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風雲錄 第四卷 第二十二章 奇人
    那一天和平常沒有什麼區別,我們依舊是在晚上趕路。唯一和平日裡不同的是,這一晚十分涼爽,晚風吹在身上讓人感覺十分愜意。

    一路上我和無雙談笑著,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是我在說話,內容嘛,則是一個個有著趣味的小故事,當然也不乏各類經典的長篇故事。每一次進入遊戲之前,我都會在網絡上就這些內容搜索一番,以應付無雙的無限要求。

    而意外就在這夾雜著歡聲笑語中發生了。

    我那個時候正給無雙講白雪公主的故事,恰好講到白雪公主的繼母王后裝扮成老太婆的模樣送蘋果給白雪公主之後,白雪公主看蘋果紅彤彤的十分可愛,情不自禁咬了一口。

    聽到這裡,無雙不由地驚呼一聲,一隻小手更是掩住櫻桃小口,一副十分擔心的樣子。看到無雙的這種動作,我不由地心中一笑,正想吊吊無雙的胃口,卻聽到了一絲異常的聲音。

    那是一種類似於野獸嘶吼一般的聲響,讓我心中不由地一動,心想可能遇到了遊戲世界的野獸。一般的野獸,對我們這些武林人士來說根本沒有半點的威脅力。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聽到那忽隱忽現的嘶吼聲,我就感覺到一陣的毛骨悚然。

    「江大哥,你繼續說下去嘛!」看我突然停了下來,早就習慣了我講故事時故意吊胃口的無雙不由地嬌嗔道。

    「噓——」我將食指豎在嘴唇前面,輕聲道:「仔細聽,你聽到什麼?」

    無雙的內力修為不弱,將真氣凝聚在雙耳,很快就把握到了那若隱若現的嘶吼聲,臉上滿是疑惑之色:「聽起來好像是狼吼,可是又不像……到底是什麼呢?」

    「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我輕聲道。

    說完,下了馬,將馬匹繫在路旁的一棵大樹上。無雙有樣學樣,緊跟在我的後面,一起小心翼翼地向著聲源靠近。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那嘶吼聲越來越響亮,聽在耳中卻是刺耳異常,甚至連帶著體內的氣血也動盪起來,當我們最終來到那聲源左近的時候,我們體內的真氣都有點不受控制起來。

    在這方面,無雙比我好得多,畢竟她所修煉的峨嵋九陽功雖然是「九陽神功」的殘篇,可是卻具有了「九陽神功」的諸多特性,對諸多邪法都能夠克制;加上無雙雖然年紀輕輕,可是內功修為不弱,比我更是精純得多。因此,在靠近聲源的時候她只是氣血微微振蕩罷了,真氣運轉幾圈就可以將那種不適給壓下去。

    可是我卻不同了。說起來,我體內的主要內力來自於那海中的奇異生物「銀蛟」,雖然這些能量早就經過我的煉化成為了身體的一部分,更經過「小無相神功」的煉化和其它真氣完整地融合起來,可是畢竟還是存在不少的雜質。

    剛開始還好一些,我僅僅感覺到氣血不流暢,在運轉「小無相神功」之後,不適之感大減。可是靠近到聲源大約三十米的時候,我就感覺到自己的真氣本身開始動盪起來,直如當年初獲銀蛟真氣那時候的真氣鬥爭,而且還對我的經脈產生衝撞,讓我不由地感覺渾身脹裂一般的疼痛。

    我的異樣並沒有引起身邊無雙的注意,因為無雙乃至於我完全被不遠處的那一幕景象吸引住了。

    那是一片並不開闊的空地,大概方圓十米左右,呈現不規則之態。不過只要看過一眼的人都可以猜測到在一段時間之前,那裡還有著不少的樹木存在,只不過在這之前已經被空地中央的兩人給清除掉罷了。

    每一棵大樹都是緊貼地面而斷,所以除了多出了一些斑點之外地面很是平整。就在這片小小的空地中,站著兩個奇特的人。

    其中的一個,也就是將我們吸引到這邊來的聲源,乃是一個頭髮亂糟糟,渾身上下的衣服破爛不堪,形象基本上和乞丐沒有差別。現在的他,像一隻惡狼一般狠狠地盯視著離他幾米遠的另外一個人——一個女人。

    雖然晚上的月光並不是十分明亮,可是單單從面容的輪廓上,就可以判斷出她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女人。相對於那個乞丐一般的口中發出莫名嘶吼聲的男人來說,這個女人瀟灑得多。手中一柄短劍斜指向身側,一身白色的宮裝在夜風中飄蕩起來,直如黑夜中的精靈。

    兩人對峙了許久,其中的那個宮裝女子終於開口道:「趙無極,罷戰吧。這已經是我們之間第九次的比試了,我想就算是再過二十年也分不出一個勝負來。不如,我們讓各自的後輩來繼續相互之間的決鬥,如何?」

    「你是說——」出乎我意料,那個「趙無極」雖然形象十分不堪,但是說話的聲音十分清朗,甚至很有磁性,讓人聽了不由一陣舒服。

    「不錯。」宮裝女子微微轉頭,向我們隱藏的地方看了一眼,道:「正好一男一女,你我各自收為徒弟,五年之後讓他們兩個比上一回,相信比你我之間這種毫無意義的比試有效得多。」

    聽著兩人的對話,再看到那個宮裝女子向我們這邊看了一眼,我不由地心中一咯登,心想不會吧,難道他們說的是我和無雙兩人?

    腦中轉過無數個念頭,我當機立斷,不再猶豫,拉了無雙飛快地奔跑起來。只要趕到馬匹那裡,我們就有著九成以上的逃脫可能。與此同時,「暴雨梨花針」也到了我的手上,隨時準備發射。

    無雙被我的這種突然舉動弄得莫名其妙,開口詢問,我正想解釋,卻不想聽到身後傳來陣輕微的破空聲,不用說那是身後的兩名超級高手了。

    不行,一定不能讓無雙有事情。想到此點,我用力將無雙甩向前方,在轉身面對那兩個超級高手的同時大聲道:「無雙,快跑,不要管我!」

    說話的同時,我看到兩條身影出現在我的面前,宮裝女子如蝴蝶一般在空中飄蕩,速度迅捷的同時,卻又不失姿態優美。而且,宮裝女子的身形不斷地在空中變幻,就算是我想使用「暴雨梨花針」對付她恐怕也是困難重重。

    而另一個洞洞裝男子,則是採用直線的前進方式,每一次腳尖在地上輕輕一點,就會令他跨越十多米的距離,要不是他的形象實在太差,恐怕將會是一副蓋世大俠的風姿。

    洞洞裝男子,我不用去考慮,因為他不會針對無雙;而宮裝女子卻不同,她既然要收無雙為徒,自然不會放過她。所以,我自動地忽略了來自洞洞裝男子的威脅,將「暴雨梨花針」中所有的鋼針射向宮裝女子;與此同時,蓄勢待發的「少商劍」也悄無聲息地射向在空中姿態十分優雅閃避的宮裝女子。

    我的「暴雨梨花針」並沒有對宮裝女子產生任何的威脅,雖然事出突然,可是她那神妙的輕功卻是令她躲過了大部分的鋼針,剩餘的部分則是在其雙袖揮舞中,全部被其寬大的衣袖以「流雲袖」手法拂走了。

    倒是我的「少商劍」讓其受阻。剛開始的時候,她並沒有感受到無形無聲的「少商劍」存在,可是就在「少商劍」接近到她體外不到二十公分的時候,宮裝女子臉色猛然一變,然後身上爆發出強大的氣勢,奔湧的真氣聚集起來,在自己的身體表面形成一道真氣壁。

    只聽「噗」的一聲,「少商劍」射在了這道真氣壁上,只可惜,我的修為和宮裝女子差得太多了。這道真氣壁雖然是她匆促之間弄出來的,可是卻雄厚之極,使得「少商劍」射進真氣壁一半就力竭而止了。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那名洞洞裝男子已經和我到了同一線上,不過這傢伙並沒有因為我的存在而停止下來,而是速度不改地向著無雙追去。

    不能讓這傢伙得逞!幾乎不經大腦思考,我左袖揮動,將其中千百支鋼針射向洞洞裝男子。按照道理來說,洞洞裝男子是不可能躲過這麼多的鋼針的,而事實上也是如此。無數的鋼針射中了洞洞裝男子,可惜並沒有一支能夠傷害到對方。

    只聽「叮叮」聲不斷,千百支鋼針就這麼像是撞到了鐵板一樣紛紛從男子身上掉落下來,當然還有不少掛在他身上的那件洞洞裝上。

    看到這一幕景象,我心頭不由升起一股絕望之念,還來不及有更多的想法,眼角瞟到一絲亮光,下一刻我身體各處大穴猛然一震,然後我就這麼渾身不能動彈了,然後因為失去平衡的關係向著地上倒去。

    我自然沒有倒下,因為一把連鞘長劍讓我有了一個支撐,這個時候我才知道面前的這個宮裝女子其實是有著兩把劍的。

    近距離觀看宮裝女子,我才發現她真地很美麗,臉上沒有半點的皺紋,連眼角的魚尾紋也不曾見到。她的臉上掛著饒有趣味的笑意,上下打量我,然後道:「不錯!不錯!有資格做我的徒兒了。」

    什麼?做她的徒兒?不應該是無雙嗎?我一下子懵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如此說來,那個洞洞裝男子去追無雙倒也沒有什麼錯誤。剛才我還以為他是為了宮裝女子才去追無雙的,卻想不到之前我根本是想錯了。

    在我臉上露出苦澀笑容的同時,我耳中聽到無雙的一聲驚叫,下一刻我聽到那個帶著磁性的聲音道:「清萍子,記住,五年之後,老地方!不見不散!」

    到最後一個「散」字的時候,幾乎已經不可聞,由此可見對方的輕功實在高得出奇,就這麼幾秒鐘的功夫已經離開了百多米甚至更遠。一點也不辜負我之前給兩人安上的「超級高手」的稱謂。

    「好了,趙無極這傢伙已經帶著自己的徒弟走了,我們也應該離開了。」宮裝女子說完臉上收斂了笑容,衣袖向我微微一拂,下一瞬間我直感覺到腦後黑甜穴一震,然後無盡的黑暗向著我撲面而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清醒過來,感覺到渾身軟綿綿的,使不出任何的勁道。通過觀察,我知道自己誰在一張滿含香氣的大床上,身下乃至涼涼的竹蓆,而上方則是一張粉紅色的蚊帳,表明這張大床原本的主人乃是女子,甚至很有可能就是那個宮裝女子,我的未來師父。

    剛想到這一點,我就聽到右邊一個聲音響起,那當然是屬於未來的師父:「醒了?現在你體內還有一些『軟骨散』沒有消散,估計再等一兩個時辰就可以恢復正常了。」

    我轉首靜靜地看著舉杯不知道飲酒還是飲茶的宮裝女子,正想開口,發現自己張了張口卻並沒有任何聲音出現,心想這難道也是那所謂的「軟骨散」的作用?按照我的《毒藥篇》上關於「軟骨散」的註解,那應該只是讓人酸軟無力才是,怎麼會說不出話?

    下一刻,宮裝女子為了作了解釋:「現在你同樣開不了口,因為你的體內同樣被我下了『無聲散』,兩個時辰之內你也開不了口。」

    得!居然還下了所謂的「無聲散」。嘿,若是能夠開口說話,我肯定要問一下這個傢伙還在我的身上下了什麼藥!同時心中卻是凜然於宮裝女子對藥物的精通,這「無聲散」即便在《毒藥篇》中我也沒有見過。

    喝下杯中之酒(or茶),宮裝女子微微歎了一口氣,然後道:「你現在是不是在怨恨我把你擄到這裡?更恨我在你身上下了這麼兩種藥物?呵呵,在二十年前,我又何嘗不是同樣的想法呢。」

    再次幽幽歎了一口氣,在我的驚詫莫名中,宮裝女子繼續說起了話,引出了一段典故,更引出了一段段的恩怨情仇,讓我不得不感慨這個世界上的事情還真是無奇不有,而且卻又這麼「好運氣」地被我撞到了。

    在宮裝女子那幽幽的聲音中,我度過了在「清萍谷」的第一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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