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剛正的導師瞪了那學員一眼,微微有點動氣道:“小滑頭,你覺得會有第二組人路過這裡嗎?繼續前進,真相已經離我們不遠了!”
末了那句,又是使用古神殿語,不過布魯菲德絲毫也感覺不到這種語言酷酷的魅力了——他為了逃避政治迫害才來到這裡,沒想到初來乍到,就有可能碰上另一種人身上的迫害。
高個子像是鼓起了勇氣,低聲說:“導師先生,我們需要噴射煙花請求大伙支援嗎?”
“暫時不需要,先別大驚小怪!”導師小心翼翼的拾起那香包放好,大步往前走去。
布魯菲德明顯可以看到,跟在他身後眾人的步伐多了幾分沉重。
快出麥田的岔路上,像獵犬二般的導幣又在其中一條路上發覺了香包,他興奮得再一次加快了腳步。
與導師的熱心相比起來,學員們的情緒就低落多了,其中絕對包括布魯菲德,他一邊想,高貴的靈魂應當勇於去拯救一個有可能遇害的少女,但另一邊又想,對手很可能是一群凶悍的海盜啊,當生命都沒有保障的時侯,是不是應該先考慮保護自身呢……
理所當然的,怯弱的一面迅速占了上風。
田道的盡頭是劣等石頭築成的堤壩,導師快步跑下了這坡度不小的堤壩。踏足沙灘上,極為冰寒的海風吹得靈魂也為之一顫。令這一組的成員們振奮的是,這片沙灘一目了然,並沒有什麼可疑事物。
眼看離導師的距離比較遠了,阿穆忍不住低聲對布魯菲德說了句:“布魯菲德,該死的,我還做好了心理准備,會在這裡看到一艘飄揚著海盜旗幟的裝甲戰列艦呢!”
這分明是心有余悸的聲音,布魯菲德干笑了兩聲,以掩飾心中的不安。
因為導師仍像盡職的獵犬,用力的嗅著,弓下身不斷在沙灘上前進,大伙只能提著燈,盡量趕上他的腳步,在沙灘上踏出了一列列嶄新的腳印。
“啊,又找到一個!我們的路沒錯!”導師異常興奮的從沙灘上拾起了一個香包。
這令布魯菲德不得不暗歎,這倒霉的女學員她家是開麝香批發店的,隨身怎麼會帶這麼多香包在身呢?
卻不知,難得探訪日下山一次,往往學員們剛下山,就會在市集裡買好山上同伴們拜托購買的物事,所以,探訪日裡下山的學員,身上一般都會攜帶著不少小雜物。
沙灘的盡頭是一截凸出到海上的斷崖,就像一堵並不美觀的屏風,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屏風丑雖陋,但完全符合組員們的審美情趣,這下好了,導師先生,你的猜想終於可以告一段落了!
然而,這位導師的個性倒是堅韌得很,仍不死心,甚至不惜濕身,踏進海裡,沿著斷崖一路摸索過去。
其余的組員們呆了呆,一時間沒人跟上去,都站在海邊的沙灘上,任由起伏的波濤拍打著自己的腳。
那個高個子又管不住自己的舌頭,低聲道:“我現在很有興趣知道那個失蹤的女孩到底是誰了?她一定和導師先生有著異常深厚的友誼,要不然他怎麼會如此拚命呢?”
“你有罪!那種友誼說不定還不是我們可以拿來討論的……”另一個身開微胖的家伙喃喃評價,嘴唇因為太冷而顫抖著,但仍盡力牽出一絲男人間會心的笑意。
布魯菲德凝視著那個在暴雨寒風中仍不斷前進的身影,聆聽著這些污穢的猜測,忽然一陣慚愧。直覺告訴他,導師和那位失蹤的學員半點關系也沒有,但責任感和作為一個師者的尊嚴,卻令導師沒有失去前進的動力,哪怕線索已經斷了,但只要還有一分希望,也絕不放棄……
布魯菲德想,這同樣是一個值得尊敬的靈魂,我應該給予他支援!
這一刻,在所有人眼中都異常低調的布魯菲德,干出了一件令他們大跌眼鏡的事——這位年輕人竟然也踏進了海裡,提著魔法燈,照耀向導師,給予對方充足的光芒。
海水冰冷得就像一把把刺刀,從四面八方刺進布魯菲德的小腿,然後寒意再從小腿蔓延至全身,令布魯菲德自靈魂深處都打起了哆嗦,但他挺直了腰,告訴自己,勇敢和魯莽有時只是一線之差,但現在他所做的,是勇敢,而非魯莽。
多一盞魔法燈的光芒看來真為導師帶來了運氣,他喜叫道:“找到了,這裡原來還有一條路!”
只見斷崖的中段,竟然有一條小小的天然雨道,就像海神最淘氣的僕人在這座斷崖的下方鑿出的一個孔,不過可供行走的空間相當小,身形稍胖的人恐怕也只能側身才能通過,就算來到近處,也要落足眼力才能發覺它的存在。
“感謝白色女神的庇佑!這裡也有一個麝香的香包!”擁有獵犬鼻子的導師從一塊凸出的巖石上拿起那小香包。
他回過頭,對仍待在岸邊的眾人嚷道:“你們還站著干什麼,都過來,都給我過來!”
阿穆他們不敢違逆導師的意恩,只好也磨磨蹭蹭的走進了海水裡,淌著水步過來。
那導師轉頭深深的看了布魯菲德一眼,難得現出一絲微笑,說:“好,你很好!”
布魯菲德忙垂下頭,並不是因為謙虛,而是因為慚愧,他自己清楚的知道這份勇氣只是一時的,而且也不知道這份勇氣能維持多久。
好不容易等所有人都來到甬道前,看著這大自然鬼斧神工般的一筆,大多數學員心裡都叫了聲“糟糕”,真正的線索,還真給他們掌握了。
眼看導師又要一馬當先就深入探險,阿穆終於忍不住說道:“敬愛的導師,我們需要放出煙花了嗎?”
導師思索了一下,沉吟道:“現在還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情況,立即放煙花可能會打草驚蛇,留一個人守在外面,手持煙花,其余人跟我進去,如果有不妥,外面的人就放煙花吧!嗯,你們誰願意留在外面?”
布魯菲德心中一動,嘴唇一顫,卻未能發出任何聲音。只見周圍眾人表現得更是明顯,面面相覷,誰都想成為看風者,但誰也不敢輕易吭聲。假如甬道的背後什麼危險也沒有,主動留在外面就會成為日後神學院裡的笑話,成為日後祭司生涯裡的污點,最理想莫過於導師能親自指定一人,而那個人恰恰就是自己。
不過最理想的情況並沒有出現,布魯菲德身邊的阿穆慢慢走前了一步,雙手交叉胸前,
用顫抖的聲音說:“我願意留在外面,見機行事!”
生與死的距離,往往就在一念之間。
走上甬道,明顯高上了一級,下面並非是沙子,而是堅硬的巖石,而且還是活動的,那個高個子沒有心理准備,一腳沒踩穩,差點就一頭扎進了海水裡。
布魯菲德心裡立即暗暗有了判斷,這條甬道平常是堵上了,不過今天堵得不牢固,恰逢暴風雨,堵住甬道的巖石就被海浪給沖了下來……
果然,踏過幾塊高低不一的巖石後,甬道又恢復了正常的高度,腳下的觸覺告訴布魯菲德,下面是沙子。證實了自己的猜想後,布魯菲德頓時有退回去和阿穆匯合的沖動。
海神那位淘氣的僕從既然在這道斷崖下洞穿出一個小洞,就不會再拿石頭堵上,那麼想把這裡堵上的,肯定是人為的,而且是神殿勢力以外的人為,很可能還是對神殿帶有敵意的。這麼秘密的甬道後面,會是什麼?單憑一個六級祭司導師和幾個見習祭司,這樣冒失的舉動,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他不斷反覆猜想推算著,腳步立即緩了下來。相比起偉大的勇氣,保存自己的生命是不是更為重要呢?布魯菲德內心怯懦的一面又開始占了上風,只可惜他並不是走最後的那一個人。
走在最後的組員從後面推了推他,低聲說:“喂,跟上了,這海水真冰,快點走吧……”
甬道明顯呈一個往下的坡度,當走出甬道之外,海水足足來到布魯菲德齊腰的高度,個子稍矮的組員不得不舉起手來,以保持魔法燈的照明。
暴雨中的漆黑令人心慌,走在布魯菲德前面的學員已經喃喃的念誦著某篇白色女神的教義。領頭的導師雖聽到了,但這次並沒有訓斥,他似乎從面前這片漆黑中感應到什麼,沿著斷崖的另一側,又往岸的方向走去。
布魯菲德估計,他們足足走了有兩分多鍾,可見這一邊的海岸線遠比他們來的那邊的海岸線要深入得多。
“瞧,你們瞧!”導師壓抑著情緒,低聲嚷道。
只見遠處,整整有長長一列各式各樣的海盜船停泊在岸邊,至於有多少艘,一時間還真無法數得過來。
那個高個子失聲驚呼:“老天,這裡是一個海盜基地!”
“噤聲!你這個蠢才!”導師慌忙喝止了他。
“……”
布魯菲德默默打量著這裡的環境,頭上已經沒有了雨點,並非風雨停了,而是因為這一個基地竟是往紅土山峰裡凹了進去,恰恰是紅土神殿的背面。不過,就算真有哪個神職人員有閒情從峰上往下觀望,能看到的也僅僅是碧藍的海水;至於外面路過的船只,看到的就是兩道屏風式的斷崖幾乎在海上握手;如果還有誰有這麼好的駕駛技術和驚人的好奇心,硬是從斷崖之間那條狹隘的水道進入看看,那麼裡面不怎麼好客的海盜們,大概也不會讓這些人生還了。
至於這個看似特殊的地理環境,除了天然的因素,大概還是後天的人為居多。在石頭如此值錢的年代裡,這裡的石質雖然不怎麼樣,但勝在警衛力量不強,於是幾百年來各式各樣的冒險者、投機者在這裡挖呀挖呀,漸漸就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看著頭頂那明顯有修築過的痕跡,另一個學員也忍不住顫聲評價:“這裡很可能是人們非法采礦給采出來的。”
“聲量,都給我降低聲量!”導師也開始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是不是大過魯莽,看著遠處那一列烏燈黑火的海盜船,不禁猶豫了起來,說不定,這裡僅僅是海盜們的後備基地,那位失蹤的女學員已經離他們不遠了。
布魯菲德忍耐著自腰間傳來的冰寒,終於低聲發言道:“導師先生,既然確定了位置,我們還是先撤離吧,放出煙花定位才是首要任務。無論這裡有多少海盜守衛,相信人數也遠在我們之上的。”
最後那句話,很顯然的表明他看穿了導師的心思。
導師猶豫了一會,才終於點頭道:“好吧,我們先退出去!”
這句話令全體組員都輕輕松了口氣,不過,導師猶豫的時間未免太長了。
雖然他猜對了這個地方確實是海盜的後備基地,防御力量不強,雖然守衛甬道入口的海盜和負責警衛的幾個海盜以為這樣的暴風雨裡不會有人進入,都躲在船上喝酒,但並不代表這群亡命之徒連一點警覺意識都沒有的。
一堵強光從最靠近他們的那條船上照射了過來,一把沙啞難聽的嗓子嚷道:“有入侵者,你們這群笨蛋!”
砰砰幾下聲響,船上跳下了十幾條身影,落到船尾的兩條小舢板上,飛速就往布魯菲德他們劃來。
“糟糕了,孩子們!快跑—”導師急聲喊道。
其實不用他吩咐,人人都沒命的往來路跑回去,只可惜海水延緩了他們前進的速度,眼看那兩艘小舶板就像離弦的箭,破浪而來,隱約還能聽到海盜們的怒喝聲和笑聲。
“該死的,肯定是粟米頭這個傻瓜沒把外面堵好,讓這些倒霉蛋給闖進來了!”
“嘿嘿,為何你不檢討一下你自己擅離崗位呢?”
“讓頭兒知道這事,我們的腦袋都得被他給擰下來……”
“先別羅嗦,快點把他們解決了,希望只有他們發現了這條通道的存在……”
“……”
海盜們全然不把他們當一回事,擔心的似乎是除了他們,還有誰知道甬道的存在。大概在這幾個海盜們的眼裡,他們已經是死人了。
這更是加重了這些稚氣學員們心頭上的陰影,只可惜越往前抱,水就越深,前進的阻力就越大。一個倒霉的家伙倒下了,導師果然是位負責的祭司,趕緊回過身想拉住那個倒霉蛋,不過海盜的舢板已經趕到了,一柄鋒銳的大砍刀利索的掠過黑夜,銳芒一閃而過,那剛剛從水裡爬起來的倒霉蛋,還沒來得及把鼻子裡的水給嗆出來,大砍刀已經把他的腦袋給砍掉了。
沒有什麼比淋漓的鮮血和血腥的死亡更具恐嚇力了,立即又有另一個倒霉蛋摔倒了,不過他的同伴們可管不了這麼多,立即就從他身旁跑過。
跑在最前面的那高個子已經拉開了嗓門大喊:“阿穆,快點放煙花,救命啊——”
按距離來推斷,阿穆就算耳朵不太好使,也該聽到這個大嗓門了,不過夜空仍是靜悄悄的,除了那持續不斷鑽出的雨點,其余根本沒別的。
布魯菲德心裡一涼,阿穆該不會是自己跑掉了吧?他回頭看去,導師已經留在後面殿後了,一位六級的祭司可以干點什麼呢?白魔法裡可以用來攻擊的魔法實在太少太少了,而且大多還是高階的,這明顯超出了導師的能力范圍。他唯一可以使用的攻擊魔法僅僅是小光球,傳說中,這可是對付亡靈的好魔法,只可惜他的敵人是人類。
第一枚小光球發出時還頗有震懾力的,將一個海盜硬生生給轟下了舶板。眾海盜大驚失色之際,那家伙已從水裡重新爬起,胸前的衣衫全爛了,胸毛還被燒焦了一大片,不過除此之外,就什麼傷害也沒有了。
布魯菲德暗叫差勁,導師的精神力太低了,如果他有特洛克那樣的八級水平,這個該死海盜的胸口就轟碎了。
海盜們馬上回復了笑聲,笑聲裡充滿了嘲諷,也不知是嘲笑自己同伴的落水,還是嘲笑導師的虛張聲勢。
他們的舢板保持速度直接從導師身邊劃過,這位值得尊敬的先生在他的腦袋被砍下了一半之前,可以做的僅僅是把另外兩個海盜也轟進海裡。
身後的同伴一個接一個倒下了,濃烈的血腥味一陣陣撲進鼻子裡,布魯菲德根本來不及難過,心裡一慌,腳一滑,也不幸摔倒了,追得最近的那條舢板根本沒空理會布魯菲德,就從他摔倒的位置掠過,直往跑在前面的學員追去。
布魯菲德剛從水裡爬起來,跟在後面的那條舢板就趕至了,一把明晃晃的砍刀已朝他腦袋劈去。布魯菲德早有了心理准備,趕緊一縮,又是一滑,再一次跌倒在水裡。
船上的海盜們哈哈大笑了起來,其中一個家伙回頭向被導師轟下水的同伴招呼道:“這傻瓜交給你們了。”
接著,他又對前面大嚷:“追緊了,媽的,那高個子跑得還真快,別讓他成為活口了!”
布魯菲德又一次爬起來時,一張獰笑著的臉已經湊到他跟前。布魯菲德正想退後,那人已經掐住了他的脖子,硬生生把他從海裡給提了起來,他的呼吸立即變得無比困難。
那海盜朝往甬道跑去的另外兩個落水同伴笑道:“伙計,我最喜歡這樣掐人,他們死前的表情總是很精彩!”
其中一個海盜笑嘻嘻回頭應了句:“多麼無聊的嗜好,難怪頭兒總說你變態。”
呼吸越來越困難了,窒息中的布魯菲德雙腳用力的踢著,十腳有九腳是踢空的,就算有一腳踢在那變態海盜的身上,那力度也等於給他抓癢。
眼看面前這張獰笑的臉變得越來越模糊,那些吃喝聲、腳步聲、雨聲變得越來越遙遠,布魯菲德翻了第一次白眼。
不過,當他的目光稍稍清晰之際,忽然看到了海盜胸前那破碎的位置,他心裡近乎本能的大叫:這個小光球我也會啊,維斯特的筆記裡詳細介紹過這一個魔法!
心裡如此想的時侯,布魯菲德口中已經飛速念誦起咒文。
那個變態的海盜加緊了手上的力度,笑道:“小子,臨死前還向你們的神祈禱?沒用的,就算你們的神現在來到老子面前,老子也有把握先把你掐死!哈哈……”
笑聲剛響起便戛然而止,一道極其亮麗的白光自布魯菲德雙手間一閃而過,一個碩大無比的光球自布魯菲德手中發出,無論形狀大小還是威力,都不可和剛才導師那枚光球同日而語,砰的一聲悶響,那海盜大概還沒搞懂發生了什麼,白魔法裡最低階的攻擊魔法,而且一般還是針對亡靈使用的魔法,就把他給轟得四分五裂。
鮮血飛濺得布魯菲德一身都是,不過他根本沒機會抱怨什麼,又撲通一下重新跌回進海裡,沖洗掉了這罪惡的污穢。
布魯菲德不無狼狽的再次從海裡爬起,大口的呼吸著,不過馬上又變成了急促的咳嗽,鼻子裡噴出了大量海水,剛才危急時全力發動精神力,使用的又是他並不熟悉的白魔法,此時除了長時間窒息過後的難受,還有精神力過度耗費的頭暈眼花。
身後漸漸遠去的人聲又重新清晰,看情形,那跑步速度非比一般的高個子最後還是難逃他們的魔爪,布魯菲德趕緊往岸上跑去,慌不擇路,也不管那麼多,通直就跑上了第一條船,他現在急需的是坐下來恢復精神力。
當他登登的踏上了甲板,迎面而來的冷風才令他頭腦稍稍回復一點清晰,他想,糟糕,我衣服上滴下的水跡會暴露我的行蹤!
他忙手忙腳亂的把身上那套學員祭司院服給脫了下來,一絲不掛的他立即打了幾個哆嗦,但他命令自己不能就這麼停下來,大步跑向甲板下一層的方向,估計身上的水珠已經甩下了大半,才折返往回跑,沿著船與船之間的跳板,來到第二條船。
他本想繼續沿著跳板跑向下一條船上去,但第四條船的方向正亮著燈,隱約聽到那邊有把粗嗓子低嚷道:“葛魯他們搞什麼鬼,這麼冷的天還搞這麼多事出來……”
另一把嗓子應道:“都叫他們別動紅土鎮裡的人,這回還抓了個神殿的預備成員,還不捅馬蜂窩了。”
聆聽著這樣的交談聲,布魯菲德腳步頓了頓,最後只能改變方向,選擇往第二條船的樓梯方向跑去,他們的對話仍在繼續著。
“嘿嘿,不過話說回來,這小娘們還挺水靈的,怪不得他們動手了……”
“別動歪念頭了,他們第四組抓來打算送給頭兒當生日禮物的,葛魯自己都不敢碰呢!”
“對呀,頭兒的生日快到了,我們七組打算送什麼?”
“讓獨眼煩惱去,我們做小的,笑得熱情點就是。嘿,今夜捅出這麼大漏子,我們得慶幸不是咱們值班,頭兒回來有好戲看了……”
“不過獨眼叫我們裝睡不要去幫忙,是不是有點過了……”
“他們能搞定,你愁什麼……”
聲音越來越小了,布魯菲德知道自己的精神力越來越弱,聽力已經開始飛速下降了,但他硬咬著牙,一路跑到船樓的頂層。按理說,這是一條船最尊貴的人的居所,等會那群海盜真搜索起來,這裡肯定是最後的選擇,因為他們會有所顧忌。
不幸的是,頂層房間裡隱約映出微弱的光芒,這個程度的光芒說明裡面的壁爐很可能正燃著,但布魯菲德管不了這麼多了,他心想,大不了把剩余那絲精神力也耗了,把這房間裡的海盜馬上殺死!
他往門上推去,幸運的是,房間的門僅僅是虛掩,更幸運的是,裡面並沒有魁梧的海盜,床上躺著的是一名少女,手腳被捆綁住了,嘴巴還被纏上了白布,她見布魯菲德進來,頓時瞪大了眼睛,嘴巴嗚嗚的哼了起來,幸好可以發出的聲音並不大。
布魯菲德松了口氣,原來他和被劫持的那名女學員碰上了,只可惜他這個拯救人員現在正自身難保,他連忙擺擺手,表示自己並沒有惡意,急聲道:“我是來救你的,不過其他組員和導師都死了……”
但那女學員飛快地轉開了臉,似乎是不忍再看。
布魯菲德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是一絲不掛,他忙說聲“抱歉”,回身把門關好,辨清衣櫥的位置,迅速走過去,隨便抽出一件衣服披上,才快步走到床前,解開女學員的繩索和撕開她嘴上的白布。
“原來是你!”當布魯菲德認清對方時,才發現她竟然就是今日在餐廳外見過的那個氣質異常清麗動人的女子。
“我也認出你了!”少女強顏一笑,眼角尚有未干的淚痕,她的聲音很輕很柔,就如她容貌一般動人。
布魯菲德此時卻無心欣賞,一見她活動手腳,忙道:“盡量不要動那些繩索,假如他們真搜到這裡,你還得由得繩索虛綁著,假裝我從未出現過。”
他揉了揉疲憊的眉心,走到壁爐旁坐下,溫熱的氣息能幫助他加快回復精神力的速度。
“就你一人進來嗎?你剛才說其他人和導師死了,又是怎麼回事呢?”少女疑惑的注視著布魯菲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