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逸事 第三卷 ∼第四十九章明知不可而為∼
    「這麼多人裡面怎麼沒一個有情調的?妖和人的談判怎麼選在戲院裡面?」我悄悄的對陳斌耳語道。

    「咳咳,你能來就不錯了,別挑三揀四的。」陳斌拍拍胸口,拍的我一陣頭暈目眩。

    「莫師姐來了,躲好了。」不用陳斌提醒,我早就收斂的氣息。

    耳邊響起了莫雲低低的話語:「你怎麼現在才來,談判已經開始了。你就別進去了,在這裡守著吧。」

    「不會吧?要我像他們一樣站在門外?」陳斌怪叫一聲。這小子無論到哪裡都有綠燈,當然不願意被當成小兵守在門口了。

    莫雲搖搖頭道:「其實細節是早就商量好的,這次不過是見面簽協議而已。」

    陳斌顧左右而言他的道:「軒轅師姐呢?怎麼沒來?」

    「嗯,她今天早上不舒服,頭疼的厲害,所以沒有過來。」

    我感覺心臟跳動起來,王說今天軒轅渺渺就會回到原來的樣子,看來是真的。早知如此我便不應該來這裡,在家裡等消息也比在這裡擔心好。本來想過來打聽一點消息,可惜莫雲一直和陳斌在一起,我根本沒有時間記得在文革開始的時候,劇院是最熱鬧的地方,每天有各種各樣的人進進出出,各種大戲登台上演。到了七、八十年代的時候經濟大潮席捲而過,將劇院裡面的人沖刷得乾乾淨淨。直到最近傳統戲劇開始復甦,劇院才稍稍恢復了一點生機,不過比起當日的盛況早已不能同日而語。在我的漫長等待中,陳斌耐不住,把幾個易仁帶來的守門妖底細摸的一清二楚,幾乎要開始稱兄道弟了,劇院裡終於出來了兩個人。

    耳邊傳來清玄子淡漠的聲音道:「陳斌,你又遲到了。」

    陳斌不在乎的笑了笑道:「這次倒不是我自己願意的,半路上我遇到陸放了。」

    清玄子心動的道:「他怎麼會去攔截你?對你說了什麼?怎麼又會放你過來?」

    易仁的聲音插進來道:「宗主,發生了什麼事?」

    清玄子淡淡的道:「沒什麼大事,玄心宗的事自己會解決的,倒是左使得趕快動手才好。」看來兩邊雖然結盟,互相還是有所顧忌。

    易仁乾笑了幾聲,淡淡的道:「既然這樣我就不多事了,萬一宗主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只管開口。」

    清玄子也跟著乾笑了幾聲道:「謝了。我們先告辭了。」

    清玄子這邊和陳斌上車,在車上結了個陣,沒等車開動便問道:「陸放對你做了些什麼,你一五一十的告訴我。」我心中冷笑,清玄子顯然擔心陸放在陳斌身上動什麼手腳,就像當初他對軒轅渺渺動手腳一樣。如果我不和陳斌在一起的話,難保陸放會對陳斌做什麼。

    「師父,陳斌真的沒什麼嗎?」莫雲奇怪的道。

    清玄子道:「應該是沒事,我剛剛檢查了他的氣機,沒有發現異常的情況。」

    「會不會是蠱一類的東西?萬一蟄伏在體內的話……」

    清玄子打斷莫雲的話道:「不會。軒轅渺渺那次是我沒有想到,怎麼會犯同樣的錯誤兩次?」

    陳斌咳了一下道:「當然沒事拉,他***,陸放攔住我打了一架,還教訓我學藝不精,後來就放我走了。」

    清玄子深思道:「他應該是聽說了結盟的事情所以想來趟混水,可是後來怎麼會放過你的呢?」

    誠然陸放不對陳斌下手很奇怪,不過這話聽在陳斌的耳朵裡卻變成了清玄子認為陳斌應該倒霉一般,讓他覺得非常不爽。

    因此當清玄子再要他把經過細細的說一遍的時候,陳斌用很不情願的口吻簡單的敘述了一下就不想說話了。

    「難道他只是想試一下你的伸手那麼簡單?」清玄子苦思道,「還是他另有佈置?」這話說得陳斌也不自在起來,畢竟我現在正在他的上衣口袋裡面。

    ※※※※※

    從我家所在的單元樓出去拐角的地方新開了一家酒吧,黃色的門面,牆壁上畫的一左一右兩隻老虎作相撲狀,中間是一個像山洞一樣的門,門楣上威風風凜凜的四個字奪人心魄:「虎威酒吧」。

    這個模樣古怪,連外行人也可以從門口的兩隻大老虎上感受到煞氣的酒吧讓附近的居民惴惴了一陣,後來發現酒吧的兩個老闆笑瞇瞇很和善的樣子,也就慢慢認同了這風格獨特的酒吧。作為知情人士之一,我當然知道這家酒吧是由兩隻成了精的老虎所開,最要命的是這兩隻老虎精還有著和我一樣的姓,古聰和古激。

    陳斌真是好樣的,自從聽說古家兄弟要開酒吧以後就跑上跑下幫他們把一切手續搞定,所以目前的虎威酒吧是一個執照齊全,遵紀守法的都市酒吧。

    一進門就是一個原始森林似的屋頂,上面垂下來無數籐蔓,讓人有一種危機,彷彿一不小心就會被那麼籐蔓吊起來。

    身為股東之一(裡面的高檔陳年好酒是我獨家提供的),煩悶的時候也可以順理成章的過來騙一頓白食,這就是目前我所能看到的唯一好處。

    總以為恢復記憶的軒轅渺渺會打電話給我,誰知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傳過來。我默默的喝著杯裡面的干啤,本來十拿九穩的心難免不安起來,難道渺渺決定將錯就錯?不,她絕對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人,在我的印象中她最認可的毛主席的話就是「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可是什麼原因使得她遲遲不給我消息呢?

    當我喝完第三大杯的時候,陸放的電話到了,又是約我出去喝酒,我打了個酒嗝走出「虎威酒吧」,被冷風一吹,覺得裡裡外外一片冰涼。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要是現在有琵琶曲就好了。」陸放笑著將我珍藏的葡萄美酒倒進夜光杯裡面,舒服的道。

    我看著陸放倒酒的樣子,心中有些感慨,這樣的情景以後還會出現嗎?聞言心不在焉的應付道:「什麼琵琶曲?霸王卸甲?還是十面埋伏?」

    「你這是在替我擔心嗎?」陸放笑瞇瞇的彷彿很開心。

    「那天如果不是看到我,你會對陳斌做什麼?」

    「呵呵,你希望我做什麼?」陸放打了個哈哈道,「不錯,本來我對那個結盟很好奇,想去湊個熱鬧,呵呵。」他舉杯對著天上的彎月笑道,「春風又綠江南岸,春天又來了啊。」

    我忍不住氣道:「都是你害的我們遲到,我去了什麼都沒打聽到。」

    陸放淡淡的道:「你以為你們早到就可以打聽到什麼了?虧你在人的世界裡生活了那麼久,居然這點覺悟都沒有。你是妖,鯉魚精也是妖,以清玄子這種精打細算的人,居然放心的讓陳斌天天和你們串門,用你的尾巴想想都知道了陳斌擔任的是什麼角色。」

    我搖頭道:「不可能,陳斌不是那種出賣朋友的人,而且他從我這裡也得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說到奸細,你和易仁那邊才應該當心。」

    陸放嗤笑道:「不然怎麼叫奇兵?這種光明正大的交往才不會讓別人注意,時機成熟的時候從你背後捅一刀才叫畫龍點睛。」

    我笑著搖了搖頭,不置可否。

    「最有成就感的當然是把別人的奇兵變成自己的,呵呵,到時候清玄子的表情一定很好玩,呵呵。」陸放啜飲了一口美酒,自語道。

    我連忙打斷他的話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攔路?」

    陸放窘了一窘道:「這個問題是我後來才想起來的,當時是真的想通過陳斌去竊聽。後來發現他居然和你同行,我就沒有必要出手了。不過聽說陳斌繼承了秋風的幾百年道行,很想試試他的伸手而已。」

    「感覺如何?滿意麼?」我微笑道。

    「馬馬虎虎,他的創造力很強,如果清玄子能夠委以重任的話,相信他會變得更厲害。可惜……」我心中一動,陳斌的問題就在於貪圖安逸,如果沒有人逼著他變強,可能他這輩子就會這樣庸庸碌碌,反之,壓力越大,他發展的空間也越大。

    「……而且他的底子非常厚實,秋風賊道的修為不能小覷。」

    我發現他半路上把可惜以後的內容吞了下去,追問道:「可惜什麼?」

    「清玄子不是什麼良善,你我看的出來的問題他怎麼會看不出來?陳斌不是那種尊師重道的呆子,一旦他的實力超過清玄子,清玄子的地位就會動搖了。到時候就看清玄子是不是捨得他的宗主地位了。」

    我搖頭道:「不會,陳斌並沒什麼野心,如果他有,在杭州市裡面混個小官並不是難事。」

    「我說的不是他的野心,而是他不喜歡被別人拘束,你到時候看好了。」陸放不以為然的道。

    我呆呆的看著明月,半晌才想起來道:「你今天晚上不是專程來找我聊閒天的吧?」

    陸放坐起來,直直的看著仰臥在地上的我道:「你見過王了?」

    我很不習慣被他這樣看著,連忙跟著坐起來道:「是啊。」

    陸放熱切的道:「他怎麼說?」

    「他說,嘿,軒轅渺渺的封印很快就可以解開了,」我微笑著道。

    陸放緊緊的盯著我,突然躺倒下去。

    「呵呵,原來如此,」他有些蒼涼的躺下去看天,「那邊呢?難道他還是選擇了易仁嗎?」

    「不是這樣的,」我斟酌了一下詞句,接著道,「王認為你們做的都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引起人類的反彈。」

    「哦?」陸放敷衍的懶洋洋的道,彷彿早已知道王是不可能易仁的那般。

    「社會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回到洪荒年代並不是一個可以讓人接受的選擇……」我小心翼翼的推敲每個字,雖然自己也明白不可能就讓陸放放棄他經營了多年的大事,但總有那個奢望,「由妖來統治人也不是最好的打算……」

    陸放淡淡的打斷我的話道:「我並不想被他們接受,只要造成一個即成的事實就可以了。--你知道當初荊苛為什麼敢行刺秦王?」

    我一愣:「為什麼?」

    陸放一字一頓的道:「就是明、知、不、可、而、為、之,」自嘲的笑了笑道,「如果世界上都是些頭腦清醒的人,這個世界還怎麼前進?」

    「可是你在選擇一個課題的時候總也得先驗證它的可行性。」

    「怎麼就見得一定是不可行的?」陸放淡淡的道,「我還沒有做完,你怎麼就知道一定不可行?」語氣雖然很淡,我卻感覺到了裡面很堅定的決心。

    我怔住,彷彿在我和他之間看到了很深的一道溝,不禁心中暗暗歎息。陸放本來想說什麼,端著酒杯怔了怔,歎了口氣,又重新開始倒酒。空氣變得沉重起來,連微微的晚風都遠遠的躲了開去。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幸好這時我的手機鈴聲及時的打破了這種難堪的靜默,我瞥了一眼號碼,居然是軒轅渺渺打來的,這個意外的發現讓我的心立刻狂跳起來。

    「月,你現在有空麼?」單單從稱呼來看,她應該是已經恢復了記憶。

    我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眼陸放道:「呃,有啊,當然有空。」

    「我在孤山,你過來好麼?」軒轅渺渺的聲音淡淡中有點倦意,讓我焦急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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