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龍王也不深究,微咳道:「只是,顏兒,伯父始終不明白,就算以龍珠療傷,又有什麼樣的傷,要用兩個月之久?而且,既然受了傷,為什麼定要在陸上閒遊,不回海中養傷呢?」
一時間,我眼前光華流麗,喉口哽的幾乎說不出話來:「我的傷在北凌風給我龍珠之前就沒事了,是因為我太沒用,所以他才用龍珠輔我增長功力,修習武功,在江湖上闖蕩嬉游……我實在不知竟如此嚴重,北凌風他始終都這麼厲害,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不適……總之,是我不好,我欠北凌風的,我一輩書都還不清……」
北海龍王沉默的點點頭,嘴角微抿,「風兒一向目高於頂,不想竟對顏兒你如此情重,連龍珠都毫不吝惜,弄的自己這麼狼狽……嗯,顏兒啊,想來我風兒醒來之後,一定要去東海求親了?」
我有點囁嚅,一時不知要說什麼,他卻緊緊的盯著我,等我回答,我猶豫了一下,才苦笑道:「北凌風對我,一向無微不至,有如父兄。」
「有如父兄?」他喃喃的重複了幾句,眸中神采變幻,我正覺不安,他卻又轉口淡淡的道:「不知你們二人,在那陸上,究竟做了些什麼,風兒又為何忽然暈厥,其勢洶洶?」
我愧疚不已,輕輕吸了口氣,將那事情過往,約略講了一遍,北海龍王只是低頭靜聽,一言不發,只在我說到京城戒備森嚴,而北凌風卻孤身為我盜寶時,抬頭看了我一眼,我只覺他瞳仁黑的不可思議。=首發=竟是一陣心悸,勉勉強強的講完,便道:「侄女正想問問。北凌風不知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瞧現在這情形。總須九九之數吧!」天哪。加法還是乘法,我死都不相信還要九九八十一天……他漫漫的道:「我一直在想,天兒的身體縱算再怎麼折騰,卻也不至於衰弱成這樣。細究之下,竟是中了蠱毒。」
「蠱毒?」
「不錯!」他看了我一眼,許是見我一臉迷茫,微歎道:「天下最毒之毒,便是蠱。制蠱多於端午日制之,乘其陽氣極盛時以製藥,是以致人於病、死,手段惡毒……那制蠱的方法是將百般毒蟲置器密封之。使它們自相殘食,經年後,視其獨存的,便可為蠱害人。尋常見地,不過是些蛇蠱、金蠶蠱、篾片蠱、石頭蠱、泥鰍蠱、疳蠱、腫蠱、癲蠱之類,但風兒中的,卻是陽蠱之毒。」
我驚喘出來。\\\\\\一個字也說不出。北海龍王舉起了手中的戒指,道:「我自從猜測風兒是中了蠱。便一直在想這蠱從何來,我翻遍了風兒地戒指,終於找到了這個花冠,這花冠上附著地,便是極為罕見地陽蠱……水屬陰,火屬陽,陰陽本就相剋,若在平時,這點陽蠱自是不在話下,偏風兒正是身體有異,而且,風兒在中蠱之後,又施展輕功,跑的有些脫力,蠱毒才趁虛而入……」
我滿心驚怖,紛亂如麻,一個字都說不出,北海龍王卻似毫無察覺,仍是漫漫的道:「以風兒的精明,不會不知這上面附了蠱毒,但卻明知有毒仍是硬要取了這花冠……風兒一向不喜這類機巧之物,我便想,這定是給別地什麼人取的,果然是顏兒喜歡。」
他神色始終溫文,道:「這陽蠱之毒,極少有人使用,所以我猜測,寶物一定並非一種,蠱毒也一定並非一種,常人便是功夫再好,如若中了蠱毒,也是難以,比下別的什麼毒都更有效,居然把蠱直接下在寶物上,這人還當真陰狠斬決之極。」
「不錯……北凌風也說這人陰狠,難道他當真有什麼古怪不成?否則,若只是家有餘財,何必弄的如此陰森,一個朝中的文官,又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厲害的蠱毒?」
「嗯!必是如此。只是可憐我風兒啊,居然無緣無故陷身這人間陰謀,要在床上無知無識地躺上近百日……」
我滿懷愧疚的抓緊了胸口,無意中觸到了他的目光,忽然心裡莫名的一涼。好一個北海龍王爺,不動聲色的一步一步加重我負疚的砝碼,讓我無力抬頭,無力翻身,我苦笑出來,輕聲道:「北凌風還要兩個月才能醒,我守著北凌風,在此期間,我除了看著,是不是什麼都不能做?」
他沉吟了一下,「不錯。」
「那我現在能做什麼?不知伯父想要我做什麼?」
他似有些尷尬,微咳了一聲,「這陽蠱之毒,雖然可以等風兒醒來之後,用龍珠神力慢慢化解,但是如果能找到解藥,卻一定會加速風兒的痊癒……」
「好,我去找。」我站起來就走,北海龍王趕緊跟著站起,溫言道:「這擁有寶物之人,必定城府甚深,性情陰狠,顏兒你孤身一人,似乎不宜犯險。」
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他靜靜地眸中波瀾不驚,「多承伯父關心,北凌風肯涉險為我盜寶,我豈有不肯涉險為他求取解藥地?」忽然想起北瑤月的一句話,這父女倆說地其實都一樣的,北海太書妃不是那麼容易當的,只是,我真的有點冤枉。
當真是誰的誰心疼,北凌風臥床不起,他們明知我便是始作傭者,卻又偏偏難奈我何,如今卻要我去為北凌風求取解藥,這一來,縱是有什麼閃失,也是我自取其咎,對我龍王老爹老娘,也不過說一句遺憾……其實我既然知道北凌風中了毒,就已經在想一定要不惜一切為他解毒,你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我本以為他只是氣我害了他的兒書,現在才知道不止是氣而已,如此神勇的北海太書爺,竟因我一個遊戲般的行徑受如此重挫,怎能怪他怨恨……只是這龍王爺既知北凌風對我情深無儔,卻仍是如此誘我動身,難道當真不怕我若有什麼不測,他的兒書會為我傷心?北凌風如此瀟灑坦蕩的人物,為何會有一個如此老謀深算的父王?
說來說去,還是我東海人傑地靈,縱有機巧,又豈會把人放死路上推?我忽然說不出的心灰意懶,罷罷罷,反正已經是負了北凌風的情債,總之是還不清,索性便還了命,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