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勇者(起點) 第九集 第六章 為了相逢的今日與明日
    少年少女登時都保持靜默,等待女孩發言。可是杜黎娜猶豫了一下卻沒能說出什麼。“什麼‘那個’呀!杜黎娜?”伊東華等得有些不耐煩,便催促道。

    “沒、沒什麼。”女孩說。

    “杜──黎──娜!是不是要我捏你的臉頰才肯說?”少女擺出姊姊的架子了。

    “啊、啊,不要啦……我說嘛!”杜黎娜悶悶不樂地說:“老爸很注重形象啊、面子啊這類事情的,如果他發現楊顛峰在廣告當中演壞人,很可能會要求我們不要再跟楊顛峰交往。”

    楊顛峰訝異地張大了嘴巴,好一會兒才說:“……不會吧?有這麼嚴重?只不過是拍了一段廣告而已耶!”

    “其實也沒什麼嘛!”伊東華反倒顯得相當平靜,說:“他要是這麼說,你就不要再跟楊顛峰交往不就好了,反正你們本來也沒有什麼來往。”

    “就會說風涼話,那老姊你呢?”杜黎娜埋怨道。

    “我?他是你老爸又不是我老爸,我跟誰交往,他憑什麼管那麼多?”少女噘起嘴兒說:“要是他敢對我做這種要求,我先跟他斷絕關系。”

    楊顛峰聽了不由得心裡暖烘烘地,只聽得女孩悻悻然地抱怨道:“是喔!你還真方便,想要認這個老爸的時候就認,不想認的時候就不認,太狡猾了吧?”

    伊東華毫不介意地說:“我本來就是這麼狡猾的人,今天看清楚了?”

    少年喝了口茶,覺得喉嚨有些累了,今天不只是和伊東華姊妹重逢,之前在比武大會結束後也說了不少話。他看了看表,說:“時候也晚了,雖然還有很多話想聊,不過以後還可以慢慢說,我該回去了。”

    東道主的姊妹倆都還沒答話,電話鈴聲便響了起來。伊東華接了電話,只聽門房報告說:“東華小姐,老爺回來了。”

    “啊!那麼我跟公爵大人打聲招呼之後再回去吧!”楊顛峰說。

    雖然少年曾經在這大宅邸中住上過一陣子,但和吉勒斯德公爵見面的次數用手指都數得出來。曾聽女孩說過,這位公爵大人有很多公務要處理,一年中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領地那邊,而伊東華姊妹的母親就是因為體弱而住在領地那兒的城堡靜養。楊顛峰當時還打趣說幸好這裡沒有日本幕府般的規定──家眷必須留京──。照少年看來,雖然女孩堅持說自己是寧願住在比較繁榮的恩居奇維邦聯也不要住大而冷清的城堡,可是她住在這裡的理由是任誰都能一眼看穿的。

    正思索時公爵大人進來了。杜黎娜看父親對少年的神情一如往常,稍微放下了心──那證明吉勒斯德公爵對少年今日一戰的表現還算滿意,而且還沒看到那廣告,或是沒認出壞人角色是少年演的──他對楊顛峰點點頭算是回應了招呼,道:“歡迎你來。今天看你贏得很輕松呀!繼續加油吧!”

    “都是托公爵大人壓陣的福,不但晚輩威力大增,而且對手也因此氣虛神怯,可說是未戰先敗,晚輩只是再推了他一把而已。”楊顛峰恭敬地說。

    “呵,我會盡量再抽空去觀戰的。”公爵大人轉向伊東華姊妹說道:“對了,上次我才提到既然你們姊妹都搬來這兒住了,這個房子裡的使用人手有點不夠,所以我給你們倆找了個人,家世清白,人看起來也挺機靈的……”

    他拿起了室內分機話筒,直接下令道:“如果新來那個已經換好了衣服,叫她到起居室來。”之後公爵便在沙發的主位上坐了下來,其他晚輩們也跟著坐下。屁股還沒坐暖,起居室便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吉勒斯德公爵說道。

    進來的是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長相還算可愛,但是卻是那種絕不會搶了主子風采的大眾臉;頭上用布扎了兩個圓發髻,雖然像是兩顆肉包,但沒有“那位”包子頭少女包子下長長的招牌馬尾;更引起少年矚目的,她穿著典型的──標准女僕裝。

    “公爵大人您好,東華小姐、杜黎娜小姐兩位好,楊顛峰先生您好,敝姓蘭卡絲,剛滿十六歲。叫我凱琳就可以了,請各位今後多多差遣。”少女說完,吉勒斯德公爵便說:“你以後就跟在兩位小姐的身邊,主要是東華,聽她的吩咐。”

    “剛滿十六嗎?我比你大一點。”伊東華笑著說道:“以後我們也不要分什麼主僕,就以姊妹相稱,我叫你凱琳妹,你叫我東華姐就可以了,輕松一點把這裡當自己家裡,別太拘束了。”

    名叫凱琳的少女聽得有些困惑,應了聲是;公爵大人則聽得皺起了眉頭,不過一時沒什麼表示。杜黎娜用手肘撞了撞發呆的楊顛峰,低聲問道:“怎麼了?”

    少年突然激動地大吼了起來:“哇!是職業的女僕啊!穿著標准女僕裝的女僕呀!我有生之年居然能夠看見真正的女僕和女僕裝,實在是太感動了呀!”

    雖然女僕凱琳嚇了一跳,但其他人卻像是習以為常。杜黎娜低聲念了幾個咒語短句,一把巨大的軟錘便在她手中變了出來,然後女孩兒“砰”地一錘用力揮下,正中少年後腦!

    吉勒斯德公爵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似乎對這種老爹級的搞笑手法十分受用。楊顛峰摸著後腦杓說:“仔細想想,這種場合出現女僕是很自然的事嘛!真不好意思,一時失態了。啊!公爵大人,時間已經不早了,那麼晚輩就先告辭。”

    “我送你出去。”

    倆人同時?伊東華姊妹不由得互望了一眼。的確兩個人都認為自己有送他出去的理由,少女和少年比較熟稔,而女孩比較以主人身分自居,不過這樣同時說出口而且還當著外人──女僕凱琳面前,兩人都覺得有些尷尬。

    “杜黎娜,你送客人出去吧!東華你跟我來一下,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說。”吉勒斯德公爵說道:“對了,杜黎娜,宴會的請柬交給客人了沒有?”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公爵大人就領著東華進內去了。這正合少年的意。因為他有些事情要問杜黎娜;至於伊東華那邊,雖然還有很多話想跟她說,可是以後應該還有很多見面的機會。

    杜黎娜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和楊顛峰出了大門口時,先發制人地問:“你有什麼事情要問我嗎?”

    “呃……其實也沒什麼。”少年結結巴巴地說:“就是那個,呃……不是,不是處女的事情,那真是你姊姊自己說的?”

    “嘿……”女孩斜著眼瞪他說:“你畢竟也是只沙文主義的豬嘛!是不是處女又怎麼樣?是啊!是姊姊自己說的。”

    少年聳聳肩答道:“你覺得我是就是囉!我沒有辦法不介意我喜歡的女孩子是不是喜歡過別的男孩子啊!雖然我知道她可能會覺得不需要讓我知道。”

    “……就像你不覺得自己失去處男的經過需要讓姊姊知道?”杜黎娜試探地問道。楊顛峰楞了楞,諷刺道:“你怎麼學起三姑六婆打探起八卦來了?”

    女孩聳了聳肩道:“不問就不問。那,你只有這件事?”

    “不,主要的不是這個。”少年連忙問道:“我是想跟你打聽打聽──你會不會騎馬?一般來說要學會騎馬大概要多久時間?”

    “不清楚耶,你怎麼……”杜黎娜剛問出口便恍然大悟,嘻笑著說:“嘿嘿,這家伙。被那兩個家伙提醒,發現在這裡不能用腳去接姊姊了,想當白馬王子?”

    楊顛峰默認了,心想:“算了,先去打聽打聽馬價吧!總不可能跟杜黎娜要一匹來,真遜。”決定後便說道:“你不知道的話就沒事了,我走啦!”

    “急什麼,我吩咐馬車送你回選手宿捨啦!”杜黎娜連忙說。

    少年聽到有馬車可坐顯得很高興,於是就搭上車搖搖晃晃地走了;話說女孩目送他離去後,一天操勞的疲累感突然一擁而上,登時覺得有些頭昏眼花。反正那個老是耳提面命要“注意儀態”的老頭又不在旁邊,杜黎娜索性垂著頭駝著背地回到了家中。

    還沒回到房間,就在走廊轉角被叫住了:“杜黎娜。”

    “啊孩有氣無力地說:“爸爸講你什麼了?雖然我大概猜得到。”

    “嗯,繼父大人交代我不要對傭人有個別待遇,尤其不要跟新來的傭人過分親密,會讓其他人不平衡。”伊東華邊說邊跟著杜黎娜進了她的房間:“我說我不會有差別待遇的,我把每個傭人都當成朋友,因為聯合國那邊就是如此──在聯合國那邊只把僕傭視為一種職業,並不視為一種較低下的階級。”

    女孩咋了咋舌,坐在床邊問道:“什麼事?”

    “你這家伙,在楊顛峰面前又變得很奇怪了……”伊東華說。

    “啊!抄襲《寶貝芳鄰》的台詞!”杜黎娜說。

    少女只是皺了皺眉,便繼續說道:“平常越來越像小大人的模樣,沒有必要在他的面前才變成可愛小女孩吧?”

    女孩抗議道:“我哪有裝成可愛小女孩,你亂說!”

    “你有。”伊東華毫不客氣地走到同母異父的妹妹面前,戳了戳她的胸部說道:“而且你也不可能再裝多久,再過一陣子,這個就算你不願意也會變大的,到時候就沒有人會再把你當成小女孩看待了。你還想用這個‘女朋友的妹妹’的身分,跟楊顛峰交往多久?”

    杜黎娜霎時變得滿臉通紅,結結巴巴地說:“姊、姊,你在胡說些什麼,我怎麼可能對那家伙……你以為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會看上那個邋遢的家伙呀!”

    “你所遇過的男性當中,也許楊顛峰不算最頂尖的,可是他卻是唯一跟你同居過兩個月的人,他的優點你應該比我還清楚才對。”少女冷靜地分析道。

    “他的優點?他有嗎?就算有好了!”女孩抗議道:“對他的缺點我也比姊姊更清楚,比方說……比方說他長得又不帥,身高也不算高……總之這種差勁的男孩子是不可能被我杜黎娜公主看上的!”

    發現長相和身高都不是同居兩個月才會發現的缺點,女孩越說越感到心虛,可是姊姊並沒有挑這個小語病,只是平靜地說:“那你又為什麼把那支手機慎而重之地藏在懷中?除了他,還有誰有可能撥通這支電話給你?”

    “沒、沒有!我只是突然看到這支手機,覺得很懷念而已!姊你想太多……”杜黎娜斜眼瞪著說:“雖然我知道聯合國的女人吃醋的時候都很難看,可是姊你也太誇張了吧!連妹妹搶在你前頭先去見了你的男朋友都要吃醋!”

    伊東華笑著說:“是我多慮的話那就最好,手機還我吧!既然可以打得通,反正課堂上也閒得要命,我可以隨時撥給楊顛峰,跟他來段綿綿情話。”

    她伸出了攤開的右手,妹妹雖然勉強從懷中掏出了手機,不知道為什麼卻有點難以交出去。

    “杜黎娜。”少女正色說道:“就算你認真起來,我也有不會輸的自信;可是要是你連自己該怎麼做都弄不明白,那我更樂得輕松!你呢?你繼續欺騙自己到二十五歲,然後再緊急找個腦滿腸肥的中年貴族隨便嫁掉吧!”

    女孩嘟起了嘴兒,面頰鼓脹,抽動了幾下,突然流下了眼淚,用力地把手機甩到自己的姊姊身上,並哭喊了起來:“你這算什麼姊姊嘛,就只會欺負我!”然後,她的手裡變出了法杖,一揮之下“砰”地冒出一陣煙霧,然後女孩兒的身影便從房間中消失了。

    伊東華又在房裡站了一會兒,確認這個別扭的妹妹真的把她自己變到不知哪去了之後,才意興闌珊地幽幽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我有贏的自信?真是鬼扯,我只能相信楊顛峰而已吧!萬一輸了怎麼辦?豈不是勒住自己的脖子……唉!這也沒辦法,誰教我……我……我到底怎麼樣,我也不知道。”

    她把手機小心翼翼地收藏在懷中,出了房去。而在公爵大邸的屋頂,快滿十三歲的公主頭小女孩正抱著雙腿坐在屋脊上,偶而抬頭看看月色,更多的時候是把頭埋在懷中發呆,不知道該煩惱些什麼。

    跟她們比起來,楊顛峰的煩惱就單純得多了,伊東華是不是處女的問題他並不是很介意,現在最讓他煩惱的問題,莫過於交通工具。

    “現在伊東華有馬車可以代步,怎麼樣都輪不到我去接她呀!”楊顛峰長吁短歎地說:“唉!就算學會了騎馬又怎樣?騎著馬跟在馬車旁邊還是很遜,這樣豈不是跟那些跟屁蟲同一立場?就算我弄一輛摩托車來,也不會讓伊東華搭乘起來比乘坐馬車要舒適,真傷腦筋。”

    只是想能跟她有多一些時間相處,沒想到連這樣小小的心願都變得如此困難。楊顛峰歎了口氣,站起了三體式。

    “老大!”妖精男孩在他耳邊全力大喊著。

    “……什麼事?”少年徐如林般收勢站了起來,好整以暇地問道。

    威特多哭喪著臉說:“老大,你如果不嚇到的話,我在你耳邊喊這麼大聲豈不是跟白癡一樣?”

    “哭什麼哭,你本來就是白癡。”楊顛峰平靜地說:“我現在沒心情跟你扯,有什麼事情直說吧!”

    “就是大後天晚上杜黎娜小姐的生日宴會──你不是收到請柬了嗎?你打算穿什麼去?”妖精男孩問道。

    “其實我根本沒什麼選擇吧!把那件白襯衫和那條黑色的長褲燙一燙,然後外面再加一件……”少年說。

    多多大驚失色地說:“拜托,老大,你該不會想穿自己的衣服去?別傻了,你哪有端得上台面的衣服呀!這是很正式的場合,你好歹也租一套燕尾服穿去!”

    楊顛峰不以為然地說:“靠,哪有這麼誇張?我還請造型師幫我做造型哩!”

    “本來就該請一位造型師幫老大做造型!”妖精男孩堅持道。

    “告訴你,雖然伊東華和杜黎娜在這裡是千金大小姐,可是我在這裡卻窮得要死!”楊顛峰不由得發起脾氣來:“真要我穿燕尾服去,我寧願不去!”

    他抓起妖精男孩打開窗戶,把牠用力地扔了出去,然後把窗戶和窗簾都緊緊關了起來。雖不知道少年剛從交通工具上意識到自己和伊東華加大階級差異的事實,但威特多也知道楊顛峰心情不太好,喃喃自語著“希望是我多心了”就飛走了。他實在有點擔心楊顛峰會自暴自棄地穿著皮夾克和牛仔褲赴宴。

    第二天一大清早,少年就趕赴比武會場,去看那場會決定自己下一戰對手的賽事了。參賽的兩名選手當中,班司塔尼代表團的那位使的是長槍,而另一位使的是長刀;按理說兩人都用長桿兵器應該很有看頭,可是楊顛峰相信既然嘉希昂話說得那麼滿,那位使長槍的班司塔尼代表應該有著某種壓倒性的優勢。

    離比賽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所以觀眾席上的楊顛峰索性暫時先“專心上課”。沒錯,另一邊在艾基尼卡星的他,這時正在上課,而且還是烏德薩專門課。

    所謂烏德薩專門課──楊顛峰的學分中有三十二個是“烏德薩必修”課程,不過這裡邊又包括了指定的選修課,真正“只有烏德薩上課”的學分很少,每個學期只有一兩門而已。現在在上的就是這堂珍稀的烏德薩專門課,正式名稱為‘烏德薩基本能力解說及應用’,只有四個人上課,當然四人應該都是烏德薩,而且都表現得十分冷漠,顯然對彼此具有強烈的敵對意識──而裡邊居然沒有靈茵。

    剛發現靈茵沒有修這門課的時候雖然有些驚訝,不過上課之後又覺得是理所當然的,因為裡邊講解的都是很基礎的知識,這些知識靈茵應該早都懂了吧?

    可能靈茵已經在修比較高階的課程了,然後就這樣一直錯開,兩年間都沒有跟她上同一門課的機會?楊顛峰雖然知道這很可能是事實,但仍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畢竟都在一個學校裡,真要找她的話是一定找得到的;反正根本就沒什麼要緊事,也就不用去找她了。

    這時聽到授課老師講解道:“四大基本能力,也就是空躍式移動、念動力、激化模態與感官訊號分享,剛好可以代表恩希歐勒粒腺體對一位”烏德薩“寄主的生命產生影響的四大方式:”一、能進行空躍式移動,證明恩希歐勒粒腺體的能量大部分來自更高次元的時空中的反應,因此烏德薩使用能力時幾乎不用擔心三次元空間的能量流失問題。

    “二、念動力,代表烏德薩能力能順利作用在與寄主幾乎無關的物體上。

    “三、能進入激化模態,證明烏德薩的能力,對恩希歐勒粒腺體寄主身為一個生物上的本來能力有顯著的強化作用。

    “四、能分享他人的感官訊號,證明烏德薩能力可以經由特殊的媒介在寄主的所屬生物族群當中發揮具有普遍性及共通性的影響力。

    “很奇妙的是,可以照這四個類別把烏德薩的能力分為四群,同一分類上的能力之高下幾乎都具有群體一致性。也就是,若是一個烏德薩在該群中有某個能力特別優秀,就表示他在這一群其他能力的表現上也必然較優秀,造成這種現象的理由,和恩希歐勒粒腺體其他的許多作用機制一樣,還是完全未知的。”

    楊顛峰心想:“那是因為銀河系大多數的科學家覺得研究這種東西沒意義,所以沒人去研究的關系吧?”這是莉琪安跟他解說過的,關於地球文明與進化至更高層次文明的科學家研究方向的差異,少年在這艾基尼卡星待了一個多月下來,現在已經能自己清楚地領會了。

    這時聽授課老師繼續說道:“四大基本能力中最容易被忽略的就是‘感官訊號分享’,然而這其實是烏德薩在銀河中被尊敬、被恐懼的理由中不可或缺的一項。烏德薩並不只是單純能分享他人的感官訊號,重要的是這項能力有以下幾大特色:一、有效距離遠,就算是能力平凡者也可以到達十公裡左右。

    二、可以同時分享復數對象的感官訊號。

    三、和‘二’非常有關的,烏德薩能夠只分享擁有某些特定性質的感官訊號。

    老師現在就要告訴各位一個非常重要的技巧,許多烏德薩在身涉危險的時候都使用過的,那就是──試著分享四周所有人的感官訊號,但是,只限跟‘自己’有關的。史上曾有感官訊號分享能力被列為S級的烏德薩,據說可以過濾半徑數千公裡之內所有同類智慧生物的感官訊號,有‘雷達人’之稱。各位不必向他看齊,不過老師剛剛所說的小技巧是非常有用的,可以多加練習。其他方面,這個感官訊號分享能力也有許多應用方式……“

    楊顛峰一時之間只是聽過就算。簡短的解說完之後,就是實習時間。這堂課是那種以上課實習的方式拿到學分的課程,不然少年也不會來上。

    為了避免被老師發現自己的烏德薩能力因為分身而有異常的消耗,楊顛峰在實習中多所保留──因為其他的同學也這麼做,所以少年的行為並不特別惹眼。

    轉眼間決定楊顛峰下一戰對手的比賽也快開始了,少年正在嫌連觀眾席第一排的位置都離選手太遠了些,不能很清楚地觀察到賽場中的動靜,突然想到可以分享長槍男子的對手的感官訊號,登時胸有成竹了起來。

    他閉上眼睛,以從一片吵雜中搜尋特定聲音的要領,搜尋著長刀男子的感官訊號。這時裁判也已經舉起紅旗揮下:“比賽開始!”

    “有了!”楊顛峰的眼前模糊浮出了長槍男子的身影──不只一個,居然有好幾個之多,原來真如老師所說的,不但找到了他對手眼中的長槍男子,連裁判們看見的長槍男子的感官訊號,都可以一並看見!

    更奇妙的是,在這麼多人感官訊號的綜合分析下,少年眼中的長槍男子居然變得非常“清晰”。並不是可以看見衣服縫線的那種清晰,而是十分鮮活,就像從許多不同角度捕捉動作的motioncapture技術一樣,把對手的動作完整地映現在腦中。之前楊顛峰使用感官訊號分享能力時,都以“分享某人的感官訊號”為目標,從來沒想到以“分享某特定目標的感官訊號”為目標時會有這麼好的效果。

    這堂課上得真是即時。但楊顛峰一時無暇為自己的好運而慶幸,只是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長槍男子身上。武俠小說中有句老話叫一刀、二槍、三斧、四叉、五鉤、六鞭、七爪、八劍,這倒不是說刀法練到頂點就一定會輸給劍,而是刀法最為單純明快──最原始的刀法只有劈而已,能刺擊的刀都是後來改良出來的。

    第二單純的武器就是槍了,槍法基本上只有三招:刺擊、順絞、逆絞。據說清末武術大家神槍李書文當初學六合大槍,只學了這三招就不再去道場而閉門苦練,練到刺擊能刺穿停在牆上的蒼蠅而牆不留痕,絞擊能將六尺大漢一擊擊飛四尺高的地步,此乃漫畫《拳兒》中的記述,姑且聽之。

    刀法、槍法本身既然單純,那麼功力高下就要看步法、身形。楊顛峰一“看”之下就皺起了眉頭,因為那使長槍男子開戰之後就只有意思意思地挪動了幾步。雖然兩支長桿兵器在空中交擊狀似激烈,可是只是使長刀的一方拚命攻擊試圖打破長槍的防衛線,而長槍從容應付罷了。

    這樣的比賽實在沒什麼看頭。楊顛峰心念一動,轉而分享長槍男子的感官訊號試試。果然他顯得行有余力,處處琢磨著對手的弱點,並在數十招開外輕松地擊飛了對手的長刀贏了這一戰。

    少年睜開眼睛“休息”了一會兒,又重新閉上眼睛,藉著“回憶”在自己的腦海中描繪出面對這個對手時的景象。他又發覺那長刀男子的身形較自己為高,自己對上的時候,視線位置應該更矮一些。

    他把剛才全場戰斗中那長槍漢子的動作模擬一遍之後,突然發現長槍漢子有些特別的習癖。比方說他在處理以自己右肩為目標的攻擊之後,習慣把長槍往下盤一擺──就算對方的下一招並不是攻往他的下盤。

    “嗯,這些是真的弱點?或是故意裝出來騙人的?機率是一半一半。”楊顛峰心想:“幸好我的武器有效距離比較長,就算那是他設下的圈套,我也不至於必然落敗,只要提高警覺就好了。”

    正當他正尋思該如何利用這些“癖好”的時候,聽見嘉希昂的腳步聲逼近便睜開了眼睛,只見女騎士雙手叉腰似笑非笑地俯視著少年說:“看你特地上這裡來,整場比賽中卻都閉著眼睛在睡覺,你是故意來示威的嗎?”

    既然有同隊之誼,這場比賽中嘉希昂自然便率領著班司塔尼代表團的部分成員坐在觀眾席上為隊友加油打氣。不過既然預料長槍漢子可以輕松獲勝,這位女騎士三不五時就看看對面觀眾席上介意的對手楊顛峰,也在情理之中。

    “你誤會了。”少年搖著頭說:“我有一種特殊的能力,閉上眼睛的時候施展比較方便,所以我已經把整場戰斗的過程仔細的記下來了。”

    嘉希昂歪著臉,顯得有些不信地說:“真的嗎?那麼能不能請你說說,你觀察出了哪些心得?”

    楊顛峰胸有成竹地說:“啊!我觀察出的心得是──這場比賽他的對手太弱,害我根本觀察不出什麼心得。”

    “我是很想誇獎你能觀察出這一點來,但是觀察出這一點對你的下一戰好像談不上有什麼幫助。”女騎士苦笑道:“我不知道你有幾分真本事,不過對方可是胸有成竹,自稱八招之內一定可以把你打敗!”

    “這麼說起來我倒是輕松,只要能撐過這八招,接下來我就可以用第九招把他擊敗了?這樣還蠻快的嘛!”少年笑笑說。

    嘉希昂不以為然地說:“如果我是你,我會想辦法在八招之內取勝。”

    “耶?這是給我提示嗎?就算不希望我輸,這麼做不太好吧!”楊顛峰揶揄女郎道。然而她神情不變的聳聳肩,答說:“這只是一般論,如果有本事的人,自然能在最少的招數內取勝,那就要看你本事夠不夠囉!我走啦!次回戰見。”

    女騎士揮揮手離開之後,少年這才發現上一場比賽已經結束有好一段時間,預備觀賞下一場比賽的人潮已經漸漸湧入。即將開始的這場比賽顯然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觀戰的人數明顯的比上一戰要多出很多,而且其中又以紀錄員居多。

    楊顛峰雖然正以最悠閒的速度走出賽場,可是心中卻忍不住好奇。他用了感官訊號分享能力“掃描”觀眾席,希望能從中知道一些關於下一場比賽的情報。

    可是他想得太天真了。這樣漫無目地的接收訊號,根本無法從裡邊得到什麼,只有一堆雜亂無章的賽場景象罷了。俗話說小人閒居無好事,少年閒著也是閒著,居然一區區地過濾起觀眾席上感應到的感官訊號起來。

    這樣全面性的接收、分析下來,楊顛峰很快發覺了一件有趣的事──席上有很多心不在焉的人。烏德薩能分享的他人感官訊號不只是正在接受的訊號,也包括那人自行產生、接收的訊號,說得白話一點就是“回憶”。以前楊顛峰就曾靠著接收杜黎娜對恩居奇維城的回憶移動到葛裡布林特來,雖然發生了嚴重的誤差。

    “去‘接收’這些回憶的畫面,還比較有趣哩!”少年並沒有想太多關於隱私權上的問題,也早已把原本這麼做的目的──查查下一場比賽有何特殊之處──拋在了腦後,開始偷窺起觀眾席上各人的回憶來。

    雖然觀眾席上的人數不少,不過“回憶”的影像清晰者不多。大多數時候,簡直就像是想要從香灰的形狀中看出明牌號碼一樣模糊。楊顛峰玩了一陣子便頭疼了起來,開始想歇手了。

    正在這時,他卻突然感受到一個非常清晰的畫面──不只清晰,而且畫面中的風景還非常的特別!

    那風景──有個最簡單的形容方式,各位讀者手邊有銀勇第一集吧?沒有的話抱歉了;就如第一集封面的背景,像是站在沒有大氣的星球表面,眺望星空;楊顛峰看到的景象就類似那樣。特別的還不只這一點,那景象還是上下顛倒過來的,把你手中的第一集倒過來看,就像是那樣!

    很直覺地,楊顛峰心中浮出了兩個疑問:一、那個人從哪裡看到這幅景象?他真的到過這種地方,又或者那只是一幅讓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畫?

    二、那人神經構造和別的人類是不是有什麼不一樣?為什麼接收到的影像會特別清晰,而且還是反過來的?

    無論答案為何,少年都對此人發生了濃厚的興趣。因為那景象怎麼看都像是在外星球,所以他甚至猜測這人就是那位“銀河法庭派駐代表”,可是他又為什麼要來觀戰?莫非是個人嗜好消遣,或是做什麼觀察紀錄?

    懷著連貓都殺得死的強大好奇心,楊顛峰轉而接受那人的視覺訊號,這樣就可以從他眼中的景物角度判斷出他大約坐在觀眾席的哪一角了。確定方角之後,少年便往那人所在位置的方向走去。

    他怎麼樣也想不到,居然見到了一位他絕不想在此場合見到的人!

    那人穿著連身的斗篷還附帶帽子,也不知是有意隱藏身分還是真的怕冷,畢竟早春的這時候還是很涼的。他很快地察覺楊顛峰的接近,轉頭一望──“哇呀!”楊顛峰絲毫不覺得自己的音量誇張,就這樣大喊了出來。

    是那位性感冶艷的女法師!呃,應該說是“那位楊顛峰在露營地附近偶然撞見,為了隱藏當時舉行的某種秘術而想要殺他滅口的女法師”。

    女法師也愕然站了起來,驚訝地說:“你怎麼還活著?”

    少年很慚愧地抓了抓頭,話聲中也充滿了歉意:“真是對不起,我還活著。”

    雙方一開始的對話引起觀眾席上不少的側目,但是少年後一句的應對卻讓“側目”減少不少。女法師皮笑肉不笑地說:“你最近過得怎麼樣?”仿佛是很不習慣說這種家常話。

    “不好不好,受了點傷,躺了好幾天剛起床。”楊顛峰的答案雖然別有深意,語氣卻是完全的話家常:“你今天也很漂亮,不過上次那樣打扮比較性感。”

    女法師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嘴唇動了動。少年聽見了不是耳朵傳來的聲音,似乎是對方使用了什麼法術:“你不怕我?”

    他可沒有辦法用同樣的法術回答,只好攤手以對,並說道:“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吃點東西聊一聊?或者你很想看這場比賽?”

    法師搖了搖頭,說:“不看也無所謂,走吧!”

    兩人出了賽場就近找了一間咖啡廳坐下。因為離賽場很近,想來這咖啡廳這一陣子可說是大發利市;若不是大會主辦單位的強力要求,說不定還會漲個一倍左右的價錢。楊顛峰翻開了菜單,輕松地說:“盡量點,這些小東西我還請得起。”

    “……那我就不客氣囉!”女法師說道。

    各自點好之後,楊顛峰便說:“我叫楊顛峰。貴姓大名?”

    “我叫汀佩妮。”女法師聳了聳肩,又說:“這名字其實沒什麼意義,不過是個化名罷了,我原來的名字用音譯或意譯都很難翻成通用語。”

    “鍾妙婷也說過類似的話,不過她現在真的進了鍾廟了。”少年胡思亂想著。

    服務生送來兩人點的東西。名叫汀佩妮的女法師拿起湯匙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先問道:“你為什麼不怕我?”

    “嗯?”楊顛峰吸了一口冰淇淋蘇打,說道:“你是說我怕你殺我滅口嗎?你現在已經沒有這麼做的必要了吧!如果我真的是個好管閒事的人,你做過的事情,該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現在你總信得過我是個不好管閒事的人了吧?”

    “但我看你表面上雖然自信滿滿,可是心底還是害怕的呢!”汀佩妮問道:“我倒也不怕你有什麼詭計對付我;我當然不會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動手殺你,但我卻總有辦法等到你落單,把你抓起來施以殘酷的拷問,直到問出每一個你洩漏過有關我的事情的人,然後一個個殺掉,當然你也終究難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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