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卦 正文 第105章 真的玩大了
    幾個痞子一一答應條件後,秦怡卻正色道:「我還是建議你們最好不要試,因為我朋友的狗會咬人的,要是把它放出來,我可不敢保證它會不會咬了你們。」

    洪健冷笑道:「我看是你怕了吧,你放心,就算我被狗咬了,也自認倒霉,跟你沒關係。」

    「真的?」秦怡不信地問。

    洪健脖子一梗,不屑地道:「我說的話,就是一個唾沫一個釘,不信你問問他們。」

    秦怡卻還是搖頭道:「不行,這狗很愛咬人的,你到時候要是賴帳怎麼辦?口說無憑,立字為證。」

    一眾痞子頓時面面相覷,又有一人湊到洪健耳邊道:「我怎麼覺得那妞不安好心,說不定有什麼……」

    這回就連洪健自己都有點犯難了,他雖然是個二世祖,可也不傻,知道什麼事都能做,就是字不能亂簽,然而思前想後,又實在想不到對方究竟能用什麼陰謀算計自己,一時只剩下望著車裡的狗發愣的份。明明就是自家的狗,還沒聽說黃囡咬過人的。

    林水瑤剛剛親眼見識過秦怡馴狗的手段,心中極有底氣,正盼著好好懲治一番這群惡棍,於是在旁冷笑道:「你們還是不是男人?不敢就說一聲,我們走了。」

    「這可不行,人可以走,狗得留下。」一個痞子蠻橫地道:「真是沒王法了。一個小警察就敢跟我們這麼牛,識相地就把狗交給我們,不然我就打電話給你們領導。」

    秦怡眉毛一揚,冷冷道:「你打給國家主席都沒用,這狗是我朋友地,在沒有得到她允許前,誰都搶不走。」

    那痞子怔了一下,一咬牙,掏出手機就要撥號。卻被洪健的手按住,他現在的表情宛如港片中的黑道大哥,居然還從懷裡摸出一根雪茄,像模像樣地叼在嘴上,自然有知情識趣的小弟給他上火。只可惜,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人,除非是真正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否則,再怎麼想充老大,都會畫虎不成反類犬。

    他吐出一口煙圈。底氣十足地道:「寫就寫。」

    這群痞子身上自然不會帶紙筆,秦怡的警車上卻有,當場回車上拿了一個記錄本和筆出來,然後刷刷刷寫下一份保證書。

    保證書是以對方的口氣寫地。內容很簡單:「某年某月某時某地,為驗證狗權歸屬,本人自願接近牌號為XXX的警車所載之黃狗。該狗體貌特徵為……如發生任何被該狗咬傷事件。均和旁人無關,特此保證。」

    秦怡一揮而就,然後把本子和筆都交到洪健手中,道:「簽字吧。」

    一群痞子傳閱一遍那保證書,都沒有看出任何破綻,於是又有人開始疑神疑鬼:「健哥,不要中了人家的套啊。萬一那條狗真不是你家的。只是長得像,被咬了怎麼辦?」

    洪健冷哼一聲。不耐煩地道:「那又怎麼樣,最多被咬一口,回去打針好了,你們放心,我要是把自家的狗都認錯了,還有臉出來混?」

    人的一生中,一般都有幾個至為關鍵的時刻,足以影響今後幾十年的人生軌跡。當然,這往往是事後總結出的結論,一般情況下,當事人當時並不自知。比方說,一個賭徒輸光了所有家當,也許就是從他第一次踏進賭場起就注定了的結局,如果他當時不踏出這一小步,就不會產生那樣悲慘地結局。因此,他首次踏進賭場的那一刻就是他人生中的一個關鍵點,這一當時看似並不起眼的事件決定和衍生出了無數後果。

    此刻地洪健自然不知,此時此地,他在記錄本上簽下大名時,就已經踏出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也是最悲慘的一步。

    秦怡收起保證書,終於折身打開車後門,那條大黃狗便搖頭擺尾地跑下來,沒有看洪健那群人一眼,便把狗頭貼在她褲管上挨挨蹭蹭,極是親熱。

    這一幕令幾個痞子個個看得目瞪口呆,洪健失聲道:「這明明就是我家黃囡啊,黃囡,快過來,跟我回家。」

    那狗卻依然對他不理不睬,只在秦怡腿間打著轉,有時還跑到林水瑤腳邊,翹著尾巴討好賣乖,直把洪健地叫聲當成了空氣。

    洪健急了,大步走上前,一腳踹在那狗屁股上,罵道:「養不熟地狗東西,作死啊。」

    這一腳其實踹得並不重,然而不知怎的,那狗卻被激怒了,一雙狗眼突然變得血紅無比,發出憤怒的咆哮,騰地撲到他身上,「嗷嗚」一口,死死咬在他胯下。

    「啊!」

    洪健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再去看時,下身已是血流如注,褲襠處被撕下一大塊布料,裡面血肉模糊。

    其餘幾個痞子頓時紅了眼,再蠢的人這時也該明白,這完全就是一個圈套,雖然他們根本無法想像,天下怎麼會有咬主人的狗,但不管其中是什麼原因,現在想都太遲了。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雖說是一幫紈褲,平日交情卻極好,這可是天天一起喝酒、打麻將、玩女人培養出的革命友誼,素來又橫行慣了,當下也顧不了那麼多,一哄而上,向秦怡撲去。

    秦怡這個暴力女警固然不把這些傢伙放在眼裡,有人卻比她更快,正是最愛闖禍地林水瑤,她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要不是秦怡攔著,剛下車時就要揍這幫滿口污言穢語地痞子了,現在對方居然主動送上門來,正中下懷。心中還美滋滋地想道:「上回我踢警察,天星說我是襲警,怡姐可也是警察啊,這些人要打怡姐,不也算襲警,那我踢襲警地人,就是幫好人打壞人了,天星總不會再怪我吧。」

    不得不說,林水瑤這套樸素地是非觀還是蠻有道理的。足尖一點。纖腰一扭,人就躍上半空,結果又像上次那樣,一套家傳的鴛鴦連環腿還沒使完,幾個平時就不怎麼鍛煉的痞子就躺了一地,鬼哭狼嚎。

    與此同時,圍觀人群中暴發出驚天動地的掌聲和喝采聲,其中更有幾個識得洪健那幫痞子的,居然激動得熱淚盈眶。

    而兩位女俠卻沒空享受眾人的歡呼,秦怡一拉林水瑤的手。飛快地道:「快上車。」

    林水瑤還沒從踢人地興奮勁裡緩過來,聞言一怔,傻乎乎問:「幹什麼?」

    秦怡白她一眼,把嘴湊到她耳邊。沒好氣道:「你還等著人家請你吃飯啊,快跑啊,我都想好了。洪家人不是很緊張這條狗嘛。我們索性就去給這狗上個狗牌,這些高幹家庭哪想得到這個,一定沒上過牌,只要我們搶先註冊了,這狗不是我們的,也是我們的了,洪家人想要。哼!沒門兒。」

    林水瑤一聽。喜上眉梢,小雞啄米般點頭道:「怡姐。你真有辦法,我本來就不想便宜那個大壞官,哼!他們想要,我們偏不給,急死他們。」

    這邊兩女興高采烈說著悄悄話,那邊的周天星卻眼前一黑,幾乎暈倒。這一回,他真是連想跳樓的心都有了。雖說修道人不屑趨炎附勢,學那小人勾當,但也沒哪個修道人願意和當朝權貴正面為敵的。

    這一次,真的玩大了!

    高速行駛的警車上,林水瑤興奮地問道:「怡姐,你太厲害了,你是怎麼做到的?」

    秦怡淡淡一笑,道:「這是個不能說的秘密。」

    林水瑤笑嘻嘻道:「你不告訴我,我就撓你癢。」說著伸手作勢,向她腰上摸去。

    「唉!唉!別鬧,開車呢,周天星地秘密比我更多,你沒問過他?」

    林水瑤一怔,不覺把手縮了回來,不解地問:「我家天星有什麼秘密?」

    秦怡冷笑道:「他的錢,他的地位,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怎麼得到地,你知道嗎?」

    林水瑤曬道:「我才不要知道,反正他不會為了錢做壞事的。」

    秦怡不禁側頭望她一眼,略帶譏嘲地道:「你就這麼相信他?」

    林水瑤不假思索地道:「是啊,他身上的光比所有人都強,氣味也很好聞,所以他一定是好人。」

    「刺拉!」

    一個尖銳地剎車聲響起,警車幾乎失控,堪堪貼著路邊一棵行道樹剎住。再看車中地秦怡,嘴唇發紫,渾身發抖,指著林水瑤顫聲道:「你……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林水瑤不高興了,板起俏臉,氣鼓鼓道:「我還以為我們是好朋友呢,才把這個秘密告訴你,哼!沒想到你也不相信我。」

    「不不不!」

    秦怡飛快地辯解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真的能看到別人身上發出的光?」

    「那當然了,小時候我就能看到了,可我爸媽就是不相信,有一次還把我媽惹哭了,後來我就再也不告訴其他人了。我都沒告訴天星,怕他笑我。」林水瑤委屈地道。

    秦怡愣了足有半分鐘,眼中異彩連閃,忽然笑得花枝亂顫:「傻丫頭,這哪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明明就是傳說中的先天慧眼啊。我問你,你是不是色盲?你不要誤會,我只是想證實一下。」

    林水瑤見她語氣神態不似作偽,而且像是對那個所謂的「先天慧眼」十分羨慕,這才稍平心氣,訝道:「你怎麼知道的?」

    秦怡一聽,更加興奮,喜道:「這就對了,傳說擁有先天慧眼地人,只能看到黑白二色。瑤瑤,我真是要恭喜你了,慧質天生。」

    林水瑤越聽越糊塗,不禁失笑道:「你在說什麼呀?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

    秦怡低頭思忖片刻。像是下定了決心,凝目望著他,正容道:「你剛才不是問我為什麼能指揮那條狗,我現在就告訴你,其實我學過一種和動物溝通地秘術,你想學嗎?」

    她不等林水瑤回答,就開門下了車,然後把那條狗也從車上放了出來,笑道:「狗是和人最親近的動物。也是最容易馴服地,你看著它的眼睛,把它當成你的一個朋友,是的,就是朋友,別的什麼都不要想,你想和它溝通。它雖然是一條狗,但並不比你低賤,你們是平等的。你希望傾聽它的心聲,希望它和你一起分享快樂。一起承擔痛苦,是地,就是這種感覺,很好。慢慢來,用心去體會這種感覺……」

    秦怡的嗓音中彷彿有一種不可抗拒的魔力,如同一個經驗豐富的催眠師。不急不徐地誘導著林水瑤進入一個無法言喻的奇妙狀態。

    漸漸地。她的話聲停止了,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表情,原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林水瑤已是淚流滿面,而那條原本東張西望、心不在焉的老狗,竟然也在嗚嗚哭泣,大滴大滴的淚珠啪答啪答往地上掉。

    一人一狗。便如多年未見的老友。相對垂淚。

    兩人一狗再次回到車上時,座次已經改變了。雖然還是秦怡開車,林水瑤卻坐到了車後座上,那狗把頭耷拉在她大腿上,便如一個玩累了地小孩,趴在母親身上呼呼大睡,居然還發出酷似人類的響亮鼾聲。

    秦怡幽幽歎了口氣,酸溜溜地道:「真是人比人,氣死人,當初我為了馴服一條狗,整整花了三天時間,還差點被它咬傷了。唉!想不到先天慧眼的威力這麼大,真是不服都不行。」

    林水瑤卻一點欣喜之意都沒有,眼眶依然紅紅的,語聲也帶著些哽咽:「怡姐,我真地從來都沒有想到,動物的世界那麼殘酷,它告訴我的很多事,都是我以前根本沒法想像地,和這些動物相比,我們人類實在太幸福了。」

    秦怡默然良久,忍不住又歎了口氣,苦笑道:「本來我還有點想不通,現在卻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真地很羨慕你,瑤瑤,雖然我入門比你早了很多年,但將來的成就一定及不上你,大概也只有像你這種心靈純淨得沒有一點雜質的人,才……」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戛然而止,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搖搖頭,又道:「算了,有些事你現在還是不要知道的好。瑤瑤,你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女孩,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你以後一定會很幸福。我只想送你一個忠告,世上人心險詐,和人打交道還不如和動物相處,如果我們以後還有機會相見,我希望那時的你,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

    林水瑤一怔,困惑地道:「你今天怎麼了,為什麼說地話總是這樣深奧?我一句都聽不懂。」

    秦怡淡淡道:「我地意思是,我要離開這裡,去一個很遠的地方。」

    「你要去哪裡?」

    秦怡騰出一隻手,從口袋裡掏出之前洪健簽過名地保證書,向後遞給她:「把這個收起來吧,瑤瑤,真的很抱歉,今天連累了你,我孑然一身,無牽無掛,去哪裡都行,可是你和我不同,不過我相信,周天星也不是省油的燈,還有這條狗,洪家既然這麼看重它,應該會有一些價值的,我就把它交給你了,必要時應該可以防身。」

    林水瑤接過那張輕薄的紙片,苦笑道:「我還以為當時你放狗咬人,只是一時衝動,原來你早就把退路都想好了,為了一個流氓,連警察都不當了,還要遠走天涯,值得嗎?」

    秦怡傲然一笑,冷冷道:「值不值得,又有誰說得清?要不是今天你在場,我就算把那堆人渣全殺了,也不過象踩死了幾隻螞蟻。瑤瑤,不管你信不信,你和我是同一類人,都不容於這個俗世。看到這裡,周天星已經不需要再思考了,他現在完全可以確定,秦怡的真實身份和他一樣,也是個修道人。在修道界中,歷來就有一些門派隱居世外,閉門潛修,門人弟子偶爾踏足紅塵,多半也只為出來賺些功德,秦怡無疑就屬於這類修道人。

    不禁暗暗後悔,如果早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周天星一定不會錯過這個偷窺其他門派的大好機會,現在醒悟卻為時已晚。

    「陰險,陰險,實在太陰險了。秦怡你個臭女人,不管你是哪個宗派的,我都跟你誓不兩立。故意給我添這麼大的麻煩,還花言巧語把我老婆哄得一愣一愣的,無非是想騙我老婆出家。好深的心機,好毒的計謀,媽的!真當我這個天機宗的二把手是好欺負的麼?」

    拘留所裡的周天星,幾乎陷入了暴走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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