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愛驕陽 正文 原來(7)
    「事情顯而易見,哪位領導與毓泰官商必定已經勾結,連忙去銀行查款,情急之下還聯絡到了公安局的熟人查證毓泰帳戶,卻現在毓泰各類賬戶裡,我們打進去的籌款卻已被轉移。依照你爸爸無意中得出的項目資產實證,這才毓泰向工商局展示的帳戶根本就與之不合,再次翻閱那個納稅記錄,這才現背面竟有一小組數字,貌似是組帳戶號碼,拿到銀行裡去檢驗,竟不是中國的賬戶號碼。」

    「那時候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全國突然爆了對『洗錢』一詞認知的熱潮,知道洗錢多是轉到境外帳戶,你爸爸起了戒心。但我們不是公安局,根本無從查起,便將這些證據,悄悄藏了下來,準備水落石出的時候再說。」

    「別的事情固然不清楚,但是有一點卻必須明瞭。那就是毓泰已經不足以堪當承建大任,你爸爸去和領導說,雖然沒說具體原因,但竭力主張撤銷其資格。領導已經得了人家的好處,又怎麼會聽我們的話?此時,毓泰的人也知道丟了重要東西,找到我們門上來,那易志遠雖然當時在市駐外辦工作,但是因為彥嘉凌的關係,卻也同樣是個遊走於商場多年的老狐狸。起初你爸爸還可說不知,但是幾番回合之後,又怎麼能擋得住?慢慢的,他們便知道了東西在我們手裡。」

    「後來便是老把戲了,利誘,威脅,你爸爸均是不說。他們越看重這些東西,就越說明這些有鬼。看不慣領導的嘴臉,又不能改變這樣的局面,你爸爸便選擇了辭職,而我,也知道你爸爸的苦處,自然也跟著離開那裡。」

    說到這裡,卓詩雅突然向焦揚輕輕一笑,那樣的飄然與無所謂,像是已經把所有事情看穿,可是卻深深的,刺入了她的眼睛。

    她說,「也就是那時候,說我和你爸爸曖昧關係的傳言紛至沓來。什麼我為了你爸爸,也跟著辭職,反正各種各樣的話,不堪入耳。遇到這樣大的事情,我必定會與你爸爸走的近一些,但是人言可畏,沒想到便成了終生的污痕。」

    「當時你媽媽信了,你舅舅也信了。我沒有辦法,告訴你爸爸,說咱們說清楚吧,省的不清不白。可你爸爸不讓,他說,那個事情,多一個人知道便多一份危險。我們原本打算直接將那些資料上報法院公安局,可是想想那時,毓泰的人活動正烈,若是那時說出去,必定會被他們很快的用錢壓下來。所以便想打算過一陣子再揭。」

    「當時你才九歲,應該記得我們雖家在是工作單位卻在另一個城市。辭職後,我和你爸爸便回家,你爸爸當時還和我說,他要借朋友的車子,好好補償一下對家人的虧欠,帶你們出去玩玩。後來事情便生了,車禍,你爸爸死亡,而你媽媽則殘疾。」

    焦揚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彷彿瞬間便失去了反應能力,只能呆呆的看著卓詩雅。眼前這位並不熟悉的親人,竟慢慢的與記憶裡那個和自己有著血肉至親的男子重合。她唇角的清淺一勾,

    似乎也幻化成了那彎熟悉的弧度,就那樣淡然的看著自己,似譏非譏。

    「揚揚。」手背突然覺得溫熱,彷彿是還沒從剛才的故事中甦醒過來,焦揚木然的將視線移至卓詩雅的眼睛上,「你不用這樣,舅媽知道,你是好孩子。這些都是大人的事情,不怨你。」

    她只覺得喉嚨像是堵了塊棉花,澀澀的不出聲,「你為什麼不早說?」

    「依然是你爸爸說的那樣,多一個人知道,多一分危險。」她苦澀一笑,「何況,我也很少回時的『曖昧風波』鬧得全城皆知,我根本沒法在n城呆下去。他們都以為隨著你爸爸的死,那些資料也都沒了,其實他們不知道,那些資料全都在我手裡,而且全都在這個家裡。越危險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

    「於是,一拖這麼多年?」

    「原本不想,只是沒料到你爸爸突車禍,原本兩人的戰爭就變成了我孤軍奮鬥。其實中間有一段時間我也想就此罷手,可是一想起你爸爸和我這半輩子受的委屈,還是得堅持下去……」

    「你知道我為什麼想與你舅舅離婚麼?」卓詩雅又是一笑,「那是因為我掌握了他們的證據,不想再拖下去,不過這些東西他們當時既然那麼心急關切的要回去,可見對他們的威脅有多大,沒準這次事情還會有危險……」,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我已經欠你舅舅這麼多,所以不想再拖累下去。」

    「至於你媽媽,告訴她反而會讓她想的太多,一來二去的再糾結起你爸爸的事情,原本就心臟不好,萬一再有個意外,還不如讓她對我和你爸爸一直保持恨意。」卓詩雅再次握起她的手,「揚揚,你好好勸你舅舅。為保險起見,這個婚,我是非離不可。」

    她定定的看著她,手明明是被她握著溫熱的,但卻慢慢的感覺到一絲涼意,「舅媽,你把東西給我。」

    「什麼?」

    「把東西給我。」她認真的看著她,慢慢勾起唇角,綻放出一彎冷冽清寒的微笑,「我是焦啟澤的女兒,這些爸爸沒有做完的事情,我去替他完成。」

    她以前只覺得無法面對易明晞,因為舅媽與他父親的牽扯,總也無法給他一個交代。可是如今才知道,牽制了她半生幸福的,竟會就是他們一家人!

    那樣深刻的寒意自心中騰湧起來,像是幻化成了霧水,在她眼眸中鋪展出一層薄薄的朦朧,她想起那日在月明廳,彥嘉凌看到那些照片時滿含悲惋的笑意,她逼自己與易明晞分手時唇角露出的堅決與邪佞,她原以為她理應對自己恨之入骨,畢竟自己的親人負了她的男人,可是竟沒料到,這竟會是一出如此精彩的戲。

    精彩的,她甚至無力回絕,只能就那樣無助的,放棄了自己曾經誓堅守一生的愛情。

    「揚揚,你不能。」卓詩雅想也不想的便打斷她,「我告訴你這些東西,是想讓你幫助你舅舅與我離婚,如果事情辦成,到時就會水落石出,我們……」

    「舅媽,沒那麼容易。」焦揚微微擰眉,「您知道易明晞的爸爸是做什麼的麼?他現在已不是駐外辦的,而是省裡的外交官。而你拿到的證據是什麼,只不過是毓泰前幾年的經營錯誤罷了。怎麼能確定他真的參與過洗錢?」

    「我……」

    「交給我。」她定定的看著她的眼睛,眸中透出堅決與執著,「舅媽,給我。」

    「給我一個理由,揚揚。」卓詩雅蹙眉,「除了你爸爸那一點,給我理由。」

    「易明晞。」她淒然一笑,唇齒間竟再也沒了那種繾綣的溫暖,「毓泰的董事長,是我以前的男朋友。我以前總以為種種糾葛皆是因我而起,所以任由他以愛之名施與愛情和仇恨,所有的甘酸苦辛,都只能默默承受。可是今天我知道了,這只是他們家人加於我身上的一場笑話,而我卻因為這個笑話,恨了我爸爸一輩子,徹底改變了自己的人生與幸福。」

    「舅媽,爸死時才不過四十,他的四十年再加上我的一生,足以讓我有資格延續這份恩怨。」

    她原以為這只是屬於她與他的糾葛,卻不知道有朝一日,會涉及到兩個家族。

    所以,以前所定下的逃離之路,終不能再行下去。她可以捨棄自己的愛情成全家族,卻不能容忍易家用最卑鄙的手段毀掉原應屬於她的一生。從九歲開始到現在,這一場辛苦的人生路,總要有個說法。

    卓詩雅看她堅決的樣子,終是無奈的答應。儘管與這個外甥女相處甚少,但是卻從她的眼眸中洞悉了與她父親一樣的性格。

    「揚揚。」自櫃子裡拿出一包文件袋,卓詩雅鄭重的交到她手裡,「這便是全部的東西,裡面有三個包,一個是原始記錄,一個是當時銀行人員的證詞,還有一個是我現在採納的資料,你拿好了。」

    她點頭,接過那個看似不起眼的烏色文件袋,像是沾染了舊時歲月的痕跡,上面佈滿著斑斑點點,有一種被時間侵蝕的殘酷與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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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小易同學,大約會在兩章後重新出現,很激動人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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