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三是安兒的百日。
安兒這個名字是他一出生父親林至磊給他取得小名,在經歷了妻子難產的經歷後,他只是盼望兒子能夠一生平安,所以才取了這個小名。
自從分家後,他收拾了兩天家裡,原想認真苦讀,準備應試,怎奈李惠水產後體虛,料理不了家務,加上剛剛分家,什麼事情都不上手,自是忙的一團亂,也耽誤了丈夫的不少時間。
面對一臉抱歉的李惠水,林至磊想到她經歷的生產之痛,現在身體正虛弱,正是調養的時候,自然不忍心責怪他,李惠水知道從林至淼那裡得不到任何幫助,仔細思考一番後,向丈夫提出從李家請一位管事的婆子來家裡幫忙料理家務。
林至磊原不願意麻煩岳家,但是想到馬上就要來到的秋試,便同意了,為此,李惠水特意坐馬車回了一趟娘家,向嫡母張氏提出借能幹的人來幫著料理家事。
張氏聽了李惠水的請求,便問:「是家裡料理不清楚,還是有丫鬟淘氣?」
「哪裡是丫鬟淘氣?母親也知道,這次分家,我們房雖分的八家子人口,可能幹的卻不多,還要料理外面飯店,收房租和莊子的地租,我們爺還要參加秋試,我雖然出了月子,但是身體一直不太好。馬上就是孩子的百日,到時候親朋好友都來,如果招待不周可就鬧笑話了,想借一個能幹的人,先過了安兒的百日,再幫著把林家的下人調教調教,這樣,我也能安心養身體,也不耽擱我們爺的秋試,望母親成全!」
「那是自然的,我也知道你身邊的人不夠使喚,可是畢竟你是出了嫁的,是林家的人了,如果我往你身邊安排人,別人會說我什麼?你李家的人想奪林家的權嗎?到林家來指手畫腳?」說到這裡,張氏和李姨娘、李惠水全都笑了起來。「現在是你先提了出來,我正好可以派個人過去幫幫你。」說完,仔細一想,現在李惠水不能理家,等她痊癒後至少需要兩三個月,屆時都快過年了,又是一番忙亂,不如乾脆借她人一直到年後,這樣一想,韓嬤嬤和李福家的是張氏身邊離不開的,各處管事各有司職,也不好輕易調動,再說,林家不缺下人,只是少一個調度全局的拿定主意的人,這樣一想,就想到了琉璃身上,便向李惠水提了出來。
李惠水在出嫁前曾經在嫡母身邊學過兩年如何管家,自然見識過琉璃的手段,而且,這個琉璃也只是暫時借過來幾個月,到時候就會還給李家的。因此,不怕她在林家做大。想到這裡便點頭同意了。
張氏叫琉璃過來,將事情跟她說了,琉璃自然同意。
「你先和大姑奶奶一起回林家,你的鋪蓋梳洗傢伙我會讓小丫鬟收拾起來,天黑前送到林府,就是你在林家期間的月錢我也照例發放,每個月回來一趟找李福家的領取。」
「母親不用了,琉璃姐姐既然是在我林家,月錢銀子自然是由林家出的。」李惠水趕緊說。
「你出是你的事情,琉璃是我身邊的丫頭,我給她發放月錢有什麼不應該的。」
一旁的李姨娘笑道:「這麼說來,琉璃這幾個月,是要領雙份月錢的了,琉璃,你還不快謝過大姑奶奶?」
琉璃聽了走過去跟李惠水磕了一個頭。李惠水連忙將她扶起來。
李惠水又和嫡母生母說了一些閒話,因家裡有事,便先告辭了,琉璃自然是跟著她一起走。在路上,李惠水坐在馬車裡,看著琉璃發了一下呆。
「大小姐,在想什麼呢?」琉璃從小水壺裡倒了一杯冰糖梨水遞給李惠水。
李惠水接過來,喝了一口,大夫叮囑過她不能再喝茶水,因此平時便換成這冰糖梨水來喝:「我在想如今你來了,我就可以安心調養了。」
李家已經搬到城北的一處三進三出宅子裡,雖然這處宅子林家一直沒有人住,但是時不時的會出租出去,因此,宅子裡還算乾淨,稍加收拾就能夠住進去。
雖說李惠水將家裡的大權都交給了琉璃,琉璃卻不敢自專,每天晚飯前都要過來向李惠水匯報一天的大小事情安排,遇到難以決斷的也隨時請李惠水拿主意,這樣,李惠水既可以休息好,也能夠隨時掌握家裡的大小事,便也漸漸放下心來。
很快,安兒百日到了。
這天,林至孝早晨起來便攜帶妻子到林至磊家祝賀去。
自從分家那天起,林至孝便看清楚了,林家林至淼那一支是支撐不起門戶的,如果說有出息還要看林至磊的,因此便對林至淼淡淡的,卻對於林至磊兒子百日的事情很是熱心,一大早便帶妻子過去,看看有什麼能夠幫上手的。
這天林家來的人很多,出乎林至孝的意料。
除了李惠水的娘家親戚外,林至磊的同窗也到的不少,加上其他的林家族人,整個百日宴顯得很是熱鬧。
林至孝看著和林至磊來往的文人秀才,越來越覺得應該和林至磊搞好關係,也更加對林至淼的鼠目寸光感到鄙薄。因此,看到林至磊笑得越發和藹了。
同樣羨慕林至磊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的還有李衛。
李衛坐在專門為李家人準備的那張桌子上,看著笑得樂開懷的姐夫抱著小外甥,讓客人觀看的情景有些眼饞。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抱著自己和素琴的孩子讓別人羨慕呢。
一想到素琴,李衛有些洩氣,雖然知道素琴心意不會變,但有些事情哪裡是她能夠做的了主的,不禁又想起李華出的餿主意,可惜對於他李衛來說,中狀元比母豬上樹的可能性還小,由此,李衛不禁羨慕姐夫的學問來,若是自己有這般才學,那素琴的父母應該更容易的將女兒嫁給自己吧,同時李衛也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達到這個地步了。
李衛不由得鬱悶的喝了一口酒,黃酒辛辣,直衝嗓門。
「哥哥,你怎麼啦,不高興的樣子?」一旁的李伊水問道,聽到問話,旁邊的李汶水、李沉水也看了過來,李紀早己坐到另一桌,聽那些文人談論考場時該注意什麼了,李歡在旁邊夾自己喜歡的菜吃,並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
「我哪裡有不高興了,今天可是小外甥的好日子。」李衛勉強笑笑,關於他和素琴的事情,他們不知道該怎麼向家裡人說,在前幾天素琴生日時,兩人商量好等選秀時素琴想辦法落選,這樣婚姻的權利就到了自己的父母手中,自己在想辦法懇求父母,兩人還是有在一起的可能性的,畢竟相對於留牌子,想落選就容易多了。為了怕中途生變故,兩人相約這件事先隱瞞家人,當然所說的主要是素琴的家人,但是李衛怕消息傳出,被素琴的父母聽到風聲了,進而斷絕兩人的來往,或者在選秀的事情上傳出不好聽的名聲來,因此,連自己家裡人也隱瞞了。
李衛又喝了一口酒,辛辣刺鼻。
宴席後,李伊水尋了一個機會和汶水、沉水一起進內室見姐姐。
走進內室,只見姐姐惠水正在給孩子餵奶,等孩子吃好後,才將衣衫撩下繫好,將安兒交給旁邊的奶媽,招呼三個妹妹。
「姐姐,大夫不是說您需要調養的?最好不要喂孩子奶水,不是請了奶娘麼?你怎麼還親自餵奶?」李汶水不解的問。
「自己喂和別人喂哪能一樣?」李惠水笑笑,說:「這個等你們長大了,有自己的孩子就明白了。」
關於李惠水用母乳餵養孩子的事情,李伊水還是比較贊成的,但是也擔心李惠水自己身體的營養不過,便向姐姐打聽她平時都是進補什麼,聽姐姐說了她平日的膳食,才放了下心。
說到吃的,話題便轉向「聞香閣」。李汶水姐妹三個詳細的向姐姐描述了那天她們在天然居看到的客人川流不息的情景。
李惠水聽了後仔細思量著。
「姐姐,那家聞香閣還是不要開的好,畢竟有一個天然居在那裡,看樣子聞香閣競爭不過天然居。那麼好的地段,隨便幹點別的都比開飯店划算。就算是姐夫不善經營,也可以出租出去,還能得一筆租金呢。」李伊水說。
李惠水剛剛接管家務,對外面的生意並不瞭解,聽了妹妹說的決定有時間親自去自家聞香閣看看,如果確實如此,自然要另做打算。因此說道:「妹妹知道這個聞香閣是我大伯子籌劃置辦的,只是在分家時分到了我們這一房,具體情況我和你姐夫都不瞭解,等我身體好一些了,就過去看看再做打算。」
伊水見姐姐這般說,便也轉變話題,不在提這個了。
又拿著撥浪鼓逗弄了一會兒安兒,李伊水和李衛等人才向姐姐姐夫告辭回家。
回家路上,李伊水坐在馬車裡,突然想到了有一件事忘記跟姐姐李惠水提起,那就是給新生兒接種疫苗,哦,不--是種牛痘。
種牛痘的法子李家並沒有往外傳播開,畢竟這是官府禁止的事情,伊水還沒有為天下人犧牲的精神。加上李惠水小時候曾經出過痘,自然不怕再得天花,因此也沒有告訴李惠水。但是現在又添了一個安兒,伊水可不願意讓安兒冒險。
伊水回想前世,好像給新生兒打預防針有很多說法,出生幾周後打那種預防針都有明確的規定,只是前世李伊水是一個還沒有結婚的女孩子,對這種事僅僅是聽說而已,哪裡記得住,自然也不知道預防天花的疫苗該那個時間段注射是最好的。
伊水想的頭疼,最終決定不想了,將這件事情的利弊都告訴姐姐,讓姐姐自己拿主意,想到自己以後到姐姐家的機會多的是,也不急於一時,到時候再說也不遲。
回到家,張氏和李姨娘詳細的向李衛和李汶水詢問百日宴辦的怎麼樣,當得知在琉璃的操持下沒有什麼不妥當的,便也放了心,聽李紀說百日宴上林至磊的很多同窗好友都去捧場,李姨奶奶臉上露出笑容,原來林家僅僅是商賈之家,李惠水的婚事是李洵做得主,加上門當戶對,李姨奶奶也沒有什麼挑剔的,只是對於林家林至淼提出分家不滿,可是如今看來,分家後女婿就是一個秀才支撐門戶,成為書香門第了,看來這個家分得倒也值了,畢竟女婿是書香門第她的臉上也有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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