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愛驕陽 正文 飄零(14)
    一四六醫院坐落在高公路邊上,原本就距離繁華市區很遠,雖然現在不是上下班高峰時間,但隔幾百米就出現的紅綠燈路口,也足夠延遲時間。兜兜轉轉,足夠四十分鐘,焦揚才回到家裡。

    雖然已不明顯,但是作為母親的袁月還是一眼就看到了焦揚眼圈微紅的痕跡,「揚揚,怎麼了?」

    「沒怎麼。」焦揚一**癱在沙上,完全是疲累至極點的表情,下意識的揉著眉心,因為坐久了車,已經有了點暈車的感覺。

    「你和程澈……」袁月看女兒如此,原本不想追問,但是母姓使然,終是忍不住將關切逸於唇齒,「他……」

    看母親吞吞吐吐的樣子,焦揚苦澀一笑,更不打算隱瞞,和程澈吹了。」

    簡單的吹了兩個字讓袁月大驚,「怎麼?」

    焦揚和盤托出事情經過,敘述中自然輕描淡寫的掠去聽到易明晞受傷時的震驚與驚悚,可袁月依然聽的手心沁出冷汗,「那明晞怎麼樣了?」

    「沒什麼危險,多是外傷。」焦揚將臉埋進抱枕裡,「骨折,脫臼,顱內有血。」

    著女兒與易明晞一路走來的袁月輕呼口氣,隨即挑眉納悶,「就是因為這個,程澈才不滿意了?」

    揚抬頭,唇角微扯幾下方才凝出一抹苦笑,「是我對不起他。」

    再次將頭埋入抱枕,她的聲音澀然之餘更多沉悶,「因為我忘不了。」

    堅強的女兒竟有了一種歷盡千辛萬苦卻未能達到目的的疲憊,袁月蹙眉,卻知趣的不再問下去。女兒一向自立,有時候做事雖然固執,但總能理智清醒掌控事態方向。既然她不願意說,就一定有了難言的苦處。而她這個做母親的,要做的只能是暗暗扶持,不能殘忍揭掉她奮力掩藏的傷口。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縱使她是個傻子,也看出易明晞與她的分手並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得當,那樣究根溯底的逼問,只能讓她更加痛苦。

    想到這裡,袁月轉過輪椅,慢慢滑到焦揚身邊,親暱的撫上她的頭頂,「揚揚,那你去吧,媽媽這兒不用擔心。」

    焦揚這才抬頭,大眼之中已有淚光爍動。那是強忍一日之後的辛酸與疲憊,壓了一天之後,終於能有一些釋緩,「媽……」

    「人家明晞也不容易的,父母都不在個病怕也沒人照顧,你們雖然分開,不還是同學一場嘛,情理之中也應關心。」袁月呵呵一笑,「至於媽這兒,你放心就是。你常年在外工作,媽不也熬過來了?有不舒服的時候,媽自己去醫院。」

    焦揚蹙眉,可以去找舅舅。打電話多讓舅舅過來。」

    「哪兒用那麼麻煩,再說你舅舅也有工作,你舅媽更是忙的底朝天。還有童童,這不都需要你舅舅照顧?」

    「不管!」焦揚扭身,「他是你弟弟,照顧你這個唯一的姐姐理所當然。」

    「你這孩子……」

    說真的。」焦揚端正身子,認真的看著母親,「不管是親情還是……,」她想了想,抿了抿唇才繼續說道,「舅舅都理應幫你,什麼是親人,關鍵時候能互相支撐互相扶持的時候才算親人。」

    「何況……」,似是想起了什麼,焦揚頓了一頓,兩秒之後才揚聲,「你小時候待舅舅那麼好,他也該……」

    「知道了知道了。」袁月看著女兒執拗的樣子,哭笑不得的點頭,「你這孩子怎麼了,以前和舅舅密不可分,天天惦記著舅舅對你的種種好處,現在學會要價了啊,什麼應該不應該的。」

    看焦揚啟唇,又要說出一番道理。袁月忙轉移話題,環顧一圈,「對了,你看看家裡有什麼要帶的,給明晞帶著點兒,再好的醫院也缺這少那的,明晞那孩子看著就家境好,可別讓他受了委屈。」

    話還未盡便又突然想起一事兒,「對了,揚揚,你剛才說明晞住的哪家醫院?」

    「一四六啊!部隊醫院。」

    「一四六啊,那你等等。」袁月突然轉身,自電視下的櫃子裡翻箱倒櫃的查找東西,焦揚納悶的跟在後面,「怎麼了,媽?」

    「你爸爸以前不是在部隊供職麼,以前查體就在一四六醫院。這一來二去的次數多了,就和那裡面的醫生熟起來了,最後,你爸爸也是在那裡走的……」

    事情已過了太久,所以在講述爸爸離世的時候,媽媽的表情也已經回歸平和,彷彿追尋不到半絲感傷。焦揚應了一聲,接著就看媽媽繼續翻騰櫃子,「當時醫院裡有幾個和你爸爸處的好的,應該還在醫院工作……好了,」只見袁月長舒口氣,「找到了。」

    焦揚接過紙條,只見上面寫了一串串電話號碼,「這是什麼?」

    「那幾個和咱們熟識醫生的手機。」袁月笑,「這年頭,雖說部隊醫院風氣能好一些,但也不忌有熟人好辦事的原則。只是這幾個人不聯繫很久,不知道換沒換號碼,你拿回去之後,好歹試試。」

    「如果聯繫上了就說是焦啟澤的女兒,人家也許就記起來了。」袁月指指紙條,「咱也不指望省什麼錢,就是病情能瞭解的更細一些。」

    焦揚點頭,又在袁月的吩咐下自家中帶了些東西,正要踏出門時卻被叫住,剛欲開口,只見袁月自她的臥室裡拿了一本書出來,「把這個帶去吧。」

    焦揚低頭,原來是自己在高中時買的《暮鼓晨鐘》,不由失笑,這個幹什麼,這麼厚,重死了。」

    「你出國後,明晞來過咱們家一次,到了你臥室裡,拿著這個就不撒手,他回家的時候,彷彿才看了一半,搖搖頭看著我笑姨,這本書很好看。』」

    焦揚大驚,恍惚間,手不自覺一鬆,書差點掉到地上,「他來過咱們家?」

    「是啊,」袁月不解女兒驚愣的表情,「他沒和你說過?」

    說過了。」焦揚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將書塞入包裡,走了。」

    走下樓梯的那瞬間,焦揚突然想起易明晞上次與她一同回家時的話,還記得他當初薄唇微勾,盡顯輕誚戲謔,「焦揚,你異想天開的本領是越來越厲害了。」

    「你以為你是什麼人,能費的我如此大的周章?」

    「學法語,去巴黎那樣的白癡事情兩次就夠,再做上第三次我無異於蠢上加蠢。」

    「焦媽媽是交通局員工,交通局家屬院也算是本市的花園式小區,這個不難知道。」

    ………………

    那樣自然科學的答覆,那樣篤定的語氣,那樣不屑至骨子裡的輕薄,難道只是一場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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