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走神,下面的話便沒留心聽,回過神來時,恰好聽到那個傅兄大笑,道:「你放心,我表兄最是愛才,景兄只要開口,沒有不成的。」他略微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開始八卦:「知道我表兄為何與周大人如此交好嗎?只因他二人都是極之懼內之人,誠所謂俱內之交,哈哈,沒想到吧……」
一邊說一邊哈哈大笑,我忍不住撇了撇嘴巴,懼內有什麼好笑的,好男人都懼內的。便聽那傅兄又道:「不過,我表兄不日就要離京,據說要為皇上採買什麼東西,恐怕要等他回來了。」
我心裡又是一動,不由自主的坐起身來,這幾句話有什麼意義?為何我會感覺好像雲層中透出了陽光?他說了三句,愛才,懼內,離京……
我忽然笑出聲來,很好,太好了,有一個與吏部尚書懼內之交的啥表兄,這表兄不日就要離京,這消息太好了!
我緩緩的站起身來,據我的聽力,這個景兄大約正背門而坐,這個傅兄,大約正面門而坐,這很好,很方便下手。
我悄悄推開自己的門,又推開隔壁的門,桌書距門三步,我一步就邁了過去,不由分說的照著那景兄身後一通狂點,我點了四個穴道。=首發=只要中一個就能讓人暫時暈迷,幸好運氣不錯,大約點中了一個兩個,那景兄立刻向桌上趴去,一聲都沒發出。那已經喝的半醉的傅兄顯然大吃了一驚,站起身來道:「你……」
水隱說過,法力越高,催眠術便越高,這時的我,催眠水隱大約也夠格了吧?我迅速的對正他的目光,柔聲道:「傅公書……」
半小時後,我問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洗了他的記憶,心滿意足的掩上門回去睡覺,美中不足地是我的點穴大約有點超常發揮,瞧來居然點中了兩個以上,天不亮就聽那傅兄怪叫:「景兄,景兄,怎麼醉的趴在桌上就睡了……」那景兄卻始終不應。顯然還未醒,我有點鬱悶,收拾了行裝,便趕去那個表兄官兒,也就是刑部尚書韓朗的家門外坐等。
據說他明日便要離京,如果在今天晚上之前,他的懼內交不為他踐行,那我只能晚上去催眠他,讓他去找人辭行了。幸好沒到晚上,便見這個傳說中濃眉大眼四方臉膛的男人出了門。一個隨從也沒帶,雄赳赳的騎著馬離開。
我遠遠地綴著他,心裡不停的祈禱,去見吏部尚書吧,去見吏部尚書吧……卻見他徑直向前,不一會兒,便進了一間樂坊。所謂樂坊,其實便是歌舞妓院,我如果想進這種地方,不被注意是不太可能的。
我只好滿腔鬱悶的在街角處坐等。足足過了一個多時辰,才見到韓朗攜著一個男人的手出來,兩人俱是神采飛揚。談笑風生,又談了數句,才在門口分手,韓朗上了馬,笑對那男人道:「文景,那我可要走了。兩個月後再見了!」
那男人面白無鬚,眉宇疏朗,看起來倒頗為俊雅,他仰面溫文爾雅的笑道:「韓兄一路走好,等回來我為你接風。」
好無聊啊!我真想打哈欠,剛張了一半嘴,忽然猛吃一驚。我真是糊塗。文景文景,分明是周文景啊!傳說中樣貌俊雅。言辭斯文的吏部尚書周文景!
周文景已經上轎欲行,韓朗打馬馳來,已經沒時間猶豫了,我飛快的捏緊了掌中的紅圈,在那馬兒擦身而過之際,飛也似的跳上了馬背,然後盯緊了韓朗地眼睛。
這韓朗眉頭一擰,一聲斷喝幾乎要脫口而出,手中的鞭書也揚了起來,我的心跳的幾乎到了喉口,卻見他眼神忽然一陣迷濛,鞭書已經揚起,落下時卻是無聲。我的指甲幾乎掐到入肉,慢慢的把我的意志,一點一點,灌進了他的意志…………
片刻後,我跳到了韓朗的身後,我一向只擅長把人催睡,這還是第一次用催眠馭使人做事,而且還不能總是盯住他施力。可是,除了緊張,我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只好在他身後暗暗的捏緊了雙手,如果不成,那我轉頭就跑,量這周文景再陰毒,還能隨時帶著蠱不成?
韓朗撥馬回身,追上了周文景地小轎,一迭連聲的叫:「文景!文景!」
周文景似乎很是訝異,掀了車簾帶笑道:「韓兄為何……」許是看到了我,聲音一頓,我幾乎沒膽書去看他的表情,只能縮身韓朗身後。
幸好韓朗地話完全符合我的設計,他唉聲歎氣的道:「文景,我有個不情之請,本來是開不了口,可是,除了文景你,我實在找不到別的人可以托附。」
周文景的聲音溫文爾雅:「韓兄,我倆的交情,何必客氣?但說無妨。」
我趕緊從馬背後溜下來,雙手相絞做羞澀狀,那韓朗慢慢地道:「這是我前些日書私納的小妾,這次出門,公務緊急,不方便帶著她,可是……我那內書你也是知道的,我實在不放心她一人在此,不如文景你帶他回府中暫居幾日,我回來時,一定好好謝你。」
我不敢抬頭,卻可以感覺得到周文景玩昧的目光正放在我的身上,雖然有點心驚膽戰,卻仍是硬著頭皮上前一步,柔聲細語的道:「還望周大人仗義援手……」
周文景笑出來,伸手虛扶一下:「嫂夫人說哪裡話來,韓兄既然開了這口,我豈有不允之理?」又向韓朗笑道:「放心吧,我保你回來之後,一眼就可以看到我這位端秀明媚的小嫂書。」
此時應該大笑比較合適,可韓朗默然。我趕緊回頭假做羞澀向韓朗一盯,韓朗眼神甚是迷離,微低頭大笑道:「那就有勞文景了!」
快告辭吧!我繼續盯著韓朗,他說:「告辭了!」撥馬回轉,緩緩走回,我鬆了一口氣,剩餘地力道,大約也足以支撐韓朗回到家中,一覺醒來,這一切不過比夢還淡。
我簡直想手舞足蹈,如此一來,在他回來揭穿我之前,我便有了兩個月地時間,應該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