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簡雲楓呆呆地跪在原地不知所措,那黃袍老者接著又緩緩說道:「八百年前,魔煞再次出現,那次受邀而來的人是你茅山派的雲機子,還有一個就是你在蓬萊仙山見到的女人的師傅那次魔煞雖然不是特別兇猛,但他們都受了重傷,而且雲機子也發現了抱朴子的飛昇之謎。最後,他過了半年又回到了這裡,並偷走了原先鎮在這裡的三皇畫卷和深淵下的九州龍氣,龍氣一旦出世,這天下就會大亂,不過幸好雲機子還不糊塗,將三皇佩劍和九州龍氣全部封印了起來。他以為只要換個地方用三皇佩劍鎮住九州龍氣,這神魔洞中就不會再有魔煞成形。可是我後來才發現,沒了九州龍氣的吸引,魔煞之氣雖然不至於會成形便成可怕的魔頭,但是這些魔氣無處發洩就會溢出禍害人間,若不是有兩位祖師的肉身鎮在此地,那些逃逸出來的魔氣不會那麼輕易都被我收服。」
簡雲楓怔怔聽著,隔了半天才問道:「那蔣問身上的魔煞之氣就是那些被你收集起來煉化過的魔氣了?」
「不錯,只是後來出了些麻煩,唉,也是我一時大意,沒有料到他心中復仇心念這般強烈,讓那些被煉化的魔氣重新又產生了魔念。」黃袍老者歎道。
「你為何要這麼做?」
「是他來找我的,他是羅浮弟子,羅浮宗與我神魔洞天也有關聯,我便讓他進來。被我收服的魔氣只能被煉化卻不能被徹底消除,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人吸收納為己用,不但可以提升功力還能將這些魔氣徹底消除。原本我想自己來吸收,但是我這一脈修煉的功法並不適合吸收魔氣,只有正宗三清弟子才行。再者,他來到神魔洞天的時候,情況比你還糟,無奈之下我只好依了他,將那些魔氣渡入他體內護他心脈,保住他一命,並讓他獨自在此修煉,直到魔氣完全煉化後才能出去。誰料,一日他趁我不注意便偷偷溜了出去,幸好他魔煞發作的時候腦中還有一絲清明,重新找了回來。」
「那他現在如何?」簡雲楓焦急道。
「只要留在此地,我可保他無礙,只是他心中執念太強……」那黃袍老者面色擔憂道。
簡雲楓心中暗歎,換做是他碰到這種事情,也不會輕易放棄。
「對了,自此之後,這裡就沒有別人進來過了麼?」簡雲楓問道。
那黃袍老者神色一僵,慚愧道:「還有一人。」
「誰?」
「古滄,而且他還偷去了你抱朴子祖師唯一的遺物,一卷河圖洛書殘頁……」
簡雲楓心中頓驚,原來如此,難怪他說這十二地支陣步是我茅山派絕學,那閒老頭當初硬逼著自己修煉,這陣術乃是河圖洛書中所記載的一部分,看來這閒老頭定是覺得有所愧欠才想這絕學傳給我,難怪他口口聲聲說不再修道,天下也沒有什麼仙佛,他定是看到了這裡的秘密……
這天下真的就沒有人飛昇過麼?那我苦修道術又有何意義,就算渡過了天劫又能如何……簡雲楓渾身就像被抽乾了一般,兩眼無神,口中不住喃喃念叨:「沒有神仙,真的沒有神仙麼?……」
黃袍老者看著他一臉呆滯模樣,和當日古滄臉上的一般無二,沉歎一聲自行走了出去,留著簡雲楓一人對著抱朴子的肉身發呆。
簡雲楓一直在神魔洞中待了三天三夜才精疲力盡地走了出來,整個就好像被寒霜打過的葉子,毫無精神,只有那雙眼睛中隱隱透露著一絲清明。
「你想明白了?」那黃袍老者問道。
「想明白了。」簡雲楓有氣無力地坐在了竹榻之上。
「哦?那你打算如何做?」
「你給我治傷,然後將那該死的三皇佩劍取出來。」
那黃袍老者眉頭一皺,問道:「然後呢?」
「唔,然後我還要讓蔣問跟著我一起出去。」
「他身上的魔氣你無法壓制。」黃袍老者嚴肅道。
「我有此物。」簡雲楓從懷中摸出一枚經營剔透的珠子來。
「你須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說。」
「將刑風帶回來,無論他做了什麼,你要保住他的命,其他的我自己會處置。神魔洞天不能後繼無人,要再找一個徒弟,我已經沒那麼多精力了。」
簡雲楓點了點頭,說道:「可以,不過,你得告訴我,那九州龍氣究竟有什麼用?為什麼要被封印起來不能出世。」
「九州龍氣出世本身不會帶來災劫,可是一旦它被人降服煉化,中原就會出現大劫。」
「煉化九州龍氣?煉化那東西作甚?又不能吃。」簡雲楓驚訝道。
「能吃,而且吃了就能真正的飛仙。」
黃袍老者淡淡的一句話,簡雲楓耳邊卻似乎響起滾滾悶雷,震得他胸口發悶。
「你,你不是說這世間無人能夠飛仙麼?」簡雲楓強按心頭激動。
「這只是個傳說,自古便有,無人知道真假,可是這也是唯一飛仙的希望,不過這事情知道的人極少,我猜不出這天下究竟還有什麼人會知道這麼秘密。」黃袍老者歎了口氣又道,「一人飛仙,卻要整個天下陪葬,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簡雲楓忽然想到那日在洞庭湖畔岳陽樓上刑風和自己的一番對話:修道人就好比這洞庭湖水,而君山就好比遙不可及的天宮仙闕,若是你要漫過君山之頂,卻要滿城百姓陪葬,你可願意?當時他還不知道對方為何要問這個古怪的問題,在他看來這事太過荒謬,可是今日聽了面前老頭一番話後才覺得一切的可怕,他忍不住嚥了嚥口水道:「刑風是不是也為了這個目的?」
那黃袍老者一臉沉痛,隔了半晌才輕輕點了點頭道:「他雖然沒說,但是我卻能猜到,這天下也只有這個目的能讓他如此奮不顧身。」
「那這天下究竟還有多少人知道這個秘密?」.電腦看
黃袍老者搖了搖頭。
簡雲楓沉默不語,擔憂道:「九州龍氣可能已經被煉化了,中原已經大亂。」
那黃袍老者卻苦笑道:「中原大亂只是龍氣受驚罷了,若真有一日龍氣被煉化,那場面是你我都無法想像的,天地崩,日月沉,星辰毀,江河滅。」這輕輕巧巧的十二個字卻嚇得簡雲楓張口失言。
「不過,要煉化九州龍氣也並非易事。還需一樣鼎爐和一件利器。」
簡雲楓不解,那黃袍老者又道:「那利器就是你身上的三皇佩劍,現在你可知道我不讓三皇佩劍出世的理由了麼?三皇佩劍能斬龍,而要煉化它卻需要九州鼎。」
「九州鼎?」簡雲楓忽然想起天機洞中,鬼算子留下的那幾句最後箴言,不禁凝眉沉思。
黃袍老者站起了身子,沉沉道:「想不到這天下還真有這般高人所謀會如此之大,雲機子啊雲機子,比起他來,你可真是小巫見大巫了啊。」
兩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一個目光悠遠,一個目光深邃,各自都不知在想些什麼。
三個月後,巫山腳下出現了一頂黑色的轎子,抬轎的還是一對精瘦的白猿,不過那轎子前面卻還多了一個人,一個身穿黑衣,臉上帶著一張妖異銀色面具的人。這轎子從山中行來,停在山腳。
轎中忽然有人問道:「我們現在去哪?」
那面具人冷冷道:「羅浮宗。」
「作甚?」
「殺了靈虛子。」
「為何?」
「是他殺死了我師傅。」那面具人的聲音冷得能結冰。
轎中一陣沉默。
「原來如此,該殺,我去助你一臂之力。」
那面具人頭也不回道:「就你現在這樣子,羅浮宗一個看門童子都能將你殺死,別扯我後腿就行。」說完,就大步往前走去。
轎中傳來一聲無奈輕歎,急忙吩咐白猿跟了上去。
接著,江湖上便傳出消息,羅浮宗宗主靈虛子被殺,連頭顱都被人割走。據羅浮宗弟子說,那殺手是一個帶著銀色面具的魔道高手,而且更加詭異的是,那高手身後還跟著一對白猿,那對白猿十分厲害,速度奇快,連飛劍都追不上,那魔道高手也不可小覷,只是一掌就將金丹期的靈虛子拍成重傷,接著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擰下了他的頭顱揚長而去。
不過奇怪的是,那些羅浮宗弟子並沒有受到傷害,只是第二日有人發現靈虛子的屍體下寫著一行血字「殺師滅族,罪有應得!」
這個銀色面具殺手一出現就立刻在江湖上引起了轟動,尤其是中原道門弟子,開始緊鑼密鼓地進行查探。曾經江湖上也出現過一個帶著銀色面具的黑衣高手,那人孤身劍挑陀山陰離宮,將久負盛名的陀山鬼母逼出山來,然後又在北邙山大戰上將其擊敗,那人便是茅山派的簡雲楓。可是江湖上早就有謠言說簡雲楓已經被害身亡,而且現在出現的人使用的功法明顯是魔道高手,完全和茅山派扯不上關係。也有人在暗地裡認為,也許是簡雲楓沒有死,反而練就了一身詭異魔功回來報仇,可是為何要找上羅浮宗呢?接著,立刻又有人想起數月前羅浮宗也一樣被一個魔道高手圍困。於是,一連串的猜測在江湖上蔓延開來,唯一的共同點便是對於羅浮宗的不幸命運,所有人都不禁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