追問著是否有最新發現。
保羅與佈雷恩兩人於羅馬下了飛機,和另外三人兵分兩路,允諾只要等到十三,便過去與他們會合。
兩人左等右等,約莫過了十來分鐘,保羅首先耐不住性子,不耐道:「喂,娘娘腔佈雷恩,我們等了快二十分鐘了,怎麼那頭妖魔鬼怪還沒出現?」
佈雷恩兩手一攤,答道:「不要問我,我沒興趣知道為什麼十三還沒出現。」語頓,又抱怨道:「可不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別叫我娘娘腔好嗎?」
保羅走到佈雷恩面前,捏了下對方那張漂亮得不輸女子的臉蛋,一臉忌妒,說道:「你這張臉老子真的看得很不爽,男的沒事長那麼漂亮,不是娘娘腔是啥?你最好整形一下,不然哪天被人當作女的強姦。」
佈雷恩兩眼一翻,正要反駁,卻看見保羅額上青筋暴露,似乎快要抓狂,問道:「保羅,你心情不好?」
「會好才有鬼。」保羅雙手叉腰,嚼著檳榔,不時東看西看,伸手往胸口抓了抓,恨聲道:「哪個死賤種那麼夠膽,竟敢翻了老子的場子,只要被我抓到,管他是誰,老子絕對讓他知道什麼叫做『槍林彈雨』。」
「場子?」佈雷恩眉頭一皺,旋即抓住保羅的領口,一臉氣憤,說道:「保羅,你身為教廷一員,怎麼可以再作那些黑社會的事呢!你知道不知道……」
佈雷恩又念了一大串,保羅伸出跟中指,說道:「你說什麼啊?老子實在聽不懂,梵蒂崗大教堂就算是老子圍的,現在被人一把火燒個精光,老子當然不爽啊?」
「啊!」佈雷恩這才知道會錯意,臉上一紅,尷尬地乾笑了兩聲。
保羅見狀調侃道:「你這娘娘腔驅魔時真是夠嗆的,可是平常能不能別一副怪模怪樣,竟然還給老子臉紅,如果不是已經驗明正身,老子真的會把你當作女人。」
「你夠了吧!」佈雷恩怒氣一起,臉上紅暈更盛,若不看得真切,還真以為他是位千嬌百媚的女子。
「怎樣,不爽嗎?想死有很多種方法,不必挑上老子這種。」
「你……」
兩人怒目互瞪,正欲大打出手時,身後傳來了十三的聲音:「早安啊!兩位,你們在吵什麼,說來聽聽。」
兩人轉頭望去,一襲黑衣打扮的十三緩緩來到兩人身旁,臉上笑容依舊,饒有興致地說道:「想不到好脾氣的佈雷恩也有生氣的時候。」
佈雷恩「哼」了一聲,並不答話。
保羅可就沒有那麼安靜了,又開始大聲嚷嚷:「你媽個飛過頭啦!怎麼現在才到,你知不知道老子等到快掛了,說,你飛去哪了?是不是偷跑去找辣妹?如果是,老子真的不介意幹掉你。」
「你的腦袋就只有這種東西嗎?」十三微皺眉頭,不再搭理保羅,話題一轉,問道:「佈雷恩,教宗人在哪?」
「他人在……」佈雷恩看了看附近,說道:「跟我來就是了。」
語頓,對保羅揶揄道:「保羅,你口中的妖魔鬼怪似乎更懂得為人處世。」
「你媽個見到鬼,有種你再說一次。」
佈雷恩的帶領下,三人登上了一輛轎車,緩緩駛離大廣場。
沿途,他們注意著是否有人暗中跟隨,不過卻沒有發現半個可疑人物,車子駛過大街小巷,最後開到了郊外,停在一棟大門深鎖的別墅前。
佈雷恩說道:「這棟別墅,表面上是在某財團名下,不過卻是教廷的分部,教宗大人就在裡面。」語頓,他對著大門旁的對講機喊道:「十三課,佈雷恩。」
「喀鏘」一聲,鐵門應生而開,佈雷恩將車開過庭院,停至一處,三人紛紛下車,往那棟三層樓的別墅走去。
途中,十三往樓上一瞄,發現一處窗戶有人窺視,見他抬頭又急忙將窗簾拉下,不過憑著快速瞥過,眼尖地瞄到一個瘦小身影,依稀是名女子。
十三搖頭一笑,掏出了柄暗紅色的十字架,又繼續往別墅走去。
來到正門,佈雷恩轉動門把,推開後說道:「進來吧!教宗大人在等著我們。」
三人魚貫走入,一間大約十坪的前廳映入眼簾,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鋪以紅色地毯,牆上懸掛著一幅幅極富宗教味道的畫作,黃暈的燈光從挑高五米的天花板吊燈投射而下,再搭以米色的粉漆,顯得溫和而舒適;前廳正前方為一道階梯,忽然,樓梯處傳來了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嬌小的少女快步衝下,見到佈雷恩、保羅時雙眼一亮,高興地喊道:「你們到啦!」
少女留著一頭俏麗的短髮,身高不過一百五十多,雖是修女卻穿著一件男子神袍,怯生生地讓人大感憐惜。
少女背著手,蹦蹦跳跳地來到兩人面前,模樣天真可愛,正想佈雷恩打聲招呼時,保羅不發一語走到少女身後,雙手就從背後往胸前抓去。
「啊……保羅,你還是老樣子,放手、放手……」
少女又羞又氣,連忙拍掉了襲胸的那雙祿山之爪,氣呼呼地轉身就給保羅兩巴掌,然後一腳踢向對方跨下,「大色狼,去死吧!」
保羅大聲慘叫,哭喪著臉,雙手捂著受創部位,翻來滾去,久久不能起身。
少女插著腰,鼻頭微皺,俯身看著痛苦欲絕的保羅,說道:「別每次看到人家就動手動腳。」轉頭望向佈雷恩,笑靨如鮮花綻放,雙手勾住對方脖子,「啊!佈雷恩,好久不見,你還是那麼帥。」
佈雷恩滿臉尷尬,站得直直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鼻尖滿是少女馨香,胸前感到對方那對豐滿、柔軟的胸脯時更是紅了臉,連忙推開,說道:「芭雅,控制一下。」
被喚作芭雅的少女抱以甜甜一笑,卻聽見保羅斷續又充滿怨恨的聲音:「不公平……為什麼……佈雷恩妳就去抱他,而我就要被踹……我的小保羅啊……」
「哼,你有佈雷恩帥嗎?人家就是喜歡佈雷恩,不行嗎?」芭雅嘴唇一努,拉著佈雷恩的手不斷搖著。
躺在地上的保羅痛得滿臉鐵青,嘴唇發白,哼哼啊啊地掙扎爬起,「老子記著了,你們這對狗男女好樣的。」
十三看著這出鬧劇,含笑不語,保羅不知道是第幾次被芭雅踹下體了,卻總是學不乖,一見面就要毛手毛腳,真是死性不改。
「佈雷恩,你這次回來是看我的嗎?人家好感動唷,咦?那位是……」芭雅一雙大眼眨也眨地,忽然望向十三,眼裡儘是疑惑,卻慢慢變了臉色,最後拉開嗓門大叫:「啊……有惡魔,佈雷恩保護我。」
佈雷恩身軀微震,被芭雅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又馬上感到一個柔軟的身軀撲進懷裡,微微顫抖,嬌怯的模樣我見猶憐,他歎了口氣,說道:「芭雅,別來這套好嗎?這招已經過時了。」
芭雅輕捶佈雷恩,正想說話,卻皺了眉頭,似乎對自己為什麼會撲到對方懷裡感到不解,轉過頭去,看見十三時又做了同樣的動作,尖叫、投懷送抱,然後同樣一句:「啊……有惡魔,佈雷恩保護我。」
佈雷恩對此舉大惑不解,望向保羅,對方也是一臉問號,最後他看向十三,只見他歎了口氣,將一柄十字架遞來,說道:「把這個給芭雅戴上。」
佈雷恩接過十字架,發覺與自己胸前那柄並無二至,正想發問,卻聽見十三的聲音:「別問了,給她掛上就是了。」
佈雷恩依言照作,就在十字架套上芭雅的脖子時,一股魔力波動從十字架上傳出,後者慘叫一聲,軟倒在他懷裡,不省人事。
佈雷恩左手托著芭雅,右手輕拍對方臉頰,「芭雅,醒醒,這是怎麼一回事?」語頓,他怒視十三,警告道:「你最好能有個合理解釋,不然我會以封魔針送你回地獄。」
「你還沒這個本事。」十三鄙夷一笑,絲毫不將對方的恫嚇放在眼裡,說道:「別激動,等會她就醒了,醒來之後再向她介紹我一次,這樣就行了。」
佈雷恩聞言半信半疑,又想詢問那十字架究竟是什麼東西時,保羅捂著老二,搭腔道:「妖魔鬼怪說得沒錯,待會她就醒了,你在紐約也發生過這樣的事。」
他在紐約也發生過?
佈雷恩疑竇頓生,望向保羅胸前,發現對方有個暗紅色的十字架,他越來越迷糊了,這個十字架是作什麼用的?
就在佈雷恩試圖弄懂一切時,芭雅「嚶」了一聲,悠悠醒轉,搓了搓眼睛,問道:「佈雷恩,人家是怎麼了啊?」
佈雷恩待要回答,又聽見芭雅那高分貝的尖叫,然後又同樣一句:「啊……有惡魔,佈雷恩保護我。」
佈雷恩望了十三一眼,見對方點了點頭,滿腹懷疑地介紹了一次:「芭雅,他是十三,是教宗新聘的成員,跟我們同組的。」
「騙人,教會怎麼可能請惡魔來當除魔師,佈雷恩,想不到你墮落了,竟然跟惡魔在一起。」
芭雅壓根兒不相信,推開佈雷恩,從懷中掏出聖經準備驅魔,卻被保羅阻止,「芭雅,娘娘腔說的是真的,紐約的任務就是妖魔鬼怪和我們一起執行的。」
芭雅還是不太相信,看了十三一眼,只見他點點頭,舉起雙手,表示沒有惡意。
芭雅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嬌小的身子只到十三的胸口,抬起頭,小聲問道:「你……真的是除魔師?」
「是的。」十三揉了揉芭雅的頭髮,蹲下身子,說道:「現在妳相信了嗎?」
芭雅伸手碰了下對方的臉頰,然後又捏了捏十三的鼻子,弄得對方哭笑不得,苦著臉,任由她擺佈。
「人家碰到惡魔了欸,碰到了欸……」芭雅高興地轉了個圈,跟著蹲下,仔細打量十三,然後發出一聲讚歎:「哇!想不到惡魔也有長得那麼性格的,好憂鬱的眼睛,好帥氣的臉,你叫十三嗎?你比以前人家碰到的那些惡魔要好看多了。」
語頓,芭雅向佈雷恩吐了吐舌頭,歉然一笑,「佈雷恩,不好意思,他比你有男人味多了,所以人家決定喜歡他。」
十三笑意中閃過一抹悲哀,對芭雅的反覆無常早已見怪不怪,又揉了下對方的頭髮,緩緩站起,那些話,那不知已經聽過多少次了,從他開始替教廷做事,每個夥伴,都會重複著不同的見面語,一次又一次,看著夥伴由生到死,一批接一批,這是第幾批了?
每個同伴,都曾一起出生入死,雖說惡魔無情,但久了也培養出一定的友誼。只不過這份友誼,只有他能夠記得,而他的夥伴,則因為撒旦最惡毒的咀咒,重複遺忘,讓他們的一切都將重來。
他甚至不敢想像與天使見面之後,必須不斷的認識、遺忘,他該用什麼心情去面對?
旁邊的兩人則是雙手環胸,交換了下彼此的意見:
「喂,你的芭雅又發癡了,看樣子移情別戀喜歡上十三了,真是可悲啊!」
「……別說到我身上好嗎?芭雅的個性你也知道,反正就是這樣,看到好看的男人,她一定會發作,不過好險不是另一個『芭雅』,那個『她』,可是比你保羅大哥還要恐怖啊!」
兩人互看一眼,想起芭雅的另一面,不禁打了個寒顫。
十三調整了下心情,問道:「好了,別說這些了,教宗在哪?梵蒂岡大教堂怎麼起火的?」
芭雅「啊」了一聲,這才想到這件事,快步走上樓梯,對著三人招手,說道:「教宗大人在二樓會議室等你們。」
語頓,叮嚀道:「教宗大人的心臟本來就不好,經過這次事件,好像更虛弱了,千萬別讓他情緒太過激動。」
「知道了!」
三人點點頭,跟著走上二樓。
到了二樓,裝飾與一樓大同小異,但是采光倒是明亮許多,走道至底,高約兩尺的窗戶半開,窗外綠樹半遮,陽光傾洩而入,窗影格格映地,樹影千枝百葉輕晃。
芭雅推開房門,對著裡頭輕聲喚道:「教宗大人,佈雷恩他們到了。」
一記蒼老,略顯虛弱的聲音吩咐著:「請他們進來吧!到樓下候著,十三課其它人來的時候通知我一聲。」
芭雅聞言莊重地在胸前劃了個十字,轉身面對三人時俏皮地眨了眨眼,表情轉變之快,令人自歎不如,小聲說道:「佈雷恩、十三,待會給芭雅說說這趟紐約之行。」
兩人互看一眼,苦笑著搖頭,沒被點名的保羅作勢揮了一下手,卻得到芭雅抱以鬼臉響應。
三人進入房中,寬敞的廳室裡被一張楠木長桌佔據,一名身穿滾金白袍,頭戴小圓帽的老者坐於前方,對所有人招了招手,說道:「過來吧:」
「是的,教宗大人。」
三人之中,佈雷恩的態度最為拘束,來到長桌左側後座下,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保羅雖說粗鄙不堪,但是來到教宗面前也不敢放肆,胸口抓了兩下,外八字大勒勒地跨去,坐到右側後並沒有依照平時的稱呼,反而是喊了聲:「教宗大人。」
十三態度依舊,來到附近後靠牆一站,說道:「我習慣站著。」
「十三,這麼多年了,仍不能讓你忘記種族與宗教之間的距離嗎?」教宗推了下老花眼鏡,抬頭望向十三,又搖搖頭。
十三冷笑著並不說話,雙手環胸,下巴高傲地揚起,輕蔑的眼神已代替回答。
教宗見狀歎了口氣,眉頭皺起,胸前劃個十字,語帶不悅地指責道:「我相信服事人員應該很清楚交代了我的意思,那為什麼你們還會把紐約市區給全毀了?美國總統還因此而下台謝罪,數百萬條性命,難以估算的資產,就在你們手中消失。不過你們沒有把白宮、五角大廈也一起毀了,算是值得慶幸的吧!」
佈雷恩低下頭來,對教宗所言感到愧疚,其它兩人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看得教宗不禁心頭火起,捂著胸口喘了幾下,拿出一個小瓶子,倒了片藥錠吞下,又繼續道:「現在追究這些也於事無補,我只想知道,難道只有『聖者六芒星』可以全部消滅疫病與怪蟲嗎?沒有其它方法?」
佈雷恩抬起頭,幾番欲言又止,卻始終沒有把真相說出,不過望向十三那充滿怨懟的眼神卻已出賣了他。
教宗雖無永恆的壽命,但數十年的閱歷已讓他知道這件事與十三脫不了干係,問道:「十三,我相信應該有其它方法可以消滅怪蟲,為何你沒有出手?我相信以你的魔能,就算是全美國被怪蟲籠罩,也應該有不傷人命方法可以解決吧?」
十三態度不改,嘲諷的笑意卻更深了,答道:「你所交付的任務,只有消滅疫病,查出真相,並沒有要我拯救美國。我又為何要大耗魔力,去救一些與我不相干的人?反正不過是幾百萬條人命嘛!人類不是很會生,十八年後又是一堆,這樣不是很好嗎?」
「你……」教宗為之氣結,一口氣接不下去,臉色霎時蒼白如紙,呼吸急促,身軀搖搖欲墜。
佈雷恩見狀連忙衝到教宗身旁,不停拍著對方的背,又倒了杯熱水遞給對方,說道:「教宗大人,請您息怒,身體要緊。」語頓,他怒視十三,俊臉又再次佈滿紅暈,卻如喝醉似地潮紅不退,直至脖子處,口氣中流露出的怒意令人不敢小看,冷冷說道:「十三,我警告你最好控制一下措詞,別自以為是的瞧不起人類,你可以試試,縱使我會死在你手中,但也會要你付出慘痛代價。」
佈雷恩掣出「封魔針」,針上如璀璨的藍芒吞吐閃爍,神袍無風自動,強大的靈力充斥廳內,讓人喘不過氣。
「我說過了,你沒這個本事,就算讓你多練千年,你還是不夠格跟我玩。」十三的動作不變,眼睛黑芒閃過,佈雷恩所發出的靈力如同石沉大海,消之無形。
「妖魔鬼怪,想造反啊!老子不說話當我死了啊!」保羅眉頭一挑,「極度暴力」往肩上一扛,加入戰局。面對十三卻擠眉弄眼,右手在旁人看不見的情況下豎起大拇指,表面上雖是站在教宗那邊,但私底下卻傾向十三。
保羅轉過頭去,望向教宗等人又裝作若無其事。
「好了,你們兩個別吵了。」教宗的臉色慢慢回復紅潤,神情也舒緩許多,連忙打個圓場,說道:「反正再追究也於事無補,就當是紐約市民命該如此。十三,你有沒有發現主使人是誰?」
兩人互瞪一眼,佈雷恩眼中的敵意之盛前所未見,紐約的事件任由其它兩人任意妄為,他為了此事內疚不已,到現在還耿耿於懷。不過他無法實在忍受十三那種是人命如草芥的態度,數百萬性命對他來說比之螻蟻還要不如,惡魔,果然是從骨子裡邪惡到極點的生物,就算成為夥伴也不能信任。
佈雷恩沉痛地垂下了頭,臉上的潮紅慢慢退去,把「封魔針」收進懷裡,將個人成見暫時拋開,癱在椅子上,默默看著會議進行。
(哼,沒用的人類,不過死了一些人就在那邊哭天喊地,果然是創世神手下最軟弱的生物。)十三心中暗忖,看向佈雷恩那眼充滿不屑,將事情的經過大約說了一遍,不過還是隱去了得到「死海古卷」與天劫那段。
教宗聽完,滿臉困惑,對十三所說的過程提出幾點疑問:「你說『蝕心妖』被咒縛結界困在紐約市區,那是誰下得結界?是芬克、還是其它人?芬克是撒旦教的祭司,而且懂得月魔法?這點我很好奇,神職人員不可能同時使用神器與暗黑之力,那芬克是怎麼辦到的?」
十三搖搖頭,說道:「那結界的範疇超乎我的知識之外,而且我人在紐約裡幾乎感覺不到,也無法分辨對方用得是光或闇魔力,足見施術者的水平遠超過當今世上所有咒術師。」
語頓,十三續道:「關於芬克為什麼能使用兩種力量,我可以解釋也感到懷疑,因為他在祭典時喊的不是大撒旦……」
教宗與佈雷恩聞及此名時,不約而同在胸前畫了十字,高呼了主的名,這個遭到褻瀆,象徵萬惡之源的名,教廷裡無人會像十三這般口無忌憚地直呼其名。
(哼!不過是個名字,有什麼大不了的。)十三再次對教廷感到鄙視,但是嘴上仍不說破,繼續說道:「芬克在祭典結束時喊的名字是沙利葉,雖是七君之一,但他的名也不該出現在開頭或結尾儀式,這點倒是讓我想不透,因為此舉,已經背叛了魔界。」
語頓,又道:「月之魔法,雖然是屬於沙利葉獨有,但祂曾是神界陣營。而且月魔法還稱不上是正統黑暗魔術,所以芬克可以使用兩種法力,這是可以理解的。」
十三解說完畢,生出離去的念頭,說道:「既然沒我的事,我就先走了。」
語罷,十三正欲離去,卻被教宗叫住,「等等。」
十三滿臉不耐,回過身來問道:「還有什麼事?」
「去日本把冷心給接回來。」教宗似乎不打算就這樣讓十三離開,說道:「她人在恐山--卑彌呼那邊,最近一連串的事件,必須要你們特別小組時時待命。」
十三想起了一名巫女,臉色微變,問道:「她在卑彌呼那邊?」
教宗答道:「是的。」
十三顯然對日本之行感到頭疼,連忙推托道:「那為什麼不是保羅或佈雷恩,芭雅也可以,還有那個在閉關的雙面人也行,而且我沒見過冷心,要我怎麼接?」
保羅瞪了十三一眼,說道:「別推到老子身上,教宗要你去是給你面子。」
「也別推到我身上,我想休息一下。」佈雷恩也附合著。
「他們還有其它任務要辦。」教宗此言令保羅和佈雷恩不約而同哀叫出聲,紛紛表示抗議,但是完全不被接受,逕自說道:「至於芭雅嘛……」
教宗還沒說完,門外就傳來芭雅甜美的聲音:「教宗大人,十三課其它各組的代表人到了,在樓下等候您的吩咐。」
「還真是巧啊!」教宗面露微笑,說道:「芭雅成天吵著要出去看看,也好久沒讓她執行任務了,剛才你不是說沒見過冷心嗎?芭雅見過,這趟你就帶她去好了。」
語頓,教宗喚道:「芭雅,妳進來。」
「是的。」大門應聲而開,嬌小的芭雅一臉天真,問道:「教宗大人,有事嗎?」
「妳陪著十三去日本,把冷心接回來。」
芭雅聞言高興之情不言而表,不敢相信地又問了一次:「這是真的嗎?」
「是的。」
「太好了,人家早就想去日本看看了,現在還有十三陪,真是太好了。」芭雅忘形地原地轉了個圈,跑去拉住十三的手搖晃著,說道:「你可不能丟下人家,一個人偷跑喔!」
「不會的。」十三又再度苦笑搖頭,對於芭雅,他實在無法將刻板的修女印象套用在這名少女上,也是除了天使之外,少數幾個讓他正視的女性,不過前提是對方是以這副臉孔出現。
轉頭看向教宗,十三的表情在霎時變回原貌,嘴唇不啟,但所表達的意思已經藉由魔法傳達:「教宗,雖然依照契約,我必須服從歷代教宗任何指示,但也不代表我就得任你們當作狗一樣使喚。你最好別惹怒我,不然當契約完結之時,就是你教廷覆滅之日。」
十三語調平和,並無任何情緒起伏,但聽在教宗耳裡,不由自主地打個寒顫。的確,十三是個好幫手,不論大小任務一到了那頭惡魔手裡都能迎刃而解,但相對要付出的代價也太過高昂了。就拿這次任務來說,百萬條性命成了這次的報酬,無怪歷代教宗沒人會隨便出動這頭惡魔,因為他們實在付不起這個代價。
教宗歎了口氣,十三已經不知何時消失在眾人眼前,再出現時,人已在別墅外的鐵門後,而芭雅則是興沖沖地跑下樓,向等候的十三課等人通知一聲,就往十三的方向跑去。
佈雷恩暫時忘記了先前的不愉快,與保羅興災樂禍地彼此望了一眼,還好今天與芭雅同行的是十三,不然,他們可不敢想像變身後的女王會有多恐怖。
十三走後,教宗說道:「本來,是想要你們調查梵蒂岡大教堂的爆炸,可是我剛才考慮過,還是讓你們休息一下好了。」
「這是真的嗎?」保羅叫了出來,旋又高舉雙手吶喊:「萬歲,萬歲,我去妳媽的萬萬歲。」
看見保羅得意忘形的模樣,教宗與佈雷恩不禁相視苦笑。
保羅喊了一陣,忽然想起了什麼事,問道:「教宗,那這段時間,我們要住哪?你該不會要老子住在教會裡吧?」
(那可不行。)教宗暗自心驚,笑道:「你可以去找間旅館。」
「這還差不多。」保羅想了想,又問道:「這這段時間的費用不會是要老子出吧!先說好,老子身上沒有半毛,如果你不想老子重操舊業的話……」
「當然是由教廷支付。」教宗哪會猜不到保羅的心思,為了避免後者繼續敗壞教廷名聲,也只好忍痛付出大把鈔票,免得保羅又幹出什麼事,說道:「我等下會吩咐服事人員,讓他給你們一張信用卡,這樣可以了吧!」
佈雷恩見狀皺眉道:「保羅,你是在向教宗大人勒索嗎?」
「勒索?你這娘娘腔太瞧不起老子了吧!」保羅怒道:「這種叫勒索?不,只能算是跑路費而已,勒索的等級還要更高,好嗎?不懂黑道就別亂說嘛,真是。」
佈雷恩待要反駁,卻聽見教宗說道:「好了,別為這種事爭執,你們先下去吧!」
「是,教宗大人。」
「教宗,有事打手機給老子啊!被你壓搾了那麼久,頭一次見到你那麼慷慨。」
(我能不慷慨嗎?不然教廷恐怕又要上頭條新聞了。)教宗心中忖道,但卻不說破,只是在最後叮嚀一下:「好了,下去吧!保羅,記得你現在的身份,別又惹出亂子。」
「老子拿了你的錢,一定會小心處理。」保羅比出OK的手勢,要教宗放心,只不過不曉得他處理的「方式」是哪種。
兩人離去前,在胸前畫了十字,就在同時,六名十三課組長也來到房內,見到兩人時並無任何表情,但卻在看見教宗時恭敬地在胸前劃個十字,「您好。」
保羅見狀哼了一聲,本要開口罵人,卻在佈雷恩的阻擋下悻悻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