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很快過去,胤禛一大早就被福晉催著出門去接蘇荔回來,這些天他們都受夠了。從第二天起,他們的飲食全是蘇荔定死了,不用調味的東西。連胤禛這兩天都不吃別的了,晚上要麼吃一碗拌蔬菜面,要麼跟著福晉吃奶拌菜。吃飯不再是享受,而是苦刑。就連十三在這兒吃了一頓飯之後,便再也不來了,只是問准了,蘇荔要在山上住幾天。每天年氏吃飯時就會問胤禛,蘇荔去了幾天了,還要住幾天?拿著筷子攪著碗裡的飯就是不往嘴裡送。後來說,要不也跟著福晉和爺吃冷食吧!被兩人嚴厲的否決之後,以後改天天吃熱湯麵了。聽說爺要去接蘇荔,全府歡慶,就差沒跟著一起去了,胤禛看著一個個喜氣洋洋的臉,心裡就納了悶,自己出去幾個月回來,也沒見這群人有這表情啊!於是十分的鬱悶。
門當著胤禛的面撕了封條,蘇荔好容易才找出鑰匙扔出去,開了門,老太太已經收拾了,行了兩叩八拜之禮後默默的帶著齊哥兒的靈位離開了,她早上已經受了蘇荔的叩拜,已經沒什麼留念的了。小紅怯怯的學著老太太的樣子叩首,胤禛瞪著蘇荔。
「是荔兒的陪嫁丫頭,老太太送還給荔兒。」她笑著解釋,可是胤禛還是鐵青著一張臉,小紅看胤禛不開口,也不敢起來,心裡直打顫。
「起咯吧,去廚房燒些水,爺趕了半天路只怕渴了。」蘇荔支開小紅,自己絞了帕子給胤禛洗臉,「知道爺會不高興,只是……如若把她留在烏雅家,這輩子就完了。當初想著只怕再也見不著了,在宮裡偷偷的不知道掉了多少淚。【要找最新章節?就上】如今見著了,雖說知道其實在我這兒跟在烏雅家沒多大的區別,但總想著,有我一日,必得護她一日,總算是活泛點不是?」
「弄進來跟你一起關著?」胤禛聽懂了她的意思斜睨著她。
「真像可心她們那樣,別說爺,就是我自己也不敢。將來爺要是看著好,找個誠肯實在的奴才配了,讓她在我眼跟前實實在在的過一輩子,就是她最大的福氣。如若不成,宮裡頭的老姑姑們也不是沒有。」她的意思很明確了,小紅這輩子都不會出四爺府,鐵桶一樣的園子關個把人還是容易的。
胤禛想想點點頭,蘇荔忙叫小紅快送茶上來,小紅這才從廚房出來,穩穩的端著沏好的青茶,蘇荔接過放到胤禛面前。胤禛瞟了小紅一眼,端起茶喝了一口,「你是家生的還是外頭買的?」
小紅忙跪下,偷看蘇荔,蘇荔哪知道,忙給小紅使了個眼色說道,「爺問你話呢,老實說,爺跟前就取兩字,忠心。想知道你的事兒,哪不能知道,就是讓你自己說。」
小紅怯怯的回道:「買的,五歲就進了府,跟了姑娘。」
「家裡在哪,還有什麼人記得嗎?」
「怕是沒人了,說是遭災全村逃出來,後來走散了,被人牙子賣到了姑娘家。【要找最新章節?就上】」
「知道了,下去吧!」胤禛又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小紅退了出去。蘇荔看著胤禛,他玩味的笑了一下,這表情讓蘇荔有些膽顫。
「不對?」她試探的問道,她聽著還好啊,都合情合理。
「沒有,只是覺著比你見爺時可鎮定多了。」他還是淡淡的笑著,但那笑容有些陰冷。
蘇荔的心冷了,想想也是,自己戰戰兢兢的經過生死之後,才在胤禛面前逐漸放開了自己,小紅可比自己還小兩歲,哪學的?還是真的別有目的?想了半天搖搖頭,「爺,別忙著否定好不好,先看看,荔兒將來絕不護短,但也請給她一個機會。」
胤禛點點頭,難得看蘇荔這麼認真,他不捨得駁了她的性子。輕輕的拉過她攬在懷裡,已經七天沒抱過她了。
蘇荔也回抱住他,使勁的親親他的臉頰,不等胤禛看她就把臉藏在胤禛的懷裡,好一會兒地悶悶的說道:「荔兒還真想爺了。」
胤禛笑了起來,是啊,這就是蘇荔,想了就想了,不會非要等著自己去哄去騙,不過自己似乎也不可能真的哄她騙她。只是緊緊的抱著她,吸吮著她的味道。
「爺,你沒說你也想荔兒了。」懷裡的人兒不樂意了,掙扎起來。
「爺不是抱你了嗎?」他說是理直氣壯。
「好吧!山不過來,我過去。」她歎了一口氣,抬頭看了他一眼,再勾著他的脖子親了他的唇一口。
胤禛白了她一眼,他可沒興趣在大白天,寺廟之上的園子裡和她怎麼著,放開她,清清嗓子,「玩夠了就回吧!」
「不能在這兒住一天?」她可憐兮兮的伸出一個指頭看著胤禛。
「都住七天了,還住?」
「可是想跟爺住一天。」她挽著他的胳膊肘兒搖著。
「爺明兒早朝!」他打碎了她的夢想,拉著她的手出來,招呼著人收拾東西,蘇荔介紹了小紅給來收拾的小子們,讓小紅看著,她拉著胤禛的手一蹦一跳的下山去。
「還是不坐轎?」胤禛拿她沒法。
「好容易出來鍛煉一下,山上的空氣多好,再說跟爺這麼手拉著手,比各自坐著轎子好多了。」她笑逐顏開,早晨的陽光灑在她臉上有著說不出的明媚。
胤禛想到剛剛那句『山不過來我過去』不禁也搖頭失笑,拉著她的手慢慢的下山。
路上蘇荔把烏雅家誤會的事簡單的給胤禛說了,胤禛看看周圍,果然是說話的好地方,四處無人,她的聲音本就小,反倒比裝腔作勢找間屋子來說更加隱蔽安全些。蘇荔可沒想胤禛的心思,她是想到哪說哪,覺得又不是什麼秘密的事兒,也就沒挑地兒。卻不想仍舊被誤會成了心思縝密了。
「誤會?這烏大人怎麼想的?」胤禛覺得不可思議,當時可是派內待總管親自送回的屍體,還給了賞賜,追封,怎麼可能就被誤會了?
「羊不得養肥了再殺?他們都是老於事故的人,想想看,對著心窩來了個對穿,如是我看見屍體也不會相信是誤中,哪就那麼巧?再說,事前老太太可是進宮求了恩典的,誰知道天家心裡怎麼想,這頭撂了牌子,那頭歡歡喜喜準備迎娶,不是打了皇家的臉面嗎?這些事兒串在一起兒,讓他們怎麼想?怕再出事,舉家退出了朝庭,而且我想那應該也是試探之舉,如是萬歲爺不准,就是還有轉圜的餘地,可是萬歲一下子就准了,這也是獲罪的一種證明。所以要不怎麼說君心難測,別說做臣子的難猜,即便是爺您不也猜不准萬歲爺的心嗎?」
胤禛想想不置可否,默默的聽著,好一會兒,「老爺子是故意的,因勢利導讓烏雅家退出朝庭。」
蘇荔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胤禛,他板著臉,「德主子出身寒微你知道對不對,可是烏雅這個姓卻不寒微,只是德主子的阿瑪自己個沒出息而已。」胤禛淡然的說道,從這些話中也看出他對德妃還真是沒一點感情可言。
蘇荔明白了,笑了起來,想想又回頭看向了胤禛,「如果將來你顯貴了,要不要也要在我的姓身上找補點什麼回來,查查說不准我祖上還有大官呢!」
「你本就不寒磣,如果那年老太太不多事,德主子這麼喜歡你,把你指給我們仨之一是必定的,而且一定不會是格格。」他冷冷的說道。
「不要!」
「為何?」胤禛覺得有些奇怪。
「如果五年前我直接進爺的府裡,也許今日早死了,沒有在烏雅家的三年,我不會看清這麼多事,也不會去學這麼多事;而且起點太高,我會迷失方向,有時把自己放在最低時,反而會清醒。」她淡然的搖搖頭,抓起他另一支手,把他的兩隻手緊緊的拉住,坦然的看著胤禛的眼睛,「五年前的我不會這樣坦然的看人,更不會這樣緊緊的抓住自己的幸福不放手。」
胤禛笑了,甩開蘇荔的左手緊緊抓著她的右手,慢慢的下山。蘇荔一點也不生氣,也許他並不知道,抓住自己右手的是離他心臟最近的左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