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時分,海面上迎來第一線金黃色的曙光,龐大的航母戰鬥群終於向來襲者動了第一輪反擊。十幾枚各型導彈分別從各艦上竄出,拖曳出一道道桔紅尾焰,射向高空中一架正在雨點般投擲激光制導炸彈的B-2。
「轟!轟!轟!……」
半空中響起連續不斷的爆炸聲,所有艦射導彈無一例外,都好死不死地被當頭落下的激光制導炸彈砸中彈頭部位,如同一個高高躍起的人在半空中突然挨了當頭一棒,兩股反方向的慣性力相撞的後果是,腦袋開花。
這一幕大概可以列入現代戰爭史上最搞笑的場景,用緩慢下降的激光制導炸彈去攔截音防空導彈,攔截率百分百,彷彿是早就算準了每顆導彈的精確彈道軌跡,才會提前守候在半道上迎接,而事實也正是如此,因為操縱這架B-2的正是周天星,他其實根本沒有費神去計算彈道,僅僅是憑藉著返虛期的直覺,就能指揮這些炸彈在最恰當的時間和最恰當的地點和飛彈進行親密接觸。
不僅如此,他還有空和艦隊僅剩的四架F-18艦載機進行空中格鬥,無比變態地用「阿克姆」對地導彈去打戰鬥機。射過程是,不理會敵機的實時座標,也不用鎖定目標,只是如同盲射般把導彈分別打向敵機必經的方位,就這樣一架架把這些「大黃蜂」全都敲了下來。最過分的是,那些倒霉的美軍飛行員聽到雷達報警後所做出的規避動作,無一例外地恰好迎上了「阿克姆」導彈預定的飛行軌跡,根本是避無可避,防不勝防。
與此同時,先一步撤出戰場的三架B-2依然在遠空不停向艦隊射「阿克姆」,短短幾分鐘內就把該型導彈全部清空,三架飛機總計射48枚,全都是往水面艦隻頭上招呼,掩護周天星的第二輪攻擊。
「ok!小蒼蠅全部清理乾淨。接下來就要釣大魚了。」
萬米高空中,周天星清理掉最後一架大黃蜂后,又順手射出兩枚近距格鬥導彈,無比妖異地垂直砸向兩架正在低空中嗡嗡盤旋的反潛直升機,這才駕機俯衝向海面上濃煙滾滾的艦隊,把戰略轟炸機當成二戰時期的俯衝轟炸機用。在他掌握之中。這些原本被嚴格限定了使用範圍地現代兵器基本上沒有劃分種類的必要,戰略導彈可以當戰術導彈用,對地武器可以當對艦武器用,連激光制導炸彈都可以當格鬥導彈用,就別說稍微改變一下戰略轟炸機的使用方式了。
第一次長程俯衝,扔下的是三十六枚cBu集束炸彈以及十八枚m117燃燒彈,也沒有理會B-2飛行守則中的投彈條例,兩個武器艙底部的擲彈器全都處於負荷工作狀態,不花本錢地拚命往下扔炸彈。襲擊目標主要是仍有防空作戰能力地水面艦艇。單是這一次突擊,就把包括三艘「宙斯盾」在內的七艘艦艇全都打啞了。
拉升、爬高、轉向、俯衝……
即便是取得了如此輝煌的戰果,周天星依然不敢留給敵人絲毫喘息之機。沒心思去計算戰績,便馬不停蹄地展開第二輪俯衝轟炸,只向最具威脅的目標動進攻,這回投下的全是雨點般的激光制導炸彈。同時,三架此前撤出戰場的B-2也應召返航,恰好成為第三輪俯衝轟炸的主力。
漫天灑落地彈雨中。曾經威風不可一世、集聚了數十億人怨念、排水量重達九萬多噸地「尼米茲號」級核動力航空母艦。艦體漸漸傾斜到過三十度。無可挽回地向大海深處緩慢沉沒。而心力交瘁地艦長也於此時向全艦官兵下達了棄艦令。於是。這只龐然大物周圍一下子湧出難以計數地橡皮艇和救生圈。其上密密麻麻插滿了倖存地美國大兵。如果從高空俯瞰這一情景。這片水域上宛如插著一朵正在逐漸綻放地花朵。
此刻天色已經大亮。明晃晃地晨光中。周天星最後望了一眼腳下地淒慘景象。掉轉機頭向西南方向飛去。同時在千里傳音中吩咐:「我地武器艙基本清空。馬上準備撤離戰場。剩下地事就交給你們了。務必確保擊沉所有艦艇。小胖、丫頭。你們完事以後就跟上來。我們一起回家。另外把黑匣子裡地通話記錄全部清空。慕容。你完事以後就找個地方彈射吧。你那架飛機也別開回去了。直接墜毀吧。」
識海中馬上傳回慕容飛地應答:「明白。可是我有一個疑問。事前不是已經說好了。我只是在中途跳傘。把我這架飛機也帶回去?」
周天星輕輕歎了口氣。解釋道:「這是我事前考慮不周。這次地事情搞得太大了。其實我沒有充分估計後果。也沒辦法估計。我和兩個小傢伙倒沒什麼。只是你地身份太特殊了。最好不要留下什麼蛛絲馬跡。再說。就算我們把飛機飛回國。說不定哪天還要還給美國人。是不是?」
慕容飛默然片刻。道:「好。謝謝你。前輩。為我考慮得很周到。只是不知道以後怎麼聯絡你?」
「呵!不會是這回玩上癮了。以後還打算和我一起練級吧?」周天星略帶調侃地道。
慕容飛笑了,十分罕見地開起了玩笑:「可不是,正像你說的,這次賺的功德恐怕已經夠我直接修到返虛期了,像老前輩您這種肥羊,小女子不好好抓牢怎麼行,不知道可不可以賜告法號?」周天星也笑道:「既然知道我是前輩高人,就應該知道高人從來都是神龍見不見尾的,放心吧,小丫頭,以後有賺功德的機會,一定不會忘記你的。」
「那好吧,神龍前輩,後會有期。」
這是慕容飛最後傳來的意念,順便還給周天星起了個十分拉風的綽號,但此刻的周天星並沒有心情琢磨這個綽號是不是夠拉風,因為他已把全部心神都投入到另一場戰鬥中了。
識海深處。心魔地笑聲得意而狂妄:「老大,還不投降麼?就算你有百萬功德上身又怎麼樣,你轉化的度永遠也不可能過我魔化的度。看吧,我正在一點點把你地道心轉化成魔心,我越來越強,你越來越弱。就算你能借仿九州鼎裡的精神力和我打消耗戰,也總有用完的一天,到時候你還能拿什麼來和我玩這個遊戲?」
「好吧,那就徹底毀滅吧,我想我已經不需要這顆道心了。」
周天星唇角綻開一絲邪笑,淡淡道:「小心魔,其實我很久以前就打算把這具身體送給你了,就像你從前說的,百萬功德在身。天下任我橫行,我很期待你將來怎麼用這具身體為所欲為,我現在就把仿九州鼎裡的精神力撤回去。盡情魔化我的道心吧。可別忘了,成魔以後地第一件事就是把全天下地極品美女全收進來哦。」
「哈哈哈!老大,你終於想通了,沒問題,我一定會完成你未了的心願,繼續你未竟地事業。」
心魔得意忘形地瘋狂大笑。
下一刻,周天星果然不再作任何抵抗,把仿九州鼎中的精神力完全從識海中撤出。緊接著,得意忘形的笑聲更肆無忌憚了。
數分鐘後。識海中,一切歸於沉寂。
心魔有氣無力地趴著,眼神空洞到近乎呆滯,如同一隻鬥敗的公雞,有氣無力地呻吟著:「什麼都不說了,我現在只想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周天星微微一笑:「很簡單,你再邪惡,永遠只能代表人類最本能、最原始、最盲目的**。雖然你看上去無所不知,但你永遠不能理解其中地真正涵義。不巧的是,我這個顯意識並不比你善良。君子可欺之以方,小人則能欺之以貪、嗔、癡,因為你貪過了界,被我挑逗得了飆,進而慾火焚身,所以了癡,這就是你失敗的根本原因。」
「救命!求求你老大。不要跟我講這些大道理。我現在徹底服氣了,我承認我沒你壞、沒你狠、也沒你毒。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做到地?」
周天星笑得很燦爛,眉眼間隱隱泛出一層若有若無的淡淡光暈,在他笑容中平添了一種純淨聖潔的氣息。他合上雙眼,輕輕道:「這該從什麼地方說起呢?應該是從我剛邁入返虛期的那幾天開始的吧,當時我就一直在想,拋開那些道藏中玄而又玄的解釋,三屍的本質究竟是什麼?如何才能斬三屍?想了很久很久,卻一直沒有找到一個實實在在的答案。直到那一天,我在關島街頭的那家餐館裡和布林斯頓共進晚餐,是他無意中地一句話啟了我,當時他非常誠懇地對我說,他曾經告訴自己,必須有拋棄一切重新開始的勇氣。我想,這應該就是歐美人與生俱來的一種文化積澱,如果沒有這種精神和勇氣,歐洲歷史上就不會出現轟轟烈烈的大航海時代,美洲新大6也不可能被現,那麼也就沒有今天的美國,一個只花了兩百年就成為世界霸主的偉大國家。雖然從感情上我不願意承認,但這畢竟是事實,能夠屹立在世界之巔的民族,必定是偉大的,包括只知彎弓射大雕的蒙古人。」
「老大,不要扯遠了,還是告訴我你是怎麼斬屍地吧?」心魔不耐煩地嘟噥道。
周天星也不以為意,淡淡續道:「聽到布林斯頓說出的那句話後,我當時就忽然聯想到了一個問題,為什麼一定要斬三屍才能出元神?是否那個過程也意味著放棄一切重新開始?那天晚上,我整夜都在想這個問題,後來終於給我想通了一個道理,無論道心還是功德、是善是惡,從本質上說,只是人類臆想出來的概念,人類總是主觀地認為,這是善的,那是惡的。比方說我宰了一頭豬,把它的肉分給貧苦的人吃,那麼,包括我自己在內的所有人都會認為這是一件善事,但對那頭豬來說肯定不是好事。人們總是同情弱者,認為弱者應該受到保護,人們總是敬畏或者嫉妒強者。認為強者天生就應該保護世界,這是一個普遍邏輯,因為符合絕大多數人的根本利益,正之為善,反則為惡。可是,修道人不需要這些。修道地過程本身就是一個脫自我、脫世俗、逆天改命地過程,如果世上真的有公平存在,那麼人類地善惡觀就是非常可笑的。所以,修道人需要的只是純粹的能量,才能和這個世界真正融為一體,而不是狹隘地、僅僅停留在人類的主觀意識中,斬三屍的目地,就是把這些雜質從我們的精神世界中剔除、淨化、提純。」
「那麼,如何來實現這個提純過程呢?那就需要放棄一切重新開始的勇氣。因為無論道心還是功德,其中都摻雜著太多主觀意識。好吧,那我就想辦法把它們剝離出來。最佳的途徑就是毀滅,徹底毀滅後重建一個全新的精神世界,否則只能在漫長的歲月中不停地去鑽這個牛角尖。所以,我順理成章地想到了你,小心魔,只有你能幫助我完成毀滅和重建。」
「幸運的是,我剛想通這個問題,就找到了一個最理想的工具,那就是仿九州鼎。還有這些B-2轟炸機。先,我可以把自己的精神烙印預先存放在仿九州鼎裡,這樣我就有了可靠地依托,不會因為毀滅而失去一切,接下來的事情你都知道,我放棄了最後的抵抗,讓你完全魔化我地道心,佔據我的身體,只是你忽略了一個問題。仿九州鼎中儲存的精神力遠比你我加起來更強大百倍,而這只鼎中目前只有我一個人的精神烙印。最重要的是,九州鼎的真正功用並不是儲存精神力,而是淨化,雖然它只是一件仿製品,不像正品那麼彪悍,但這些基本功能還是有的。所以,這只鼎中的精神力並不屬於人類,只是純粹的精神能量。正好我地精神烙印就在鼎中。所以,我就是鼎。鼎就是我。最最重要的是,我剛剛賺到了上百萬功德,這些功德都是我的,在你把它們轉化成魔心之前,這些功德只認我,不認你,而你的魔心再強,也來不及轉化如此海量的功德。所以,當你把我的道心徹底轉化成魔心的那一刻,我有什麼理由不回來收復河山呢?」
識海中很安靜,安靜得不染一絲塵埃。
良久,心魔才虛弱地道:「算你狠!可是,我還是有一點不明白,你不覺得這樣做很冒險嗎?不,應該是瘋狂,九州鼎的功能本來就是淨化,即使在正常情況下,植入的精神烙印也維持不了多久,很快就會被融化,你就不擔心會出什麼意外。假設,當你地身體被我佔有,卻現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樣,你的精神烙印根本出不來,或者已經被融化。你老實告訴我,想過這個可能性沒有?」
周天星坦然答道:「想過,但事實證明我是正確的,這就是掌握身體的好處,不但有邏輯思維,還有直覺,直覺告訴我,我一定能成功,就是這樣。再說,我之所以道心功德雙虧損,不就是因為拚命用那只鼎去攻擊美軍飛行員,你才有機可乘的嘛。我把絕大部分精神力都消耗在這只鼎裡了,我就不信我和它之間沒有點香火之情,你說呢?」
心魔恍然大悟,苦笑道:「給你這麼一說,倒是給了我點安慰,讓我覺得我還不算太笨。可是,你也太陰險了,你老實說,是不是從你踏上關島的那天起,你就在設計這個陰謀?你真正的獵物並不是美國人,而是我。」
周天星淡淡道:「你不覺得這個問題很幼稚嗎,我是個修道人,對付心魔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知道嗎,小心魔,其實我很捨不得你。從我出生那天起,你就是我靈魂地一部分,如果真地有一天要和你永別,我會很孤單的。天涯茫茫,到哪裡再去找一個像你這樣瞭解我、和我共同成長地人。當然,你不是人,但是我的所有記憶都打上了你的烙印,貪財好色、偷雞摸狗、欺世盜名、賣友求榮、殘忍冷酷,這一切都是你給我的。沒有你,我該怎麼活。」
心魔深有同感,無比鬱悶地道:「可不是,要是沒有我,你能一個人幹這麼多壞事麼,就說下面那些美國人吧,雖然打沉美國航母是了不得的大功德。可是大部分美國兵是無辜的啊,要是沒有我,你一口氣殺這麼多人,肯定會手軟的。」
周天星冷笑道:「如果連他們都是無辜的,中東人就別活了。不要用這種拙劣的手段來試探我,我師父當年曾說過一些話。直到現在,我才真正明白其中的含義。他說,只有當我明白了什麼是愛,才會懂得道心是什麼。他還說過,修道只是為了追求一段快樂無憂地人生,證道則是為了大解脫,大自在。」
心魔霍地爬起來,雙眼放光,追問道:「那你告訴我。你究竟悟出了什麼?」
周天星微微一笑,徐徐道:「愛是萬惡之源,因為有愛。才會有恨、貪、嗔、癡、怨、憂、懼、求不得、恨別離。但是,如果沒有愛,人生還有什麼快樂可言?所以才有了功德一說,究其本質,行善積德是為了讓大多數人快樂,快樂的人多了,這個世界才會充滿生機、活力以及正面精神信息,否則,我們這些修道人的日子也不好過。只能每天生活在死氣之中。比方說,如果我生活在伊拉克或者阿富汗,整天面對著死亡、鮮血、飢餓、苦難,總有一天我會道心崩潰的。所以,我現在的體悟是,所謂斬三屍,並不是為了成為一個無情無慾的冷血動物,而是為了追求更快樂地境界,這需要拋棄身為人類這一物種的局限性。善、惡、自我,身為人而人,身為物而然於物外,這又印證了我師父當年曾經引用過的一句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相信,第一個說出這句話的那位先人一定是個修道人。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只留下純粹的愛,把那些因愛而衍生的罪惡統統象丟垃圾一樣扔掉,這就是我斬去善惡二屍後的全部感悟。真的很佩服我師父。他當年和我說這些話的時候。還沒有到達返虛期,更沒有斬去二屍地體驗。但他的道心早已達到了這一層,所欠缺的只是開啟這扇門地實力,由此可見,他那兩百多歲沒白活。」
的確,此時此地,周天星已經斬去了善惡二屍,這主要歸功於仿九州鼎中儲存的純粹精神力,先借心魔之手把原有的道心全部魔化,然後以仿九州鼎為依托,以百萬功德為呼應,把失去的地盤搶回來,再以預存的那一點精神烙印為基點,重新構建起了一個全新的精神世界。在這個新世界中,所有的精神力都來自於仿九州鼎,其量比從前的道心磅礡百倍,其質比從前純淨無瑕,更有百萬功德可供滋養轉化。簡而言之,凡入聖、凝成元胎只是個時間問題了。
事實上,在修道界中,各門各派對元胎有許多別稱,比如「元嬰」、「聖胎」、「聖元」等等,不一而足,但有一點是肯定地,這是一個踏入更高境界的門檻,凝成元胎後,就意味著由「人」入「聖」,比方說儒宗歷史上曾出現過的那位「孔聖人」,當年就是一位元胎級的高人。也就是說,至少在修為上,周天星即將和那位歷史上的聖人比肩了。
至於他這次所獲的功德,相當驚人。單就擊沉「尼米茲號」航母的那一瞬間,湧入他識海的功德就過了八十萬。這道理很容易理解,皆因這艘航母從下水至今的三十多年中,作為美國意志地代言者和稱霸世界的工具,已經聚集了太多人的怨念,如果換一艘新服役的航母來打,肯定沒這麼多功德。事實上,就在周天星用神念觀照到這艘航母時,就已經感到其怨氣沖天了,其怨念之烈,連他這個返虛期的修道人都有點不寒而慄。根據以往經驗初步估計,他即將從這一事件中獲得的總功德值一定不止一百萬,至少在兩百萬以上。形象地說,這筆橫財已經足夠培養出十個返虛期高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