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逸事 第二卷 ∼第二十六章天姥舊事∼
    老遠我就感覺到房子裡鬼魂啾啾,陰氣瀰漫。正是那女鬼御列。

    血煞在手,在陰氣森森的包圍圈上劃開一道口子,我衝了進去。濃霧中一隻尖利的爪子「叮!」的擋在血煞上,隨即尖叫一聲退開。無數的哭喊聲在我耳邊迴繞,但一觸到血煞立刻避開。

    濃霧中心處一個長髮及腰的女子圍繞著地上躺著的兩個人跳舞,每繞一圈,兩人的生機就少一分,絲絲精氣從兩人身上飛出,如漩渦一般被吸進那女鬼的身體。軒轅渺渺坐在鯉魚旁邊渾身發出金黃色的光圈,把那陰慘慘的黑霧拒在週身半米之外,隨著那女鬼的跳舞飛躍,光芒越來越弱,軒轅渺渺的臉色亦越來越蒼白。

    「住手!」我的血煞迎著女鬼劈出就要將她攔腰斬斷。

    「啾!」女鬼輕靈的步子騰空而起,她似乎非常怕血煞,圍著血煞四周奔走卻總是不敢正面迎上血煞。

    「清風拂面!」發現剛猛的路子不適合於飄忽的女鬼顫抖,我只好收攝心神,追隨御列的步子,巧妙的繞了個彎以後劍招化為無形擊出。

    御列顯然也識得厲害,尖叫一聲渾身發出幽幽的磷火。「地獄業火!」我大吃一驚,如果被這種火烤上了靈魂就得承受業火的煎熬,可是我劍招已出沒辦法中途收回。在我驚駭欲死中,漫天的劍影迎上了無數的幽火。

    「嗤!嘶……」血煞居然遇火即燃,鮮紅的劍身在幽藍的火光中燒蝕起來,「滋滋」有聲,血煞在我的掌中顫抖,由於它和我心血相連,我的身心也感受到了它業火焚身的痛苦,劍的痛苦被放大傳送到我的肉體中,我大吼一聲,幾欲發狂。在業火的灼燒下,我大叫一聲,和著血煞的清鳴如閃電般向御列刺出。

    御列尖叫一聲飛退,手臂上被劃出了一道傷口,卻沒有鮮血滲出,不過血煞劍身上的業火也因此傳到了她自己身上,在她的狂鳴亂舞中,被劃開的傷口周圍也燃起了細細的火焰。御列是純粹的靈體,更加禁受不起業火焚身,在慘慘的陰風中尖叫飛舞,再也顧不上傷敵。

    我本人雖無事,血煞卻整個暴露在業火中,透過血煞傳來的陣陣痛苦讓我苦不堪言。只能坐在地上振奮起精神和痛苦抗爭。

    軒轅渺渺依舊被籠罩在朦朦黃光中,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鯉魚和陳斌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希望他們沒死才好。

    「啾!」朦朧中御列突然捲起寬大的袖袍,將滿屋的陰風收起,房間裡的燈光立刻恢復了明亮,陰氣散去。

    「渺渺,」我勉強走到軒轅渺渺面前,她已經陷入了昏迷,卻不把那黃色的護身光撤去。在她的眉心處有絲絲的黑氣滲入,細如針尖。難道是那御列下的手腳?我輕輕的摸上那黃光,誰知還沒真正接觸到,立刻被一陣大力反彈了回去。這麼強的防禦,御列很難做什麼手腳,可是若說是正常現象,未免又怪了點。

    「鯉魚命在旦夕,立刻送她來天姥山。」那老人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我悚然,連忙去看鯉魚的情況。匆忙幫陳斌看了一下,鯉魚的定魂玉放在他身下,因此他受到的傷害比較小,鯉魚就慘了,她本來就魂魄不穩定,再加上沒有定魂玉,此刻精氣枯竭,魂魄正處於游離狀態。

    不管了,就鯉魚要緊。想那御列受傷頗重,應該沒有餘力殺回馬槍吧。擔心的看了一眼兀自黃光圍繞的軒轅渺渺和昏迷不醒的陳斌,我抱起鯉魚往天姥山方向急飛而去。

    幾個月不見,天姥山的那個老人憔悴了很多,想起他和我的八十一天之約定,我有點訕訕的,前陣子沉浸在溫柔鄉中,早把這件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這裡交給我,你可否把陳斌帶來此處?」

    這老人和陳斌又有什麼關聯了?不過,既然是一個道行高過我的人吩咐的,照辦就是了。在老人的示意下陳斌被我弄醒過來,「去死!」一被我激醒,陳斌立刻一拳狠狠的打在我的肩膀上。直至看清了是我才大吃一驚的道,「女鬼呢?」

    「已經沒事了。」我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鯉魚呢?我老婆?」陳斌猛的跳起來四處張望,看見了在老人照護下的鯉魚。「她怎麼樣了?」

    「她沒事,很快就會醒過來。」老人歎了口氣。

    「還好還好,」陳斌拍拍心口,猛的想起一件事,「你是神仙嗎?」

    老人微笑:「你是不是想學道法?」

    陳斌被人說破心事,不好意思的乾笑兩聲:「是啊。請神仙成全我。」這小子一副福至心靈的樣子就拜倒在老人面前。

    老人不置可否,透過環繞著鯉魚的紫色光點將一瓶芬芳的藥水傾倒在鯉魚的天靈處,鯉魚臉色漸漸紅潤。輕輕一顫以後,她便醒了過來。

    「咦?阿斌,你跪著幹什麼?我沒死啊。」鯉魚一睜眼便看到了虔誠的跪在地上的陳斌。

    陳斌連忙擠眉弄眼的打手勢,叫她不要亂說話看後面。

    「呀!」鯉魚回頭立刻看到一張皺巴巴的臉,嚇得立刻跳到陳斌身邊,「這是怎麼回事?啊,對了,剛剛那只女鬼呢?」

    「老婆,是這位神仙救了你呀,快別亂說話。」

    「鯉魚精,一別近千年,你可還記得碧波潭舊客?」

    「碧波潭?」鯉魚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很久,突然醒悟,「是你?我的避水珠呢?」

    陳斌見鯉魚這麼不禮貌,生怕面前的神仙不肯教自己道法,嚇得連忙扯她的衣服。

    老人苦笑了一下:「不錯,我就是秋風。」說著,他攤開手掌,一粒李子一般大的珍珠出現在手上,發出朦朦的白光。

    「哼,你這個臭小偷,我好心好意救了你,你非但不感恩圖報,反而恩將仇報,把我的避水珠偷走。早知道我絕不救你這種忘恩負義無情無義喪廉寡恥之徒!」

    在我們三個大男人目瞪口呆中,鯉魚將避水珠拿起吞了下去。

    「老婆你真威猛。」陳斌佩服得五體投地的道。

    為了防止鯉魚再說出什麼話來,我連忙上前:「原來是玄心宗的秋風道長,幸會幸會。」

    「秋風早就物化,只是心中懸著此事,不得安生,所以在這裡苦苦等待,希望有朝一日能夠答謝鯉魚精當日恩情,並表達我的歉意。」

    「這麼說,道長?」我吃了一驚,秋風早就物化,那麼眼前的是秋風的魂魄,怪不得他不能離開天姥山自己去救鯉魚。

    秋風點點頭:「早在我物化之時便知道會有今天,好在天姥山地靈,使我的魂魄有所依憑,」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上天終於讓我等到了這一天。」

    「等一下,」陳斌連忙插進來,「這麼說來,你就是在什麼朝代來著?啊,那個宋朝偷了我老婆東西的那個道士了?」我當然明白這小子的想法,既然別人那麼有懺悔心,根據做生意的無上法則,他當然要狠狠的敲一筆才能放手了。而且,就算敲詐不成功,有我在旁邊肯定可以搞得定,因此這小子才會這麼猖狂。問題是,我怎麼對他說明我的實力根本不是這個老怪物的對手?

    幸好秋風的修養不錯,聽陳斌說了那麼難聽的話還能毫不激動的點頭承認。

    「這顆避水珠一定在後來幫了你不少忙吧斌繼續諄諄善誘。

    「不錯,當時我玄心門內亂,我得這避水珠之助從水道救出我師叔祖,才得以平息內亂。」

    「既然你已經把東西送回來了,我也不好再問你追究以前的事,」鯉魚笑瞇瞇的滿臉的陰謀詭計,「就當是我存在你那裡好了,不過這利息……」

    我無語,這夫婦倆一唱一和,簡直是一對模範的奸商夫婦。看看秋風,這老怪物臉上似笑非笑的,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希望他不要被這兩人氣得發狂就好了。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暗暗祈禱了。

    「好說好說,」陳斌連忙攔住鯉魚,「如果你能夠教我學道術的話,這所有的利息就一筆購銷。」

    「你為何要學道術?」秋風問。

    「我是男人,不能總是要老婆來保護我。而且鯉魚的身手也不高,我只要有能夠保護她的力量就行了。」陳斌鄭重的道。

    鯉魚眼睛紅紅的,顯然這是陳斌有史以來最有效的情話。

    「你可知道鯉魚精的道法為何會這麼低?她亦有不下兩千年的道行,和古林月相差無幾。」

    「啊?這是為什麼?」陳斌奇怪的道,「難道是種族的關係?」

    我知道原委,鯉魚為情犧牲了那麼多,陳斌卻絲毫不知,也真難為了他。

    「你與鯉魚人妖相戀,不容於天。為此,鯉魚被迫捨棄了千年道行,更被罰在水府超度亡魂。一切都因為你們相愛。」

    「為什麼人和妖怪不能結婚?既然人妖都可以和男人亂搞,至少我們還是正常的男女相戀!」陳斌冷冷的把話回擊回去,「你聽說過人和狗雜交的嗎?為什麼沒有上天懲罰他們?」鯉魚在後面緊緊的扯著陳斌的衣袖,叫他別說了。

    秋風苦笑了一下:「現在這種事情當然不會導致天譴,因為這個世界已經淪為慾望和暴戾的地獄,上天已經放棄了。」

    「不肯教就拉倒,你以為你們做神仙很了不起嗎?假惺惺假道學,人世間只有愛才是真正永恆的,你們這些木頭人根本不懂。鯉魚我們走!」我從未見過陳斌發這麼大的火,可能是心疼鯉魚那麼多年所承受的痛苦,或者,他覺得這筆買賣一定做不成?我撓了撓頭,沒有說話。秋風既然找他們來,自然會把事情交代清楚,他們想走也沒那麼容易啊。

    「我不能教你道法,」秋風緩緩的道,「因為我的時間不多了。不過我可以把我一身的修行都送給你,這樣你就可以保護你愛的人了。」

    「什麼!」陳斌立刻奔回,「你說的是真的?可不能騙我?」

    於是在簡單的商榷之後,炫目的光輝包裹住陳斌修長的身體,絲絲乳白色的液體緩緩的融入陳斌的天靈。相比之下,秋風的身體越來越淡,直到最後如透明一般,隨風消散。

    一片枯黃的葉子緩緩飄落:「拿著這片葉子去找玄心門的人好好修煉道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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