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芒 第一集 第十二章 戾氣
    李楊深吸一口氣,心中不斷醞釀著要和未來岳父說的話,走向自己未來的岳父。

    「叮呤呤……」忽然姜雪家中的電話響了,姜雪的父親頓時放下棋子,返身入屋,李楊不僅一愣,只好站住,轉身走向姜雪家。

    「喂,老伴啊,什麼事啊?」姜雪父親那爽朗的聲音在客廳中響起,李楊此距離姜雪父親只有三米左右,屋門並沒有關,但是他必須等姜雪父親打完電話才能進入,畢竟給未來岳父一個好印象是很重要的。

    「嗚嗚嗚……」電話中傳來一陣嗚咽聲。

    李楊不禁好奇的運起真氣,電話距離他很近,他很清晰的聽到了聲音。

    「什麼事啊,別哭啊,什麼事啊!」姜雪父親頓時大聲吼道。他聽到姜雪母親的哭泣的聲音頓時覺得不妙。

    「雪兒她死了,她畏罪自殺了,醫院說她畏罪自殺了!」……

    轟!

    李楊驀地感到耳朵一陣轟鳴,腦袋陣陣眩暈,天地都彷彿晃了起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李楊嘴中無意識地低喃著,驀地化為一聲低吼:「不可能!」

    李楊身形暴起,衝向了汽車。

    李楊的耳邊彷彿響起了那讓他心顫的聲音。

    「易哥哥,我等你!」

    昨天晚上最後一句話,也是這一年來每一天的最後一句話。

    昨日電話裡還笑聲盈盈的雪怎麼可能死了,怎麼可能?

    「醫院,醫院!」李楊完全六神無主了,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趕到醫院。

    加速……

    加速……加速……

    李楊不斷的加速,汽車的速度一加再加,瞬間速度一下子衝到了一百六十碼,汽車彷彿一陣風一樣呼嘯在街道之上。

    風疾!

    心慌!

    交警警車的聲音也呼嘯般響起,可是李楊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加速!加速!加速!

    李楊只知道趕到醫院,他不相信,絕對不相信,昨天還好好的姜雪會死,絕對不可能!

    姜雪家離醫院不遠,平常姜雪甚至走路上班,按道理以李楊現在的車速很快就到了,可是李楊感到自己的車速實在是太慢了,時間實在是太漫長了,所以他他瘋狂的加速,不斷的加速!

    到了!

    「轟!」李楊猛的一剎車,也不管車還沒有停下來,當即推開車門,一個飛躍衝了出來。

    李楊全身真氣瘋狂運轉,速度達到極限,一縷青煙一樣一下子衝到了醫院大堂內。

    「說,姜雪在哪裡?」李楊猛的抓住一個護士,低吼著說道。

    那白衣護士一愣,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人。

    眼前的這還是人嗎?眼紅嗜血般通紅,臉部因為極度的瘋狂而有肌肉扭曲了起來如同魔鬼一樣,毛細血管暴突,額頭的毛細血管甚至都暴出了血液出來。

    「說,姜雪在哪?」李楊聲音更加低沉,更加可怖!

    「她,她…畏罪自殺,被送到警察局了。」白衣護士終於醒悟過來,當即結巴著快速說完了。

    警察局!

    警察局!

    李楊腦袋還沒有轉過彎來,身體已經瘋狂的衝向汽車!

    完全是潛意識的,李楊懵懂中,身體已經進入了汽車之中。

    「下車,警察!」交警終於趕上來了。

    「轟!」

    李楊駕車轟然撞在了警車之上,依舊加速衝向了警察局。

    「停車!」警車的呼嘯聲再度響起……

    ……

    李楊的腦海深處。

    「唉,李楊小伙子怎麼就這麼心浮氣燥呢?不就是肉體死掉嗎?這算什麼,只要靈魂不滅,擔心什麼呢?最多進入鬼界而已,只要本霸王出手,哼哼,讓你飛昇,然後去鬼界找你那個什麼姜雪不就行了?而且你現在在人界,你那姜雪老了還要死,可是鬼界的人卻是不死的,以後不是可以永不分開了嗎?」

    「不,暫時不告訴李楊這個傻小子,這傻小子似乎現在心性開始變化了,而且〈星極三境〉也有突破的趨勢,等他完全突破了,我再告訴他鬼界的存在吧,然後本霸王再讓他努力修煉,這小子鐵定拚命修煉,哈哈,本霸王不是更加容易回到魔界了嗎?」

    ……

    加速,再加速!

    李楊瘋狂的加速著!

    唯一的念頭就是——見到姜雪!

    「到了!」李楊當即一個剎車,從車中衝了出來。

    此時警察局院內數十位警察真槍實彈,而警察局內院之中,一個四十幾歲的婦人正在其中大哭大鬧著。

    「讓我進去,讓我見見我的女兒,讓我進去啊!」

    婦人無力的哭泣著,可是她無法進去,這些警察不讓她進去。

    「我女兒死了,也讓我這個做媽的再見她一面吧。你們怎麼連一面都不讓我進啊!」婦人無力地癱在地上。

    李楊看著眼前的數十武警,驀地一聲低喝:「滾!」但是那數十武警卻是直接用槍對著李楊。

    李楊目光微微一縮,他感到了一絲不尋常。他沒有出手,他攻擊力是強,可是防禦上還沒有達到能夠抵禦子彈的程度。現在這個時候不是逞強的時候,當年特種兵訓練出來的冷靜又恢復了。

    「好小子,你以為你架著奔馳就能這樣超速行駛嗎?」後面終於有交警追上來了。

    李楊冰冷地道:「去喊你們局長,就說9組的人要見他!」

    「我管是9組還是10組的,我還是交警8組的呢!先跟我去作份紀錄……」那交警嘴裡咕嚕咕嚕地說著,而數十武警中有一人忽然將這交警推到一邊去了。

    那交警轉身想要罵,可是一看推他的人,頓時笑容滿面道:「原來是王大隊長啊,這事情交給我就可以了。」

    王大隊長是武警大隊的大隊長,這次他可是聽了警察局局長的電話,知道情況嚴重,實在是來不及了,當即帶了幾十個武警趕過來了。作為武警大隊的一把手,安全局9組他還是知道的,畢竟安全局9組處理一些事情還是要他們配合的。

    「這是我的證件!」李楊強忍著心頭的焦急,將證件拿了出來。

    頓時王大隊長表情一變,笑容可掬道:「哦,原來是軍中的人啊,來,走,我們裡面說!」

    李楊淡淡道:「帶我去見那醫院送來的護士。」

    王大隊長有點為難道:「這,這不大好辦啊!」

    「我也不可以嗎?王大隊長?」李楊淡淡道,雖然論軍銜,他沒有這位王大隊長高,可是安全局中的人本來就有著特權,不是外面的軍官可以比擬的。

    王大隊長想到對方身份,心中一鬆,當即道:「好,這也沒有什麼問題。我帶你去!」

    那癱在地上的婦人頓時又充滿了力氣,一把抓住王大隊長和李楊,哭喊道:「讓我見見我的女兒吧,我求求你們了,讓我見見吧。」

    李楊認識這婦人,正是姜雪的母親,不過當年李楊只見過姜雪母親一面,姜雪母親估計都不記得他了。

    「將這婦人帶到拘留室裡!」王大隊長一聲令下。

    李楊強忍著心頭的憤怒悲痛,他現在最重要的見到姜雪。

    ————————————

    李楊在王大隊長的帶領下,走到後院一走廊處。

    「裡面就放著那個女孩的屍體,你進去看看吧,我就不進去了!唉,可憐的女孩啊。」王大隊長歎了一口氣,站在門外。

    李楊站在門外,右手略微有點顫抖地打開鐵門,隨即走入其中。

    房間正中央正平躺著一嬌弱的身軀,身上蒙著白布。

    李楊顫抖著,一步一步地,失魂落魄地走向那熟悉的、縈繞在夢中的身影。

    ……

    第一次李楊救了被搶劫的姜雪,

    「謝謝!」女孩感激地看著李楊說道。

    ……

    李楊回憶著過去第一次看道的那個纖弱的女孩,嘴角不禁有著絲絲微笑,他腳步無意識地靠近了,靠近了那白布下的身影。

    ……

    「易哥哥,是你啊,今天我在醫院的時候,一個來看病的小女孩可愛極了,她啊,打個針都不斷的哭啊哭的……」過去的笑聲猶在耳邊。

    ……

    李楊似乎聽著姜雪清脆悅耳的笑聲,臉上笑容也更加多了。他的腳步繼續前進著,一步一步的前進著。

    ……

    「我相信我們的感情就和『梁祝』中的感情一樣,即使是生與死也不能阻隔!」

    轟!

    所有的美好回憶一瞬間崩塌!

    『生與死也不能阻隔』這句話彷彿魔咒一樣,讓李楊的沉浸在過去的心瞬間碎裂……

    李楊慢慢的跪了下來,緩緩的掀開白布。

    那是一張熟悉的臉,姜雪彷彿在睡覺一樣,依舊是那麼美麗,那麼讓人感到想要呵護。

    「易哥哥,我等你!」每一次電話的最後一句話,同樣也是姜雪那堅定的心,她在等待,一日又一日的等待,她一直等待著……

    可是……

    李楊怔怔地眼淚流了下來,右手顫抖地伸了過去,緩緩地摸著姜雪的臉龐,可李楊感受到的只是冰冷。

    此時,兩人已經陰陽相隔。

    低沉的聲音響起……

    「雪,我來了,我終於來了,可是你……可是你為什麼等到這一天,我……我今天是來娶你的啊!」

    李楊心彷彿被慢慢吞噬了……

    李楊卻依舊深情地看著姜雪:「雪,你看,我戒指都買好了!」李楊當即慌忙著從自己口袋中取出盒子,小心的拿出戒指,可是李楊的手卻是一直在顫抖著。

    「雪,這戒指漂亮嗎?這是我特地買的,我知道你喜歡蝴蝶,這蝴蝶型的鑽戒有六百多萬,你喜歡嗎?如果不喜歡,我可以買更貴的,更好的,一千萬的?五千萬的?只要你要,我都買,真的,我有錢,我可以買……」李楊彷彿很緊張了,不斷的說著,努力的將戒指戴在姜雪手上。

    驀地,屋外一聲痛哭響起。

    李楊瞬間靜了,他不說話了,一句都不說了,只是仔細地看著姜雪,看著她的眉,看著她的唇……

    漸漸的,一股悲泣聲在屋中響起:「雪,我,我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我的真正的名字啊……」

    ……

    每一日的期盼,每一日的期待,可是直至死去,姜雪也沒有得到李楊的求婚。當李楊剛來求婚的時候,姜雪卻剛剛離去。

    每一日,李楊和姜雪通過電話,甚至都沒有再見過面。

    最讓李楊悔恨揪心的是——他甚至都沒有告訴姜雪他真正的名字!

    「啊啊啊啊啊!」李楊心底深處發出悲痛的嘶吼,是痛苦?是愧疚?是憤怒?是無奈?是悔恨?

    驀地滔天的天地靈氣開始灌入李楊體內,就彷彿高壩的水流一衝而下,直接和李楊體內的真氣開始融合,李楊心境依舊沉浸在痛苦悔恨之中,愛一個人,竟然連愛人死都不知道自己名字!甚至都沒有來得及見愛人最後一面!

    揪心的痛苦,就彷彿蟲子在吞噬著心靈。

    強大的天地靈氣不斷的衝入,可是靈氣再多,也無法消解李楊心中的絲毫悔恨。絲絲戾氣開始在他心頭纏繞……

    ……

    「嗯,李楊這個傻小子還不錯,總算達到了『悔恨之境』,現在修煉速度可就快了,看他那麼痛苦,本霸王都開始心軟了,都想告訴他,他老婆還沒有真正死,只不過是去了鬼界而已。對修煉者來說,只要不是魂飛魄散,都不算死亡啊!忍,忍,忍,等這小子達到『黯然之境』再告訴他,否則不知道這小子何年何月才能突破第三層心境呢?這李尋歡也怪了,以情入道,怎麼弄個『傷情之道』呢?難道那個李尋歡也這樣痛苦過?」

    「不過現在看來情況很不錯啊,現在李楊這傻小子戾氣橫生,以後這個什麼狗屁安全局就呆不下去了,哼,受這個安全局束縛,本霸王我早就不爽了,這個傻小子卻還執著堅持著,哼哼,現在戾氣生,他想留也留不成了,以後只有修我魔道了!蚩尤大尊,你就施展莫大神通帶領迷途的孩子走入魔道吧!」

    ……

    李楊臉上沒有了任何表情,沒有了任何情緒。

    「哼,竟然這時候感悟悔恨之境,內力再次突破,達到《六極純陽訣》第三層。」李楊沒有絲毫的欣喜,只是心中有了一股深藏在骨子裡的戾氣。

    李楊已經變了!

    李楊打開封閉的鐵門。

    「王大隊長,這女孩到底是怎麼死的?」李楊聲音平靜地彷彿在說一件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的事情。

    幸虧那屋中隔音效果特好,李楊那低沉的嗚咽聲才沒有被王大隊長聽到。

    「唉,這個女孩可憐啊,他的死估計和那什麼聖林集團的繼承人林天羽有關,那醫院是聖林集團在國內的下屬產業,林天羽巡查半日後,這女孩就死了,而且那院長也暗示了我們是和這位林公子有關。」王大隊長歎息道。

    李楊則是皺著眉頭道:「可是這卻沒有證據啊!」

    那王大隊長道:「怎麼可能找出證據,法醫鑒定過了,這女孩的確是自殺,身上也沒有被侵犯的痕跡,所以她的父母親即使想要告都沒有辦法告,可是這件事情是不可能公佈的,即使沒有對林公子不利的證據。」

    李楊沉默了。

    「林天羽!醫院院長!」李楊心中生起一股殺意。

    醫院院長室。

    院長方仕民坐在那,心中還在暗罵:「那個倔強的小護士,不就是讓她陪林公子嘛,林公子看上她是她的福氣,拒絕不成,竟然說去換衣服,誰想到竟然吃藥自殺了!還真的是晦氣,晦氣,那站在門外看著的兩個林公子的保鏢也是白癡,都沒有發現那小護士自殺。」

    驀地方仕民看到了一雙眼睛,一雙深邃的眼睛,一股莫名的力量透過那眼睛傳來,方仕民漸漸感到一股睏意,慢慢地就閉上了眼睛。

    李楊看著眼前被催眠的方仕民,冷冷一笑,以他的心神修為,一個普通人根本擋不住他的催眠。

    「護士姜雪到底是怎麼死的,完完全全地告訴我。」李楊的問話有著奇異的聲調,方仕民慢慢睜開無神的眼睛。

    「……她竟然趁換衣服的時候,吃藥自殺。最後還讓我被林公子一陣臭罵,還真的是晦氣。」方仕民將來龍去脈都說清楚了。

    李楊眼中開始冒出絲絲火焰,牙齒狠狠咬緊:「死,死,死,你們都該死,竟然讓雪陪那林天羽,逼得雪自盡,我要你們都——去——死!」李楊閃電般伸出手,旁人都無法看出他手移動的痕跡,他的右手就已經放在方仕民的腦袋之上。

    內力彷彿激流一樣直接衝入方仕民的腦袋之中,頓時方仕民身軀顫抖,七竅流血,當場死亡。

    「雪,傷害你的人,無論是誰我都不會放過的。無論是誰!」李楊眼中一絲紅光閃過。

    ……

    一小酒店客房中。

    李楊靜靜的坐在床上,瞥了一眼鐘錶時間,當即拿出手機,手機屏幕姜雪的照片讓李楊手微微一顫,但是他面部卻是沒有任何表情。

    「阿碩,我是大哥李楊,你讓洪幫在上海的組織幫我查出有關林天羽的一切信息,至於為什麼你就不要問了。」李楊掛了手機,緩緩的撫摸著身邊床上的三十把飛刀。

    「林天羽,你必須死!」李楊的聲音彷彿從牙縫中擠出來一樣,眼中冰冷的寒光讓人心顫。

    可李楊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心中的戾氣更加瀰漫了,眼中的紅光更加濃郁了,殺氣也更加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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