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卦 正文 第264章 離間
    羅馬,梵蒂岡。

    晦暗的地下室中,宗教審判廳裁判長佩雷羅面罩陰霾,冷冷打量著趴在地上渾身哆嗦的伯納迪恩。

    「抬起頭,看著我。」

    「遵命,裁判長大人。」

    伯納迪恩揚起頭,眼神如同忠心耿耿的奴僕,他之所以全身抖,不是被嚇的,而是激動的,義憤填膺地慷慨陳詞:「我說的全是實情,如果不是中國警方及時趕到,我差點被他們殺死,看,我的脖子,這就是他們想殺人滅口的證據。」

    「我當然相信你,伯納迪恩,你是一位優秀的本堂神

    佩雷羅的笑容中夾雜著一絲不易覺察的得色,用充滿磁性的男中音娓娓說道:「為了表彰你的功績,我將向樞密院提議,由你接任圖魯茲聖弗蘭教堂主教一職。」

    「尊敬的裁判長大人,您太仁慈了。」

    伯納迪恩立馬被這無比激動人心的好消息震得找不著北了,歡天喜地地大聲讚頌。

    佩雷羅清清嗓子,起身道:「結案之前,你必須留在我這裡,不得和任何人接觸,下去吧。」

    打走猥瑣的神父後,佩雷羅唇角微微上翹,勾勒出一個殘酷的笑容,輕輕道:「樞機主教大人,真是太榮幸了,我將親手把你送上火刑柱,用來報答你當年的恩情他緩緩站起,走出房門,在漫長曲折的甬道中逶迤而行。這是一條不斷向下傾斜的幽深長廊,除他以外沒有任何人,兩旁的石壁上,每隔幾步有一盞光線黯淡的黃色壁燈,還有美輪美奐的人物浮雕,但在這樣晦澀的環境中,多少含著些陰森之氣。

    甬道盡頭。是一扇緊閉地石門。佩雷羅在門前跪下。恭聲道:「陛下。我親自提審了伯納迪恩。我認為他地口供和正在生地事完全吻合。安東尼失蹤了。名義上他是在休假。但我們無法找到他。還有……」

    他地聲音越說越低。上身也漸漸向地面上匍匐:「剛接到德國教區傳回地消息。阿洛特又在慕尼黑街頭讓一個老人恢復青春。這已經是第三次了。現在全世界地人都知道。他是我們地叛徒。也是青春地使者。有些媒體上已經公開稱他為聖徒阿洛特。我想。這一切都是千年教在背後主使。」

    一個蒼老地歎息幽幽傳來:「佩雷羅。千年教為什麼這樣做?」

    佩雷羅不假思索地道:「千年教希望扶植阿洛特作為代理人。很顯然。亞歷克西亞樞機主教也是同謀。安東尼正是奉他之命秘密和阿洛特會晤。」

    石門背後沉默片刻。教皇道:「需要確鑿地證據證明亞歷克西亞有罪。而不是推測。」

    「遵命。陛下。」

    佩雷羅朗聲領命,目光一閃,又道:「亞歷克西亞主教掌管著樞密院,我建議應該暫停他的職務。」

    「佩雷羅,讓他來見我,現在。」

    教皇對他的提議不置可否。只淡淡出一道命令。

    同一時刻,亞歷克西亞主教正在辦公室中接電話,對方撥的是他的私人手機,來電顯示也是一個極為熟悉的號碼,而電話的那一頭,正是劉紹霆。

    這時的劉紹霆又改變了形象,由「聖徒阿洛特」轉型為法國名門鮑勒家族的後起之秀,內奧米-?鮑勒,同時也是死鬼安東尼-鮑勒地堂弟。他現在已經完全取代了內奧米的身份,使用的方法很簡單,昨天晚上,照例在周天星地全程指揮下,他和秦時月以勤雜工的身份混進巴黎郊外一所高級私人會所,在衛生間裡殺死了正牌內奧米,然後由劉紹霆換上死鬼的衣服,秦時月把屍體裝進垃圾車裡運出去銷毀,整個過程如同經典好萊塢大片。但進行得無驚無險。三個修道人合力對付一個普通人,自然沒有任何懸念可言。

    不得不說。真言宗的變形能力當世無匹,即便以周天星返虛期的實力,也無法象劉紹霆這樣把另一個人的言行舉止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從外形到聲音無不酷似,只要不去驗虹膜或者dna,幾乎不可能被普通人現破綻,即便精神力強者可以通過精神印記來辨識其身份真偽,但只要雙方不見面,遠距離通電話時也沒有任何端倪可尋。最過分的是,他現在的一言一行都有一個返虛期的修卦人實時指導。

    劉紹霆地聲音很沉痛:「樞機主教大人,我必須向您通報一個非常不幸的消息,您的學生安東尼已經死了,這是一個陰謀,從斯黛拉出事那天起,我就預感到了這一點,有人想破壞我們和卡特羅爾家族的聯姻,他們暗中對我的未婚妻下手,他們還收買了您的另一位學生阿洛特。我相信,這一切陰謀的最後指向都是您,當然,其中也包括我們鮑勒家族。我們必須反擊,盡快。」

    電話那頭沉默良久,傳出亞歷克西亞低沉的聲調:「安東尼是怎麼死的?」

    劉紹霆地語調更顯悲愴:「他最後去的地方是荷蒙小姐的家,兩個人都失蹤了,現場清理得非常乾淨,一定是專業人士干的,但我還是現了一些線索,我在距那裡不遠的一處海灘上找到了焚屍的痕跡,還有一枚遺落在草叢裡的戒指,那是安東尼的。」

    亞歷克西亞輕輕歎了口氣,道:「內奧米,我的孩子,安東尼是我最喜愛地學生,我和你同樣難過,你認為誰是兇手?」

    「一定是佩雷羅。」

    劉紹霆毫不猶豫地道:「從斯黛拉出事那天起,我就懷疑他,現在更加確信無疑,幾分鐘前我剛剛得到一個令人震驚地消息,有人在幾天前向安東尼的國外帳戶中打進了十億歐元,這是**裸地栽贓,他們想用這種拙劣的手法來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因為安東尼是佩雷羅最強有力的競爭者。」

    「是的,我想他們已經達到了目的。」

    亞歷克西亞深深歎息,語調中透著傷感:「一切都清楚了。我們地情報完全吻合,佩雷羅試圖讓教皇陛下相信我是和千年教勾結的異端,為此他收買了聖弗蘭大教堂的本堂神父伯納迪恩,暗殺了安東尼,這樣伯納迪恩就可以肆無忌憚地誣陷安東尼,進而使陛下相信我就是潛藏在梵蒂岡的背叛者。因為阿洛特和安東尼都是我的學生。」

    「您的處境非常危險,尊敬地樞機主教大人,我能為您做點什麼嗎?」劉紹霆語調誠懇地道。

    「不,孩子,非常感謝你及時提供了這個情報,我想我自己能處理。」

    樞機主教這樣答道,然後擱下電話,默默拉開辦公桌抽屜,從中取出一隻不起眼的黑匣子。掀開盒蓋,裡面靜靜躺著一條黑寶石項鏈,這顆寶石也是黑黝黝地沒什麼光澤。彷彿只是一件最廉價的仿製品。

    他一層層解開法袍以及襯衫領口的紐扣,把項鏈套進脖子,貼肉掛好,重新系回紐扣,飽經滄桑的老臉上掠過一絲無奈的苦笑,眼神中卻閃動著冰冷的絕然之色,喃喃道:「佩雷羅,年青人,不要急燥。我一定會如你所願。」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有人在門外恭聲稟報:「樞機主教大人,陛下請您現在就過去。」

    「知道了。」

    亞歷克西亞淡淡答道,他的左手按在胸前,紅色法袍下,有一枚正在和心臟一起微微博動地黑寶石。

    不多時,還是在那道石門前,亞歷克西亞負手而立,神情中含著淡淡的倨傲。

    「得了。亞歷,你幹得不錯,千年教承諾給你的兩顆不死藥,我想其中有一顆應該是我地吧?」

    蒼老的聲音從門後傳出,帶著點淡淡的憂傷:「佩雷羅的確是個好小伙子,但他並不知道我們的計劃,你應該諒解他。當然,我對你的承諾一定會兌現,我現在只想知道。你什麼時候能拿到藥?」

    亞歷克西亞微微冷笑。用略帶調侃的口吻道:「陛下,我不記得我們曾經有過計劃。可以提醒我嗎?」

    教皇笑了起來:「別開玩笑了,亞歷,我的要求並不高,按照事先約定,兩顆不死藥,你我一人一半,你難道打算反悔?」

    亞歷克西亞面無表情地道:「可惜這個計劃從來沒有成功過,儘管我已經私下和李元基取得了聯繫,但他並沒有向我承諾不死藥,事實上他連治療糖尿病的藥都沒有,但這並不是問題地關鍵,我不明白的是,佩雷羅是如何知道這一切的?」

    他頓了頓,又加重語氣道:「安東尼已經死了,但伯納迪恩卻聲稱曾在中國遭到安東尼的綁架,陛下,您能否為此向我作出解釋?」

    石門背後沉默良久,教皇幽幽道:「亞歷,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但是請不要侮辱我的智慧,我只有三個月壽命,我為此甚至願意出讓信仰之源的部分威能,但是你的表現讓我非常失望,如果不是佩雷羅,我還不知道你已經和千年教達成了秘密協議,但是你並沒有履行你的諾言,你甚至正在和千年教密謀篡權,試圖讓你的學生阿洛特取代我地地位,難道不是嗎?」

    停頓片刻,教皇又輕輕笑了起來:「可惜我並不會如你所願,親愛的亞歷兄弟,五十年前我們就是最親密的夥伴,我知道,你一直對當初老師的那個決定深感不滿,你把仇恨埋藏在心底長達半個世紀,等待有一天我在你面前死去。好吧,讓我們重新商量一個解決辦法,我只要一顆不死藥,你的條件是什麼?」

    亞歷克西亞面沉似水,淡淡道:「我沒有條件,也沒有藥,睿智的陛下,我的師兄,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我們同時受到了千年教的愚弄。很明顯,他們從來沒有打算向我們任何一方提供不死藥,他們最希望看到的是教廷高層生內訌,所以,他們寧願把藥交給阿洛特塑造聖徒地形象。我想。這才是我們面臨地真正危機,一旦全世界十五億教眾都相信阿洛特才是天主合法的代言人,信仰之源將會枯竭,梵蒂岡地命運也將走到盡頭。」

    石門內外都恢復了沉寂,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

    教皇的聲音再次響起,語調中含著深深地疲憊:「亞歷。你帶著希望之心來見我,是否意味著,如果我不同意你的要求,你就會和梵蒂岡決裂?」

    「是的,為了證明我的清白,我建議立刻對千年教採取果斷措施。」亞歷克西亞面無表情地道。

    教皇輕歎道:「事實上,我已經和李元基取得了聯繫,他再次拒絕了我的要求,堅稱阿洛特是受到了中國修道集團的指使。這件事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亞歷克西亞冷笑道:「我必須提醒你,李元基現在掌握著幾百個修道人地命運。」

    教皇終於攤出底牌:「所以,有理由相信。這一切都是李元基的陰謀,至少他不具備和我們合作的誠意,現在的問題是,亞歷,你如何讓我相信,你沒有和李元基勾結在一起?」

    亞歷克西亞不假思索地道:「動用我們的一切力量,把千年教的勢力驅逐出歐洲,由我們來接管阿爾卑斯山上的那些修道人。」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教皇地語氣中透著不加掩飾的狐疑。

    亞歷克西亞微微一笑:「當然,事實上我對不死藥也非常感興趣。既然李元基沒有和我們合作的誠意,那麼為了教廷地團結、以及陛下您的生命,我們應該不惜一切代價得到那些修道人的控制權,一定要快。」

    教皇也笑了,語氣輕鬆地道:「你沒有讓我失望,亞歷,如果這件事能夠成功,我將處死佩雷羅,同時。依據我們之前的協議,向你出讓一部分信仰之源的威能,這個條件你應該滿意吧?」

    「當然,尊敬的學長,睿智的陛下,我會如你所願。」

    亞歷克西亞第一次躬下腰,用吟唱般的語調答道。

    同一時刻,遠在萬里之外的周天星緩緩睜開雙眼,唇角綻開一絲心滿意足地笑容。喃喃道:「總算一番心機沒白費。梵蒂岡終於和千年教幹上了,值得慶祝一下。」

    的確。他最近所作的種種安排,全都是為了迎來梵蒂岡中剛剛生的那一幕,雖然他的神念無法闖入禁制重重的梵蒂岡,心卦卻不用受這種限制,以他今時今日的道行,連因果樹都不用栽,就可對內卦中所涉及到的一切事物即時起卦,再加上「無根卦」這一絕殺利器,真可謂足不出戶便知天下事。

    當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為達到這一戰略目地,他已經累計耗費接近半個元會的道行,為此起卦也是不計其數,這才徹底理順了諸多相關人物的關係脈絡和過往經歷,最終尋找到一個最佳的切入點,那就是教皇和亞歷克西亞之間恩怨糾纏數十年、既矛盾又統一的私人關係,以佩雷羅、阿洛特、伯納迪恩、安東尼、內奧米諸人的複雜交集為引,再加上劉紹霆師徒和胡小斌的密切配合,經過心卦層層推演,反覆驗證,最終才得以最小的代價激化教廷和千年教的矛盾,拆散這個狼狽為奸地利益同盟。

    這一招地最毒之處在於,千年教這回根本是有苦說不出,明知有人從中挑撥離間,偏偏無法用任何方式取信於教廷,羅馬教廷之所以會多年以來一直和千年教合作,世俗利益實際上微乎其微,教廷高層們的核心利益其實很簡單,就是想獲得中土道法,追求長生不老,就算弄不到道法,能搞到不死藥也是好地,所以他們才會不遺餘力地和千年教合作,共同對付整個中土修道集團,而李元基這次一舉困住了幾乎所有中土道門精英,正好給周天星提供了一個最理想的切入點,因為教廷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李元基在控制了幾百個修道人後,竟然拿不出一顆不死藥,而李元基也只能把滿腹苦水往肚裡咽,要知幾百個高層次修道人聚集在一起的能量可不是開玩笑的,他雖然用陣法困住了這批人,但一時間也對其無法可施,非但不能殺死其中任何一個,反而還要向一些道行相對較低的修道人提供食物和飲水。否則哪怕只是不小心弄死了一個,從李元基本人乃至整個千年教都會因此折損海量功德。這就是修道人之間的戰爭,可以爭奪利益,但永遠不能互相攻伐,否則道行再高也經不起這種程度的消耗。

    總之,儘管李元基一口氣困住了幾百個修道人。也只是得到了一隻被困在籠中的大刺蝟,既打不得也放不得,就更別提從他們身上得到丹藥了。而問題的關鍵在於,教廷方面並不瞭解這些中土道門的深層次內情,就算李元基能解釋他們也不會信,理由是明擺著地,阿洛特正在整個歐洲大6上滿世界長生藥(小還丹),而阿洛特的背後主使者也很難想像是絕大多數精英被困的中土道門,同時又有種種跡象表明。千年教正是此事的幕後黑手和直接利益相關者,於是這口黑鍋就只能由李元基來背了。

    此刻的周天星,已經來到了朝國。以北海艦隊司令以及中國政府特使的身份和朝方進行接洽,深入商討軍援方案。

    不得不說,這項工作對他來說也是個格外輕鬆地優差,表面上一本正經,實際上都是面子上的功夫。一方面,朝國元宋恩橋就是劉紹霆的「准弟子」,只是個在他面前執弟子禮的後生晚輩,況且兩家之間的合作關係剛進入蜜月期,宋恩橋哪敢對他的旨意有半點違拗。另一方面。果然如之前總理所言,儘管在近期舉行的聯合國安理會上,中、俄兩大常任理事國一致否決了美國出兵朝國的提案,但美國人還是繞開了聯合國,脅迫英、日、澳等幾國,老調重彈,打著反恐旗號向韓國境內大舉增兵,意圖單方面起第二次朝戰。這樣一來,朝國方面有再多內部問題都只能暫時擱置。一致對外,而尋求中國支持正是其要之務。

    根據中央精神,中方並沒有在這個節骨眼上向朝國漫天要價,主動提出的軍援方案都是根據實際情況制定地,除了「租借軍」這個名字不太好聽,其他條件都是合情合理的。

    在中方提出的軍援草案中,預計進入朝國佈防地空軍部隊包括三個殲擊機師以及十二個防空導彈營,海軍方面則由北海艦隊為朝國海軍提供必要的海上策應,事實上在當前局勢下這一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至於6軍方面。中朝邊境上有兩個重裝集團軍枕戈待旦。一旦戰局不利,隨時可以入朝赴援。同時有償提供大批常規軍械、彈藥、通信器材、藥品、被服以及戰時情報支援。

    然而。儘管中方這次實際上已經是在變相出兵,朝方大部分高層還是認為軍援力度過小,雙方的分歧主要集中在入朝「租借軍」的指揮權上,朝方將領堅決要求應該把這支部隊納入最高統帥部的統一指揮下,或者成立聯合指揮部由雙方協同指揮,但周天星執意認為這支部隊應該相對獨立於朝軍指揮系統外,主要是因為朝國空軍基本上只是個擺設,自從前蘇聯解體後,朝國空軍就沒有更新過裝備,所謂的作戰飛機都是幾十年前的老掉牙產品,防空力量更不值一提,只有高射炮和六十年代的蘇制防空導彈,根本無法應付現代戰爭,也就是說戰鬥力相當於零。

    所以,周天星對這些異想天開的朝國將領根本沒好臉色,態度非常強硬,不給對方任何討價還價地餘地,要麼「租借軍」獨立成軍,由中**事顧問團自行指揮,要麼這件事就免談,讓朝國人自己用高射炮去打美國飛機,反正他有的是時間陪朝國人耗下去,哪怕等到美國人開始轟炸平城他也不在乎,堅決貫徹軍委的指導方針就是。至於那些外交上的小動作,也用不著他操心,具體事務都由一個由二十幾人組成的外交團隊去幹,他只要聽聽匯報,隨便點指示就行,另外還有駐朝大使何炯整天上竄下跳地會晤各方勢力,他這個特使的工作相當清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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