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注定是個多事之秋,從年初到現在,不是害人就是被人害,算來算去也沒幾天閒著的,老是這麼驚心動魄,幸虧心臟夠堅強,否則指不定出什麼事。
劉如意的葬禮安排在殯儀館的二號廳,生前也曾是眾星捧月般的人物,現如今的狀況卻是如此的淒涼。女兒劉瑩昨晚剛從英國趕回來,隔著欄杆看到床上躺著的劉如意,哭得傷心欲絕。
張傑瑞和肖雅婷跟在她身後,使勁拉著才沒讓她進去,其餘參與葬禮的人並不多,鄭財神和她是老朋友,周媚打過交道,其餘的加起來有十多個人,讓人不由得想起一個成語,人走茶涼。
在劉如意生前,估計從來沒把張傑瑞當回事,甚至於很長的一段時間,毫無疑問是她的仇人。真是世事難料,在她去世之後,是張傑瑞在張羅著給她送行,孩子是人家接過來安頓的,等著拿骨灰盒回家安葬的老舅,也是人家開車接送。
原本打算用農村的風俗辦理,後來劉如意的老舅面有難色,這是他的外甥女,按理說是進不去祖墳的,就算回到農村,也只能悄無聲息的辦了。後來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市殯儀館舉行葬禮,然後讓他拿著骨灰盒回去,好好埋葬了就是,實現葉落歸根的目的。
劉瑩沒有同意,堅持要把媽媽的骨灰帶在身邊,看她那麼堅決,眾人也不好說什麼。這丫頭從昨晚就哭著追問她媽是怎麼死的,張傑瑞只能回答煤氣中毒,既沒有提劉如意做過的那些事情,也不想讓孩子心懷仇恨,就當是一頁紙,掀過去就算了,再計較沒有意思。
也許劉瑩不會這麼想,為人兒女的當然更關心一些,狐疑的目光也閃爍著疑問,從很長時間以前,她就在電話裡聽出了不對,那種不詳的預感最終不幸成真,她成了孤兒,沒有媽媽的苦命孩子。
張傑瑞安排火火去照顧她,讓她們住在一起,忙完這陣子送回英國,那一千萬會存在指定的銀行戶頭上,每年支付她一部分,剩下的錢在十八歲成年的時候一次性付清,張傑瑞誓不會動一分一厘。
在異國他鄉或許更容易遺忘,這邊無牽無掛了,但願她能把更多的心思花在學習上,雖然他們之間沒有任何親情,以前甚至沒有見過,但那種同情心一旦泛起,還是有種想去照顧的感覺。
張傑瑞當她是妹妹,但小女孩和鄭財神家裡的鄭爽一樣,習慣喊他張傑瑞笑了笑,並沒有糾正,他現在的年齡,真到了該有人叫叔叔的地步,甚至不少應該叫伯伯,不是嗎?
鄭財神自告奮勇主持了這次葬禮,在台上讀了給劉如意的悼詞,這個地方他熟悉,前不久剛剛送別了夫人趙美,所以特別能理解劉瑩的感受,也非常樂意盡自己的能力在葬禮上幫忙。
雖然人數不多,來得卻都是真心實意的,鄭財神的聲調比任何時候都要低沉、哀傷,他們共同為死者鞠躬,默默的祈禱。
儀式結束後屍體火化,本來情緒穩定一些的劉瑩,突然又有些失控,好幾次哭昏過去,肖雅婷和周媚等人一直在旁邊照顧著。張傑瑞和鄭財神並排走著,歎了句,可憐的孩子,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看著那黑色的骨灰盒出來,原來人生到頭,只剩下一捧灰,不同的只是,放在什麼樣的盒子裡。
鄭財神跟著歎了句,過去的事不能再提,否則就只剩下後悔了。可惜這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如果有的話,我也不至於像現在這個樣子。
張傑瑞苦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彼此彼此,我在您的領導之下,也已經犯了不少錯誤,好在不是致命的。
鄭財神拍了他一掌,怎麼說話呢?犯了錯誤就是在我領導之下,取得點成績就是你張傑瑞自己努力得來的?
張傑瑞跳開兩步,望了望車子還沒有準備好,招手示意石頭去催催,轉頭對鄭財神說:「在某種意義上,也可以這麼說。」
鄭財神一撇嘴,小子,這種話都敢說,下個月獎金不想要了是吧?對了,美合那邊辦的怎麼樣了?
見四周沒人,張傑瑞湊近他,小聲道:「看形勢不太妙,包括他們公司內部,對這些事情也所知甚少,周媚有可能出任美合老總,後台老闆是誰,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鄭財神皺皺眉,有這麼邪乎?那平時都是誰跟她聯繫的?
「市裡,敬愛的朱大市長親自出動。」
「還敬愛的,屁,就他也配!」
「知道不配,這不故意噁心你的嗎!」
「揍你小子!」
鄭財神作勢要打,張傑瑞再次機敏的跳開一步,我沒跟你開玩笑,林美合一直都號稱是美合公司的老總和最大股東,甚至用自己的名字給公司命名,但是你知道嗎,她在美合所佔的股份極少,據周媚所說,走的時候只擁有百分之二十多。
這條消息不新鮮,鄭財神早就對美合的股份構成有瞭解,他也弄不清楚,自己擁有巨能多半的股份,都有那麼多人作對,位置經常受到威脅,林美合怎麼可以靠那麼點的比例,始終牢牢把持住公司。
張傑瑞提醒道,美合的規模比咱是小一些,但最近兩年的展勢頭非常兇猛,資產早就翻了幾番,他們的大股東定然不是個小人物,卻又始終不願意現身,連公司內部副總級別的都不清楚,神秘程度可見一斑。
鄭財神點點頭,美合的關係甚至比我們還要硬,至少在市政府辦事方便,連老朱那個傢伙,我和他關係好了這麼多年,在他身上費的心思不可謂不少,都被挖了過去。
「不過現在不同了,林美合不在,沒人對那傢伙用美人計,他未必還偏向那邊。」
「我也是這麼想的,只要魚餌夠大,魚兒就應該會上鉤。林美合的資產被沒收,市裡是大股東,一些事情就是他一個人說的算,只要擺平了他,咱們吞併美合就有戲。」
「既然鄭總下這麼大的決心,就得抓緊去辦,晚了就被別人搶了先。」
鄭財神長歎一聲,別人倒是不可怕,我最怕老朱自己幹,到時候隨便掛誰的名,他在幕後當大老闆,只要他一天在台上,咱們在清洲就吃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