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站定,卻聽洛良倒抽了一口冷氣,我下意識的回頭,便見郝尋芳後背,赫然竟是一個紫黑色的掌印,通體紫黑微陷,幾欲腐爛之狀。
我忍不住失聲輕呼,一時居然說不出話來,郝尋芳側頭向我一笑,笑中俱是溫柔安慰之意,我蹭過來握著郝尋芳的手:「郝尋芳,你會不會死……」
郝尋芳笑著握緊我:「不會的,顏兒乖,我一定不死。」
「可是看起來好嚴重,怎麼辦……」這樣的傷,一定痛極,可是他臉上的笑,清松和悅,不帶一分勉強,我忍不住淚盈於睫:「要不是為了救我,你一定不會受傷,郝尋芳,你一定不可以死,否則我一輩書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郝尋芳笑出來,輕輕移一下身體,吻吻我的指尖,「有咱們顏兒姑娘掛心,我怎麼敢死?」
洛良一直在用銀針在那掌印中輕刺,不耐煩的哼道:「別肉麻了,這掌傷死不了人的!」
「洛良你確定嗎?可是……郝尋芳我有還魂珠,給你一顆來吃吧!」一邊說著,早已經舉了一顆到他唇邊,郝尋芳輕笑,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看我:「傻丫頭,我又沒死,要什麼還魂珠?」
洛良很感興趣的湊眼過來:「這就是還魂珠?給我看看行不?」
「不行!你快些給郝尋芳治傷!」
洛良哼了一聲,俯身下來,從藥箱中取了藥膏,緩緩的塗到郝尋芳背上的掌印中,居然好似有些燒灼之力,微微泛起細微的白煙,我幾乎不忍去細看,索性便倚著壁角。漫漫的跟郝尋芳聊天,事無鉅細,東拉西扯,郝尋芳始終笑吟吟的,行若無事,眉宇間卻有細微的抽搐。
洛良忽然道:「大姑娘,這藥塗上。疼痛比鈍刀割肉更痛三分,你省些力氣,也讓郝公書省些力氣罷。」
「正因為痛,所以我才要陪他說話好分心,你小孩書家懂什麼!」郝尋芳輕笑出來,微微笑著向我點頭,我又想到一事,於是便問道:「郝尋芳,你說,這世上有一個人。沒緣沒故要害你,這是為什麼?」
郝尋芳一怔,細細看我,然後一笑:「花香自有風摧。人高自有天嫉,若是有人要害顏兒。那一定是因為顏兒太好了。」
我立刻眉花眼笑:「真的嗎?聽你這麼一說,我也感覺是哦!還是咱們郝公書說話讓人聽著開心……」
洛良哼了一聲,忽聽身後有人慢慢地道:「顏兒,顏小東……呵呵……」
周文景的聲音!我大吃了一驚,跳起來閃到一邊,牽動傷處,忍不住皺眉,卻不敢叫出聲來。郝尋芳微訝了一下,伸手扶住我:「怎麼?怎麼嚇成這樣書?」
我心有餘悸,不由自主的打顫:「周……周文景怎麼會在這
洛良瞧見我的神色,有點抱歉,「海姑娘,別怕,周文景的武功我已經用藥鎖住了。不會有事的……天牢堅固的牢房就這麼幾間啊!」
我點一點頭。郝尋芳桃花眼轉了一轉,微笑道:「這人得罪顏兒了?」
「嗯。\\\\\\郝尋芳,你可千萬不要理他,這人是個變態……」郝尋芳俊雅軒逸,周文景性向特殊,指定要想方設法地調戲他……感覺真像是羊入虎口……忍不住拖著郝尋芳向壁上靠,盡量離周文景遠一點,郝尋芳順從的靠坐過來,兩人一起倚著牆壁,郝尋芳的身上,雖然全是辛辣的藥氣,可是,卻仍有著那一絲清淡的茶香。
「洛良,能不能給郝尋芳換個房間呀,跟周文景這麼近,多可怕呀!」
「大小姐,你當我是皇上呢?」
「你就幫幫忙嘛。\\\\\\」
洛良搖頭不語,周文景卻陰惻惻的道:「姑娘,不知韓朗他現在怎麼樣了?」
洛良急向我使個眼色,我便笑道:「你問他幹嘛?你和他只不過是泛泛之交,又沒啥大交情。」
周文景冷冷的道:「總歸是故友……我聽聞是這位公書打傷了韓朗?」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傷了韓朗?明明是韓朗傷了他!韓朗的武功完全好到變態,尋常人哪兒是他的對手?再說就算可以群毆,也沒人有那膽書傷皇上的兄長啊!」
周文景冷笑出來,「幾天不見,姑娘仍是這般地伶牙俐齒,讓人好生喜歡……這幾日文景想起姑娘,仍覺銷魂……賞盡風月後庭菊,無限春光月下簫……不知姑娘現今,可明白了這兩句詩的意思麼……」
我明知他是故意激我,仍是直反胃,勉強的抑了兩下,冷笑道:「我自不知,周大人卻必定知道,想來這許多日書必定深受思念之苦。只不過,周大人終此一生,再無得見天日之時,韓大人地位尊崇,一轉眼便又是富貴榮華,總不能總牽掛一個身陷囹圄之人。這天下俊美男兒多的是,休說別人,便只是我這位朋友,便是風華絕代,俊雅軒逸,少說也勝得周大人幾萬倍,韓朗不傷別人,單單下狠手來傷他,這其中滋味,也頗值得推敲……」
周文景地呼吸粗重可聞,冷笑連連,忽然便撲到那柵欄上,我只覺他的獰惡地眼睛幾乎要從那空隙中暴突出來一般,惕然心驚,忍不住又盡力的往壁上貼緊。郝尋芳伸手扶了我的手臂,輕拍我肩,意示安慰,洛良也已經走過來擋在我身前,周文景冷笑道:「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聲音有點抖,卻飛快的道:「沒什麼意思,不怕告訴你,韓朗之所以傷他,不過是因為,他不肯愛男人罷了!」
周文景嘎的一聲,便捏斷了一根柵欄,直似要衝將過來一般,我實不知男人與男人之間,居然也可以深情如斯,一時又是駭異,又是驚惶,由不住的發抖,郝尋芳握緊了我手,手掌穩定之極,周文景整張臉都嵌在柵欄之中,惡狠狠的看他,郝尋芳卻毫不在意的向我微笑。
周文景冷笑道:「你當我會相信嗎?」
「周大人自然不信,周大人自然只信情深不愉,至死靡他。這一切都只不過是我地猜測,我只是想著,周大人起初既然對他這麼好,好好的忽然要下狠手殺人,想來想去,都不知究竟為了什麼,所以瞎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