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傑瑞的擔心不幸變成了現實,僅僅是三天之後,陳雯租住的房子失火,所有東西燒成灰燼,火勢殃及到周圍的鄰居,不少人家因此遇災,有十餘人被送進醫院搶救。
陳雯因為那晚恰好加班,幸運的躲過一劫,到達現場的時候欲哭無淚,她這小半輩子的回憶,隨著一場大火煙消雲散。尤其是那張被她搖來晃去的沙,老胳膊老腿的最終也沒得到善終。如果生活所迫,她可以賣掉那件心形的白金飾,也可以放棄所有的漂亮衣服,唯獨對沙上熟悉的咯吱聲戀戀不捨。
那是屬於兩個人的過去,談不上道德,卻足夠讓人難忘。
短時間裡連續遭遇打擊,寒風中整個大地微微顫抖,東西燒焦的刺鼻味道揮散過來,張傑瑞攬著陳雯的肩膀,不停安慰著她,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人沒事,一切可以重頭再來。
「我們……還可以再來嗎?」
也只有在這種時刻,張傑瑞才能感受到陳雯的弱不禁風,不管外表如何的堅強,女人終究是需要保護的。
「我們……還沒有結束,又如何再來?」
陳雯皺著鼻子調皮的笑了笑,閉上眼睛掩蓋了裡面的悵然若失,輕輕靠在男人的懷裡,用他的外套蓋住自己的身體,感覺好暖和、好安全。
喪心病狂的林美合,居然使出這樣的陰招,張傑瑞心裡頭咒罵了她無數遍,如果不是陳雯的足夠幸運,一條鮮活的人命就將從此遠離世間。
「小雯,離開這裡吧,太危險了!」
「只要有你,我不怕。」
陳雯的聲音很小,卻透著一股子堅韌,這讓男人無計可施,又不好每日跟著,如何才能保護她的安全?張傑瑞百思不得其解。
現場非常混亂,張傑瑞正打算離開,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生了,懷裡依偎著小情,卻遇到了不該遇到的老熟人。
肖雅婷一身便衣,指揮手下人四處取證,看到張傑瑞後快步走過來,詫異道:「傑瑞?你怎麼在這裡?這是誰,嫂子?」
陳雯抬起頭,尷尬的是三個人,張傑瑞苦澀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說道:「介紹一下你們認識,這位是公安局的肖隊長,這個……是生活報的陳記者。」
兩位女子握了手,肖雅婷常年辦案,眼光那也是犀利異常,早看出兩人的貓膩。陳雯眼角還掛著淚,見到外人後情緒立馬高漲起來,拉著肖雅婷的手問這問那,彷彿忘了她是個險些香消玉殞的受害者。
公檢法系統的人向來嘴嚴,倒是不害怕肖雅婷會說出去,張傑瑞只是頭疼陳雯的問題,接下來該怎麼辦,借他一萬個膽也不敢帶回家,另外安置又難保不會被林美合知道,安危同樣是個問題。
肖雅婷和陳雯聊了會,像是還比較愉快,然後撇開陳雯拉著張傑瑞到了一旁,先自個笑了一個,樂道:「有句老話叫玩火**,你這是自找麻煩。」
張傑瑞知道她是意有所指,苦笑道:「我知道,可是還有句老話,開工沒有回頭箭,我現在身不由己。」
「真服了你了,吃著碗裡的,還得看著鍋裡的,荷爾蒙分泌過多,還是腎上腺級達?」
「別尋我的開心了,愁著呢!向你透露點案情的東西。」
張傑瑞是臨時決定說出來的,相信如果警方介入,多少會讓林美合收斂一些。肖雅婷不禁眼前一亮,知道還不快說,趕緊的。
「你急什麼?瞧那小樣,怪不得找不著婆家!」
「少廢話!再不說我動手了!」
張傑瑞連忙求饒,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我說還不行嗎。
「聽附近鄰居說聞到了汽油味,說明是有人故意縱火,而陳雯租住的房間是起火的中心,也就是說她是真正的目標所在。由此得出結論,對方是想除了陳雯,只是因為她恰好深夜不歸,僥倖撿了一條小命。」
肖雅婷轉著圈看他,她手下人正在調查取證,這火確實起的詭異,一開始就沒法控制,一燒就是一大片,現在還有幾個人處在危險期,對社會造成了極為不好的影響。
「聽你的意思,是知道是誰幹的嘍,快說!」
到底是專業搞刑偵的,張傑瑞說話時已經很注重措辭,但還是被聽出了破綻,心一橫豁出去算了,你林美合不是喜歡折騰嗎,咱就鬧騰的大一點。
當肖雅婷聽到林美合的名字時,不由得面帶難色,這個人來頭不小,不但是全市工商界的重要人物,還是市裡專心樹立的三八紅旗手,是全市三百多萬婦女同志心中的創業楷模。
「你確定?」
「廢話,法律面前講究的是證據,我一個平頭老百姓,確定個嘛子?」
肖雅婷凌厲的目光掃他一眼,「少跟我咬文嚼字,你們之間,到底生了什麼?」
一葉落而知天下秋,這就是刑偵人員的基本功,由此及彼,舉一反三,無不是得心應手。她推測的沒錯,既然林美合要殺她,總得給個殺她的理由吧,這年頭汽油漲價,沒事潑那麼多不用花錢呢?
既然如此,倒不如和盤托出,張傑瑞把他們中間的過節說了一遍,包括最初林美合要挾他,然後陳雯拍了她的**,再到前幾天筆記本失竊,最後說到今天的火災。
說話的時候,張傑瑞用眼睛餘光瞥了眼陳雯,她站在遠處的樹下縮緊了身子,一副我見猶憐的小女生模樣,不時緊張的向這邊張望,急於想知道兩人談話的內容。
肖雅婷聽完張傑瑞的長篇大論,邊踱著步邊思考著,突然轉頭問:「你的意思是,林美合不會輕易罷手?」
張傑瑞又看了眼遠處的陳雯,認真的點了點頭。肖雅婷突然恢復了一開始的平和模樣,笑著問張傑瑞,「現在這個陳雯豈不是沒了地方,你準備怎麼安排?」
話題轉的有點快,張傑瑞隨口應道:「還沒考慮好,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不容易。」
「讓她去我哪裡怎麼樣?」
「去你那?」
張傑瑞愕然,不過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反對道:「那可不行,你是警察,如果林美合怕了,那就不會驚動你們,你得不到想要的。如果林美合不當回事,那你可能跟著遇到危險,我可不想害了你。」
「你說得沒錯,但是我更相信另一種可能,林美合會因為警方的介入慌了神,露出什麼馬腳也說不定。」
張傑瑞沒再勸她,雖然他認為這種可能微乎其微,即便林美合再牛,也未必就敢頂風作案。但是他更瞭解眼前的肖警花,她打定的主意就一定會做,從他們剛認識時就是如此。
「我是沒意見,但你也得問問陳雯同不同意,人家還要上班,再說去打擾你也不方便。」
「這個……你放心,於公於私,我都會說服她的。」
看著兩位女子又一次走在一起,張傑瑞不由得掏出根煙點上,林美合怎麼就敢冒這個險,她就確信照片一定藏在家裡?還是在威脅陳雯可能存在的朋友,不惜要用血的代價,讓對方明白她的心狠手辣。
這個女人,忒不是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