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風歇,除了地上還有些濕漉漉的水漬能看出剛才那風雨的痕跡外,一切都回復了原狀。
簡雲楓還呆呆地沉靜在方纔那場恐怖的大戰之中,眾多道門子弟也依舊精神恍惚,似乎不相信一切就這麼過去了。
「呔!姓簡的小子!還我鬼將來!不然,你休想離開崑崙山!」簡雲楓耳邊傳來一聲怒喝,接著便感到自己忽然被人抓著衣襟一把提了起來。
簡雲楓腦子還是迷迷糊糊,雲裡霧裡不知所謂,好不容易看清楚了面前那惡狠狠盯住自己的那張臉,有點熟悉,哦,不就是剛才擂台之上和自己較量那人麼。
「什……什麼鬼將……我又沒拿。」簡雲楓傻傻道。
「哼!我那鬼將魂魄可是祖傳之物,方才被你幾個雷劈地灰飛煙滅,我不找你要找誰要!你說,你倒是賠不賠我!」鍾離滿臉怒火道。
這下,簡雲楓終於有點清醒過來了,一把拍開對方的手,理了理衣襟道:「方纔我那是出於自衛!擂台之上本就是公平比試,你那鬼將擋不住我的天雷,那是你自己修為不夠,怎麼現在反倒賴起我來了,再說,那鬼將早就被炸地粉碎,我拿什麼賠你。」
「我不管這些,反正我只知道是你殺了我的鬼將!我只管找你要!」
「你……你這人好不講道理!你讓大家評評理看,這到底是誰的錯。」
「哼!這些都是你道門中人,你們蛇鼠一窩狼狽為奸,他們自然是站在你這一邊!」
「……你……」還未等簡雲楓開口,台上便傳來一聲渾厚而又清亮的聲音,問道:「這位小友可是南嶺鍾家傳人?」
鍾離尋聲看去,見是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道士,沒好氣地應了聲:「正是!你這老兒又是什麼人?莫非也要幫他說話麼?」
「貧道乃是崑崙掌教道一,貧道也並非是要幫簡小友說話,只是想問下你此來崑崙山的目的。」
「崑崙掌教?老頭,那這裡就屬你最大了?那好!我正是有話要和你說!」一聽對方是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門,鍾離似乎分清了事情緩急,放開了簡雲楓便轉頭和道一真人說話。
道一真人微笑道:「貧道只是崑崙派的掌教而已,並不是這裡最大,不過,這天下道門各派掌教幾日都雲集此地,你有話但說無妨。」
「哼!既然都在便也省得我一個個去找,我娘讓我今日來此,她老人家只是想問問諸位,我鍾家今日可能否再出江湖?」
台上那幾個大派掌門一聽此話,也都神色一凜,不過道一真人卻依舊淡笑道:「今日鍾家又出了能使用紫案丹書之人,便是應了昔日那句承諾,自然可以再出江湖。」
「那好,我娘在讓我問你們,我鍾家五百年所受的冤屈你們道門可該給個說法?」
道一真人聞言眉頭也微微一緊,道:「五百年都過去了,當事者也都早已化塵歸土,況且當日之事雖然錯在道門,但是雙方都有責任,令堂可要我等給個什麼說法?」
鍾離卻怒道:「你倒是說的輕巧!想我南嶺天師府鍾家昔日也是聞名天下的名門,一句話就將我鍾家五百年被逼封山不出的淒慘遭遇揭過不提,老頭,你這臉皮可是真厚!」
這話一出,頓時激起在場崑崙弟子的不滿,紛紛出口責罵其不懂禮數。
道一真人擺擺手示意安靜,歎了口氣道:「當年,蜀中鬧鬼,這罪魁禍首便是那一縷天地間至陰之氣吸納千萬冤魂厲鬼而凝成的鬼將,我道門各派前去降服卻俱都無功而返,反而是損兵折將。於是,當年幾位道門前輩便親自傳書邀請你鍾家之人前來降服此孽,最終,聯合多方之力終於將那鬼將打得只剩一點陰靈不滅,被你鍾家之人收服。後來,便是在如何處置這鬼將陰靈之時,雙方產生了分歧,甚至到最後居然大打出手。」
鍾離見對方提起當年之事,更是一臉憤懣道:「不錯!當年是你道門中人上門來請我鍾家前輩出山,我鍾家也是為了這天下蒼生應你道門之邀,後來也確實在一番惡戰中起了至關重要的最用。想我鍾家祖師爺,鍾馗天師本就是這世間厲鬼的剋星,就算是冥府閻王見了也要禮遇三分,這天下降鬼之術,若我鍾家排了老二便無人敢做第一!那鬼將陰靈自然是要由我鍾家來處置!」
道一真人卻道:「當年之事,眾說紛紜,我道門前輩也是怕這惡鬼死灰復燃,提議斬草除根滅了這點陰靈。而你鍾家先人卻自恃對鬼道頗有研究,提議由鍾家處置這鬼將陰靈,煉化成傀儡鬼將聽你鍾家驅使。」
「這話難道有錯麼?我鍾馗祖師傳下這紫案丹書,本就是太古封神的法器,其威力自然非同小可,修說煉化這區區鬼將陰靈,就算是千年鬼王也能輕易降服,而且凡是被這紫案丹書煉化的鬼物,都有機會洗去這一身陰氣,他日修成真靈直登九霄也不是不可能。你道門之人無非就是怕我鍾家得了這鬼將陰靈之助,煉化成強大傀儡,日後佔據你道門上風罷了!」鍾離理直氣壯道。
道一真人又道:「若真如你所說這般也倒是罷了,你鍾家雖然有祖傳太古封神法器,可數百年來你鍾家一直未有人能夠使用這紫案丹書,當年情況也是會如此,我道門前輩是怕萬一到時候你鍾家制不住這鬼物,又讓它為禍世間,到時候便又是生靈塗炭。」
鍾離似乎早就料到對方會這麼說,道:「我娘說了,當日若不是你道門之人苦苦相逼,我鍾家先人何苦要自封靈山數百年,若不是鍾馗祖師佑我鍾家,時隔數百年,我鍾家又有人能使用紫案丹書,恐怕這天下早就忘了我南嶺天師府的存在!」
道一真人又歎氣道:「唉,事已過去五百年,多大的怨恨也該淡了,令堂之意也並非是要重新挑起雙方的矛盾,當年也是雙方爭吵過激,才立下這賭約『紫案不現,鍾家不出』,今日你少年英雄,小小年紀便能掌控如此神物,貧道也該恭喜你鍾家一番。」
「哼!少假惺惺的,就為了那一句『紫案不現,鍾家不出』,你可知道我鍾家一門付出了多少代價!」鍾離依舊難以洩憤,不依不饒道。
道一真人閉目思索了片刻,又和身邊幾個掌門略微商量了下,最後道:「既然如此,你且隨我入殿來吧。」說完,又吩咐了門下幾句,便和那些掌門先後回去了。
鍾離剛走出沒幾步,便又回過頭來對簡雲楓恐嚇道:「我先進去和那老牛鼻子說事,你可別想逃走,我那鬼將你若是不賠給我!就算天涯海角我也要將你抓住!哼!」
簡雲楓被對方這番舉動弄得丈二摸不清頭腦,愣在了原地看著鍾離走近崑崙大殿。
這三英擂,經此一鬧也沒了個結果,在崑崙弟子的安排下,眾多道門弟子也紛紛散去。
這時,忽然簡雲楓肩頭被人狠狠一拍,嚇得他一下跳了起來,一臉戒備地看著背後。
一個滿臉笑容的白衣執扇公子正站在他身後,不是蔣問是誰。
「你作甚?差點嚇死我。」簡雲楓鬆了口氣道。
「我說簡兄,你這就不夠意思了,想不到簡兄身懷絕世神通,方纔若不是親眼所見,我還被你蒙在鼓裡,你這扮豬吃老虎可裝得真像啊!」蔣問搖著紙扇不懷好意道。
簡雲楓聽了卻苦笑道:「你有所不知,我這點修為也不過是煉神化虛之境,和你差不了多少,剛才那戰也只不過純屬僥倖罷了。」
蔣問卻是一臉狐疑道:「煉神化虛?這麼說你連金丹都沒修成?可是你為何能召得劫雷?這本事可是連我師傅都不會。再說,就算是僥倖,可大家有目共睹,那麼大個鬼物都被你打得灰飛煙滅,年輕一輩中誰有這等本事,茅山派簡雲楓簡少俠這大名馬上就會名動天下。這回,你還不老實交代?」
簡雲楓卻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說起,確實,他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說,方纔那也是情急萬分才使出這劫雷,本來是做了和對方兩敗俱傷的打算,這樣就算輸了也不會太過丟人,誰知,這鬼使神差地自己被劈了兩個劫雷都沒事,這一點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而且那劫雷操控之術他根本就無法運用自如,方纔那鬼將只不過目標太過巨大,而且又離簡雲楓這麼靠近才會被轟了個屍骨無存。要是它泉下有知,知道自己是死在這半吊子道術之下,或者乾脆說是自己撞過去被雷劈死,恐怕它會立刻從地府跳出來找簡雲楓重新比試一番。
看著簡雲楓模樣,蔣問更是不信了,就在他咄咄逼問之時。
「不錯,他是還沒有修成道家金丹。」一個婉轉動聽的聲音將兩人打斷。
簡雲楓正要慶幸得救之時,卻忽然身子僵直在了原地,這聲音好熟悉……不會是她吧?
果然,張羽顏一臉冷笑地站在兩人背後,那只倒霉的金色怪雞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又被她擒住,綁了個結實,一臉求救地看著簡雲楓,可簡雲楓此時想跑都來不及,還哪有心思去管它。
「師……師侄女……哦,不不,張,張姑娘,你……你別來無恙啊!」簡雲楓訕訕道。
蔣問也急忙拱手施禮道:「張姑娘好,在下蔣問,不知姑娘有何事找我們?」
張羽顏卻是不去理他,只是冷冷地看著簡雲楓,晃了晃手中那只怪雞道:「哼哼!要想拿回去,明日你親自來找我!」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進了崑崙大殿。
簡雲楓今日心神受激過度,又被張羽顏這一番沒頭沒腦的要挾,又怔在了原地。
而蔣問此時卻是一臉曖昧地看著他,怪笑道:「嘿嘿,簡兄,看來你不但運氣好,而且艷福也不淺吶,哈哈!」
簡雲楓卻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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