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春夏之交,中原百姓也到了農忙之時,簡雲楓此時猶如一個功力全失的凡人,只不過體質稍微好了些,離開巫山已有半月有餘,一路上只能徒步行走。雖然他可以戴上那銀色面具,可一來他沒有自己的法寶,反正也無法御物飛行,而且那銀色面具戴上後整個人都籠罩在黑霧之中,太過驚世駭俗,算算三月期限才過了一半不到,難得有閒心便決定一路慢慢行來,也好領略下中原大地的人文風光。
天氣晴朗的出奇,簡雲楓的心情也好的出奇,這一趟神魔之行給他帶來了人生最大的轉機,雖然也有一堆疑團,可他本就是樂觀豁達之人,既然現在無法解決便放下不提,自己已經捲入其中,總有一天會明白前因後果,自身有了依仗,信心也平添七分。
簡雲楓現在如同一個遊學文士,手中握著一管老舊竹笛,看到讓自己振奮之景便拿出來吹奏一曲,白天趕路晚上便打尖住店,他忽然之間很喜歡這樣的生活,無憂無慮,盡情暢遊紅塵。難怪閒老頭不願做個道士,原來做個平常人的滋味這麼美妙。
這一日,簡雲楓左手執著竹笛,右手卻是提著一個發舊的大葫蘆,葫蘆裡裝著的是昨日路過一家村子打的十里香。
這是陳酒,醇而香,就像那些村子裡的人,反正夏季一過便又到了豐收之節,到時候還怕沒有多餘的糧食釀酒麼?簡雲楓昨天在路上碰到一個拉車跌傷的老頭,便好心將他和車子一起拉回了村子,略懂醫術的他隨便採了幾味草藥便醫好了他的腳,那老頭感激之餘便親自從自家地窖裡灌了滿滿一壺十里香作為答謝,當天還殺了隻雞兩人好好吃喝了一番才放簡雲楓上路。
抿了抿嘴,簡雲楓不捨地將葫蘆又蓋了起來,這麼好的酒可不能一下子喝完了。看來喝酒還會上癮,簡雲楓這段時間發現自己不但喜歡上了酒還動不動就肚子餓,幸好身邊有些銀兩,說起來還是韓玉容送的,這次剛好派上了用處。
不過,一路上簡雲楓卻發現了一個特別的情況。和尚,似乎每走出幾里路便能看到和尚的身影,老少不一,他們在做著同樣的事,便是問農民們預購糧食。這幾年盛世太平風調雨順,家家都有糧食多餘,見有人居然買糧食,而且價格很公道,因此這些和尚也頗為吃香。反正糧食吃不完,何不換幾個錢去喝點小酒,說不定還能去玩上幾手,換得銀子的漢子總是一臉滿足。和尚不但買糧食,而且各種草藥也來者不拒,這更讓簡雲楓想不明白,這些和尚買這麼多糧食幹嗎?他們吃得完麼?
簡雲楓正在納悶著,忽然發現眼前一個白番擋住了自己去路,「天下第一算」五個歪歪扭扭的大字赫然在目,執著幡的正是那日一句話引走道一真人的那個怪異老頭。
「小哥留步,嘿嘿。」那老頭似乎專門在等他。
「不知前輩有何事麼?」
「小哥走得匆忙,不知是欲往何處?」
「晚輩是去赴約,再者是見幾個朋友。」
「赴約之後呢?」
「這個……」這事簡雲楓倒還沒想過。
「小哥不妨去西南一趟,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那老頭微微笑道。
「西南?莫非是蠻荒之地?不瞞前輩,西南之事道一掌教已經有了安排,況且晚輩現在廢人一個,去了豈不是多添累贅。」簡雲楓此時還不想將自己的秘密全部透露,多一著暗手自然要多一分依仗。
誰料那老頭卻嘿嘿笑道:「小哥說笑了,小哥天賦異稟,可不要拿小老兒我開玩笑了。道一真人雖然已有安排,可是依小老兒之見此番若無小哥前去,恐怕此事難成,還請小哥三思。」
見簡雲楓還在猶豫不決,那老頭又道:「一切事都因你茅山一派而起,自然也因你茅山一派而終,各種因果,小哥你可脫不得身。」
簡雲楓大驚,正欲詢問對方為何知道自己是茅山派的人,而且他似乎還知道一些別的事,不過卻發現眼前白光一閃,那老頭就消失不見,空空的山道上再無一人,只是山谷間余留的裊裊回音「七分測福禍,三指定機緣。莫問客居處,東海有仙山」。
一切都因我茅山而起,一切也將因我茅山而終?這一句究竟是什麼意思?這老頭又是什麼人物?看來這一趟蠻荒之行是此中關鍵了。
唉,人不染紅塵,紅塵自染人,簡雲楓搖頭苦笑一番,緩緩從懷中摸出一個銀色面具,遮在了臉上,安靜的山道上一道肉眼難辨的黑影瞬息而過,猶如平地刮起的一陣涼風,轉眼不見。
就在簡雲楓走了不久,那老頭忽然又出現在了原地,看著那黑影消失的方向,神秘莫測地笑著:「嘿嘿,金丹期能有這份功力麼?茅山啊茅山,究竟還有多少令人期待的事情。」
醫谷之內,鬼隱正全神貫注地給那姑娘醫治,只見他雙手如風,指尖泛著淡淡金芒,出手之快認穴之準讓人咂舌。舒萬卷,錢千盅兩人不知道跑哪裡去了,而方艷娘卻在旁邊目不轉睛地看著,大氣都不敢出。
半柱香後,鬼隱才收功緩緩站了起來道:「再有幾日,她體內混亂的經脈便可以恢復,不過她的記憶我卻無法恢復,這不是外傷所治,而是被她自行封閉了起來,這樣做的話除了她自己無人可以進入她意識之內,也許她心中有什麼秘密不願讓人知曉。」
方艷娘憂心道:「那她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恢復記憶?她自己莫非不知道麼?」
「她現在這樣根本不知道失憶前發生的事,怎麼還可能主動去解開記憶,也許,時候到了自然會解開吧,她的封印之術極為古怪,連我都從未見過。」
方艷娘歎氣道:「真是可憐的孩子……」
這時候,卻聽到外面傳來吵鬧之聲,方艷娘頓時怒道:「這兩個傢伙又吵起來了!看我這回……」
誰知,剛一出門便看到一襲熟悉的青衫,兩個月不到,簡雲楓居然這麼快就回來了,方艷娘不禁歡喜地迎上前道:「你,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快過來讓姐姐好好看看,怎麼樣?有受傷了沒?」
這時鬼隱也走了出來,見到簡雲楓歸來眼中不禁神光一閃,問道:「你取到那東西了麼?」
簡雲楓搖頭無奈道:「小子這番有違前輩托付,那山洞極為怪異,無論我做何種方法都進不得內,休說取到,就連見也未見上一面,無功而返,自然也不敢向前輩索取解藥。」
鬼隱稍露失望之色,不過他似乎也知道此事沒有太大期望,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便走了進去。
方艷娘安慰道:「弟弟莫急,那毒藥的解藥姐姐已經掌握了十之**,哼!這老頑固不肯給,我們不會自己配麼,等那姑娘的傷好了些姐姐我便帶你去找解藥。」
簡雲楓感激地點了點頭,不過他現在可不在意解藥不解藥,體內的毒早被人解了,現在功力全失卻是因為別的原因。
簡雲楓便將自己一行所遇改頭換面地講了一遍,幾人見他無恙而回便也不再多問,倒是那姑娘見簡雲楓回來,絲毫不顧男女有別,猶如小雀一般便投入他懷中,頓時將簡雲楓鬧了個大紅臉。
三日後,那姑娘體內的傷便被鬼隱醫治好,臨走之前方艷娘本來還想去求鬼隱拿解藥卻被簡雲楓攔住了,方艷娘想想反正自己也掌握地差不多了,一路上有自己三人在,簡雲楓就算沒了功力也不會出多大問題,便告辭出谷離去。
簡雲楓道:「姐姐,我此番還要去一趟西南之地。」
錢千盅一聽就道:「誒?西南蠻荒之地?你這樣能去麼?」
方艷娘一聽是蠻荒之地,眉頭一皺道:「你去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麼?」
簡雲楓道:「嗯,事關我師門,我也是不得已。」
方艷娘想了想道:「既然這樣,那我們陪你一起去,蠻荒之地雖然凶險,不過卻有許多良藥,也許對你所中之毒能有所幫助,我們幾個小心一些想來也不會有事。」
簡雲楓見對方為了自己的事如此之關心,居然不畏蠻荒凶險,心中流過一股暖流。
舒,錢兩人一見方艷娘表態,急忙爭先恐後地要隨簡雲楓一道去,那姑娘自然就不用說了,幾人中除了方艷娘她就和簡雲楓最為親近,簡雲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大概是因為那支竹笛的原因吧,因為他每次吹起竹笛,那姑娘便會陷入深深地回憶之中,一動不動地癡癡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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