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星摸了摸背心,剛才出的冷汗已經把襯衣出濕了。想不通剛才是怎麼回事,按照老道士師傅的解說應該是,人的靈魂是人一切的主宰,現在自己肉體的主宰就是蘇亦星了,怎麼又會跑出了些許封德銘的記憶來了呢?
按照現代科學一點的方法解釋想,那靈魂就是人的大腦的記憶組,人的思維能力全靠著大腦記憶組來指揮運作。假如某天醫學發達到能夠把人的大腦記憶組來個移植的話,那就等於是肉體的借屍還魂一樣子了……那麼也不會留下以前所被移植人的記憶來呀,或許……蘇亦星忽然想到了有一種說法:人的心臟也可能留有一部分的人體記憶細胞,好像曾經看到過國外的介紹,不過也是似是而非的不能完全確定。
自己在茅山道觀裡所看過的一些古籍書上好像也有類似的一點解釋,不過說得是非常模糊而又含蓄深奧:人的思維是由三魂七魄合成的,但三魂七魄的組合卻又是異常複雜,裡面還會雜夾著宿世記憶,六道輪迴歷程等等……這道家古籍一般人根本搞不清裡面在說些什麼,你怎麼想都可以的,所以道家仍至於佛家都是經常在說的一個字,那就是「悟」字,一個「悟」字就是說了許多許多,又是什麼都沒有說。是吧,這多好呀,你要是不懂那就是你的「悟」性還沒有達到啦,而寫的人卻永遠是正確的,哈哈。
還在胡思亂想間,費雲霖到了身後,額頭上已經冒出了汗珠子。
「大哥,小弟剛才的神情可能讓大哥你心中不快,可小弟還是要說幾句的,這些事要是真的是你大哥做的,那大哥你就不是個男人,或者說連人都不是……」費雲霖的樣子還是蠻激動的。
蘇亦星苦笑了下說:「我想這可能是我做的吧,不過說實話,我真的是記不得了,我前幾個月酒醉後摔傷了腦子,以前所作的一切現在一點記憶也沒有了,霖弟你叫我怎麼說呢……」
蘇亦星把酒後腦子摔傷暈了好幾天,後來醒來後失憶的情況向費雲霖詳細地說了一遍。
「哦……是這樣的……」費雲霖心想會有這種事呀?不過看大哥的樣子不像是做作,相處幾天來,心裡一直覺得蘇亦星是個好漢子,是值得一交的朋友,起碼也決不是候大財主所形容所說的那種人。
「霖弟,說實話,自從我摔傷醒來後,我的人全變了,以前的事是記不得了,以後所作所為卻是沒有一點對不起人的地方,這幾天下來你是該知道的呀,唉!今天這事讓我非常地難過……我也沒想到這是我作的孽,你看怎麼辦呢?」
「那你知道了就要設法彌補呀。」費雲霖希望大哥的名聲搞好一點。
「彌補?……你是說把她們娶回家?嗯,我剛才也是這麼想的,不過可能太傷她們心了,候老員外會有疙瘩呢,或者是對我不信任……唉,這幾天我還盡做著要做大俠闖江湖的夢吶,現在看來沒有被人當淫賊懲辦了已經算是燒了高香了哩。」蘇亦星的大俠夢算是破產了。
「大哥,我看這與做大俠闖江湖沒有多大關係呀,再說你只要做了補償,她嫂子娶了回家這事也就算了,誰還會抓住這小辮子不放吶?」費雲霖安慰道。
「小辮子?嘿嘿……誰知道後面還有沒有多少大辮子呢?算了,以後再說吧,人生在世,混過一天算一天吧,什麼大俠義士的,都是虛名,有錢吃好玩好有女人就行了……咦?……我在說什麼?」蘇亦星這話一說出口就發覺有些不對了,好像這幾句話是完全沒有經過他蘇亦星的大腦思考而出的,而是深藏他心中的另一個封德銘脫口而出的話。
費雲霖深深地瞥了一眼蘇亦星,輕歎道:「大哥,你好像開始變了……」
蘇亦星沉默了許久,遠眺著太湖盡頭的點點帆影,惘然地搖了搖頭道:「霖弟,不說了,我們回吧。晚上還要去剌探『飄香樓』後院裡那幾位『客人』的情況呢。唐寅那裡的酒我也不去吃了,反正他這幾天還不會走的。」……
月黑風高,飄香樓後院一片精舍裡只有一間廂房裡還透出些許朦朧的***,陣陣秋風帶來的樹葉簌簌聲中不時地夾雜著一絲嬌媚淫蕩的嘻笑聲。
蘇亦星與費雲霖許姑娘三人輕飄飄地越過了矮牆,潛伏在院內假山傍。三人今晚俱是一身玄色勁裝,面上蒙著黑紗,蘇亦星是初次穿這種行頭,頗覺有趣,行動也特感便利。
費雲霖輕聲言道:「小弟我先行前去察看一下,兩位稍待片刻。」
「我與你一塊去吧。」許姑娘貓起了細腰,眼光掃了下蘇亦星。
蘇亦星一聳肩作了個不置可否動作,心忖可能自己單獨與許姑娘黑暗之中挨肩相處對她或許些有點壓力吧。這女人也太小心了,天下女人多的是,我蘇亦星是不會搞結義兄弟的女朋友的啦,除非……呵呵,蘇亦星忽然想到了現代社會的一句流言:「朋友妻不可欺,就等朋友上飛機。」這想法一冒出來,蘇亦星又感覺到了不可思議,因為照他蘇亦星的性格來說這種時候是一般不大會得想出後面這一段想法來的。看來心靈深處是藏著一個封德銘在不時地出來作怪呀。
費雲霖點了下頭縱身向院內房舍竄出,輕靈如燕;許姑娘也是身法曼妙,姿勢優美。
二人像蝙蝠一樣地倒鉤住房廊橫樑,斜側身子,輕沾口水點了一個濕洞向內望去;屋內正開著一桌花酒,幾個江湖漢子各自摟著一個妖艷女子在飲酒作樂呢。只有北向面南上首位置上坐著一位留著短鬚,身穿灰色錦袍的中年文士身傍沒有陪女;此人長得眉吊鼻鉤,嘴小耳尖,五官搭配及不相襯,陰沉的面容總會讓人浮想起毒蛇的感覺來。
「大事當前,你們幾個卻還是只顧著貪圖享樂,要是壞了王爺的事我看諸位是不想活了……」中年文士說的話不緊不慢,但陰沉之氣瀰漫屋內。
「劉總管放心,我『哭喪棒刑開』只是逢場作戲,偶爾玩玩,不像有的人……嘿嘿……」
顯然,『哭喪棒刑開』的話中含有挑撥作用。
「哼!你『老棒子』又算個啥玩意兒呀,我兄弟倆的事不用你來挑唆,劉總管心內沒你明白呀,嘿嘿。」回話的是「惜花刀胡龍」,坐在他身邊的是他的師弟「惜花客楊折柳」。
「住口……都是些不成器的東西!特別是你……」劉總管一指「惜花客楊折柳」:「本總管讓你先幾天到蘇州來是來辦事的,不是讓你來採花的,你到好,來了沒幾天就採了人家三枝花了,該辦的事卻沒辦好,現在好了,城裡到處張貼著榜文捉拿淫賊。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惜花客楊折柳」抽出了爬在陪酒姑娘胯間的爪子,向劉總管作揖陪笑道:「大總管罵得是,是小的無能,去了幾次東山那邊也沒有找到那老怪物,心裡毛燥了才順便搞了幾個小姑娘的……請總管大人恕罪。」
「哼!按理說你搞幾個女人干我屁事,可是現在城內引起了轟動,來了好多貪賞的江湖客,查來找去的,早晚會摸到這裡來的,你小心了,就是被抓到了也不能說是我王府的人……你自己好自為之吧,嘿嘿。」劉總管的話更加地陰沉了。
說話聽音,劉總管的話音讓「惜花客楊折柳」心慌了:「大總管你可得要幫我呀,我會死心踏地的為你做馬前卒的……」
劉總管的吊眉揚了揚,好像若有所覺,但依然沉住了氣慢聲道:「這女人嘛花點兒小錢,鉤欄裡院子裡多的是,就像這裡的女人你愛怎麼玩就怎麼玩,偏偏你要胡搞亂搞地壞我大事……」
「嘻嘻嘻……這個大總您就不知了,這院裡的姑娘花了錢就不好玩啦,大都數象死魚樣的沒勁呢。可這外面大戶人家的小姐就不同了呀,又沒力氣又要掙扎的,既水靈又白嫩地……輕輕地搗幾下就叫得哇哇地……」「惜花客楊折柳」邊說邊回憶著,口水流了出來也沒注意到:「爽哪……咭咭咭……」
劉總管也跟著嘿嘿嘿地乾笑了二聲道:「好,好,你爽吧,讓你爽的人已經來了……」說罷一揮手,手中竹筷向窗外飛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