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誰呀?老員外不會連我們倆個也要擋在外面吧?」聲落人到,二位不速之客已經到了飯廳裡。
蘇亦星停箸望去,只見二位陌生文士興沖沖地向自己招手。心想這二人可能就是老員外所說的張、唐二人吧?只是自己一點也不知道與他們的交往過程,待會問起什麼來的話只有用『失憶』來搪塞了。
「喂,小封,眼睛定洋洋阿是勿認得我了?」年紀輕一點的客人拍著蘇亦星的肩膀道。
年紀大一點的客人則是先向封老員外打招呼:「老員外勿怪呵,我們也是關心小封呀。一聽到小封醒了,我們倆連飯也沒來得及吃就趕過來哉。」說著也過來拍了拍蘇亦星:「氣色蠻好的,看來沒有啥問題了。不過,下次還是要少喝點老酒哉。」
封老員外接口道:「唐解元這句話才是中聽的……」看臉色言下之意是別的話都是費話。
那位唐解元好像也很隨和,而且很熟,所以並無不豫之色。
蘇亦星站了起來:「二位老兄勿怪,兄弟失憶,不知二位是誰?能否作個自我介紹?」
「咦……小封的腦子真的壞掉了,連老朋友死黨都不認識了?聲音也有點勿對了,語氣也怪……」二人差不多同時說道。
蘇亦星心中只有苦笑,當然說不出什麼來了。年輕一點的客人向小婢霜兒作了個手勢:「既然這樣麼,小丫頭你來說說我們倆是誰吧。」
小婢霜兒作了個鬼臉,手心一翻:「少爺聽好,這位麼……就是姑蘇城裡大名鼎鼎的風流才子張靈,張相公。」手一轉:「這一位麼更是不得了了不得的人物,號稱江南第一風流才子,唐寅,唐解元。不過人呢……其實到是不大風流的哦,蠻規矩的。不像這位張相公到真的是個風流公子呢,嘻嘻。」
「小丫頭又要瞎講了。」張靈舉著手佯裝打人。霜兒「咯咯咯」笑著逃開,躲到蘇亦星背後。
聽到小婢霜兒的介紹,蘇亦星頓時心弦震盪,酒意全消;天哪!是唐寅唐伯虎?就是那個三笑點秋香的唐伯虎!江南第一風流才子!我蘇亦星竟然與唐寅是好朋友兼死黨,真的是想不到啊想不到……只覺得一股子熱血湧上了臉龐;伸出雙手一下子緊緊地握住了唐寅:「你就是唐寅?你真的是唐寅唐伯虎?秋香是你的老婆嗎?」
「咦,小封你真的一點都記不得我了?還有什麼什麼秋香的我沒有聽到過啊?秋香是誰呀?」唐寅有點暈。
張靈有點不開心了:「小封你個小子只記得老唐,卻勿記和我張靈啦?」
「張靈?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張靈是誰呀,對不起哦,我的腦子失憶了。但是唐寅唐伯虎我卻是記得牢牢的。」蘇亦星滿面歉意。
張靈一臉的晦氣,擺擺手道:「算了算了,誰叫老唐是解元公,我張靈只還是個白衣呢,我看你的腦子裡多了些官宦子弟的陋習呢,是得要好好請郎中診診了。」
蘇亦星有點尷尬,但心中確實是不知張靈其人;其實張靈其人在蘇州的名氣絕對不亞於唐寅的,只是現代人大多只知有唐寅而不知道與唐寅一樣的還有個狂放之士叫張靈呢;時人對張靈的評價是「性聰慧,善圖畫,關涉篇籍,潛識強誦,文思便捷,驕曼可采」,每飲酒常大呼:「日休豎子,尚能一醉,靈不百倍之乎!」
實際上蘇亦星對唐寅的瞭解也是因為唐寅的畫與「三笑點秋香」而來。
張靈看到了蘇亦星的不安與尷尬,隨即笑了笑說:「算了,算了,忘了就忘了吧。改日再找你算帳哉,我的肚皮還空空的呢,把你家的好酒上個一壇來先解解饞吧。」說著便一屁股坐了下來。
飯後花廳茶房裡,小婢露兒沏了一壺碧螺春。
唐寅在沉默了好一會後對蘇亦星道:「小封啊,我怎麼總覺得你有些不對頭呢……可也是說不上什麼來的,你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蘇亦星心道,是不對呢,而且是大大的不對呢,但這些話是不可以隨便亂說的,說了非但無益而且可能花上個十天半月也解釋不清;再說千雲老道也關照過天機不可洩漏呀……而且有好多東西自己也沒有搞清楚吶,改日要去趟茅山找老道士弄弄清楚,否則心中始終有點不安。
想了想道:「是這樣的,我醒來之後就覺得腦中空空的,以前的種種大都數已經不記得了,但是卻又多出了好多我不明白的東西了,所以就成了現在這樣子,你要問個明白我也回答不了呢。」頓了頓又道:「我想我可能是夢中遇仙了,我的腦子裡有許多你們不知道的事情,以後再慢慢與你們聊吧。」
蘇亦星現在的腦子不錯,預先打了個伏筆,好將來自圓其說。
張靈好像對這個事的興趣沒有唐寅大,卻一腦子又在想著酒局:「好了老唐,小封現在的腦子肯定是有些毛病的啦,要慢慢來的,說勿定再找幾個美女一起喝喝老酒就什麼都想起來了吶,呵呵。這樣吧,老唐前日賣了幅畫賺了二十兩銀子,明日就讓他作東一起再喝一頓吧。」
「好啊,那就到『飄香樓』去喝吧,那裡新來了幾個小姑娘蠻不錯的,聽說會彈琴,詩也做得不錯呢。」唐寅附和道。
看蘇亦星還有些遲疑,張靈眨眨眼:「老員外那裡我去說,保證沒事的,大難不死必有艷福呀。哈哈,大不了再翻牆,就這樣講定哉。」
送走了二位風流才子,蘇亦星小睡了一會,起身到園子裡做了幾下運動。小婢露兒勿勿來報:「少夫人看望少爺來了。」
「少夫人?」蘇亦星一時沒有領會過來。
「是呀,少夫人聽丫頭小梅說了少爺的事說要過來看看呢。」
正說著,西牆月洞門走來一位清瘦明媚的素衣少婦,只見她目含秋水,明亮中卻又帶著一絲淡淡的憂怨。
「又是一個絕色美女!」蘇亦星心中感慨。同時也有些想不通,聽小婢及老員外說過封德銘新婚第三天便就搬出了新房獨居,有如此美婦相伴為何相棄?難道新娘子有什麼暗毛病?
「賤妾見過相公。」瞿氏淡淡地施禮。
「自家人不用這麼多禮吧。」蘇亦星有點手足無措,隱藏不住的一份喜悅之情溢於面上。
「賤妾不知相公近日出事,故而未能前來探望,今日聽侍女小梅說起才知,相公不會怪罪賤妾姍姍來遲吧?」瞿氏的態度依然不卑不亢。
「不怪不怪,多謝娘子看望,為夫十分感激!」蘇亦星滿面堆笑拱手回道。心中在思量:不知道這樣回答對不對呀,這古代的禮儀及說話也搞不清楚呢。
瞿氏臉上閃過一絲驚詫,心道:「相公怎麼今日改性了,與住日那種高傲及卑視我的神情完全不同了……但不管怎麼樣,有了好的轉機卻是自己好幾年的期盼。」
定了定神道:「相公既已無妨,那賤妾就告辭了。」說罷施禮轉身。
蘇亦星沒想到瞿氏說走就走,他有好多話想要與她說呢。愣了一下,瞿氏已經走遠了,心想算了吧,改天自已過去再聊吧,反正她是自己的老婆,跑不了的,急也不在一時。
蘇亦星的煙癮上來了,急得一個人在書房裡亂轉……想想呢,在大明朝這個年代裡是不可能有煙抽的,也不知道有沒有煙葉子這種植物,只聽過在清朝是有人抽旱煙的,但不知道在明代有否。
正在亂轉間,小婢霜兒迎前道:「香湯已經備好,請少爺沐浴……」
聽到沐浴,蘇亦星的身上頓時感覺癢了起來,那個封德銘的肉身,可能好幾天沒有洗澡了,身體不爽得很,便跟著霜兒進了浴房。
一隻半人高的木桶正熱氣騰騰地冒著氣水,木桶很大,水面上飄蕩著大大小小的玖瑰花瓣,不知名的香料芳香撲鼻。蘇亦星在現實生活中從沒有想過能有這樣的享受,一時興奮多於驚訝,連煙癮也早就忘掉了。
閉著眼睛坐在木桶的橫格上,熱騰騰的水淹到胸部,蘇亦星只覺得全身輕飄飄,軟綿綿的,舒服得昏昏欲睡。
「吱呀」一聲,門扉半開,霜兒攝手攝腳地走了進來,嚇得蘇亦星忙用毛巾蓋住了下身,其實泡在水中也看不清什麼的。
「少爺,小婢來幫少爺搓背來了。」霜兒手中舉著絲瓜筋。
「要命!」蘇亦星心中暗呼:「真的有女婢擦背侍浴呀?老子可不是那個有陽痿的柳下惠哦,哪有送上口的美食不吃呢?何況這個小美人是個絕色美女呀。思忖間不覺丹田下一股躁熱湧起,胯間大鳥迅速昂起了頭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