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勇者(起點) 第五集 第七章 別哭了還有人正尋你相逢
    楊顛峰和杜黎娜一行人到達班司塔尼之後,就被招待住進了高級旅館,並且舒舒服服的洗了一個澡。不!兩人當然不是一起洗澡,杜黎娜讓楊顛峰先洗。

    女孩洗完從澡堂回來後,楊顛峰對她說道:「剛剛承辦的業務員來過一趟,說跨海的渡輪下星期才開航,所以還得在班司塔尼居留幾天。」

    「唉!花了兩個月的功夫,結果只靠近了目的地一點點。」杜黎娜埋怨道:「……算啦!這樣至少我們可以去看看班司塔尼議事大堂前的光之巨神像,我早就想去參觀參觀了。」

    「我們明天就去參觀吧!」楊顛峰隨口說道,視線移到女孩胸口的小袋子,說:「那是什麼?」

    女孩順著少年的目光尋找著,摸摸胸口掛著的小袋子,答道:「你忘了?我不是跟你說過嗎?」

    「我什麼時候問過你?」少年反問道。

    「還住在塔尼夫夏附近的帳棚的時候呀?」女孩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解下胸口的袋子,打開它取出了裡邊的小圓石子:「就是這個呀!想起來了吧?」

    「想不起來。」楊顛峰看了一會兒,說:「看起來像是姿荷妲的搜集品之一。」

    「就是姿荷妲姊姊的搜集品!」杜黎娜噘著嘴說:「我明明就跟你說過的,雖然姿荷妲姊姊說要全送給我,可是我請村長先生保管了,只留下這一顆。」

    楊顛峰抓著頭說:「實在不記得了。」

    「唉!希望你還記得我們來葛裡布林特幹什麼的,大概都已經忘記了吧!」杜黎娜把玩著那棋子般的扁圓石頭,神情陶醉地說:「這顆石頭真的好可愛呀!姿荷妲姊姊說她也不記得在哪裡撿到的了。」

    「不好了!不好了!」妖精愛莎露邊從窗外飛進來邊大呼小叫著。

    「你要遲到了對吧!」楊顛峰說:「可是這房裡沒有樹洞也沒有鏡子啊!」

    「是『我們』要遲到了!」莎莎哭喪著臉說:「我剛剛和威特多又聯絡了一次,他說明天就要開會,已經不能再延了。」

    「……」杜黎娜說:「什麼會?該不會是妖精魔法使資格再審查會?」

    愛莎露神情悲慼地點了點頭。

    楊顛峰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問道:「這裡離恩居奇維城還有幾公里?」

    「我不知道。」雖然杜黎娜不知道少年這樣問的用意,還是答道:「我們借份地圖來估計估計看看吧!」

    楊顛峰只看了幾眼,便知道顯然還遠超過一百公里。倒是這地圖的形狀讓他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地圖的中央很接近地球歐洲的形狀,但往外看去,中南非、中東亞的形狀卻和地球越差越多,往西的新大陸的地理狀況更完全和美洲不同。班司塔尼的位置似乎靠近澳洲,而恩居奇維卻在遙遠的法國。

    「唉!結果這一趟還是白跑了。」妖精女孩歎了口氣,說道:「算啦!我本來就覺得他不適合當妖精魔法使的,這也是天意。」

    「要是米迦梅撒拉肯送我們過去就好了。」杜黎娜也悶悶不樂地說。

    「……等盡了一切努力之後再歸罪於天意吧!」楊顛峰站起身,徘徊了幾步,突然駐足問道:「這世界的傳送魔法狀況怎樣?能夠一次把我們送到恩居奇維去嗎?」

    少年和女妖精的眼神都落在女孩的身上,她猶豫了一陣,說道:「可以是可以……去哪裡找一個肯這麼做的法師?我們又怎麼付得起酬勞?」

    「法師……只好請嘉希昂隊長幫忙找了。」少年撫著下巴說:「酬勞的問題比較嚴重;好像特裡蓋斯他們也遇過相同的麻煩,現實果然是很殘酷的。」

    「我覺得只是單純的因為太陽底下沒有新鮮點子。」杜黎娜道:「現在怎麼做?」

    楊顛峰說:「雖然有點晚了,還是一起去找嘉希昂商量吧!」

    當一行三人見到這個愁眉深鎖的女隊長時,她顯然還沒結束這天繁忙的公務,因為楊顛峰他們是在親衛騎士團團務所的客廳見到她的。「什麼急事?」嘉希昂說。

    「你還好吧?臉色很糟。」楊顛峰問道。

    女隊長楞了楞,答道:「沒什麼,幾天沒睡好覺。所以長話短說吧!」

    「那,我們希望能找到法師,明天就把我們送到恩居奇維城。」少年苦笑著說。

    嘉希昂爽快地擺出了釘滿釘子的鐵板:「不可能!」

    「……最近已經發生過不少不可能的事情,不差這一件吧?」楊顛峰耐心地說。

    「……」女隊長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如果你們明天之內不趕到恩居奇維城,班司塔尼邦聯就會滅亡的話,倒是有可能的。」

    少年抓了抓頭,不知該怎麼說下去,而嘉希昂冷眼望著他心想:「你好歹也說說到底是為什麼而必須急著趕到恩居奇維去,不然我幹嘛要幫你們。」

    她並不知道,這對外人而言本來就是搬不上檯面的小事,楊顛峰自然說不出口。

    「我……」杜黎娜從剛才就一直猶豫著,終於開口了:「我也拜託你。以杜黎娜玻瑟伊吉勒斯德,恩居奇維邦聯第八順位王位繼承人的身份拜託你。」

    嘉希昂呆楞楞地望著這個女孩,楊顛峰則無可無不可地地望著同樣的地方。

    「……你好歹也驚訝一下嘛!像首部曲﹝作者註:非《銀河勇者》﹞那樣。」杜黎娜癟著嘴踢了楊顛峰一腳,順便跟女隊長解釋道:「他不知道我的身份。」

    「我有什麼好驚訝的?」楊顛峰說:「你就算是葛裡布林特王國的王位繼承人,我也不會驚訝啊!因為沒有什麼真實感。如果說你是蔡萬霖的女兒或許我還會更驚訝一點。」

    「你,你,你是恩居奇維邦聯吉勒斯德公爵的獨身女?原來傳說中恩居奇維邦聯的女王修練傳統是真的……呃!你有什麼身份證明吧?」女隊長結結巴巴地說完之後,拉鈴對著話筒說:「叫鑒定師進來。」隨後客客氣氣地端了把椅子請杜黎娜,「順便」也請楊顛峰坐下。

    這還不是最令楊顛峰驚訝的事情,最令他驚訝的是嘉希昂請杜黎娜坐下之後,自己卻沒有坐下,神情恍惚地走來走去。

    「喂!是不是你叫她坐下她才敢坐啊?」楊顛峰附在杜黎娜耳邊說道:「那就請她坐吧!」

    「不行啦!」杜黎娜紅著臉低聲回答道:「我又不是班司塔尼的貴族,而且班司塔尼和恩居奇維是在對立中,這樣不但不合體統,搞不好還會被認為是種污辱。」

    不一會兒鑒定師進來了,女孩念誦咒文變出了法杖交給以雙手恭敬接過的鑒定師,間接證實了她的身份。鑒定師退下後,嘉希昂臉色陰晴不定地說:「這……你,你是不是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別,別忘了班司塔尼和恩居奇維是在對立狀態中。就算你是恩居奇維的王位繼承人,我們根本沒有必要幫助你,相反的……」

    「我知道,是很微妙的狀態。雖然對彼此都不友善,可是雙方也不願意輕易挑釁開戰,落人口實,讓原本中立的天皇陛下轉而敵方。」杜黎娜笑著說:「這種狀況下,如果我被班司塔尼俘虜,會對班司塔尼非常有利;相反的如果我在班司塔尼受到任何傷害,卻對班司塔尼十分不利!而你知道,我也是個法師,可不會心甘情願地被人拘留呢!」

    「你,你開什麼玩笑!」楊顛峰跳起來說:「你想用『把自己留在班司塔尼』當成讓我去恩居奇維的交換條件?我不同意!」

    「別緊張,沒有這麼嚴重啦!」杜黎娜笑著搖手說:「我在班司塔尼會被保護得無微不至,而且很快就會被贖回恩居奇維的,反正老爸錢多到花不完,幫他花一點也……」

    「取消!這件事情不算數,當我從來沒說過!」少年不等女孩說完,抱起杜黎娜就想離去。

    嘉希昂一個箭步,張開雙手擋在兩人面前,道:「等等,讓我考慮一下!」

    楊顛峰還是緊緊抱著脹紅著臉掙扎著的杜黎娜不肯放手,一雙眼堅定而銳利地盯著檔在門口的嘉希昂。相反的女隊長卻低下頭沒有和他視線交接,眉頭幾乎皺成了一堆,額頭上漸漸浮出大粒的汗珠。

    她其實只猶豫了半刻鐘,楊顛峰卻覺得過了有一夜這麼久。最後嘉希昂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氣說:「沒辦法,明天我就想辦法找人把你們……兩位,一起盡快送回恩居奇維去。」

    「咦!」楊顛峰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不過沒有多問。

    「非常感謝你。」彷彿早就知道可能會有這種結果,杜黎娜回到地面之後優雅地躬身說道:「我回到恩居奇維之後,會寫信給天皇陛下讚美你的人道處置。」

    「如果公主殿下不想害死我的話,最好寫信給天皇陛下讚美『班司塔尼王』陛下的人道處置。」嘉希昂苦笑著說:「今天已經晚了,我馬上叫人準備兩位的房間,明天一早我再想辦法。兩位的行李我會吩咐人去拿來的。」

    被帶到守衛嚴密許多,但也豪華許多的房間安歇後,楊顛峰馬上忍不住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其實也不難理解啦!」愛莎露笑著解釋道:「如果站在班司塔尼邦聯的立場,為他們自身利益來做考量的話,結論是──就算把杜黎娜公主扣留,能換到什麼東西還很難說,倒是得時時刻刻提心吊膽國內敵視恩居奇維邦聯的激進派傷害了杜黎娜公主;相反的,盡快把公主毫髮無傷地送回恩居奇維邦聯的話,卻能贏得尊重敵國人權的美名。」她歎了一口氣說:「只不過……」

    杜黎娜偷偷向她眨了眨眼睛,妖精女孩便沒有再說下去。楊顛峰並未發覺異狀,只是鬆了口氣,深深地對女孩鞠躬說道:「這次真是謝謝你!」

    「……嗯,要記得報答我哦!」杜黎娜笑著說道,心裡卻不由得有一點點失望。

    第二天一早,嘉希昂便以親衛騎士團分隊長的軍符緊急調請了七、八位法師,進行傳送法陣的準備工作。麻煩的還不只是這一點,她能調得動的法師當中沒有去過恩居奇維邦聯的人,所以女隊長便造訪了另一個相熟的貴族法師,希望以私人關係打動他能幫忙施法。

    「可以是可以,不過……」那法師問道:「急著趕去恩居奇維城的是誰?幹嘛神秘兮兮的?」

    「是恩居奇維王國第八順位的王位繼承人。」嘉希昂誠實地說。她本來就不打算隱瞞對方。

    「……你真大膽啊!要是洩漏的話,你搞不好會因為叛國罪而被殺頭。」法師皺起了眉頭沈默了片刻,便神情嚴肅地說道。

    「我知道,所以只盼望一切順順利利,事後向陛下解釋而被赦免了。」女隊長苦笑著說:「只是不好意思拖累了您。」

    「別客氣了,我答應過你父親好好照顧你的。」

    幸而一切順利,楊顛峰和杜黎娜和……被請到了已完成的法陣中央。在這之前,杜黎娜也沒有忘記把擬好的,要送呈天皇的「感謝狀」草稿偷偷塞給嘉希昂以便「串供」。法術儀式謹慎而隆重,少年感受著這異樣的氣氛,低聲對杜黎娜問道:

    「為什麼送個人這麼麻煩?我見過塔尼夫夏和班司塔尼之間的貨運法陣,看起來隨便多了。」

    「貨運是貨運啊!」杜黎娜解釋道:「那種傳送法陣的失敗率高達百分之三,所謂失敗可不是傳不過去,而是把東西傳丟或傳壞!運貨的話可以視為成本之一而容忍,但哪能用來運人啊!」

    愛莎露沒有在眾多法師面前隱形的本領,從剛剛開始就靜靜地伏在楊顛峰的口袋裡不動。不過就算她動都不動,少年還是感受了她的不安。

    「……她在擔心什麼?」楊顛峰想:「難道這送人法術其實也不太保險……咦?若是這樣,她怎麼肯讓杜黎娜進來。」

    「開始了,」杜黎娜說:「閉上眼睛。」

    楊顛峰偏偏不想閉上眼睛,於是看見眼前先是一片強光,接著就是一大堆亂七八糟的顏色和景物變動扭曲著,搞得他頭都昏了,還是不由得閉上了眼睛。即使如此,頭也有點疼。

    又過了一會兒,突然覺得周圍的溫度大不相同,幸好杜黎娜之前有提醒他多穿幾件衣服。

    睜開眼睛,並沒有看到什麼都市景物,又置身於陌生的荒野中。

    少年四下張望著,問道:「失敗了嗎?」

    「怎麼可能!」杜黎娜笑著說:「愛莎露,幫我們測一下位置吧!」

    愛莎露應了一聲,念了和上一次一樣的咒語,隨後哭喪著臉說:「我們在恩居奇維城的郊外,離城門大概有三十公里左右。」

    「三十公里啊……」楊顛峰說:「本來就會這樣嗎?」

    「這樣的誤差算是小的了。」杜黎娜解釋說。

    「等走到恩居奇維城,天都黑了,會也早就開完了。」愛莎露沮喪一陣,便又振奮起來,往天空飛去:「我去看看最近的大路在哪裡,或許有便車可搭。」

    杜黎娜笑著說:「欸欸,回來,不用。楊顛峰,我們一口氣移動過去吧!」

    「好啊!這樣比較保險。」楊顛峰點點頭,握住了女孩的雙手。

    「你,你握我的手幹嘛!」杜黎娜紅著臉甩脫了,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又不知道開那個什麼會的地點。」

    楊顛峰尷尬地搓搓手,攤開手掌對愛莎露說:「那,你應該知道吧?來我的手中,然後閉著眼睛仔細的想著妖精魔法使資格審查會的地點。」

    「……喔!」妖精女孩半信半疑地飛到他的掌心,讓少年把自己輕輕握住,剛閉上眼睛又問道:「你會這種怪招的話,為什麼不自己移動回來?」

    「通常不能移動一百公里以上。」楊顛峰說:「專心想,杜黎娜,抓住我。」

    女孩連忙捉緊了少年的衣角。

    妖精魔法使資格審議會議是借用恩居奇維綜合仲裁庭的一角召開。

    威特多就坐在「被告席」的椅背上。這讓他有種犯了罪的輕微錯覺,而這會漸漸轉變為無形的心理壓力。

    妖精魔法使組織的重要幹部們皆由葛裡布林特王國各地選出的資深法師擔任,而此刻他們正列席於陪審席上。

    「第173042號實習妖精魔法使資格再審核會議開始。」坐在法官席的領事法師說道:「這次的情況,類別為『實習妖精魔法使存在暴露』狀況,請諮議法師翻到妖精魔法使事錄大典第八百二十頁開始,有此類狀況的規定及判例搜集。而這回的情況又特別複雜,雖然之前已經聽過你的自述,不過,實習生,請你再回憶一遍事情發生經過吧!細節部分不太記得的話可以不用說,不要看你的自述憑記憶說一次。」

    「是的。」平常插科打諢的妖精男孩,一反常態地恭敬說道:「我在兩個多月前,正在執行關於尋找『勇者選拔武鬥會』參賽者的任務,並且和任務對像十分親近。我所選定的參賽者先生,和他所處的片界一個叫做『外星人』族群很有聯繫,而那是一個看得見我的族群。我基於瞭解選定對象的需要,不得不冒著暴露存在的危險和所選定的對象一起登上了那個生物族群所搭乘的巨大乘坐物。後來我的任務對像受了重傷,我為了用魔法幫助治療他,不得不暴露了身份。」

    「好,這番說詞和你的自述書所說的大致相符。」「主審員」說:「西米特茲女士,你是受審對像參加妖精魔法師實習資格面試的時候給分最低的一位,請問你有什麼話要對陪審團或受審對像說?」

    「好的。」西米特茲是個面容嚴厲的胖老婦人,不過她的神情倒很平淡,似乎是在做什麼例行業務報告時的樣子說道:「被審員,按自述書所記述的情形,你在與『外星人』全面接觸前,你並沒有非常迫切的與『外星人』接觸的必要?」

    「是的。」

    「當時如果你退後一步,補強掩飾自己存在的手法,其實可以有效減低你被發覺的可能性?」

    「不知道。」威特多說:「當然,我會試試看,可是這樣一來我任務對象的那少年很可能早就死在那一次的重傷當中。」

    「無論結果如何,事先並無法預料。」老婦說道:「我認為你在這時候的選擇,對一個應當時時留心自己的存在不致暴露的妖精魔法使而言,是有過失的。其次,你在任務對像受重傷時,對於自己的存在暴露之後能不能拯救他的性命,有幾成把握?」

    「我估不出來。」妖精男孩垂下頭說:「我認為自己多少能幫一些忙,只是想盡點力。」

    「而實際上你起了關鍵性的作用,拯救了他的性命,可是這不在你的預料之中。」

    「……是。」

    「你無法估計不暴露自身存在和『有可能』拯救一個選拔大會參賽者何者為重,我認為這卻要取決於你認為該參賽者能在大會中得到什麼樣的成績。事實上大部分的參賽者都會在前兩、三戰就被淘汰。你認為他能夠取得很好的成績嗎?」

    威特多猶豫了一下,才抬起頭道:「當……當然!」

    有陪審法師微微搖了搖頭,而西米特茲對男孩的猶豫不予置評地繼續問道:「有沒有客觀可靠的證據能證明這一點?」

    「……沒有。」

    「我的話說完了。」西米特茲說。

    主審員點點頭,說道:「楚昂司格先生,你是受審對像參加妖精魔法師實習資格面試的時候給分最高的一位,請問你有什麼話要對陪審團或受審對像說?」

    「受審的男孩,我問你?」這個山羊鬍已經斑白的老頭卻很不客氣地責問威特多說:「你事前提出延緩審議會開會的理由是『搜集對決議有利的證據』,那你到底搜集了什麼東西?」

    「我什麼都沒有得到,我失敗了。」威特多低聲說道。

    「失敗了!」楚昂司格大吼一聲,叉起雙手哼了一聲冷淡地說:「拖延時間對你並沒有好處,對別人而言更是種困擾!雖然那是你應有的權利,我卻因此感到很不高興。你何不說說你做了什麼樣的努力?」

    妖精男孩眨了眨眼,困惑地說:「其實不是我做了什麼努力──監管期我不能去太遠的地方,而這件事情卻發生在遙遠的另一個片界──而是,那位少年,我所推薦參加勇者選拔賽的少年想要來此地幫我說話。」

    「你是說,他表示要來此地為你說話?」楚昂司格皺起眉頭偏著腦袋說:「他從另一個片界用兩隻腳走過來?」

    「他似乎是個逾界者。」

    陪審席響起了一陣交頭接耳聲,山羊鬍的老法師卻很不客氣地繼續問道:「逾界者也不怎麼樣,我知道有個片界的所有生物都是逾界者。結果他人在哪裡?」

    「因為出了點事,他還在班司塔尼,來不及過來。」

    「哼,哼,他在班司塔尼,一個逾界者卻被陸路的距離困住了。」老法師語帶諷刺地說:「他何不跑快一點?像個武術高手一樣的施展什麼草上飛的,早點跑過來?延長的時間已經到極限了,就算他已經到了隔壁的基原利,也無濟於事。好吧!我且問你!他來了以後打算怎麼幫你?」

    「他……他沒告訴我。」威特多不由得輕鬆了一些,笑了起來:「我想多少是有幫助的,比方說他或許可以準備一大疊瓦片到庭上,像街霸一樣當庭把瓦片全打碎,來證明他是個夠格的勇者候補。」

    山羊鬍法師瞪大了眼睛,說:「廢話!他人既然沒來,隨你怎麼吹!我要說的話說完了。」

    威特多感激地望著楚昂司格先生,知道他只能幫自己到這種程度了。

    「那麼,」領事主審法師說道:「我們現在投票做最後的決議,是否摘除……」

    「請等一等!」

    楊顛峰在執事員的帶領下,搖搖晃晃地從門口走了進來。威特多滿臉難以置信,本來興奮得差點飛起來,可是看少年唇青臉白的樣子,心又涼了半截。

    「你是誰?」領事法師問道。

    「我叫楊顛峰,是威特多所推薦參加勇者選拔大賽的人。」楊顛峰說。

    「全名。」

    「全名就是楊顛峰。」

    楚昂司格掏出了一張羊皮紙,遞給主審法師。那法師看了一眼便點點頭,交下去給陪審法師傳閱,楊顛峰依稀認得那是自己簽過名的參賽同意書。

    「你來得剛好。」名叫西米特茲的老婦人輕描淡寫地說:「我們審議法師團想要瞭解你是不是一個夠資格的勇者候補,如果你是,或許可以讓受審員的判決結果往對他有利的方向發展。」

    領事法師環視在座的諸法師都沒有異議,便說了:「請楊顛峰先生提出客觀可靠的證據,證明你是一個夠資格的勇者候補。」

    「哇靠!」楊顛峰表面鎮定,其實心中快哭出來了:「我剛用了瞬間移動,一口氣把本來就只有一點點的烏德薩能力耗完,累都快累昏了,還能提出什麼證明啊?表演黯淡的手指發光?」

    「我來也……」一個光點突然從他的口袋衝出,「唰」地在所有的審議法師眼前晃過,留下了一大堆蟑螂在桌上爬來爬去!

    西米特茲彈了一下手指,破壞法庭莊嚴氣氛的蟑螂們便在一剎那間消失得乾乾淨淨,而她對此若無其事,卻驚訝地對妖精說:「你是!」

    「各!位!好!」妖精女孩用最大的音量喊著:「我!是!實習妖精魔法使愛莎露蕾雅!提妮洛!亞爾托基!艾爾夫!」

    出庭陪審的法師們皆皺著眉頭捂起了耳朵,而西米特茲很不高興地說:「小聲點,愛莎露蕾雅。」

    妖精女孩立刻用細如蟲吟的音量說道:「好……各位……聽得到我說話嗎?後排聽不清楚的同學請舉手?」

    領事法師不耐煩地揮著手,說:「實習妖精魔法使,你闖進來幹嘛?」

    「我呀!」莎莎換了一種很怪的腔調,亂叫著說:「我是!來!找人當證人!」

    「找誰當什麼證人!」另一個法師不耐煩地追問道。

    「當證明我所推薦的勇者選拔賽參賽者很高強的證人!」愛莎露揮了揮手,突然有一大堆羊皮卷雪花般地降到陪審席上,差點把法師們淹沒。

    不過很快地有法師念了個咒文讓所有的羊皮卷消失,只留下了西米特茲手中的一卷。那老婦人端了端手中的眼鏡,念道:「班司塔尼邦聯親衛騎士團分隊長嘉希昂科慈迪楞斯佩姆居子爵。」

    這個名字又讓陪審席起了一陣騷動。眾人的目光投視在某位法師的身上,他也好整以暇地說:「是,我聽過班司塔尼的嘉希昂子爵的名字,她是親衛騎士團的唯一女性分隊長,其劍術一般公認在班司塔尼的前十名之內。」

    老是面無表情的老婦人很難得的有了笑意,西米特茲說道:「先不論這位小姐的劍術怎樣,你能夠找到敵對的班司塔尼邦聯的親衛騎士團分隊長來參賽,相當不容易啊!值得嘉勉。不過,愛莎露蕾雅,這和你今天到來又有什麼關係?」

    「我還找來了證人!」妖精女孩飛到楊顛峰的頭邊,拍著他的頭嘻笑著說。

    楊顛峰滿頭都是問號飛舞,而領事法官不耐煩地說:「這你剛剛已經說過了。你找來這個男孩到底想要證明什麼?」

    「證明我推薦的參賽者是很──有資格的勇者候補人選!」莎莎圍繞著楊顛峰叫囂著說:「因為她跟這個少年公開正式決鬥,差點就能跟他打成平手!在場有兩三百人圍觀都可以作證!」

    「你說什麼!」山羊鬍老法師楚昂西格驚訝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我說!」妖精女孩突然停住身子,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誠懇地說道:「我說女騎士嘉希昂隊長和這個少年楊顛峰公開正式決鬥,差點就能跟他打成平手,而且有當地塔尼夫夏村民與親衛騎士團員圍觀者兩三百人可以作證。所以他是個很有資格的勇者候補!」說完之後,她又格格怪笑起來,四下亂飛著。

    而審議法師們已經無視她的搗亂,都用懷疑又不由得不信的驚訝眼神盯著楊顛峰看,弄得少年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就算再繁華的大都市之中,便宜旅館的內裝還是一樣簡陋樸素,倒是價格比別處更貴。牆壁是土磚刷白粉,床單漂浮著便宜洗劑的濃重臭味,沒有燈,只有燭台。其光度對健康很有幫助,因為會逼得人採取朝九晚五的健康作息。

    楊顛峰在狹窄的房間裡來回踱步。雖然這個小型套房就算只住一個人也已經夠擠了,可是他的舉動實質上並沒有造成另一位同居人的不便,因為她還不滿一個手掌大,現正沈穩地坐在床頭几上。

    即使如此,看他走來走去也讓她感到眼花,所以妖精女孩開口了:

    「楊顛峰,你鎮靜一點好不好?」

    就在這時,突然有另一個妖精涕泗縱橫地穿透房門衝了進來,撲進少年的懷裡,哭喊著:「哇!老大,真是太謝謝你了!資格審議法師們最後決定再給我三個月的觀察期,以決定要不要取消我的實習資格!」

    「耶!」楊顛峰握緊了拳頭揮舞著手臂,大喊道:「太好了!棒透了!恭喜你!」

    「都是托老大的福!」多多感激涕零地說。

    「我呢?」愛莎露平靜地說:「我幫的忙也不少吧!你打算怎麼報答我?」

    威特多「唰」地在天空轉了一圈,突然衝到妖精女孩身邊親了她一下,笑著說:「我就知道你心底還是喜歡我的,謝謝你!」

    莎莎楞了半秒鐘,脹紅著臉發飆起來,把威特多摔了出去、並追過去踏在他的身上又踩又跳地大罵道:「誰准你親我的!自作多情!可惡!混蛋!去死!」

    「好痛啊!痛啊!愛莎露,你的愛情表現太激烈了,我承受不起啊!」多多一邊哀嚎一邊求饒著。

    「呼……」楊顛峰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坐倒在床邊,說道:「不過我真是嚇了一跳,莎莎你什麼時候找嘉希昂參加勇者選拔大會的,保密功夫做得真好。」

    「嘻嘻,本來就沒必要告訴你啊!」愛莎露得意地說。

    「可是啊……」少年抓了抓頭,又問道:「雖然重新進行魔王封印儀式是全葛裡布林特的事,不過選拔大賽既然在恩居奇維舉辦,敵對的班司塔尼人應該不會想要參加的,你又是怎麼說服那個女隊長的?」

    「是啊!」威特多連忙找機會為自己開脫:「我也想知道,莎莎你教我幾手吧!」

    「嗯,事實上要找出上千個夠資格參加勇者選拔戰的人本來就非常困難,在葛裡布林特王國有名氣一點的人都老早就都被正牌妖精魔法使盯上了,不然只好像威特多一樣,去價值觀完全不同的別的片界碰碰運氣,那可就難找了。」莎莎輕描淡寫地說:「在葛裡布林特還沒被注意到的,也只有班司塔尼邦聯那類地方的高手了,所以重要的是把握機會。」

    楊顛峰不耐煩地說:「所以啦!你到底怎麼說服嘉希昂的?」

    「你還猜不出來嗎?」妖精女孩笑著說:「我提醒她除了這個機會之外,可能再也沒有機會跟你二度交手了,她就二話不說爽快地簽了!」

    少年和妖精男孩聽到這個答案都不由得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對了,杜黎娜小姐呢?」愛莎露問道。

    「杜黎娜說她去找她老爸。」楊顛峰反問道:「你不是知道嗎?」

    「我知道呀?我是問她家住在哪裡。」

    「這我怎麼知道。」

    「……那麼明天一起去找吧!」

    「哦!」威特多想了一會兒,才敲了手掌說道:「那個法師女孩是原本住在恩居奇維的什麼杜黎娜小姐啊!難怪老大能找到這裡來。」

    「是杜黎娜玻瑟伊吉勒斯德公主殿下。」妖精女孩說。

    「……欸!」多多怪叫著:「吉勒斯德公爵的女兒?出外進行女皇修……」

    愛莎露狠狠地敲了妖精男孩的腦袋,罵道:「叫那麼大聲幹嘛,吵死人了!」

    她回頭看了楊顛峰一眼,見少年對這番話沒有什麼反應,倒有點目光呆滯的模樣,便擔心地問道:「怎麼啦?是不是用瞬間移動的後遺症還在,很累吧?那今天就早點休息吧!」

    楊顛峰次晨在這異國古典風格──也許只是「陳舊」──的旅館小房間醒來時,有好一會兒只是呆呆地望著陌生的床頭櫃上型制奇特而沒有鬧鈴響聲的桌鐘。然後,他坐起身伸了個懶腰,先揭開棉被搓了搓被跳蚤或是什麼別的蟲咬得紅腫的雙腿。

    「要是我體內的恩希歐樂菌有驅蟲功效就好了。」少年喃喃自語道。

    「早安。」妖精女孩說道。就跟她沒有真實感的存在一樣,不知從哪兒又冒出另一隻妖精少年。而且,他們所身在的地點更沒有真實感;這裡是地球又不是地球,正確地說,是地球的一個「片界」。之所以不稱為異世界而稱為片界,似乎是因為它與少年所原本認識的地球世界有某種牽扯不清的關係──而楊顛峰和身邊的兩隻妖精就正住在這個片界「葛裡布林特王國」叫做恩居奇維城邦的一所便宜旅館當中。

    「我們去找杜黎娜小姐?」妖精女孩莎莎提議道。

    少年梳洗完畢之後,和兩隻妖精一起步出了旅館,漫步在清晨的靜僻巷道之中。

    「我有一肚子的事情想問。首先──」楊顛峰說。

    「首先?」妖精女孩應道。

    「你幹嘛在審議會上裝那個瘋瘋癲癲的模樣?」少年問道:「你平常又不是這樣的,或者說那才是你的本性?」

    「我還以為老大要說什麼?」多多笑著說:「那是演技啦!」

    「什麼演技?」楊顛峰聽得莫名其妙。

    威特多好整以暇地回答道:「你不知道刻板印象害人之深。審議法師們都是些老古板,以為妖精都是那種說話顛三倒四,喜歡惡作劇的模樣,所以在他們面前越是惡作劇越討他們喜歡!」

    「什麼嘛!說得我好像很狡猾似的,用演技討評審法師喜歡。」莎莎噘起嘴說。

    「沒有啦……這是很正常的啊!」妖精男孩連忙陪笑道:「這就像平常雖然老是穿運動服牛仔褲的上班族,去面試的時候也西裝筆挺一樣,再正常不過了;我只是臉皮薄裝不出來,不然也一定會這麼做的!」

    「對了!」少年又問:「你們這麼想當妖精魔法使,是為了什麼?」

    愛莎露驚訝地說:「原來多多沒跟你說過。其實我們妖精族平常只能生活在葛裡布林特大陸某個叫做妖精森林的狹小區域,大部分法術不夠高強的妖精一離開那兒就無法呼吸,幾分鐘之內就會死亡。妖精魔法使能在全葛裡布林特大陸活動,甚至到別的片界去,都是靠妖精魔法使協會所屬法師的幫助,不然誰要幫他們工作啊!」

    「原來如此!這跟想出國自己又沒錢,只好進外貿公司工作差不多。」楊顛峰恍然大悟說道:「對了,你們葛裡布林特王國似乎有個『天皇』陛下,可是恩居奇維和班司塔尼這樣的邦聯又各自有領主、皇帝或國王?」

    「是啊!」妖精男孩多多搶著回答道:「我還沒跟你說過呢!其實天皇陛下就是四百年前負責重新領導魔王封印儀式進行的勇者大人!」

    「啊?」少年不由得驚叫了一聲。

    是的,葛裡布林特王國似乎有個四百年要重新封印一次的麻煩魔王。﹝作者按:說明起來有點費事,欲知詳情的讀者請看前面的集數﹞.

    話說這時楊顛峰追問道:「葛裡布林特人的平均壽命超過四百歲嗎?」

    「怎麼可能!」威特多大笑道:「那是勇者完成任務後慣例的三個願望之一,也就是『希望能夠活著看到下一次的封印儀式平安結束』。」

    「什麼三個願望?」

    「完成封印儀式的勇者照例可以許三個願望,由全葛裡布林特最強力的法師們盡力為他完成,雖然談不上心想事成,不過也差不太多。」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妖精女孩也湊上來笑嘻嘻地說道:「據說從前某位勇者許的願望之一很俗,是『財富』,結果法師們合力從地底深處移動了一座金礦礦脈給他!」

    少年吹了聲口哨,不久轉過一個路口,前邊是比較大的馬路,而妖精們順勢躲進了他的口袋裡。眼前就是一行「人」的目的地──出租馬車店。馬車行其實有提供直接把車開到門口接送的服務,可是楊顛峰下榻的便宜旅館門口所在巷道太狹窄,馬車開不進來,反正也不遠,他們便索性直接走過來。

    回憶著妖精們告訴他的步驟,楊顛峰揚著手中的紙鈔──不然以少年此時的貧民裝扮,任何人第一眼就會對他能不能付出車資起疑──走近店門口,說道:「到吉勒斯德公爵大人邸前。」

    「兩百五。」

    「兩百二十五。」

    在馬伕們各自的開價聲中,少年選擇了價位和新舊程度都是中等的馬車,在車上搖搖晃晃地往恩居奇維城中心前進。馬車伕和馬兒的眼神出乎意料之外的相似,那種對於生活一成不變的「安心」及「煩膩」各半的混合情緒。

    「客人是從哪裡來的?」車伕隨口問道。

    「你猜猜?」楊顛峰狡猾地把問題推了回去。

    「直吾師依地方的人吧?」車伕道:「很容易看出來啦!我表親也是那裡人。」

    「直吾師依是什麼地方?」少年轉著念聽得對方繼續閒聊道:「到吉勒斯德大人的宅邸有什麼事啊!」

    「也沒什麼。」他答道:「有個遠房的親戚在那附近工作,順道去看看他。」

    「在那附近工作?一定過得不錯吧!」他隨口發了句牢騷:「同樣拉馬車,幫大人物拉馬車簡直是大大的不同啊!」

    「嗯,同樣是司機,當總統的司機和開計程車果然是大大的不同吧!」少年為自己突然迸出的聯想笑了起來。

    到了公爵宅邸前下車以後又過了好一會兒,少年才收拾心情按了公爵邸大門的門鈴,並且對著傳話器說:「異界人楊顛峰求見吉勒斯德公爵殿下。」

    「……請稍候。」對方答覆中的客氣程度讓他寬心不少。

    領客入門的傭人身影很快出現在門邊。少年跟著他穿過了讓人看了就腿酸的巨大花園之後,被領進了宅邸大門邊的一扇小門,又隨著對方穿過走廊進了一間類似客廳的地方等候。

    「楊顛峰!」十二歲的螺絲頭小女孩興奮地拉著荷葉邊洋裝的蓬蓬裙擺,小碎步跑進房裡。雖然明明是跑,但腳步輕快得像是飄進來似的。

    少年楞了楞,故作鎮定地揚起手來招呼道:「唷,杜黎娜,好漂亮的衣服。」

    女孩噘起嘴狠狠地一腳往楊顛峰的腳掌踩下,一邊用力轉一邊憤恨地低聲說:「你豬頭啊!反正你就是說衣服比人漂亮,不要說得這麼白嘛!」

    「我又沒這樣說。」少年委屈地答道。一個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隨著她的後腳進門,杜黎娜神情自若的把腳緩緩移開,像是從來沒發生過剛剛的事。

    「我的父親。」她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優雅地交互伸出了雙手說著:「父親大人,這位就是楊顛峰,和母親大人來自同一個片界的,伊東華姊姊的朋友。」

    「杜黎娜受你不少照顧,謝謝。」中年男子──應該就是杜黎娜的爸爸,伊東華母親的再婚對象,恩居奇維城的吉勒斯德公爵──躬身說道。

    躬身並不是這裡的禮儀,可是吉勒斯德公爵確然年輕時是到過地球的。楊顛峰連忙照樣欠身說道:「不,相反的,是令千金幫了我很大的忙。」

    「毋需客氣,事情的詳細經過我已經聽杜黎娜說過了。」公爵先生說道:「聽說你是來自聯合國的逾界者,這真是令我驚訝。」

    聽到了一個熟悉但出現得挺突兀的名詞,楊顛峰下意識地抓著頭問道:「什麼?」

    「……哦!」公爵先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希望你不介意我把你們所居住的片界稱之為聯合國;我們也花了一段時間習慣用葛裡布林特來稱呼這個片界。」

    少年忘了閉上在驚訝中張大的嘴巴,就以這個模樣點了點頭。

    「你應該知道,我在聯合國歐洲遊學了六年。」吉勒斯德公爵負手走到椅邊坐下,並揮手示意請楊顛峰和杜黎娜坐下,便繼續說道:「我在從來沒有遇見過任何聯合國的逾界者,甚至在聯合國『片界』這樣的概念只存在與想像之中。我也想過自己可能和別的逾界者擦肩而過,雙方都因為外在條件不許可而隱瞞自己的能力,不過畢竟只是想像。現在你的存在卻證明了聯合國還是有逾界者,我……覺得很有趣,或許這是遲來的緣分。」

    「公爵大人這麼認為是我的光榮。」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惡補過貴族禮儀的少年,站起來欠了欠身說道。

    「毋需客氣,伊東華算是我的女兒,她的朋友也當然是我家所歡迎的人。」公爵敲了敲手指,沈思了一會兒。手指上戴有粗大的褐色金戒指。如果它是純金的,那麼它的蒙塵反而是這家人豪奢的某種映證。這位伊東華的繼父又開口了:

    「你的困難我已經聽杜黎娜說過了。可惜我並沒有聽說過讓人的身體狀況回到一段時間以前的魔法,就算有,這一定是相當耗時費力的法術,尤其要移動兩個月之久。我需要和幾個法師朋友討論一下,這段時間你就安心地住下吧!」

    少年驚愕地跳了起來:「這怎麼好意思!」

    吉勒斯德公爵滿臉困惑地望著他,杜黎娜輕輕地笑了幾聲,盈盈起身道:「爸,我說過他是個在奇怪的地方很小心眼的人吧?楊顛峰,你完全不需要感到不好意思;在恩居奇維,無論是我或者伊東華姊姊的朋友要來這裡住幾天,都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呃……」楊顛峰摸著後腦勺說:「那……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爸,我下午想要帶客人去看看天柱之劍。」杜黎娜笑著說道。

    「嗯,那你就好好招待客人們吧!有事吩咐管家就成了,我已經吩咐他準備兩間客房。」公爵大人起身說道:「我還有事,你們年輕人慢慢逛吧!就當是來恩居奇維觀光長見識。」

    「謝謝公爵大人。」少年站起欠身恭送吉勒斯德公爵離去。

    等到他的腳步聲夠遠,杜黎娜才瞅著他問道:「你的妖精朋友沒事吧?」

    「沒事,托你的福,算是判了個留校察看。」楊顛峰說著便不由自主地摸摸口袋,沒想到妖精倆不知何時已經溜掉了。

    女孩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和剛剛大相歧異,一點沒淑女樣的癱在沙發椅上,懶洋洋地說:「這樣我的犧……努力,總算是有了代價。唉,你想幹嘛?下午咱們再溜去看天柱之劍好了,現在我不想出門。」

    少年呆望著她的睫毛沒答話,在女孩轉頭的前一瞬間移開了目光。

    「啊!對了,你想不想聽伊東華姊姊的聲音?」杜黎娜突然吃吃地笑了起來,說道:「雖然我昨晚已經跟她報過平安,嘿嘿,還是被她狠狠地罵了一頓。現在她應該在上課,不過等下課就可打電話給她了。」

    楊顛峰的表情馬上僵住,雙眼瞪得盤大地連忙問道:「可以嗎?」

    「當然可以囉!」她轉頭看看門說道:「別忘了我老爸是逾界者,這一點小裝置算是小意思啦!」

    「……呼!」少年猶豫了一陣子,還是苦笑著說:「還是算了,她知道我們平安就好,頂多回去前再聯絡一下。對了,你剛剛說『溜』去看天柱之劍?令尊不是已經答應了嗎?」

    女孩俏皮地噘起嘴說:「哼!你老頭子啊!我才不要坐上馬車前呼後擁地去看天柱之劍,或是你喜歡這個調調?」

    想想對方好歹也「算是個公主」,楊顛峰帶著怪異的表情笑了笑,隨口說道:「下午去觀光的事情就下午再想吧!第五集很快的又接近尾聲,趁這個機會我想問問作者一個問題。」

    「什麼疑問?」我不得不跳出來說。

    「《銀河勇者》前四集的標題都還算淺顯易懂,這集的標題就有些詭異,請『玉風令大大』親自解釋一下吧!」少年打趣著說。

    我尷尬地笑著說:「其實沒什麼了不起,這個名字來自《哈利波特》第五集的預定標題:HarryPotterandtheOrderofthePhoenix,中文版照例不會譯出前面的『哈利波特和……』,可是又不知道到時候會怎麼譯。直譯是『鳳凰的指示』,也就是說《銀河勇者》第五集的標題應是『TheOrderoftheGuardian』。」

    「作者出來聊天好嗎?這樣會破壞小說的真實感呢!」杜黎娜插嘴道。

    「其實我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佈。各位讀者:為了故事敘述上的需要,《銀河勇者》第六、七兩集將以楊顛峰第一人稱的方式撰寫。」我說。

    少年和女孩兩人面面相覷,低聲說道:「這樣搞老編會生氣吧?」

    「別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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