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郊外,周天星親手創建的農莊式僱傭軍基地中,正在召開一次秘密會議。與會者包括阮清、胡小婉、胡小斌這三個老班底,還有德國員霍夫曼、「小宋江」甫以及曾經當過周天星保鏢的法國小伙子基斯,這六個人如今是BUG財團中的核心成員。
阮清高踞主位,很有大姐風度地發表開場白:「各位,剛接到老大的指示,我們可以行動了,這次我們打出的旗號將會是聖徒聯合會,霍夫曼、基斯、小斌,你們必須把這個精神傳達到家族內部的每一個人。現在邀請我們的神秘嘉賓,聖徒阿洛特先生出席。」
在五對無比震驚的目光中,劉紹霆再次以阿洛特的面容出現,他從會議室旁的一扇側門中緩緩走出,依然穿著那套標誌式的雪白法袍,含笑而立。
「各位,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蘭尼-阿洛特,羅馬教廷切齒痛恨的異端。我相信,在這裡,沒有中國人,沒有法國人,沒有德國人,只有主的子民,但天主需要的並不是盲從,而是理性的回歸。」
聖徒背負雙手,一出場就侃侃而談:「看吧,這是一個多麼混亂的世界,充滿著邪惡、欺詐和暴行,這一切罪惡都源自於人性。是的,就是人性,人性中有光明也有黑暗,當善良的人得不到獎賞、有罪的人得不到懲罰時,人性就會淪為的工具,所以必須改變這一切。而我的使命是,代表天主獎賞善良、懲罰罪惡,所以,在座各位,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霍夫曼緩緩站起,直視他道:「阿洛特先生,我聽說過您的大名,您讓善良的老人恢復青春。但是我想知道,你將如何懲罰罪惡?罪惡是什麼?」
劉紹霆啪一聲打個響指,隨便挑了張最近的椅子坐下:「霍夫曼先生,這個問題非常值得研究。罪惡是什麼?在現實層面上,美國政府是全世界最大的恐怖組織,他們不斷在世界各地發動戰爭。製造悲劇和災難,以人權之名無視人權,以自由之名剝奪自由,以民主之名實行美國意志的,這台國家機器是罪惡的發源地。在精神領域,罪惡地源泉是梵蒂岡,他們在暗中控制著數不清的財富和黑勢力,比如意大利黑手黨,他們聲稱信奉上帝。全世界教眾都應該奉養他們,供他們驅使。可笑,上帝從來不需要人類的奉養或者膜拜。上帝只需要他的子民幸福地生活在這顆星球上,沒有戰爭、飢餓和苦難,上帝更不需要禱告,上帝只需要秩序。」
「阿洛特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能不能說得具體點?」
霍夫曼皺起了眉頭,他顯然很不習慣虛心聆聽這種說教,毫不掩飾略帶厭煩的口氣:「我是一名者,你地上帝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劉紹霆卻笑得很燦爛。饒有興致地望著他:「你難道還不明白,上帝就是,霍夫曼同志,那個該死的上帝也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但是全球有十五億信奉上帝的人,所以我必須以聖徒的形象出現。」
「我的天!」
基斯大驚小怪地叫起來。指著他嚷道:「阿洛特。你真是個不折不扣地大騙子。」
劉紹霆聳聳肩。淡淡道:「準確地說。你們地老大才是個不折不扣地大騙子。我只是遵照他地旨意行事而已。」
拍拍手掌。很有風度地一揮手:「各位。我現在是你們老大地代言人。第一個問題我想請問霍夫曼先生。作為一名員。你認為人類有可能實現永久和平嗎?」
「不能。」
霍夫曼乾脆地答道。
劉紹霆對這個回答很滿意。又笑問道:「那麼退一步。你認為在這顆星球上。可以消除國界嗎?」
霍夫曼這回遲疑片刻。才用不確定的語氣道:「我想,不可能。」
劉紹霆卻搖頭道:「不。我認為這是可能的。事實上,這種歷史趨勢在現實中已經初具雛形,那就是聯合國。想像一下吧,各位,如果聯合國真地擁有權威,比方說,拒不執行聯合國決議的國家會受到無情的懲罰,尤其是美國,如果這次他們無視安理會決議,繞過聯合國悍然出兵朝國,緊接著就有一個機構對美國進行嚴厲制裁。比方說,這個機構的名字叫做聯合國衛隊。那麼,聯合國是否會在今後更有權威?」
霍夫曼笑了,點頭道:「當然,一切權威都是有暴力保障的,但我認為這辦不到。」
「是嗎?」
劉紹霆的笑容中含著輕蔑,面向眾人,徐徐道:「我可以如實向你們透露一個信息,最近有五個美軍航母艦隊先後遭到毀滅性打擊,這一切都是你們老大的傑作,包括我像發糖果一樣送出去的長生藥,都是你們老大提供的,你們還認為這辦不到嗎?」
環視一圈六個呆若木雞地聽眾,他微笑道:「各位,我之所以向你們透露這個消息,是因為你們的老大認為,時機已經成熟,可以放手大幹了,我們現在需要成立兩個機構,一個是聖徒聯合會,另一個是聯合國衛隊。前者專門對付教廷,後者專門對付美國政府。我們的資金源源不絕,所以並不需要大量常備武裝,隨時都可以僱傭大批職業殺手和傭兵團為我們工作,而且我們最近已經得到了法國名門鮑勒家族的全力,內奧米先生將會在暗中給予我們不遺餘力的支援,巴黎就是我們的大本營。」
不容與會者提問,他就以領袖姿態開始發佈命令,伸出一根食指,虛點胡小婉:「小姐,你目前最重要的任務是設法把所有的錢都花出去,不計代價地盡可能僱傭殺手和傭兵,人數越多越好。」
他從衣袋中掏出一個本子,交到胡小婉手中,補充說明道:「這是你們老大親自擬定的黑名單,其中包括三百多名美、日、澳等國高官或者國會議員。就是這些人極力鼓吹應該對朝國用兵,並不需要把他們全部殺死,真正目地只是讓這些人惶惶不可終日,讓這些政客為違背聯合國決議的言行付出沉痛代價,至少要讓他們晚上睡覺時也要睜著一隻眼睛,這樣我們的目的就達到了。我們就是要讓全世界知道,沒有人可以在煽動完一場非正義的戰爭後平安無事的睡大覺。」
「女士們,先生們,任由政客們誇誇其談地時代已經過去了。當然,我們也要利用媒體進行充分宣傳,把聯合國衛隊的政治主張向全世界公佈,沒有什麼道理可講,誰敢蔑視聯合國,誰就是我們的敵人。不能摧毀他們地軍隊,我們就摧毀發動戰爭地人,不能摧毀這些。就摧毀他們的精神。最重要地是,必須把這份黑名單放到網絡上去。」
胡小婉顫抖著手接過那個本子,臉色早已蒼白如紙,垂首道:「這真的是他的意思?」
劉紹霆淡淡一笑:「當然,我只負責傳話,如果你有任何疑問,可以自行聯絡他進行證實。至於你們的安全,他也有充分考慮。從現在起,由我對你們的人身安全負責。另外還有一些必要的裝備,我現在就統一發放。」
輕拍手掌,門後又轉出一人,正是秦時月,他兩隻手都沒閒著,抱著六個皮箱進來,一一分發給眾人。
劉紹霆的座位離霍夫曼最近,隨手拿過他面前的箱子,打開箱蓋。一樣樣從裡面取出各種希奇古怪的裝備,同時解釋道:「這個掛件是用研玉做地,研玉知道是什麼嗎,是一種用來抵禦精神攻擊的寶貝,下面我簡單解釋一下什麼是精神攻擊,就是傳說中的魔法,但並沒有傳說中那麼神,只能對人地精神世界發動攻擊,比方說把人擊暈、變白癡。基斯。你們老大曾經傳授過你這方面的知識。具體情況由你會後向他們介紹。」
基斯頓時露出得色,笑呵呵道:「當然。我們老大從前教過我許多魔法,我一直在練習,現在已經學會一些了。」
「很好。」
劉紹霆又拿起一隻外形酷似鋼筆的東西:「看,這是定魂針,專門用來向敵人發動精神攻擊的。從今以後,你們每個人都要玉不離身,這支筆也要時時帶在身邊,還有那個戒指,也是用來偷襲敵人的……」
逐個介紹完皮箱中的裝備後,劉紹霆總結道:「這些東西都是為防萬一,實際上你們不必親自拋頭露面,只要負責在幕後管理資金以及僱傭殺手就可以。另外我還要為你們老大傳達一個口信,他會密切關注你們每一個人的行動,隨時隨地都有可能主動和你們聯絡,所以就算你們洗澡的時候身邊也要有聯絡工具,最好每個人耳朵裡都塞個微型耳麥。如果遇到緊急情況,不論何時何地想要聯絡他,只要找個沒人的地方,叫一聲小白小白快出來,如果有必要,他就會主動和你們聯絡。」
說到這裡,劉紹霆自覺忍俊不禁,忍不住笑出了聲,就見胡小斌一臉難以置信地望著他,訥訥道:「阿洛特先生,您不會是開玩笑吧?」
劉紹霆沒有正面回答他地問題,環視一周,苦笑道:「大概連你們自己都還不知道你們老大有多厲害吧,比方說我們現在的一舉一動,就全都在他掌握之中,如果不信可以當場試驗,小婉,你不妨現在就呼喚小白,我保證你的手機馬上就會響。」
胡小婉俏臉微紅,眼中卻閃動著興奮之色,猶豫片刻,才輕喚一聲:「小白小白快出來。」
果然,她話音剛落,手機鈴就響了。
兩分鐘後,胡小婉放下手機,高興得眉花眼笑,連珠炮般道:「這下好了,老大不管在什麼地方,我們都能和他聯絡得上。他剛才說,讓我們一切行動都聽阿洛特先生的指揮,還說他不是故意監視我們,只是為了我們的安全才會這樣的。還有,從今以後就算在私下裡也不能叫他的名字,也不要叫老大。只能叫小白,他說這樣顯得比較親熱。」
「好了。」
劉紹霆笑吟吟接口道:「剛才是你們老大發的裝備,現在是我給你們的日常用品,名字你們不需要知道,只要知道這東西可以易容就行。」
這時秦時月知機地拎來一個皮包擱在桌上,從中取出六個密封盒。同樣一一分給眾人,同時替師父解釋道:「這次每個人先發十顆,用法是先用水融了,塗在裸露在外地皮膚上,可以馬上改變膚色、臉型等外貌特徵,下面我來示範……」
劉紹霆現在分發的丹藥其實是真言宗的獨門秘藥,名為養顏丹,是一種比易容丹更加高級地易容藥品。真言宗雖然不是以丹入道,但主修變形術。已經把這門學問鑽研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連丹道學也沒放過,所煉製的養顏丹比那些丹道家們日常用的易容丹還要高級。不過他們自身一般情況下根本用不著這些東西,所以也並不如何看重,往往只是煉出來玩玩,或者用來作順水人情,正如這回劉紹霆就十分慷慨地一口氣發出去六十顆,一點也不心疼。
秦時月的演示完成後,劉紹霆又舉起了手:「各位,據可靠消息,羅馬教廷和千年教已經產生了很深的矛盾。這正是我們見縫插針地時機。」
轉向阮清,笑道:「阮小姐,你在巴黎地社交圈子裡可是一位名流啊,有情報顯示,教廷方面正在向歐洲各國政府施壓,要求各國官方宣佈千年教為邪教,梵蒂岡的影響力雖然根深蒂固,但千年教也在歐洲大陸苦心經營多年,潛勢力也不容小覷。有些人一定會搖擺不定。這種時候一定要站好隊,在任何社交場合中都要旗幟鮮明地把這個邪教貶得一無是處,如果方便,還可以接受記者訪談大造聲勢,堅決擁護教皇陛下地英明領導。我們在教廷高層也有人,到時候你的表現一定能得到梵蒂岡的極大讚賞,這樣許多事就好辦了。另外,你最好在公開場合中和內奧米-鮑勒先生走得近一些,他絕對可靠。你可以和他無話不談。他也會盡一切力量幫助你的。」
阮清目光連閃,會意道:「我是否可以這樣理解。內奧米也是我們家族的成員?」
「你完全可以這樣理解。」
劉紹霆交待完阮清後,又轉向霍夫曼,直截了當地道:「據我所知,前一階段你們的表現過於招搖,BUG財團吸收了大批各國,遭到了一些勢力地打壓,為此還損失了不少人手,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霍夫曼微微一笑,無比簡潔地回答道:「留下來的都是最好地,現在有兩百三十七人,百分之九十是職業軍人出身。」
劉紹霆向他投去一個讚賞目光,點頭道:「非常好,我們的組織只吸收真正的精英,尤其要注意思想教育,要讓他們知道,我們的理想就是用另一種方式實現,但不需要讓他們去打仗,他們的任務主要有兩個方面,第一是保護我們的自身安全,第二是繼續在各國中吸收精英加入到我們這個團隊裡來,而那些最危險的工作,就交給殺手和傭兵們干吧。」
「如您所願,先生。」
這時的霍夫曼,看劉紹霆的眼神已經不是起初那種審視和猜疑了,而是徹底地信任和服從,這就是加職業軍人的好處,一旦取得他們的絕對信任,就意味著獲得了絕對的服從。
「最後一個問題。」
劉紹霆又把視線轉向胡小婉、胡小斌和甫三人,吩咐道:「最近一段時間,你們三位必須同進同出,張先生、胡小姐,你們經手家族的全部財政,從今天起,你們賺錢的時候不必再有任何顧忌,需要多少就賺多少,花錢的時候也不必斤斤計較,因為你們的帳戶隨時都有可能被各國政府以任何理由凍結。當然,這沒有關係,他們凍結的速度永遠趕不上你們賺錢地速度,總之就是一條,不需要你們存錢,有需要時馬上就花,某個帳戶一旦被凍結,就扔到一邊去永遠不要再理睬。另外。胡小斌先生,你的任務只有一個,保護你的姐姐和張先生。」
分配完所有工作後,他笑吟吟地轉向基斯,問道:「我記得你剛才說過,你已經學會使用魔法了。是這樣嗎?」
基斯一聽就樂了,搓著手自吹自擂:「當然,先生,我每天都會花八小時時間冥想,現在已經可以用魔法把貓擊暈了。」
劉紹霆不覺莞爾,點頭道:「非常好,看得出你是個練魔法的人材,你明天上午就去找內奧米先生,他會把你引薦給教會的。以後你就長期潛伏在教會修煉魔法,不需要你刺探情報或者幹別的,只要多結交一些朋友就行了。金錢方面不妨慷慨一點,明白我地意思嗎?」
基斯笑得更歡,連連點頭:「沒問題,結交教廷的重要人物就是我的任務。」
「如果沒有什麼疑問,我就告辭了,各位,今後我將不會用這個身份在你們面前出現,有任何需要都可以通過內奧米先生聯絡我,再見。」
這是劉紹霆留下地最後一句話。
同一時刻。平城某國賓館地套房中,周天星坐在躺椅上輕笑起來:「紹霆兄還真是一個不錯的合作夥伴,有他在歐洲打理一切,我就放心了。管他呢,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這回要不把歐洲弄得天翻地覆,怎麼對得起這個天賜良機。好了,讓我來看看慕容大小姐在忙什麼。」
神念瞬息萬里,再次投向歐洲大陸。羅馬市區一家酒店地套房中,慕容飛風采依舊,只是容色略顯清減,手托一杯奶香四溢的拿鐵,獨坐窗前,默默想著心事。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葉佳的聲音幽幽響起:「小姐,人死不能復生,多想又有什麼用呢。這些年來。老爺和小姐都對我很好。我就算拼了這條命,也一定會為老爺報仇的。」
慕容飛的聲音很平靜:「佳佳。現在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不想在失去父親以後,再失去你,報仇的事用不著你操心,你只需要看好我們的家業,將來……那也是留給你的。」「小姐。」
葉佳地喉頭忽然哽咽了,垂淚道:「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我知道你想去做什麼,我也知道我勸不住你,你只要動一個小指頭就可以把我點暈,但我還是要說,你這樣做是飛蛾撲火,一定會死的,難道我們不能耐心一點慢慢尋找線索?」
慕容飛輕輕歎息著:「難道你還不明白,這就是我們唯一的線索,自從我回來以後,他們就全都失蹤了,用千里傳音都找不到,能夠讓幾百個修道人集體失蹤,只能是教廷和千年教聯手,但是李圓基藏得太深了,就算我能找到他,也不是他地對手,只能潛入梵蒂岡去看看,如果能僥倖抓住教皇當然最好,萬一失敗,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父親死了,師父也不在,我已了無牽掛。」
「那我呢,你難道一點都不牽掛我?小姐,我可是跟了你十幾年啊,你還親口說過,我永遠是你的妹妹。」
葉佳終於哭出了聲,不管不顧地從背後摟住她,大放悲聲。
慕容飛的神色依然平靜如波,淡淡道:「正是因為我們是姐妹,我才會對你說這些話,佳佳,我當然捨不得你,但是你想想,如今整個中土道門都遭了滅頂之災,師父、師兄他們都生死未卜,難道我就這樣乾坐著不聞不問?等到他們回來那天,師父如果問我,慕容飛,我們失陷期間你在做什麼,我該怎麼回答他老人家?還有金龍淵師兄,你現在不讓我去,到時候你又怎麼面對你的丈夫?」
說到這裡,她傲然一笑,眼神中閃出不易覺察的絕然之色,冷冷道:「況且,以我現在的道行,進去以後也未必出不來。」
正在此時,識海中忽然傳來一個略帶戲謔的意識:「倔強的小女孩,你真以為進梵蒂岡就像走親戚一樣方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