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軌跡 第三集 第十章
    羅斯一臉興奮的歡喜表情,又轉向布魯菲德和格琳的方向,指了指他們兩個,說:「你們過來!」

    他將層層絲絨布包裹著小王子遞給格琳,格琳慌忙小心翼翼的接過,那無比謹慎的模樣,足以顯示出她此時內心的激動和慌張,布魯菲德甚至可以勾勒出她的內心:天啊,我竟然抱著一個純正的法考爾金血脈的王子,一個真真正正的豪門,一個未來勢必叱吒風雲的男子,儘管他現在僅僅是個嬰兒……

    小王子很安靜,一點哭聲都沒有發出,乖巧得有點異常。

    布魯菲德心裡一片陰霾,難道這位小王子已經……

    羅斯低聲對他們下令道:「你們立即帶著小王子到前宮,那裡早已有等候多時的牧師,為小王子的出生洗禮!戴斯大人會指導你們的,快去吧!」

    格琳不疑有它,微微躬身應了,因為她的懷中抱著小王子,那份恭謹顯得稍稍有點狼狽。

    布魯菲德心裡卻慌亂得更厲害了,被羅斯叫到一邊的時候,已暗叫不妙,現在聽到這樣的命令,心裡更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難受得要命,雖尚未能理清對方真正的意圖,但他的內心深處已經在不停的喊,危險,很危險!

    他只能潛意識的躬身答應,手腳已一片冰涼,羅斯不變臉上歡容,這時移過布魯菲德的臉龐時,那份歡容稍稍凝固了一下,顯然沒料到他竟隨手點中了這個皇室瘟疫事件裡立下過功勞的侍從,但此時形勢緊迫,最重要是保全自己,也管不了這麼多了,他僅僅稍稍猶豫,便笑道:「快去吧!」

    於是,在其餘僕從羨慕的眼光中,布魯菲德和格琳快步離開別院,往前宮的方向步去。

    布魯菲德聆聽著自己那巨大的心跳聲,將那冰涼涼的手緊握成拳,剛出西宮,在外圍迴廊上的一處陰暗處,布魯菲德觀察四周,確定無人後,才喊停格琳,低聲道:「格琳,讓我看看小王子!」

    沒想到布魯菲德這樣的舉動卻是嚇了格琳一跳,她後退了一步,更是抱緊了小王子,驚道:「你想怎麼樣?」

    布魯菲德深吸一口氣,盡力冷靜的說:「格琳,你聽我說,我們現在很可能半隻腳已經踏進了死神的懷抱!快,先讓我看看小王子。」

    格琳微微皺了皺眉,又往後退了小半步,說:「布魯菲德,你在說什麼呀?」沒有絲毫讓布魯菲德靠近小王子的意思。

    布魯菲德抬手至胸前,十指微張,表示自己並無惡意,才沉聲道:「格琳,你也是聰明人,沒發現剛才整個過程太過詭異,太過不合理了嗎?」

    格琳仍是皺眉,不過往日的好感讓她沒有出聲反駁布魯菲德,布魯菲德知道必須先說服這個女子,才可以繼續下一步,沉聲道:「格琳,你聽我說,自己也好好想想這些關鍵吧,第一,希娃貴妃的身體本來就不好,現在又是大病初癒;第二,剛才長達好幾個小時裡,她那越來越不正常的喘息聲;第三,小王子出生的時候,你可曾聽到半句嬰兒的哭啼,別告訴我皇室有什麼不同凡響之處,只要是人,剛剛降臨這個世界,神便會賜予他哭泣的權力;第四,如此天大的喜訊,羅斯主管為何要故意延誤向中宮報信的時間;第五,小王子如此高貴的身份,怎麼可能讓我們帶去前宮接受牧師的洗禮,就算是洗禮,也是牧師自己來西宮,更可怕的是,我們抱小王子去前宮,竟然沒有半個侍衛來護送我們……格琳,這一切,你不覺得太過詭異了嗎?」

    聽著聽著,格琳的臉色也慢慢變了,布魯菲德這才走近一步,沉聲道:「如果你擔心我傷害小王子,那麼就請你自己來探探小王子的鼻息,看看……他是否還活著?」

    這可真是一個大逆不道的問題,但此時布魯菲德面不改色就說了出來,深夜的風冰涼得如同他們兩人的手腳,格琳並不是笨人,只不過長期被家族的教育洗腦,潛意識裡形成了信任家族,嚴格遵從家族的每一道命令,現在又自以為是一份讓人羨慕的優差,一時間迷糊了頭腦,現在被布魯菲德這麼當頭棒喝,腦袋早已清醒了七八分,她的手在顫抖中緩緩探向懷中面色蒼白的嬰孩,下一瞬間,她已張大了嘴巴,雙手一陣劇顫,那小王子差點便從她懷中掉下。

    早已做好準備的布魯菲德眼疾手快,衝前一步,扶穩了格琳,同時更重要的是伸手摀住了她的嘴巴,免得她發出驚人的叫聲,直到他看著格琳瞪大的雙眼慢慢收細,布魯菲德確實她已漸漸恢復正常,才慢慢將手鬆開,其實布魯菲德遠不如看起來那麼鎮定,確認格琳所抱的小王子確實是死嬰後,他儘管早已有心理準備,但面臨真相時,也是一陣顫慄,他沉聲問:「你不久前還是負責送餐工作,前宮的情況你是否瞭解?那裡最近是不是有新生兒誕生了?」

    格琳全身都在顫抖著,腦海已陷入一片空白之中,短暫的空白過後,那是一陣接一陣的驚駭,她知道什麼樣的命運已經降臨到他們頭上了,繼續執行羅斯頒下的任務,固然是死路,就算往回走,也同樣是死路一條,羅斯正好指出是他們的魯莽害死了高貴的小王子,相信到時所有人都可以證明,小王子在離開西宮前,都是生龍活虎的,天啊,已經完全陷入了絕望了嗎……

    直到布魯菲德用力的搖晃她的肩膀,她才從這片渾噩中醒覺了過來,布魯菲德盡力讓自己看起來十分冷靜,他凝視著格琳的雙眼,沉聲道:「格琳,如果我們還想活下去的話,請你立即回答我的問題!」

    這份近乎冷酷的語氣多少令格琳冷靜了一些,她努力回憶了一下,便立即點頭道:「聽說前宮的一個女侍從偷偷生下了一個女嬰,我是聽我的主管和他的副手在廚房那條外廊上說的,當時我正蹲在圍欄的下面修剪雜草,他們根本沒把我放在心上,還說前宮竭力掩蓋著這件事,一定是想查出姦夫再上報,免得顯得自己太過無能了。」

    眼見格琳平靜了少許,布魯菲德才慢慢鬆開緊握她肩膀的手,說:「這就對了,那女嬰說不定也正送往西宮別院,假如我們按照原定路線走下去,那肯定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格琳已是六神無主,尤其腦海稍稍清醒後,懷內的死嬰也令她全身上下湧起了雞皮疙瘩。

    布魯菲德把他在皇宮裡認識的人再度在腦海裡過濾了一片,甚至包括不久前令他蒙受一次深刻恥辱的艾莎在內,雖然她的地位是最高的,但他知道不能將命運交到一個喜怒無常的人的手中,誰知道艾莎賤人會不會藉機報復。

    他原地踱了兩步,沉聲道:「我們到北宮去,維斯特祭司和姆克醫師在那裡,他們高超的能力可以證明小王子的真實死亡時間。」

    格琳根本沒有別的想法,布魯菲德剛一提出,她便用力的點了點頭,於是,兩人轉過身,快步往北宮走去,但深夜的風是如此的入骨,以致他們的靈魂每走出一步,也隨風而抖。布魯菲德還稍稍穩健一點,而格琳根本忘記了她是如何走過這麼一段漫長的路程,一路上碰上暗哨都由布魯菲德來回答,他顯得很鎮定,也很得體,把責任全部推到了羅斯身上,他們是奉羅斯大人的命令,立即前往北宮求見維斯特祭司,我們懷中抱著什麼?那是機密,長官這要知道,可以親自去詢問羅斯主管。此事萬分緊急,如耽誤,我們都擔當不起……

    格琳不由得有點佩服布魯菲德,他的聲音竟然就和平常一樣,絲毫起伏都沒有,恐嚇那些皇室侍衛時,聲音僅僅高昂少許,便能達到聲色俱厲的效果,為了不使自己成為疑點,格琳努力配合著布魯菲德,一臉的平靜和驕傲,直視前方,彷彿正在執行某個無比神聖的任務,其實她的內心已慌亂得想大喊大叫了。

    因為皇室的禁足已經取消,一聽是萬分緊急的高層任務,都統統放行,一直進入到北宮維斯特祭司所居住的院子,看到那房間裡仍閃出柔和的白光,布魯菲德心中稍稍一穩,他知道對方看重自己,但要對方幫自己這個大忙,那就得看事實上到底他有多看重了,所以,他在房門前,還細心的整理了一下儀容,也沒有慌張的破門而入,僅僅是輕輕的叩了叩門,直到裡面傳來維斯特的聲音,他才推門而進。

    維斯特正在他的書桌上整理著資料,魔法球的白芒令他的臉龐染上了一份聖潔,這高貴的氣度令布魯菲德更是注重禮儀的挺了挺腰,才躬身道:「布魯菲德和格琳深夜求見,實在冒昧,可事態緊急,望祭司閣下可以見諒。」

    維斯特放下了手中的材料,轉頭微笑道:「能讓你這樣做的,想必一定是有理由的,說說吧。」

    他的目光掠過布魯菲德,再掠過了格琳,然後在格琳懷中的小王子身上稍稍停留,又重新回到了布魯菲德的臉上,深邃的眼神中除了深切的憂慮,還多了一些欣賞。

    布魯菲德深吸一口氣,因為這次不必說什麼謊話,或者隱瞞什麼,所以他一口氣將整件事說了出來,恰到好處的表達自己內心對維斯特的無比信任,所以才會在關鍵時刻改變了路線,來到這裡。在陳述的過程裡,布魯菲德不禁有點佩服維斯特的定力,他臉上的神色竟然可以平靜至此,彷彿聆聽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同時內心也開始擔憂起來,他該不會是打定主意置身事外,所以才可以如此平靜吧,如果真是如此,還望祭司閣下你能及早說一聲,我好另謀出路……

    維斯特輕敲了幾下桌子,默默的思考著,這樣的神色,令布魯菲德不禁又猜想,該不會維斯特一早就能猜到這樣的結果,所以故意避開希娃貴妃臨盆的時間,躲在北宮裡,只不過他沒料到我會撞到槍口上,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處理……

    布魯菲德越想越心寒,越想越害怕,卻沒料到心機深沉的維斯特,此時此刻確確實實的在為他打算著,希娃貴妃離真正臨盆的時間,應該還有十天,這是白魔法鑒定的結果,也是姆克用醫術診斷後的結果,而傍晚姆克來匯報時,希娃的情況很穩定,不該出現早產的情況,忽然提前了這麼多,那只能說明有什麼突發事件發生了,綜合今夜法考爾金皇帝再一次暈迷,恐怕也撐不了多久了,那希娃的事件,恐怕是涉及到法考爾金王座的爭奪上去了,這些複雜的宮廷鬥爭,其中肯定會犧牲大量的無辜,如果我不保護這個極富天賦的少年,那他勢必要被會被捲入這個巨大的漩渦裡攪成碎片……

    格琳沒料到尊敬的維斯特祭司竟然沉默這麼久,而且面色也遠不如先前柔和了,她的心焦慮得就像被火燒著了一樣,內心的焦慮甚至遠在布魯菲德之上,她甚至開始想,這位祭司先生這麼晚了還在這裡,會不會一早就是這個陰謀的參與人,羅斯那個齷齪主管的合夥人呢?卻不知維斯特之所以可以晚還在這裡,是因為他們皇帝的生命快要走到盡頭,祭司閣下剛剛才從中宮診治回來,就碰上了他們。

    終於,格琳要在這無比沉默的氣氛中崩潰了,尤其還看到維斯特祭司取出羽毛筆和信紙,飛快的書寫著什麼,她幾乎已可想像那是一份判決書什麼的,她失控的輕呼了一聲,轉過身就要往門外走去。

    布魯菲德趕緊拉住了她,低喝道:「格琳,你幹什麼?」

    格琳慌亂的低聲道:「不行了,祭司閣下是外人,肯定幫不了我們什麼忙的,我們快到中宮去吧,我有一位遠方親戚在那裡當小主管的,我求他帶我們去見陛下,將整件事情說出來,以陛下的睿智,一定可以辨明其中的是非,不會讓我們為此受什麼委屈的。」

    布魯菲德差點被氣暈了過去,先別說你那位遠方親戚小主管肯不肯幫你出頭,就算真讓你見到皇帝,皇室管理層裡出現這樣的醜事,為了家族的榮譽和形象,我們只會死得更慘!他加重了語氣,喝道:「格琳,冷靜下來,你這個選擇是非常糟糕的,明白嗎?留在這裡,等待祭司大人的決定!」

    神智慌亂的格琳狠狠的一抽手,又要急急忙忙的往門外走去,口中喃喃道:「原來你也是他們一夥的嗎,布魯菲德,天啊,太可怕了……」

    布魯菲德忙衝了上前,心想就算使用暴力,也得讓你冷靜下來了,一道白光一閃而過,格琳立即軟軟倒下,布魯菲德忙從後將其扶住,詫異的看向維斯特,祭司大人平靜道:「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吧,嬰孩放到另一張椅子上……好了,你過來吧!」

    維斯特將那剛剛寫好的兩封信箋折好,交到布魯菲德手上,又將腰間一塊小小的雕刻有波浪的魔法飾物,遞給布魯菲德,沉聲道:「布魯菲德,聽好我接下來的每一個字,並牢牢記住了!法考爾金很可能陷入了一場巨大的陰謀之中,瘟疫事件僅僅是開端,希娃貴妃的難產以致母子身亡僅僅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你大概無意參與,但卻已陷入其中,現在,你立即拿上我的信,帶上我的信物,離開皇宮,離開托瑪納,到北岸去,讓衛兵幫助你找到神殿的船,別害怕,那是我的船,大膽的走上去,將這一封信箋交給船長迪格斯,他會將你帶出黑角海域,前往紅土海域的神殿,那裡的特洛克祭司是我的好朋友,你將另外這一封信箋交給他,他便會暫時收留你,並開始教導白魔法,你需要好好研習,等法考爾金這場巨大的風暴過後,我會派人將你重新接回到黑角的神殿,親自教導你,你明白了嗎?」

    布魯菲德不禁呆了呆,事情難道已經嚴重至需要他立即離開這個鬼地方的地步了嗎?但維斯特不容他多想,沉聲道:「布魯菲德,時間已經不多了,你得立即行動,那段小插曲的後序陰謀將一一展開,如果你不想成為犧牲品的話,馬上走吧。」

    布魯菲德回頭看了一眼昏迷在椅子上的格琳,在這樣一個生死時刻,高貴的靈魂假如捨棄同伴,會不會從此在他的靈魂上蒙上塵埃呢?他鼓起湧起勇氣道:「祭司大人,那麼她呢……」

    維斯特搖了搖頭,說:「以她現在的神智,將會把你拖累,你不可能順利走出皇宮的!」

    布魯菲德還想再爭取,維斯特已舉手制止了他,說:「孩子,什麼也別說了,如果你不想你年輕的生命成為別人爭權奪利的犧牲品的話,那麼就按我的話去做吧。」

    他的手輕輕的撫過布魯菲德的頭髮,就像一位相處多年的長輩對待晚輩一般,聲音也柔和了許多,補充道:「如果將來有一天,黑角神殿的船隻遲遲未至,而特洛克又告訴你關於我的不幸消息,那麼你就安心留在紅土神殿修煉吧,只要你努力堅持下去,整個海洋時代的神殿都將屬於你,為你的光芒而傾倒!」

    布魯菲德微微一怔,莫非已經惡劣至維斯特祭司也得考慮自己的安危了,想起這位長者竟然冒險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一股暖流湧過了布魯菲德瘦弱的身軀,湧過了他的靈魂,他說:「維斯特祭司,我……」一時間,他發覺自己的聲音嗚咽了,無法再把話說下去。

    維斯特慈祥一笑,說:「布魯菲德,你該往前走了,別回頭,假如我們再見面,到時,你就喚我老師吧。」

    在維斯特的催促下,布魯菲德終於咬了咬牙,快步離開了這裡,甚至不敢再回頭多看一眼,他明白格琳的命運很可能會是什麼,但卻無能為力,這種無力感深深的折磨著他,他覺得高貴的靈魂不應如此去應對這樣一件事,甚至他有點懷疑自己的靈魂是否真如他想像般高貴,但怯懦的一面卻像他身後的影子,緊緊的督促著他,迫使他馬不停蹄,令他暢行無阻的走出皇宮,走向北岸!

    神殿祭司的信物確實靈驗非常,你只需要告訴對方,祭司大人把某件重要的魔法器材留在了船隻上,需要立即去取,那麼所有人衛兵都會讓出一條大道給你,但布魯菲德的鎮定看起來僅僅是表面上的,思緒的混亂令他的面色蒼白如紙,他甚至無法整理出一個清晰的思緒,希娃這樣寵妃發生母子身亡的慘劇,竟然也僅僅是法考爾金這場巨大風暴的小小插曲,那麼這場風暴的核心將會是怎麼樣一種情形呢。

    千奇百怪的的猜想一直伴隨著他走上了神殿的專屬船,那是一條探險式的雙桅帆船,當衛兵引領著布魯菲德來到那位迪格斯船長面前時,船長先生正一身酒氣,喃喃的說著「濕氣太重,大概又得下大雨了」的酒話,直到看到維斯特的信物,他的酒彷彿立即醒了,鄭重的接過信箋,看著看著,臉色就變了,問:「剛才你說幹什麼來著?」

    布魯菲德回答:「祭司大人吩咐我來取紅色魔法球的組件!」

    迪格斯船長先生一拍額頭,說:「對,真是糟糕,那玩意可能還放在神殿裡,我們得立即啟航去取,解除封印的方法祭司大人有告訴你吧,那就太好了,你得隨行!嘿嘿,小伙子,別這副神情,沒有多少人可以為我的粗心埋單,你該視其為一種榮耀!」

    「是的,迪格斯船長先生!」布魯菲德微微躬身,臉上露出了內斂的不滿。

    儘管迪格斯的演技爛透了,布魯菲德的演技也不怎麼樣,但衛兵們根本沒有懷疑什麼,立即下船協助水手們做好啟航工作。

    這時,夜空中濃雲翻滾,迪格斯才剛預言的大雨就已在隆隆而下,緊接著,閃電和雷聲也接踵而來,迪格斯狠狠的揮了下手,對布魯菲德抱怨道:「真是糟糕,這樣的鬼天氣下起錨,小子,都不知道你是運氣不好,還是我運氣差。」

    布魯菲德哪有心思跟他開玩笑,怔怔的看著船隻下的人們忙碌的工作著,又看了看不遠處那座古老的名城,托瑪納的一切,在轟隆隆的雷聲之中,彷彿僅僅如同天際那道閃電,一閃而逝,了無痕跡,似乎從來都未曾存在過。

    迪格斯見布魯菲德心不在焉,訕訕一笑,自圓其說道:「不過為了祭司大人的命令,這一點小雨根本不算什麼啦,哈哈!」

    他眼見下面的準備工作已完成,水手們利索的回到船上,便高聲吼道:「弟兄們,起錨,出發,暴風雨就是我們今夜的坐標!哈,真是一個見鬼的天氣!」

    布魯菲德任由雨點大滴大滴的落到肩上,視線中的托瑪納是越來越遠了,忽然,那個方向傳來了如海妖哀鳴一般的鐘聲,整整響了二十一下,穿插在雷聲之間,雖然隔了這麼遠,仍清晰可聞,布魯菲德臉色刷一下變得雪白,他有點明白那場巨大的風暴會是什麼規模了,最起碼,現在法考爾金的皇帝就駕崩了!

    迪格斯船長走到了布魯菲德身邊,竟然笑道:「嘿嘿,小子,我們剛好聆聽到一個時代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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