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簡雲楓三人回到原後才發現原的情況要比預料的壞上很多,言木言空不但沒有查出關於碧玄令的蛛絲馬跡,反而還被對方打探到行蹤,兩人被一群元胎境界高手圍困,不過幸好對方也未料到這兩個老道士的修為居然有這麼高,在一番苦戰下,言空憑著修為受損強行施展五獄焚天之術終於殺出一條血路,由言木帶著遠遁而去,那群人想要追卻追不上言木施展的十二地支陣步,苦心埋伏的殺陣也終告失敗。這五獄焚天之術乃是茅山派鎮派絕學幽陰火術最為厲害的禁術,修為不到道胎成境界是斷不能修習的。七百多年前,言空在利用蔽天神術閉關之前修煉到了一半就匆忙閉關,出關之後一直沒有碰到厲害的對手,因此也未加緊修習,直到這次意外發生,無奈之下只好強行施為,幸好他功力深厚,五獄焚天支撐了足足半柱香,那拔地而起的一片陰火火海著實嚇住了那伙蒙面高手,被兩人尋得空隙逃了出來。不過這五獄焚天術雖然威力巨大,但是卻有傷天干,施過此術的地方方圓數里將會聚集地府陰氣百年不散,寸草不生,百畜不興,因此也被列為茅山禁術。
簡雲楓趕到原先約好的地點時候,言木正在為言空療傷,簡雲楓急忙取出從長白山得來的各種靈藥,言木挑了幾粒固本養元的丹藥讓言空服下,又助他調息了半日,言空蒼白的臉色才稍稍有些好轉。
「唉,想不到他們居然有這麼多高手,若不是我們見機快,未等殺陣布成搶先出手,恐怕這把老骨頭就交代在那裡了。」言空睜開眼睛歎道。
言木卻是一臉憤怒道:「這伙賊人,蒙著臉,連見人的膽子都沒有!哼,還以為我看不出來,藏藏掖掖的,居然有三個都是道門人,什麼時候原道門高手都淪他人走狗!」
簡雲楓劍眉緊鎖,連言空言木兩人的修為都受了不輕的傷,這是他始料未及的,這兩個老道士可以說是他現在最大的依仗,兩個道胎成境界的高手,放眼江湖也屈指可數,居然被人圍攻,便忍不住道:「兩位師叔祖,那夥人究竟有幾個?」
「五個,個個都是元胎境界高手,其有一個道門高手隱隱有元胎成境界。」言空苦笑道。
「那人是不是善使青色罡氣?」
言木思索道:「那人並沒有全力出手,那幾個道門高手都藏著掖著,似乎很怕被人認出來,他們只是想佈陣將我等困住。」
就在幾人說話之時,蔣問忽然眉頭一皺警惕道:「有人來了。」
言木淡淡道:「只是個金丹期的小子罷了看書閣*)」
不出片刻,這處閒置已久的老舊道觀裡,果然進來了一人,身穿一件粗布麻衣,頭戴一頂斗笠,口鼻都被一塊方巾蒙住,只露著一雙眼睛在外面,這雙眼睛卻要比蔣問的還要陰冷數分。
簡雲楓此時已經坐進了那頂黑轎子裡,來人只是緊緊地盯著那頂轎子看,看了半晌也看不出個所以然,才將目光掃向了蔣問等人,當他看清楚蔣問臉上那張詭異的銀色面具之後,眼忽然流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來,稍縱即逝。
簡雲楓卻敏銳地發現了他眼的變化,心納悶:這人是誰,似乎見過這面具?
想到這裡,簡雲楓便開口問道:「閣下登門造訪,可有何事?」
來人的嗓子極為沙啞,那聲音就像是從門縫裡強行擠出,難聽至極。
「你們是不是在找碧玄令?」
言木聞言頓時驚道:「你知道碧玄令?」他現在巴不得將那伙埋伏自己的人找出來,好好收一番。
那人只是看了眼他,沒有說話,而是將目光看向了那頂黑轎,靜靜等著簡雲楓的答覆。
「不錯。」
「你們為何要找碧玄令?」那沙啞的聲音繼續響起。
「報仇。」這就是簡雲楓掩人耳目的說法,他還吃不準對方的來歷,雖然只是個金丹期修為的人,但凡事小心為妙。
來人不語,似乎在分辨這話的可信度,最後他將目光聚集到了蔣問臉上,盯著那張面具足足看了半晌,來人才緩緩說道:「既然如此,我這裡有一件東西要交給你。」說完舀出一枚潔白光滑的藥丸。
蔣問接過,檢查一番後就交給了簡雲楓,這藥丸只是普通的蠟丸,簡雲楓手指輕輕一抿就碎裂開來,從裡面取出一張薄薄字條來,當他看完字條上的內容之後,滿臉驚容。
仔細又看了一遍,才將字條收好,盯著院那神秘男子,不解道:「你是何人?為何知道這些?」
「這個你無須多問,此事不會有別人知道,我只是想問你,幫還是不幫。」
「無憑無據,怎知你所言虛實。」簡雲楓冷冷道。
那人卻看了蔣問一眼,道:「是真是假,你問他便知,當日藏雲山玄心門的消息可有虛假?」
蔣問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藏雲山玄心門?和自己有什麼關係,這是真是假問我,我怎的知道。
而簡雲楓此刻一臉陰沉,看來那人是將蔣問當做自己了(11),此人一定是自己的熟人,否則絕不可能知道這面具下面的人是簡雲楓。不過讓他最為惱怒的是,對方居然就是那個在藏雲山送信告知自己酆都七藝賈商賈行蹤的神秘人,而那一次,他和鍾離,還有明峰,沈蓉蓉卻了賈商賈和鏡人的埋伏,若不是赤霞師太來得及時,他們差點命喪黃泉。
踏破鐵鞋無覓處,這廝還好意思自己送上門來?簡雲楓心恨恨,冷哼道:「我不知什麼藏雲山玄心門,閣下這般藏頭露尾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還如何讓我信你片面之詞?」
那人眉頭一皺,道:「閣下也不一樣躲在轎不肯示人?」
簡雲楓怒哼一聲,道:「憑你,也想見我真容?若不報上真實名號,恕我不能幫你,若這是一個陷阱,那我可真是要萬劫不復了。」
來人眼神色游移不定,頓了頓道:「若是有假,我項上人頭任君摘取。」
簡雲楓忽然大笑道:「若是有假,恐怕我的項上人頭先一步被人摘取,誰還能來找你問罪。」
那人想不到簡雲楓這麼頑固,思索了半天終於下了決心,盯著蔣問道:「我的身份關係重大,這裡我只能告訴一人,是真是假,便由他說了算,你看如何?」
簡雲楓心暗笑:看你還有什麼伎倆,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聖。當即便點頭應允。
蔣問心好奇,為何這人對自己這般信任,莫非他還有透視眼不成?這面具材質特殊,斷不可能看清楚自己本來面目,驚疑之下,兩人便一前一後進了內殿。
過了片刻,蔣問就走了出來,那人也不再多說,只是對著黑轎微微施了一禮就告辭離去,蔣問盯著他的背影怔怔發呆,直到簡雲楓發問他才恍然醒轉。
「他又不是個大姑娘,你發什麼呆?」
「唉,命也,苦也。」蔣問沉沉歎道。
「他同你說了什麼?」簡雲楓不解道。
「他只說了三個字。」
「嗯?」
「我姓薛。」蔣問舉目遙望,眼難得流露出一絲同情和敬佩來。
「薛?」簡雲楓皺著眉頭思索,半晌後暴然起身驚道:「薛慕白?」
「不錯,昔日東海滄瀾城少城主,薛慕白。現在我總算知道他為什麼看到我會是那個眼神,他是將我錯當成了你,當日蠻荒大山之行,他也是在場的,你這面具他自然認識。」
「他……東海滄瀾城不是滿城覆滅麼?他……他為何變成這副模樣?還有,他為何會有碧玄令的消息?」簡雲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吞炭毀容,忍辱負重,滿門血仇,深似江海。」蔣問說完這句,就轉身走了回去。
簡雲楓呆若木雞,難怪他認不出薛慕白來,這昔日風流倜儻儀表不凡的東海滄瀾城少城主居然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吞炭毀容,苟延殘喘,這還不是最令他動容的,最令他無言以對的是薛慕白在滅門仇人面前日夜卑躬屈膝,甘做牛馬,冒死將偷聽來的機密消息悄悄送給自己。這是什麼樣的日子,殺害自己全家的兇手每天都出現在自己面前,自己卻依舊要強顏歡笑,不能露出絲毫破綻,不共戴天都仇恨被深深積壓在胸腔內,只能化作一腔苦水,獨自忍受。
「究竟是什麼能讓一個人能變成這般模樣。」簡雲楓不禁輕歎,雙手將那張薄薄字條死死捏緊。他不知道,薛慕白不但是在復仇,更是在恕罪。
言空言木始終沒有說話,一臉茫然地看著簡雲楓,不明白他和蔣問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念心歪著腦袋問道:「簡大哥,那人是你朋友麼?」
「嗯,是朋友。」簡雲楓淡笑道,接著又對言空言木說道:「兩位師叔祖,我們還是盡快離開此地吧,這裡恐怕馬上就有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