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金正太傳說 正文 第十六章 石化魔眼
    修利文自個兒下了樓,他就像個無聊的孩子,一步一跳地數著階梯,見到母親後激盪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

    這個男孩實在太有地位也太有錢了,每個人都寵著他,慣著他,有求必應,好在他的本性聰慧,很早就從父親的表率中看出這種權利的底線。

    在這個城堡裡,沒有一個能夠和他平起平坐的玩伴,因此年紀小小,背影就充滿了孤獨、寂寥和因兩者而生的堅韌與固執,讓人不由自主想去疼愛他,滿足他的願望,任何惡意的戲弄都是可以被寬恕的。

    無法和母親好好相處是他的一大憾事,只能從破壞、戲弄、嘲諷和故事中汲取一絲安慰。可是如果讓他失去現在的一切,來換取溫暖正常的母愛,他又不能確定自己是否會這麼做,這讓他好似偷偷摸摸做了壞事,心中充滿難以坦白又生怕被現的糾葛。

    本著一種補償的心態,他希望自己能夠做出一些成績,盡量滿足母親的心願,例如早點兒完成石化魔眼。

    雖然說石化魔眼的功用和法師的石化術近似,對法力上限的奪取也和恆定法術相似,但就本質來說,它們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東西。

    法師將某個法術恆定在自己身上,他便可以輕而易舉地施展這個法術,而無需平日施法時必須準備施法材料或者唸咒,既可以強化法術效果,甚至讓法術效果永不終止,又不用擔心法術失敗的反噬。不過恆定法術會不斷吞噬法力。舉例來說,如果法力總量是兩百份額,而恆定法術需要一百份額,那麼今後法師能夠自由動用的法力就只剩下一百份額。

    法力上限的損失對法師來說是極其嚴重的,除非具備相當的實用性,否則法師將不會施展這種禁忌的法術。

    而且,到目前為止,從未聽說法師能夠為他人進行法術恆定。

    美杜莎家族的石化魔眼則不一樣,它並不是指一項法術,如字面上的意思,純粹就是一隻具備神秘力量的眼睛。先祖們是如何得到這隻眼睛的已經無法詳考,但是美杜莎家族是從得到這隻眼睛後才崛起的。它的真實形態和真正功用是歷代家主最大的秘密。

    修利文在五歲時被母親挖去左眼,植入魔眼。對母親和最後兩層樓的抗拒,或許就是手術留下的陰影。

    魔眼帶給修利文卓越的反射神經、精密動作、平衡感、空間感和強大的**,作為代價,修利文的法力被其不斷汲取,最終成為恆定弱法者。或許是魔眼剛剛移植,和身體並不契合的緣故,修利文時常感到魔眼的跳動,如同它擁有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心跳,只是被人用強硬的手段禁錮在他的身體裡。但這種禁錮是不會長久的,它遲早要醒過來,奪走這副軀殼,這種恐懼一直伴隨著修利文,讓他暴躁,惶恐,不知所措,必須蜷縮在母親般溫暖的懷抱裡才能安然入睡。

    根據母親的說法,這是魔眼尚在胎狀的證明,修利文必須提供更多的法力和更多的靈魂才能讓它孵化,孵化後的魔眼會如同剛破殼的鳥兒將第一眼看到的生物當作自己的母親那樣,承認他的主控權,並隨著成長,賜予他更強大的力量。

    受限於資質,修利文的先祖們沒能使出魔眼真正的力量,可他們仍舊創造了今天的美杜莎家族。

    母親告訴修利文,他是有史以來資質最好的家主。他的誕生是一個特例,耗費了先人的無數心血,是上天有感於他們孜孜不倦的進取之心,而特地賜予的寶物。

    將來或許有後人具備更容易掘的潛力,卻永遠不會擁有如他這般廣闊深邃的潛力值。因此,他是第七位移植了魔眼本體的家主。而他的父親和大多數先人一樣,植入的是魔眼的複製體,一旦主人死亡,立刻就會變回正常的眼睛,從而保證死人不會暴露眼睛的秘密。

    追求魔眼的最高境界,這是母親對修利文唯一的要求,至於美杜莎家族,不過是為了研究魔眼而誕生的副產物。

    修利文撩開面具般的劉海,用夾別了起來,露出完整的面容。他才只有十三歲,聲線都還沒變調,清秀的五官不能說是俊美,但也繼承了母親的輪廓,看上去像個清純的女孩兒。不過只要遮住上半張臉,就不會被人誤認錯性別了,這也是他用劉海遮掩相貌的原因之一。

    他緊閉的左眼睜開來,眼中的世界頓時換了一副模樣,就如同只用線條勾勒的透視圖,沒有任何「面」能夠遮擋他的視野。魔眼的世界是簡練的,也是蒼白的,除了黑色的線條和空白,沒有多餘的顏色,它同時也是真實的,幻象和偽裝在純粹由線段組成的輪廓裡都不復存在。

    修利文覺得自己像是漂浮在虛空中,以神的目光審視著「世界」這副草稿,只是他無法在其中添加任何元素而已。

    他看到宴會廳中穿梭的人形,看到女僕長辦公室裡交談的人形,以及前方不遠處的旋梯下方——亦是第八層的旋梯天花板上的人形。修利文無法形容此時心中的感覺,這名刺客謹慎完美的藏匿反而讓他變成了馬戲團的大馬猴,他感到一股悲傷湧現,既是為刺客而生,也是為自己而生。毫無掩飾的世界是如此單調無聊,沒有任何驚奇,也就談不上喜悅。

    男孩走到刺客的身前,抬頭對他說:「下來吧,我看到你了。」

    刺客反而沒了動靜,他其實早就準備好動手了,他預想過許多與目標相遇的場景,可是這一幕不在其中。男孩的目光和話聲讓他心中湧起荒謬驚疑的情感,身體關節也好似被粘膠凝固了一般。可是男孩的視線沒有半點虛偽,他並不是在誆騙自己,這讓刺客心中陡然充滿恐懼,自己是什麼時候被現的呢?究竟出了什麼差錯呢?

    「你在害怕嗎?」修利文終於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他輕輕跺了跺手杖,眼神好似利刀一般刮了過去:「我叫你收起這套拙劣的表演,你耳聾了嗎?使者團的奈瑟先生?」

    「為什麼?你怎麼會現我的?」刺客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沙啞,充滿了苦澀。

    「這是秘密。」修利文回答道。

    「不對。」刺客落在修利文身前,他盯著男孩,現了一絲端倪,「你特地把頭束起來了。是眼睛嗎?你的眼睛能夠看破偽裝?」

    「奈瑟先生?就暫且這麼稱呼你吧。」修利文不答反問:「你是一個強大的刺客嗎?」

    「也許吧,雖然有很多人都比我強,但我覺得自己還是很厲害的。」刺客說。

    他的話音剛落,翻手就用臂弩射出全部三支淬了劇毒的弩箭,每一支射出的時間間隔和方位都十分巧妙,只要目標的度不過某個上限,就無法全身而退。而只要擦破一丁點皮膚,毒性就會在三秒鐘之內置人於死地。雖然修利文的眼睛是他沒有預計到的變數,不過他直覺感到這個男孩的度和經驗還不足以讓他躲開這個出其不意的攻擊。

    修利文的應變再次出乎刺客的預料,小伯爵定定立在原處,用手杖擋住了筆直射向自己的那支弩箭,卻被另外兩支擦傷了手臂和大腿。這看上去是十分穩妥的應對方式,因為這些箭矢是以「閃躲」為前提預置的軌道,所以他只受到了兩處輕傷,甚至對行動不會造成任何影響。不過他是否有想過?刺客的攻擊往往帶著各種附加效果。

    「哦,有毒嗎?」男孩怡然自若的言語讓刺客的期待如同水中落石,直往下沉,「讓我一瞬間麻痺了一下,真是不錯的毒性。」

    雖然男孩說來輕描淡寫,但是刺客知道,這種劇毒甚至可以在幾息之間讓體重數噸的龐然**倒下。

    這個男孩具備強大的抗毒體質,是自己太小看他了,刺客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和目標碰面之前,一切都還在掌握之中,被兩名女僕衛士現也只是降低目標戒心的策略一環。可是對目標實力的錯誤估計仍舊成為了失敗的關鍵,這是大多數刺客不得善終的硬傷。每個刺客都知道情報的重要性,但是有時候並不是注重就會得到結果,也不是情報不足就允許退出。

    在這個世界有太多的無奈,事到如今,刺客已經拋開了所有的雜念,他不明白這個男孩為什麼不召集屬下,但逃離估計是不用指望了,自己唯一的機會就是捉住或殺死這個男孩。

    「來吧,不要再耍小花招了,用盡全力,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修利文好似看穿了刺客的心思般說到。他將手杖當作細劍,在胸前劃下劍禮,然後邁開弓步,左手插腰,右手的手杖平指,做出十分標準的擊劍姿勢。這是他唯一學過的劍術。

    刺客當然知道這個架勢,這並不是殺人的劍術,而是一種貴族間流行的擊劍運動。這個男孩將現在的情況當成了什麼?貴族間無傷大雅的「對決」嗎?可是那副嚴肅認真的神態卻令刺客心中湧出莫名奔湧的情緒,讓他不由自主地將這場性命之搏當成一場崇高壯烈的儀式。

    好吧,如果決定命運的是一場公正的對決,那麼無論結果如何,都還算不錯。刺客脫下右手的白手套,扔在兩人之間,本來那應該是用來掩飾假指甲,以做出出乎意料的一擊的,不過現在這種情況當然用不著了。本來能夠隨身攜帶的道具就不多,大部分用在設置圈套上,在陷阱被破解,弩箭也射盡後,他幾可稱得上彈盡糧絕了。無論是行動的構思還是準備,他已經做到了物盡其用,用盡全身解數,落到這個地步真是沒什麼好後悔的。

    刺客拉開架勢,空氣似乎在這一瞬間凝滯了。

    刺客的腳邁了一步,瞬息跨越兩人間五米的距離,來到修利文右側,度之快甚至在修利文的右眼裡還殘留著原地的殘影。刺客右手五指併攏,宛如一把長刀,直戳修利文的咽喉,左掌也朝他的脊椎摸去,左腳去踩男孩的左膝窩,這一腳初中為的是禁錮對方的行動,不過照他這般力量跺實了,非得將沒有任何護具的膝蓋骨給踩碎不可。這一下就好似前有利劍後有補網,腳邊還放上個捕獸夾一樣,讓獵物進退失據,憑的就是不帶一絲煙火之氣的度。

    修利文耳中聽到「呼」的一聲,被刺客行動捲起的氣浪此時才撲面而來,讓他不由自主瞇起右眼。

    眼見就要將男孩斃於掌下,目標卻忽然矮了一截,讓刺客交錯的左右手僅僅抱住一團空氣,而左腳也沒有傳來預想中的觸感。原來修利文在千鈞一之際,沒有選擇前進和後退,實際上,這種擊劍姿勢也只在前進和後退上具備敏捷優勢,但卻不利於左右兩旁的閃躲,這也是刺客選擇從側邊進行攻擊的原因。但他將弓起的右腿伸展開來,身體一坐就成了劈叉,躲過直取頭部的右手後,再前傾身體,宛如沒有骨頭一般,將身體整個貼在向前伸的右腿上,便又躲過刺客捉拿脊椎的左手,緊接著腰部一扭,雙腿順勢一抖,便打了一個迴旋,掠過刺客踩來的左腳,掃向刺客的右腿,取的部分也是膝窩,雖然沒有踢碎骨頭的力道,但正中這個部位,也會讓人腿腳一軟。

    刺客感到勁風直逼右腿而來,立刻向後躍開。修利文沒有踢到對方,卻借助旋轉的慣性將身體倒立起來,就好像一股平地升起的旋風,全身的勁力擰成一束,一直傳到腳跟上,直取刺客的小腹,手杖也打向對方的腳踝。

    手杖倒好應付,但是踢向小腹的腳跟力量很猛,刺客的腹肌久經鍛煉,可是仍舊不敢硬抗一記。刺客用左臂的臂弩機括擋住腹部,右手手刀朝腳踝劃去,要割掉他的腳筋,同時腳輕輕一抵,就用鞋底踩住了杖頭,用力將它推了回去。修利文的攻擊似乎充滿了韌性,一觸既彈,順著這股反震的力量,支地的左手用力一撐,整個人便似兔起雀躍,和刺客拉開了距離。

    修利文蹲踞在地上,左手撐著地面,和雙腿形成穩固的三角,也似一隻隨時都會暴起傷人的狼虎。刺客不敢輕舉妄動,攻防數次,讓他深切體會到這個男孩乎尋常的身體素質和臨時機變。雖然身材看起來嬌小,動作也不規範,但卻擁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戰鬥嗅覺,而且,他身上的衣裝並不像是附魔武裝,真是難以置信,他僅憑**就能達到和全副武裝的有法者相當的程度。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養尊處優的貴族孩子,更像是經過巧妙偽裝的人形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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