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勇者(起點) 第九集 第四章 愚者們的相對速度
    雖然之前這個那個的發生了很多事情,不過勇武大會首戰日前夕卻大致上平靜地度過了。楊顛峰上午拍完廣告之後,和兩位室友一起辦了出院,搬進了選手村。

    出賽時間直到這一天才由主辦單位公佈,場次全由抽籤決定,和選手編號及身份無關──至少主辦單位是這麼說的。楊顛峰和瑟那都被排進了第一天的賽程,而乎也目則是第三天。

    「排在首戰日比較好吧?」乎也目笑著說:「觀戰的人一多,打起來會比較帶勁兒呢!」三人把行李丟進房裡之後,就不約而同地到了茶水間,然後就留在那兒閒嗑牙了起來,像之前在病室時一般。

    楊顛峰笑著回答說:「兩位都是比賽經驗豐富的人,我可不是,要是觀戰的人太多,我恐怕會緊張呢!」

    「不會吧!又不是上台做才藝表演。」瑟那說:「這可是性命交關的事情耶!哪有閒功夫去在意旁邊的觀眾。」

    乎也目和楊顛峰驚訝地對望了一眼,不過兩人卻對這番話有著不同的感想。乎也目是為自己過度的自信暗自警惕,楊顛峰則是怎麼樣也無法把這種慶典式的比武大會和「性命交關」這個詞連在一起。

    「總之,你的第一場比賽是排在開幕日的下午,既然你不怕受影響,我和楊顛峰就一起去給你加油吧!」乎也目對瑟那說了,又回頭對楊顛峰說:「不過你的比賽時間只比瑟那晚一個時辰,或許你……」

    楊顛峰想了想,說:「我無所謂啊!瑟那,我會和乎也目一起去幫你加油。等你贏了之後,再和乎也目一起來為我打氣吧!」

    「好,就這麼決定了!」乎也目拍了一下大腿。

    「對了,乎也目,就算開幕戰會有比較多的觀眾,可是我比賽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恐怕到時候人已經走光了吧!」楊顛峰說。

    「是啊!要是場邊觀眾席上只留下一堆紀錄員,感覺實在很差。」瑟那說。

    楊顛峰訝異地說:「紀錄員?怎麼會坐在觀眾席上?」

    乎也目解釋道:「瑟那指的應該是屬於各大代表團的紀錄員吧!稍微大一點的選手團,都會派出足夠的人手把任何表面上不重要的比賽過程詳細的紀錄下來;如果是重要的比賽,比方說賽前預料的十六強選手的每一戰,自然會多派出幾個人加以詳細的紀錄就是了。」

    「對了,可不要忘了去看決定我下一場比賽對手的那一戰。」楊顛峰心想。

    次晨的開幕儀式也平安的結束了,雖然發生了一些小小插曲,比方說吉勒斯德公爵巧妙地避開楊顛峰的眼神,原本就認識的選手們錯身而過時的暗中較勁,有個瘋法師在主席致詞時丟火球搗蛋被警戒人員逮捕等等,不過大致上是平安的。

    瑟那有點想問楊顛峰前一天到底拍了什麼樣的廣告,可是最後還是沒問出口。至於乎也目,根本沒有把拍廣告的事情放在心上。

    於是就在三人三種心情的情形下,瑟那的首戰時刻到了。

    他的對手是一名使雙刀的男子,開賽前「唰唰唰」地舞出了滴水不漏的一圈刀光,引起自己的者一片叫好聲──雖然那相對微弱的聲音在人群持續減少中的半滿觀眾席上,看來十分滑稽。

    「喂!」雙刀男子對瑟那叫陣:「你要赤手空拳跟我打?你是認真的嗎?矮子!你的手腳上會留下很大的口子哦!」

    瑟那沒有答話,只是對對手扮了個鬼臉。他的狀況看起來不錯,完全沒留下因為胃腸炎被送進醫院時的虛弱印象。

    「果然是空手?」乎也目靠近楊顛峰說道。

    「嗯,應該是了,大會不鼓勵用取巧的方式取勝,總不可能把短針或肘棍藏在袖子裡。」楊顛峰回答。這時,裁判紅旗一揮,喊道:「選手就位!」

    瑟那站到台上定位。他的對手雙刀一擺,站出的是很平實的姿勢;而瑟那卻是用雙拳掩住頭臉,幾乎完全蹲了下去──他本來就矮,這樣一來簡直縮到只剩一點點,讓那位使雙刀的對手楞了楞,登時有不知該如何進攻的感覺。

    有這種感覺的不只那雙刀男子,可是場邊的兩位盟友並沒有忘記他們該做的事情,不約而同地放聲大喊:「瑟那加油!」

    「開始!」裁判紅旗揮下。

    尾音未絕,瑟那已經衝到了雙刀男子的面前,就停在他的刀鋒距離外。男子更覺得難以出手了,因為瑟那蹲得很矮,除了縱斬之外,無論怎麼發動攻擊都必須要調整姿勢,這樣就會稍微喪失原本的靈活度。沒有猶豫的時間,瑟那還在一點一點的進逼之中。

    雙刀男子出手了──果然是縱斬!他是右手出刀,瑟那輕巧地側移到了那人的右手側,逼使他馬上右轉,又倒退了幾步。

    楊顛峰心想:「因為對方左手也有刀,所以自然是避往他的右側,可是瑟那並沒有全速進攻,應該是另有企圖。」

    這時,他聽到旁邊一群女孩嘻笑著:「那個矮子好怪哦!那是什麼姿勢?螃蟹腳!」

    「那個拿雙刀的也很遜啊!對手這麼矮,還一直後退!」東一聲矮子,西一聲矮子,讓楊顛峰氣得差點過去扁人。看來她們對這場比試一點興趣都沒有,很可能是坐在這裡等這個賽場的下一場比賽。

    場中使刀男子又揮出了第二刀。這次他顯得比較篤定了,一刀揮出又馬上連出第二刀,斬往瑟那躲開的方向,那當然是使刀男子的右手側──

    不!瑟那不在那裡?他只是做了個左閃的假動作,就從另一邊衝進了雙刀男子的懷中!那人雖想用左手刀迎擊,可惜遲了。

    「贏了!」楊顛峰和乎也目同時站了起來。

    場中傳來四聲清脆的巨響,第四擊是瑟那一個上鉤拳擊中了雙刀男子的下顎。這一擊還包含了他雙腳蹬起的力量,因此能把對手一舉打飛,並在下一瞬間像斷線風箏般地以拋物線摔落在地上。

    楊顛峰忍不住摸摸自己的下顎,心想:「下巴碎掉了吧!」

    裁判紅旗一揮,大喊:「擔架!」「不,別移動傷者!」場邊醫生喊著,隨即衝上了賽場並醫護傷者。

    「瑟那,打得漂亮!」楊顛峰喊著,不由得瞪了旁邊那堆女孩一眼,心想:「知道厲害了吧?看你們還敢矮子矮子的亂叫。」

    沒想到那群女孩只是沉默片刻,就神情不屑地說:「討厭!」

    「那矮子動作又醜陋、出手又野蠻,真難看!」

    「贏還贏得那麼難看,遜斃了!」

    楊顛峰差點要過去扁人,還是乎也目拚命拉住他說:「你看!快看!瑟那在跟我們招手了!」

    總之第四名同盟的第一場比賽以大勝落幕,同個賽場下一場比賽的選手不久就到了,其中之一是名風度翩翩的褐髮青年,頷首跟楊顛峰打了個招呼。

    「你認識他?」乎也目問道。

    「昨天一起拍廣告的,他有演戲的經驗。」楊顛峰說。

    乎也目睜大眼睛說:「你昨天才認識他?你不知道他是賽前評審團預料的十六強之一,恩居奇維邦聯的首席代表,凱凡瑞家的英布裡遜男爵嗎?」

    「是啊!昨天才認識,演技還可以。」

    雖然是談著不相干的話題,可是兩人卻都不由得心想,若是自己對上瑟那的話要怎麼樣應付。這時乎也目就開始羨慕楊顛峰擅長長距離的武器,而楊顛峰則羨慕乎也目皮厚肉粗,挨個幾拳也能不當一回事。

    到了選手休息室打屁聊天,時光飛逝,就算心中千百個不願意,楊顛峰首戰的時刻也慢慢逼近了;他漸漸增加的不安和煩躁都被夥伴們看在眼裡,這才確定他真的是個沒什麼比賽經驗的人。

    「怎麼辦!」楊顛峰慘叫道:「我好緊張哦,心跳得好快!」

    「你還能說出這種話,表示你還蠻鎮定的。」乎也目笑嘻嘻地說。

    楊顛峰指著自己的心臟說:「鎮定個屁啦!我現在心跳得好快,不信你們來聽聽看!」

    「是嗎?那我摸摸看。」瑟那狐疑地伸出了手。

    「……怎麼樣?」楊顛峰問道。

    「沒、沒有心跳耶!」瑟那大驚失色地說:「難道你已經死了?」

    「去你的!」楊顛峰笑罵著敲了矮小少年的頭。這時,請選手入場的廣播聲響起,乎也目便重重地拍了楊顛峰的背一把,說:「快去吧!」

    楊顛峰埋怨道:「你這傢伙,用全力打我。」

    他在不知不覺中把緊張都拋到了九霄雲外,緩緩地步入了場中。身上的衣服是威特多臨時找來的,因為妖精男孩不知從哪聽說服裝會影響裁判們對選手的印象分數,堅持要少年穿得整整齊齊地上場。這臨時的衣服雖然有些不合身,也只好將就將就了,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比較帥氣的打扮,沒有人不願意的。

    對手的長相曾在多多準備的選手資料上見過,楊顛峰沒有出聲,甩開菱鞭耍了幾個鞭圈,聽到加油聲從觀眾席上傳來,這才開始注意觀眾席上有什麼人。

    瑟那和乎也目不用說。因為天色漸晚,觀眾席上剩下的人更少了,甚至可以用稀稀落落來形容;不知為何有一群女孩子在,楊顛峰定睛望去,裡邊還夾了一個男人,那人朗聲說道:

    「看在一同拍廣告的情誼下,我來為你加油囉!可不要第一戰就輸了!」

    「多謝,我會贏的。」楊顛峰笑著答道。可是不知道那人有沒有聽見,因為他的話馬上引起了身邊女孩們的一陣鼓噪:

    「英布裡遜閣下又拍了廣告!」

    「這次是什麼廣告?」

    「什麼時候會播出!」

    「沒什麼,只是受大會主辦單位之託拍的一支和勇武大會有關的廣告。」褐髮青年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微笑道:「大概今晚就會開始播了吧!」

    「呀!」

    「好棒哦!」

    「我今天晚上一定會一直守在電視機後面──葛理布林特的電視機是指那個喇叭狀的放影管,所以看電視都是在電視機後面──,看英布裡遜閣下的廣告的!」

    那位拍過片的男爵一一答禮,看來不可能再分神跟楊顛峰交談了。少年望望觀眾席,還有對手的加油者和「紀錄員」。

    「看來沒有別人了……」他心想。

    就在這時,卻有個人身邊圍繞著比英布裡遜男爵更多「隨從」,走了進來。褐髮青年一見之下大驚失色,馬上站起來說道:「吉勒斯德公爵閣下!」

    「啊?坐,英布裡遜。」公爵向他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便找了個空曠處坐下。當然,他身邊的隨從們卻沒有一個跟著坐下,顯然沒有英布裡遜身邊那些女孩的好福氣。褐髮青年心下狐疑:「吉勒斯德閣下是來觀看這少年的賽事吧?莫非這少年和吉勒斯德閣下有關係的傳聞是真的?可是他卻又為何不投宿在公爵邸,而住進了選手村?這算是故弄玄虛嗎?」

    楊顛峰對於杜黎娜老爸來觀戰雖然也吃了一驚,不過看他身邊沒有女兒的蹤影,又帶點失望地鬆了一口氣。然而吉勒斯德公爵剛坐定,觀眾席又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這次來人就並不令人意外了──是嘉希昂!

    她雖然也有貴族身份,可是卻一個人來了,翹著腳找了個空曠處坐下,對楊顛峰投以不懷好意的笑容;這時有隨從附耳對吉勒斯德公爵說了幾句話,這身份尊貴的成年男子馬上站起來走近了嘉希昂。

    嘉希昂也困惑地起身相迎,聽得公爵說道:「班司塔尼的嘉希昂小姐?關於小女的事情,有勞你居中奔走出力,我吉勒斯德公爵在此向你致上最……」

    「不!」她伸手阻止了公爵的發言,冷漠地說:「決定以人道立場進行處置的是我們班司塔尼王陛下,我只是個執行者,而且您也已經謝過了。」

    公爵的隨從們顯得很生氣,可是公爵本人卻不動聲色地說:「好吧!不過,無論別人聽說的事情如何,我以自己瞭解的事實為準。而我基於這個自己認識到的事實,是個恩仇必報的人,幸會。」

    「幸會。」嘉希昂微微欠身,一邊目送公爵回坐,一邊細心咀嚼著他口中那句值得玩味的「恩仇必報」。

    楊顛峰揮著手向她打招呼,有意藉此化解觀眾席上的緊繃氣氛:「臭男人婆,你來這裡幹嘛?看我打輸很有趣嗎?」

    「我是來看你凌虐對手的!」嘉希昂笑罵道:「你敢輸?那我的面子擺到哪裡去!你要是輸了的話,我絕不會讓你活著走出這恩居奇維城!」

    瑟那和乎也目早知道這兩人認識,現在只是再確認兩人的熟悉程度罷了;英布裡遜男爵認出嘉希昂之後卻大大地吃了一驚,重新調整了自己觀戰的心態。

    裁判紅旗揮下,喊道:「選手就位!」楊顛峰連忙走到位置上,還來不及擺出架勢,或是說他還在猶豫著要擺什麼姿勢,就聽到了裁判喊:「開始!」

    「喝!」對手一劍虛劈並大喊了一聲,卻沒有衝過來。突然發覺眼前這位本來以為名不見經傳,也查不到任何敵情資料的年輕對手,卻有三名貴族觀戰助勢,那人的應戰氣勢登時大為減弱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楊顛峰不知道要做什麼,心想:「雖說他擅長化解對方的招勢並反擊,可是這麼遠應該無法反擊吧?」就輕輕地揮出「蟠蛇吐信」加以試探。

    觀戰眾人中,以嘉希昂最為專心。她一看少年使的是鞭法,對照自己前一戰的經歷,更是心有餘悸;其他雖然也有幾個人仔細在看,卻沒有什麼成見,只是放空心思觀察場中兩人的舉動罷了!

    對方舉盾擋下了這一招,但也因此破綻百出;楊顛峰看他沒有攻過來,有點困惑地連續出鞭,叮叮噹噹地打在盾上,但是對手還是耐心防禦沒有攻過來。

    看在曾經和嘉希昂對仗的楊顛峰眼裡,壓根兒不會想到這種渾身破綻的架勢就是對手的實力,只以為那是引誘對手進攻的步數,心想:「李尋歡說的不錯,對手全身都是破綻,反而等於沒有破綻──我根本不知道要攻哪裡才好。看對手的樣子好像是在等我攻過去,我就偏不過去,等他過來好了!」

    哪知道對手也是一般心思,專心地抵擋著鞭招,提防楊顛峰進攻。

    「唔,這少年還不錯,狂風暴雨般的攻勢把對手壓制住了。」吉勒斯德公爵的感想,可以代表觀眾席上一派外行人的觀感。

    「楊顛峰在搞什麼鬼,為什麼盡把鞭子往對手的盾上抽?莫非他真有意把盾給打到破來羞辱對手?又或者他知道什麼對手的情報,是在防他突出奇招?」英布裡遜男爵、瑟那和乎也目則是看得不明所已。

    「楊顛峰現在的鞭招雖然很快,可是那只是用來掩飾制勝招的煙幕,他是要欺騙那些外行的『紀錄員』。可是騙不了我的,他真正的速度還要再快、快、快得多,我一定要看清楚致勝的那一招。」嘉希昂的感想只代表她自己。

    又是幾十招經過,楊顛峰還是用同一招「蟠蛇吐信」連發,而對手卻不得不蓄勢待攻了。一方面是因為耗下去裁判會叫停,而這情勢怎麼看都是拿短兵器的人處於劣勢;另一方面他的盾也的確再撐不了幾下。

    就在這時,楊顛峰的鞭招突然停了下來,鋒銳的菱鋒軟綿綿地垂在地下,他本人也變得目瞪口呆,望定之前沒留意的觀眾席某處。

    「就是現在!」再也顧不得是不是陷阱,對手一個箭步衝了上來。

    嘉希昂絕望地心想:「白癡。」

    「哇啊!」楊顛峰回過神來才發現對手逼近,連忙一抽手把鞭圈拉了回來,直挺挺地刺入對手的腰間!對手連把劍揮下的力氣都沒有,便慢慢地倒了下去。

    「勝負已分!」裁判不耐煩地揮下了紅旗,喊道:「擔架!」

    「贏的不是很光采,但確是壓倒性的獲勝。」吉勒斯德公爵心想。

    「演技真的很棒!」英布裡遜心想:「那一瞬間差點連我也以為他在觀眾席上看到了什麼驚人的東西。難怪昨天他演得那麼傳神,可惜沒能看到他的實力。」

    「那個對手是白癡嗎?」嘉希昂暗自咒罵道:「居然會被這麼拙劣的演技所騙,害我沒看到楊顛峰的實力──算了,我早預料到這種程度的爛對手,不太可能逼他使出他什麼實力來的。」

    楊顛峰則一邊揮手向歡呼的瑟那和乎也目答禮,一邊胡思亂想著:「令狐沖和他老師比劍時,一不小心分神就贏了;亞歷山大在比賽的時候,也跟我一樣在觀眾席上看到人分了神,卻輸掉了。我雖然贏了,可是我並不想當令狐衝啊!我比較想當亞歷山大……」

    引起他注意的女孩,在眼神交會之後就匆匆忙忙地跑掉了。楊顛峰並不驚訝於她知道自己有比賽,因為吉勒斯德公爵也知道──但是看她並沒有光明正大地以本來的身份為自己加油,不免覺得有些失望。

    楊顛峰茫然回到了選手休息室,在那裡,兩個好友正在等他凱旋歸來。

    「這麼一來咱們第四名同盟三個人第一戰都篤定獲勝晉級了,哇哈哈哈!」乎也目笑著說。瑟那斜了他一眼說道:「你不是後天才比第一場?」

    乎也目信心滿滿地說:「我跟你們這兩個扮豬吃老虎的傢伙不一樣,對手的實力我已經摸得一清二楚,我說會贏就是贏定了!」

    「切!臭屁,小心陰溝翻船。」瑟那笑罵道,楊顛峰則說:「這樣不是很好嗎!而且比賽時間越晚,你的腳傷就可以有更多的時間休息。」

    這時兩組腳步聲碰巧從外頭走廊的兩端由遠而近傳來,然後不約而同地停在門外,楊顛峰歎了口氣,跳下座椅說:「我去勸架。」

    乎也目狐疑地望了望瑟那,問道:「你可以從腳步聲分辨來人的身份嗎?」

    「呃,看條件吧!如果能選的選項不太多的話……」瑟那答道。

    不出楊顛峰所料,在門外不期而遇的正是被女性親衛隊簇擁著前來,打算為楊顛峰祝賀的明星選手英布裡遜,和孤身前來想跟楊顛峰打聲招呼的嘉希昂。恩居奇維和班司塔尼既然處於敵對狀態,這兩人身為兩邦聯各自的首席代表,自然也有很強烈的敵對意識。

    「唷,看看這是誰?」嘉希昂先發言挑釁:「這恩居奇維城不是你家嗎?莫非恩居奇維城的騎士連在自家裡走動都要一群奶媽陪著照顧?」

    旁邊的女孩子馬上氣得臉紅脖子粗:「你說誰是奶媽!」

    「看是誰應聲了不就知道囉!」她輕鬆地聳了聳肩。

    「什麼!」女孩子正想衝過去扁人,被英布裡遜神定氣閒地伸手阻住。他瀟灑地回嘴道:「這麼說你們班司塔尼人未免太不懂禮貌了,在咱們恩居奇維,只要是貴族女性出遊,無論她的高矮胖瘦美醜像人像畜生,都會有紳士主動伴遊──哎唷!我真是失禮了,莫非你其實是男人,只是喜歡穿女人的衣服?」

    「什麼!」這次換嘉希昂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一股強大的殺氣從女騎士身上散發出來,讓英布裡遜身邊的女孩們差點忍不住拔腿逃跑。不過英布裡遜馬上凝神相抗,給了那些女孩一種安全感。「麻煩各位小姐先後退幾步,待我打發掉這煩人的蒼蠅再說。」英布裡遜語氣輕鬆地說。

    「哦,要在這裡做個了斷嗎?」嘉希昂身上散發的殺氣更重了,手也漸漸地移往劍柄。兩高手的氣勢沖激對抗之間,哪有一般人涉足的餘地,英布裡遜身邊的女孩們都已經都乖乖地退開了,只聽見他冷笑著說:「嘿,是你先挑釁的,莫非到這時候還打算打退堂鼓?」

    嘉希昂直盯著對方答道:「哼!我可是為你好,我只是想說或許你會覺得在大庭廣眾之下敗陣比較失面子。」

    「真周到啊?哼,我看你只是打算在這輕鬆的前半段賽程中先打發掉難以處理的對手吧?」英布裡遜說:「也好,我也正有此意。」

    「你太抬舉自己了吧!還沒斷奶的大少爺。希望你別令我太失望……」

    兩人的手指都已觸到劍柄的瞬間,選手休息室的門卻毫無預警地打開了,楊顛峰無視於險惡氣氛地硬插入兩人之間,面對著英布裡遜抱拳哈腰說道:「哎唷!真沒想到男爵閣下肯降尊紆貴地來為我這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加油,真是令我大大的有面子,賽中威力大增,順利克敵制勝!」

    「呵!別這麼說,俗話說見面三分情,我們既有一面之緣,剛巧我又正有空,同為勇武大會的參賽者,來加加油打個氣有什麼大不了的。」英布裡遜笑著伸出了右手,楊顛峰便熱情地與他握了握。

    接著楊顛峰才回頭瞪著嘉希昂道:「你來幹嘛的?還特地選在我的休息室大門前惹事生非!來找麻煩的嗎?」

    「一見面就把屁股對著我,你好大的狗膽!」嘉希昂冷冷地說。

    「把屁股對著你又怎樣?我現在還不是把屁股對著男爵閣下,你看人家多寬宏大量,根本沒放在心上。如果你是來嘲笑我第一仗贏得太難看,那就可以滾了!噓噓噓。」趕狗似地對嘉希昂揮揮手之後,楊顛峰又換上逢迎諂媚的嘴臉轉向英布裡遜男爵,並說道:「來來,男爵閣下,裡邊請!」

    「哦,不了!我只是來說聲恭喜,我還有點事,下次再跟你聊吧!」褐髮的英俊男爵揮揮手,就瀟灑地在女孩們的簇擁下轉身離去了,同時心中想著:「真是太大意了,沒想到她一個女流之輩實力如此堅強。今天她是有備而來,我則還沒摸透她的底細,若是真動了手一定要吃點虧的,見好就收吧!」

    嘉希昂想的事情也差不多:「這小子是有真材實料,不只是個外表好看的空心繡花荷包。」然後對著回頭罵她醜八怪的親衛隊女孩比了個中指。

    「……那,如果你肯降尊紆貴的話,就進來坐坐吧!嘉希昂子爵閣下。」楊顛峰神情隨便地開門迎賓道。

    「你什麼時候變成恩居奇維人了?對一個恩居奇維的男爵就這麼畢恭畢敬,我好歹也是個子爵呀!」嘉希昂雖然發著牢騷,不過還是跟著少年進門了。

    「這位是班司塔尼嘰嚕嘎啦家的嘉希昂子爵,在我前陣子路過班司塔尼附近時曾幫了我不小的忙。」楊顛峰為兩位好友介紹後,又轉身說道:「這位是乎也目、瑟那,都和我們一樣是勇武大會的參加者。」

    「兩位好啊!」嘉希昂隨和地打了個招呼便一屁股坐了下來。她心念一動,突然望定矮小少年道:「你是瑟尼它皮絲,裡悉達邦聯的代表?如果順利晉級的話,會成為我第三戰的對手?」

    瑟那怯生生地說:「是的,嘉希昂閣下,請、請多多指教。」

    「嘿……俗話說物以類聚,你既然和楊顛峰混在一起,看來我要重新衡量你的本事囉!」嘉希昂說。

    「呃,請您不用太著意重新衡量了。」瑟那苦笑道,楊顛峰忍不住踢了他一腳:「你這傢伙真沒志氣!」

    嘉希昂笑著換了個話題:「不過楊顛峰你真好狗運──對我來說是很不幸啦!咱們沒能在前三戰就碰頭,要是你和瑟那能換一下就好了。這下子只有寄望第四、第五戰時的簽運了。」

    「什麼?」楊顛峰困惑地問道:「你也不知道會在第幾戰才跟我碰頭嗎?恩居奇維中央廣場上不是有一張大賽程表,誰與誰第幾戰能碰頭都可以查得出來嗎?」

    嘉希昂喪氣地按住額頭,沒好氣地說:「天啊!誰來教教這個神經過分大條的傢伙?你根本沒仔細讀過比賽相關規定對吧!」

    「其實我也搞不太清楚……」乎也目笑道。於是瑟那便解釋說:「主辦單位認為『在事先知道對手底細的情況下擬定制勝戰術』和『在不知對手底細的情況下也能臨機應變發揮出實力』對一位勇者候補而言一樣重要,所以第四、第五戰都會重新分組,第六戰以後的對手才會完全確定下來。換句話說,第一、四、五戰的對手是無法事先知道的,美其名是考驗參賽者的臨機應變能力……」

    他頓了頓猶豫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其實在我覺得,這只不過是服務大國代表團的規則條文罷了。因為大型的選手代表團,自然有足夠的人手把上千名參賽者中的每一人底細都調查清楚;對他們的選手而言,也就沒什麼『在不明對手底細的條件下臨機應變』可言了。」

    「這也沒什麼,在這封建階級制度明顯的葛裡布林特大陸上,勇武大會出現幾條這種服務有錢人的條款,只能算是在意料之中。」楊顛峰回答道。

    嘉希昂聳聳肩說:「要是第四、第五戰咱們都倒楣沒碰上,接下來可就步步艱辛了,第六戰時選手就只剩下三十二人了呀!」她猶豫了一下,又說:「你們要是有需要,我倒是很樂意提供咱們班司塔尼代表團所收集到的參賽者資料,不過我想你們是會拒絕的。」

    瑟那的嘴唇動了動卻又垂下頭去,大概是想到自己連第三戰都過不了,去擔心以後的事情沒什麼意義。見夥伴們都不吭聲,楊顛峰笑道:「早知道我們要拒絕,你幹嘛還要說出來?真是畫蛇添足、脫褲子放屁。」

    「你這傢伙一開始不認識我也就罷啦!現在都已經知道我有子爵爵位,說話還這樣口無遮攔,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神經過分大條哪?」嘉希昂皺眉說道。

    「子爵有什麼了不起?」楊顛峰叉手翹腿說道:「我在我們的片界,可也是個有貴族身份的人。」

    不只是嘉希昂,這下子連瑟那和乎也目也驚奇地說:「真的?」

    楊顛峰得意地笑著說:「當然是如假包換的──謊話。」但他又不小心想到,自己曾經受史烏基猶女皇封為嘯俠,不過那個應該不算是封爵吧!

    「……好啦!沒時間跟你多打屁,我直接說完正事後就要走了。」嘉希昂起身肅容說道:「你的下一戰對手是咱們班司塔尼的卡位選手──你明白這四個字的意思吧?而我可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你有多少斤兩我會清清楚楚地告訴他的,但對手的斤兩卻只能請你自己多留意。要是吃了大虧別怪我沒先提醒你,我可不希望曾經勝過我一招的人在眾人面前被打得喊爹叫娘。」

    嘉希昂離去後,兩名對手馬上另眼相看地簇擁了上來,激動地說:「你曾經贏過她一招?」

    「你曾贏過那個班司塔尼邦聯的首席代表嘉希昂?」

    「算不上,只是騙了她一招罷了!」楊顛峰搖著頭答道。

    嘉希昂剛出門不久,突然有另一個女孩沒敲門便開門走了進來。楊顛峰一見此人,便兩眼發直,神情呆滯,只差沒有從嘴角滴下口水來。瑟那和乎也目望向門口的少女,只見她穿著藍白條紋的洋裝,手裡還捧著一頂白色的寬緣帽,飄逸美麗的長髮剛好是披肩的長度,容貌是那種遠遠讓人覺得配上揚顛峰可惜了的程度。

    兩人很識趣地悄悄離開了,又過了好一會兒,他們之中才有人猜測著──楊顛峰在剛剛的比賽中是否真的因為見到觀眾席上的少女而分心。

    少女輕啟雙唇道:「你──為什麼來了葛裡布林特,卻不願意跟我聯絡?」

    楊顛峰完全沒料到少女會直接來選手休息室找自己見面,靈魂早就被「驚」出了體外,這時正客觀地望著房中的微妙互動,視界中浮出了戀愛遊戲似的選項:

    一、我想要集中精神在勇武大會的首戰之上。

    二、我對不起你。

    三、在我猶豫著要不要跟你聯絡的時候,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四、我爽。

    「搞什麼啊!又不是顛峰回過神來,回答道:「這個該怎麼說呢──呃……這麼說吧!因為之前的離別氣氛太感傷了,這時候卻才突然發現還有機會能見面,實在是有點不好意思。」

    伊東華嗔怒道:「什麼嘛!就為了這麼個莫名其妙的理由?害我胡思亂想了好久。」隨即又破顏為笑道:「但是,因為我們見到面了,所以原諒你!」

    那醉人的笑容登時又差點讓楊顛峰魂飛九霄雲外。見少年沒有答話,伊東華繼續說道:「啊!來我家坐一下好嗎?我想你大概不太願意搬到我繼父家來住,不過來作作客應該可以吧?」

    「好,當然好。」還沒脫離癡呆模樣的楊顛峰只能連連點頭以對。

    兩人坐上了豪華的出租馬車,一時默然無語。少年從這出租馬車聯想到吉勒斯德公爵家應該有自用馬車,這才想起少女在賽場的古怪行徑──她和少年目光相接被認出來之後,馬上就用寬緣帽掩著臉兒跑掉了。

    「在觀眾席上的時候,你為什麼……」楊顛峰問道。

    「咦?」少女紅著臉兒答道:「你是問哪一件?算了,我一起回答吧!之所以不跟繼父吉勒斯德先生一起觀戰,那是因為我猜想你或許有什麼理由不想見到我;而之後所以在那個時候匆匆忙忙地跑掉了,只是……只是因為……這個你自己想。差點害你輸了,實在很抱歉,不過幸好你還是贏了。」

    楊顛峰偷看了伊東華一眼,抓了抓頭,又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有出場比賽?很難想像你會留意這個什麼勇武大會的相關消息。」

    「啊!這是杜黎娜她……」伊東華說:「她去找了之前跟你們一起旅行過一陣子的那個妖精女孩,實習妖精魔法使愛莎露,從她那邊確定你有報到。」

    「哈,愛莎露這種時候不太可能有休假吧!莫非杜黎娜是猜到她一定會跟在嘉希昂的身邊,所以特地到班司塔尼代表團下榻的飯店去埋伏、堵她?」楊顛峰笑著說:「真是個壞心眼的魔法女孩。」

    「哈、哈哈……聽你說得好像親眼看到一樣。」少女困惑地笑著說。

    「當然囉!那個小妮子能變出什麼把戲我一清二楚。」楊顛峰信心滿滿地說。少女依然只是掩著嘴輕笑著,沒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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