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風雲錄 第三篇 第十六章 樑上君子
    皓月當空,清風徐徐。

    雖然已經是凌晨丑時一刻,但是大理城中依然是燈火點點,這當然是因為大理城中無數的武林人士存在的結果,其中更有著我們這些並不是太需要顧忌時間的玩家的功勞。

    特別是青樓所在的這一片城區,更是燈火輝煌,因為對青樓來說,現在才是真正的黃金時刻。只不過不同於其它那些青樓,規模雖然不小,可是「天上人間」卻是一片黑暗。

    在「天上人間」的後院,一條人影地房頂上迅速地飛掠著,其身形靈動,直如黑夜中的精靈;配合上其身影在地面上的不斷地扭動,讓人感到一種詭異之感。

    突然原本快速運動的人影,在經過一間廂房的時候,突然停住了,其由極動變成極靜的轉變,讓人看人生生的難受。可是同樣,卻又好像是必然如此一般。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矛盾地糾結在一起。

    還好,並沒有人看到這一幕,不然肯定會大驚出聲。我們再來看看那個黑影的行為,只見他(她)來到屋簷邊,然後一個巧妙的借力,成功地來了一個倒掛金鉤,一雙長腿夾住屋簷下的橫樑,倒掛著身體在窗戶上方的邊緣處窺探廂房中情景。

    廂房的窗戶半開著,這說明廂房的主人喜歡清新的空氣;另外,房間不見任何的爐火,證明裡面的人根本不怕冬夜的寒冷,亦即很有可能就是武林人士。

    當然若是我們借助黑衣人的那雙在黑夜中如視白晝的眼睛,就可以看到裡面的人並沒有像常人一樣躺著睡覺,而是盤膝進行著打坐。只要有點武學常識的人就知道,廂房中的主人用打坐替代了睡眠。不過就效果來說,打坐入定之後,其效果比之普通的睡覺好很多,可以快速地恢復精力。據說那些有著一流內功修為的武林高手,打坐兩個時辰就相當於普通人四個時辰的正常睡眠。

    黑衣人往裡面觀察了片刻,然後腰部用力,重新回到了房頂上,接著用腳丈量了長度之後,揭開了房頂上的瓦片。透過朦朧的月光,我們恰好可以看到下方盤坐在船上的那個武林人士,也就是區區在下我了。

    考慮到自己的武功實在有點差勁,就算是內功修為方面也僅僅是因為「銀蛟」才勝過普通人一籌。但是本質上,還是處於很低的狀態。所以,在每一天的睡覺時分,我都會用打坐來替代睡眠。

    當然剛開始的時候,長時間盤膝而坐會讓全身酸痛,不過後來掌握了訣竅之後,我總是會留下一部分的真氣疏通腿部的經絡,減輕那種酸麻的症狀。到了現在,就算是連續入定一整天,身體也不大感覺到酸麻了。

    黑衣人透過房頂上的洞口觀察了半晌,終於決定出手了。只見他(她)從懷中拿出一卷半透明的牛皮繩,末端有著一個金屬小鉤子,渾身黑漆漆的,要是不注意看根本沒有人會發現它的存在。

    黑衣人小心翼翼地將鉤子放下去,等到下降到一定高度的時候,黑衣人發出真氣,控制著繩索在空中晃蕩;幾秒鐘之後,黑衣人的右手猛然一抖,黑色的鉤子猛然向著一個方向甩出,玄之又玄掛住了廂房中衣櫃的把手。

    緩緩地加大力道,繩索緩緩地打開了衣櫃門。黑衣人心中一喜,手上的動作也加快了幾分。不過當右側的那扇衣櫃門完全打開之後,黑衣人並沒有發現任何的行李之類的事物。黑衣人微微一呆,然後不死心地打開了另一扇衣櫃門,生怕行李存放於衣櫃中的死角。

    可是結果還是一樣,沒有,衣櫃中空無一物。想不通其中關鍵的黑衣人,目光再次在房間中搜尋起來,想要找到那可能存在的行李。可惜,一無所獲。哦,也不算完全沒有收穫,至少桌子上還有一隻酒壺,那裡面可是有著半壺陳年美酒。

    因為酒醉的存在,我的酒量大為下降,本來就算是一大壇都不在話下的我,現在喝下半壺酒已經是我的極限。藉著酒意上湧時的那份微醺感覺,我打坐入定也變得更加容易一些。

    而剩下的半壺陳年酒,也就成為了黑衣人唯一的目標。有點無奈的黑衣人,鬆脫了鉤子,然後繩索在鉤子的帶動下向著酒壺纏繞過去。只見鉤子十分靈巧地穿過酒壺把手的孔洞,然後又繞著酒壺轉了幾圈,最後鉤子鉤住了繩索,保證就算是出現了劇烈的晃動,酒壺也不會脫落。

    在此期間,除了最後鉤子鉤住繩子的最後一下不得不和酒壺接觸發出一聲輕微的「叮」聲之外,直到酒壺落入黑衣人之手也沒有其他聲音的出現。

    拿到酒壺的黑衣人就著壺口微微嗅了一下,然後發出一聲愜意的歎息。也就是這一聲歎息,使得我終於能夠確定自己之前的感覺沒有出現錯誤,知道外人的到來。

    入定,是一種十分奇妙的狀態。在這一狀態下,人體組織的活動大為降低,比之睡眠的消耗更加少。據說,內功修為到了化境的高手入定之後,可以十天半月不吃不喝,醒來之後卻沒有半點的不適。這也就是傳說中的「辟榖」了。

    入定可並不是代表對外界的情況一無所知。事實上,在入定狀態下,武功高強之輩的感覺將比情形狀態下更加靈敏,特別是靈覺也就是一般我們所說的第六感也會變得清晰無比。

    當然目前的我,在入定之後僅僅是略微加強了一下自己的五識罷了,不過就算是如此,那只鉤子撞擊酒壺的輕微的「叮」聲也被我注意到了。

    我心中略微慌張地將真氣收回丹田,然後睜開眼睛查看了一下房間,卻沒有發現任何的想像中的敵人蹤跡。正要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的時候,一聲低不可聞的歎息聲傳入我的耳朵。猛然抬頭一看,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房頂上的瓦片被揭去了,透過那個洞口藉著朦朧的月光,我看到了一個身形瘦小的身影。

    這個明顯的樑上君子,此時正很是享受地聞著那壺陳年酒所散發的濃郁酒香。我不動聲色地瞇縫著眼睛,然後原本就擺放在腰間的雙手摸上了腰帶上的那些無毒鋼針。

    緩緩地將鋼針扣在手中,我看到那個黑衣人正要小心翼翼地將瓦片放回原處。要是再過幾秒鐘,恐怕我根本就沒有了射出鋼針的機會。

    原本我是應該毫不猶豫地射出鋼針的,可是想到這個樑上君子明顯並不是那種貪婪的類型,僅僅半壺美酒已經滿足了他的胃口。為了半壺酒而結下一個仇人明顯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所以,我靜靜地看著瓦片還原,房間中再次變得昏暗無比。

    接下來的大約一刻鐘時間,我再也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這讓我詫異無比。很明顯地,我並不是對方想像中的肥羊;而且,既然對方已經得到了戰利品——半壺酒,並且蓋好了瓦片,那麼實在沒有再留下的可能。

    可是為什麼一刻鐘過去,我還是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呢?推想了許久,我只能無奈地猜測,這個樑上君子的輕功已經到了十分駭人的程度,至少踏地無聲他是絕對做到了。

    和這樣的人作對,簡直就是找死,光憑著輕功這一項,對方就可以穩站上風。這個時候我才為自己剛才的決定感到慶幸不已,同時也為自己有著「乾坤袋」慶幸不已。否則若是像別人一樣帶著一個包袱,甚至將所有的錢財放在包袱中的話,現在絕對可以會變得身無分文。

    不過慶幸的同時,我忌憚無比。這些樑上君子最看重的是什麼?不用說,當然是寶貝了。而正好,我的「乾坤袋」恰恰是寶物中的寶物。要是遊戲剛開始的時候,我還會產生每一個人都可能得到「乾坤袋」的想法。但是現在卻是完全不同了,整個遊戲世界「乾坤袋」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說起「乾坤袋」,就不得不說一下師父這個角色了。很明顯,師父絕對是一個武林高手,而且還是那種最頂尖的那種。師父擁有著最神奇的寶物「乾坤袋」,最神奇的內功之一「長生真氣」。

    當然僅僅是如此的話,我也不會產生什麼疑惑,可是當陶語出現之後,我的腦中就開始冒出了一個想法,那就是師父的存在很有可能就是因為陶語。

    可以設想一下,「龍盛」集團的董事長陶語的父親,為了讓陶語享受到快樂的遊戲人生,通過某種手段讓其來到了張家村(張家村明顯是福州市的玩家才可能進入的,可是陶語本身卻是正統的上海人)。

    而我的到來完全是一個意外,不,應該說我拜師父為師乃是一個意外。當然就算是拜師了,我這個徒弟也不是真正的土地,最多也就是類似記名弟子的類型。不然師父絕對不會僅僅教我最簡單的辨識少數幾種草藥以及簡單的煉丹方法,更是連基本的武功都沒有教我。

    甚至於在我因為武功太差而差點喪命之後,師父仍然沒有改變主意。至於師父傳給我「乾坤袋」,則可能是對我的一種補償;至於師娘傳授給我那本《天下暗器總匯》,則可能是我和陶語成為了戀人之後影響到了師父和師娘對待我的態度。

    對於師父所說的我的個性不能學習「長生真氣」的解釋,我更是不相信。或許,在計劃中,師父的一切都要傳給陶語的,包括那超卓的醫術以及最神奇的「長生真氣」。

    若是這樣想的話,一切都很明朗了。除了那次我和陶語的泛舟海上之外,師父他老人家總是在陶語的附近,這同樣可以理解為師父變相地成為陶語的保鏢。因為遊戲的真實化,陶語的父親當然會擔心自己的女兒會在遊戲中受到傷害。讓其學習「長生真氣」也是有著這種考量在內。

    當然這個想法我並沒有去證實過,也沒有詢問過關於陶語這方面的情況。所以到目前為止,也僅僅是一種猜測罷了。

    不過有一點卻是肯定的,「乾坤袋」的寶貴勿庸置疑;而它一旦被外人知道,絕對會成為別人覬覦的對象。或許,以後我不應該為了方便而空無一身地行動。或許我得給自己裝備一下行李,雖然這樣做顯得有些多此一舉的味道。

    小小的插曲過去了,我重新入定了,可是我不知道的是,一個小麻煩剛剛走掉,更大的麻煩已經開始醞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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