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吳輪立的指控,小艷沒有怎麼辯解,她只是喃喃低語著:「難道,你們認為……我會去殺害自己的父親?」
吳輪立神色有些沉重,緩緩的說:「張艷小姐,我們警方對你身患重症的事表示同情,也對你因病而陷入的生活困境表示理解,但是,為了一己的性命就殺害四條人命,這種事我們警方是絕不允許的!」
接下來,吳輪立向大家陳述了警方對案件的分析:
「我們警方接到報案後,對這起案件十分的重視,也隨之展開了周密的調查。張大師身亡的案發現場十分詭異,甚至於經過科學簽定後連自殺的可能性都被排除,但是,這案件絕不可能如牆上的留言所示,是鬼怪做祟,而是因為犯人用了某種不為我們所知的方法。」
「後來,我們警方瞭解到了張大師遺囑的相關信息,基本可以確定本案的動機就是為了那龐大的遺產。所以說,幾位遺產繼承人都有做案動機,這時,張艷小姐還沒被列入我們警方的懷疑對象。」
「再後來經過進一步的調查,我們發現涉案人員的關係比想像中更錯綜複雜,最令人意外的是死者張伯謙居然會是張仲謙的親兄弟。而且在張伯謙的死亡現場,也有一句留言,如果僅從字面意義上去理解,好像是張伯謙意圖殺掉張仲謙全家,再自殺以斷絕張氏血脈。如果這留言是真的,張伯謙確實是真兇並最後選擇自殺的話,那麼也許隨著他的死亡,張仲謙死亡現場的密室形成方法就成了永不可解的迷題。但是,這留言究竟是真的,還是另有真兇布下圈套迷惑我們呢?這個想法一直困擾著我們。」
「我們警方假設,如果真兇是另有其人,那麼所有涉及遺產繼承的相關人員死亡後誰會是最大的受益者?如果張仲謙和他遺囑中的財產繼承人都死亡的話,那麼與張仲謙有血緣關係的張伯謙就會繼承財產。但是,如果連張伯謙都死掉呢?」
「這時,張艷小姐才被我們警方列入了懷疑對像。畢竟,她因病需要錢,而且以她和張伯謙的父女關係,在張氏一族財產繼承人全部死亡後,她也有繼承權利。特別的是,她最初給我們的口供中隱瞞了深夜曾經外出的事,本來她以為只有死者王國勝知道這事,一旦王國勝死亡就會死無對證,但卻沒想到她深夜外出的事情卻被華夢陽無意中看到。」
「當我們就這點疑問詢問張艷小姐時,她解釋深夜外出的原因是為了給她父親,也就是死者之一張伯謙送吃的。這不由使我們聯想到了張伯謙最後的驗屍報告,他血液中的酒精含量相當高,很有可能是酒醉後上吊身亡。那麼,張艷小姐深夜外出真的是為張伯謙送吃的,還是藉機灌醉張伯謙好行事呢?帶著這個疑問,我們警方重點搜查了張艷小姐的房間。」
「結果就如大家剛才所見,我們在張艷小姐的房間隱蔽處發現了蠟雕用的工具箱,以及那本日記。當我們確認了張艷小姐擁有做案動機與做案時間後,也證實她偷偷學會了蠟雕技藝,那麼張仲謙死亡現場所留下的即不是出自張仲謙之手,又不可能是張劍死後做的蠟雕作品,就肯定和張艷小姐有關係了。」
「當一切的疑點都指向張艷小姐時,我們警方也就推斷她是本案的最大犯罪嫌疑人!」
說到這裡,吳輪立把目光移向了小艷:「張艷小姐,到這個地步上,你是自首說出案件的全部真像呢?還是要我們警方拘捕你後再審問案件的真像?」
小艷抬頭看了看吳輪立,只是苦笑了一下,並沒有說話。
看著小艷的神情,吳輪立的臉色變的越來越沉重,良久之後才歎了口氣道:張艷小姐,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是為了遺產而犯案的話,那麼這起案件也許可以說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因錯誤而產生的莫大悲劇!」
聽著吳輪立語重心長的話語,小艷忍不住問:「吳警官,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唉……」吳輪立再次長長的歎了口氣:「張艷小姐,可能有一點是你在犯案前沒想到的吧。你以前,和你父親張伯謙一起繼承過上一代『泥人張』的財產,可能對財產繼承並不陌生。但有一點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由於你不是張伯謙的親生女兒,所以你與張仲謙並沒有血緣關係。以你和張伯謙的事實養父女關係,你可以繼承你養父張伯謙的遺產,但卻無法繼承在實質上和你並沒有血緣關係的所謂叔叔張仲謙的遺產。如果,你認為殺死了所有繼承人就可以順利成章的得到遺產,那是大錯特錯啊!」
「什麼?爸爸和我沒有血緣關係?不是我的親生父親?這怎麼可能?」聽到吳輪立的話,小艷的情緒有些失控了,大聲的叫起來。
而在一旁的廳中眾人,顯然都沒想到張艷和張伯謙不是親生父女關係,不免都大感意外,特別是和繼承權有關的張遇青和張霞,更是「咦」了一聲,面露驚訝之色。
「不可能,你肯定是瞎說,我怎麼可能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小艷狠狠的盯著吳輪立。
「難道你真的不知道自己不是張伯謙的親生女兒?」吳輪立搖搖頭說:「我們警方在醫院查到了張伯謙準備向你捐腎的記錄,但你們的血型根本不匹配!他是O型血,你是AB型血,你們之間怎麼可能有血緣關係?」
「啊?爸爸他……他曾經想過要給我捐腎?」小艷神情有些呆滯的問。
「是啊!」吳輪立沉痛的說:「雖然你不是她親生的,但他卻真的是一個非常痛愛你的父親!很多真正有血緣關係的人都無法做到的犧牲,你父親卻是默默無聞心甘情願的為你去做,這麼偉大的父愛,難道你真的一點都感覺不到?難道現在你的心中真的沒有一點愧疚之感?」
小艷沒有回應吳輪立的話,只是呆呆的站在那裡,臉上的神色瞬息萬變,這時她的心中是不是如走馬燈般的回憶起自己從小和父親在一起相處的點點滴滴?她心中那個父親的背影是不是越發的清晰高大?
那一刻,並沒有人能洞悉小艷心中的所思所想,只是大廳中靜悄悄的,每個人都不忍心發出任何聲響。
良久之後,小艷忽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緩緩坐倒在地上,一聲撕心裂肺的「爸爸!」兩字,重重的敲擊著在場每個人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