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之上,一艘有些大的漁船乘風破浪。
船頭,一個英俊的青衫男子坐著垂釣,可是他的心思卻根本不在釣魚之上,好幾次有魚咬鉤了他都一動不動,平靜的眼睛怔怔地望向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自告別了策天機之後,簡雲楓一直都是這麼副樣子。
站在他身後的張羽顏輕歎道:「你在想什麼?」
簡雲楓置若罔聞,直到張羽顏問第二遍,他才「啊」地一聲回過神來。
「你方才說了什麼?」簡雲楓還是有些魂不守舍。
張羽顏柳眉微蹙,看著他道:「這兩天來,你一直一驚一乍的,沒事就坐在這裡發呆,一句話也不說。」
簡雲楓歉意一笑道:「讓你擔心了,我只是在想些事情罷了。」
張羽顏問道:「可是那些帶玉珮的神秘人的事情麼?」
簡雲楓點了點頭思索道:「唔,我想我們在東壇鎮悅來鮮遇到的那四個怪人應該也是他們一夥的。」
「為何?」
「打那九州龍氣主意的只有三撥人馬,除了中原道門和魔門,剩下的只有那夥人了。而那四人應該不是魔道中人,尤其是那個老道士。」
「他們要找那九州龍氣究竟有何用?」
簡雲楓輕輕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那九州龍氣原先一直被我雲機子祖師封印在茅山之上,這事連我和我師傅都不知道,更不用說別人了。雖然不知道雲機子祖師他這樣做的原因,但是既然他舀我茅山一派千年氣數做賭注,這九州龍氣應該關係著莫大的天機,此番出世引起他人覬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只是擔心,對方到底來了多少人,修為如何……」
張羽顏聽了擔憂道:「道一真人怎麼就將這麼大的事讓你一個人來做……」
「非也,道一真人只是讓我來見機行事,並沒有讓我出手搶奪龍氣。其實那九州龍氣已經凝聚成形,是毀我茅山派的罪魁禍首,我殺了他還來不及,道門真正出手搶奪龍氣的另有其人,我只是道一真人安排的一枚暗棋罷了。」簡雲楓緩緩道。
「那你到時候,會不會真的動手毀了那九州龍氣?」
簡雲楓站起了身子,望著面前茫茫大海,苦笑道:「九州龍氣關係天下蒼生命運,而且,就算我想毀,也毀不得,龍氣已經成型,若沒有專門的厲害法寶是根本毀不去的。」
張羽顏看著他略顯落寞的背影,體會著他話中的無奈和苦楚,沒來由地一聲輕歎。
數日之後,簡雲楓便找了一個小島下船,為了避免洩露行蹤,他花了半個多時辰在島上用移山填海符挖了個大坑,電腦看將這搜船藏了起來。
這裡已是東海群島的邊界,周圍有不少像這樣的小島,不過多是無人的荒島。再往東去便是一望無際的海域,據策天機說還有數百里會有一個巨大的無底漩渦,那是東海的盡頭,一路奔流到此的萬千海水都會被那漩渦給吸進去,東海散修稱之為「天眼」。傳說這漩渦乃是盤古大神開天闢地後用來埋藏手中開天大斧的地方,足有方圓數十里,整個天眼漆黑一片,只有太陽升起的那一刻才能見到一絲顏色,見者無不駭然,而且這漩渦上空還密佈著極為厲害的無形罡氣,整片海域鵝毛不能浮,飛鳥不得過,就算那些修為高絕的散修也不敢繼續往東而去。
策天機算出這天眼乃是九州地氣之盡頭,有沉龍之勢,那成形的九州龍氣十有**就躲在這天眼附近,吸收裡面沉澱下來的無盡地氣,等待有朝一日修煉得道飛昇仙界。
二月二,龍抬頭。只有每年的二月初二,這九州龍氣才會在東海上空出現一次,而這一天也正是各方勢力出手的唯一機會。而且據策天機說,東海散修素來不染塵世因緣,這次事情雖然鬧得聲勢有些大,可大多數人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極少會有人參與其中,連策天機自己也只能幫簡雲楓算出龍出海的時辰和地點,至於別的,他也無能為力。
簡雲楓和張羽顏兩人藏好漁船之後,便準備在這小島上安營紮寨。
好不容易在島上找了一個乾燥的山洞,兩人頓時大喜,張羽顏將山洞稍稍清理了一番,而簡雲楓則出去找了些野果來充飢。這島上荒無人煙,連飛鳥走獸也極為罕見,樹上野果倒是不少,片刻功夫,簡雲楓便拎著一大袋子鮮果折回。
看著張羽顏用找來的清水仔細洗著果子,簡雲楓忽然咧嘴笑道:「嘿嘿,看來今日我們得同處一室了……」
張羽顏也不說話,只是將地上鋪著的乾草隨意一分,瞥了眼簡雲楓沒好氣道:「哼,你睡那邊,你要是敢胡來,信不信我給你顏色看。」
簡雲楓看著那略微有些狹窄的乾草地鋪,又看了看一臉正經的張羽顏,撇嘴一笑。
見他笑得怪異,張羽顏臉一紅,胸口狂跳,咬著牙忖道:這流氓莫不是真的想要……
想到這裡,她立刻打住,臉似火燒,惡狠狠地瞪了眼面前這似笑非笑的可惡傢伙,急忙跑出了山洞,生怕再多呆一會就會被人吃了一般。
看她那副嬌羞模樣,簡雲楓忍不住哈哈大笑,多日來心中的鬱悶頓時一掃而光。
仔細打量了下這頗有些溫馨的山洞,乾淨的地面和石壁,地上整齊的厚厚乾草,還有邊上放著的幾個洗淨的鮮果,簡雲楓心頭漸漸湧上一股暖流,久違的親情再一次回到了他的心田,自從簡老道死後,他再也沒有這種感覺,雖然張若虛和韓玉容待他如己出,可是天師府和棲鳳谷卻總給他陌生的感覺,自己總像是一個生人在別人家裡作客一般。現在,在這個遠離江湖是非的無名孤島上,在這個狹小簡陋的小山洞裡,簡雲楓卻忽然有了一種久違的歸屬感。看著面前的乾草,他情不自禁地緩緩躺下,感受著身下軟軟的隱約帶著一絲熟悉香味的乾草,他放佛又回到了茅山大茅峰頂自己那張睡了十八年的床鋪上。此刻的他,再也沒有一絲煩惱和顧慮,如同一個玩耍累了的孩童一般沉沉睡去,也許一覺醒來,他還能看到門前院子裡那株熟悉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