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環好狠心 正文 第十七章 明妃
    王公公忙湊至心月跟前小聲說:「姑娘,這便是宮裡內務總管陳公公。」

    等了半柱香的功夫陳公公才出來:「宣聖安府丫鬟心月進殿。」瞥一眼心月,又傲慢地叮嚀:「見著娘娘要懂禮數,莫笨頭笨腦的惹娘娘不高興。」

    「是。」明明是明妃要來見她,反弄得她求著見明妃一般,心月哭笑不得。

    王公公朝紫鵑碧菱使個眼色,示意她二人小心伺候著,一面縮頭縮腦慢慢朝後退,趁人不注意轉過身撒腿就跑。

    大殿內同樣是宮女太監環立,幾十個人眼觀鼻鼻觀心寂靜無聲,只見一位身著寶藍色宮裝的明艷女子慵懶地斜靠在正座闊椅上,她鳳目柳眉,面龐略胖,本因是善容,只可惜神色冷凝似結著霜,嘴角抿緊成一線,稍嫌刻薄。

    眼看著心月步步生蓮朝她走來,面部表情卻紋絲不動,仍舊是冷若冰山。

    心月斂衽施禮:「奴婢心月見過娘娘,娘娘金安。」

    就聽上方傳來一聲冷哼,良久再無聲息,心月可感覺到明妃正在打量她。

    地上半跪著的女子眉目低垂,但明妃仍可以看出她容貌絕色,尤其她脂粉未施,肌膚卻仍舊如凝脂一般折射出淡淡的光暈,臉上幾乎沒有任何瑕疵,眉如黛山,唇如櫻桃,她微微垂著頭,衣襟後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有些微碎浮在上面,越顯得脖頸美不勝收,讓人禁不住想撫摸在上面。

    明妃目光落在心月穿著的衣衫上面,眼睛漸漸瞇起,目光冷凝成冰。因為,心月身上一襲淡綠色紗裙的面料居然是罕見的煙羅紗鍛,因織造工藝太過於反覆,織成一匹便得幾十名紡織娘整整織上兩年才得,又因面料輕軟如煙一般,縫製成一件成衣十分艱難,稍錯一針無法補救,就得重新裁料開始,因此,即使是宮裡,每年才得有一匹貢品,能縫製成成衣的不過一兩件。

    皇帝不喜奢靡,曾感慨過煙羅紗緞過於耗費人力財力,就連明妃這樣的衣裳統共只有兩三件,是逢大典和喜慶的日子才捨得穿的,饒是如此,也被王昭儀和張昭儀眼紅嫉妒。

    而心月。一個丫鬟。竟將這件煙羅紗裙隨隨便便地穿在身上。就好像這只是一件再普通不過地事。怎不教明妃心生怒意?

    良久上都沒有動靜。心月納悶地抬起頭。朝明妃望去。一時間。兩個女人目光對視。一個陰冷。一個平靜。一個目光如刀鋒尖銳。一個目光如湖水深潭。刀刃沒入水中。沒有激起任何漣漪。只有無盡地敵意漫延開來。空氣凝滯住。大殿內岑寂陰森。如嚴寒冬天降臨。倏然間就冰封雪地。

    陳公公尖銳刺耳地聲音突然在旁邊響起:「大膽。見著明妃娘娘竟然敢不行跪拜大禮!」

    果然是來尋事地。心月微微一笑。低下身去伏拜。

    見她如此順從。明妃心裡略舒緩些。裝作大度地樣子說:「起身罷。」

    被碧菱紫鵑攙扶站起。心月束手站在一邊。含笑道:「娘娘今日來可是有事?」

    這話說的竟是此間主人的語氣,明妃的胸口再次被堵住,冷笑道:「怎麼本宮竟是來不得麼?這裡是聖安府,本宮是陛下的妃,回自個家裡還要和你個丫鬟通報一聲不成?」

    心月掩嘴失悔,忙賠罪:「是奴婢失言,娘娘,您有什麼話就吩咐,奴婢好伺候著。」

    「這些日子,陛下常常微服出宮,本宮不過是擔心有狐媚子勾引陛下,特意來瞧瞧罷了。」

    心月只當沒聽出她言語中的譏諷:「娘娘說笑了,奴婢倒沒見過什麼狐媚子,聖安府原是陛下的府邸,風水甚佳,鬼神敬畏,何來狐媚子之說?」

    「一個丫鬟竟有一張利嘴,本宮倒是小瞧你了。」明妃存心要給心月下馬威:「既是丫鬟,便要有個丫鬟的樣子,想來是因聖安府裡沒有主子,你才失於調教,這麼著罷,今日本宮帶來一位教引嬤嬤,就讓她教你些禮儀規矩。」

    話音剛落,旁邊的一個年長嬤嬤越眾而出,朝明妃先行個禮,方轉過身面對心月。一張大團臉上脂粉抹的很厚,可惜已經遮不住眼角皺紋,尤其那雙三角眼透出的刻薄令心月覺得不舒服,勉強地朝她笑笑:「嬤嬤,勞累您了。」

    「林嬤嬤是宮裡的老人了,便是現在宮裡的兩位昭儀和幾位容順進宮時也是林嬤嬤調教過的,今日本宮閒著也是閒著,便看著你跟林嬤嬤學習宮中規矩。你可仔細著些,若是日後進了宮因不懂規矩被人看了笑話去,本宮臉上也沒什麼光彩。」

    心月點頭稱是,她身後的紫鵑和碧菱已經嚇呆了,小聲叫:「姑娘……」

    心月手垂身側在後面朝她們擺擺手,卻仍舊是對林嬤嬤笑道:「嬤嬤,心月蠢鈍,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請你擔待著些。」

    林嬤嬤得意洋洋地瞥心月一眼:「這就開始吧,教你後面的人退開些。」

    她說完,鄙夷地撇撇嘴,開始拿腔作勢唸唸有詞,無非是什麼《女誡》《內訓》上的話。然後便走來走去,教些儀態動作,要求行不動裙,笑不露齒,行動要端莊,言語要溫和,甚至連每一個手勢都要拿捏有度,差不得半分。

    心月跟在她後面有樣學樣,端的挑不出任何差錯,明妃臉上便不大好看,端起茶輕咳一聲,朝林嬤嬤使個眼色。

    「罷了,這些先學到這裡,接下來,老奴便教你跪拜之禮。」

    林嬤嬤先做一遍樣子,然後拿眼斜覷著心月,看她如何動作。

    宮中的跪拜之禮十分講究,婦人之拜分肅拜與三跪九叩大禮。肅拜拜時跪雙膝後,兩手先到地,再拱手,同時低下頭去,到手為止,故又稱手拜。三跪九叩就更難些,每一次站起跪下,都要求上身挺直,直直地跪下去,頭叩地面,站起來後再拜,是為端莊。

    林嬤嬤居然拿了八隻銅鈴墜在心月的裙角,要求她每一次起落都不聞銅鈴聲響。這下,心月尚沒有說什麼,紫鵑和碧菱先急了,雙雙跪地:「啟稟娘娘,姑娘她身子弱,恐經不住這般勞累。」

    明妃將手中茶盞往幾上一摔,柳眉倒豎,怒道:「怎麼這聖安府裡的丫鬟都不動規矩,主子不問話,有你們說話的餘地嗎?陛下與本宮搬去宮中才幾個月,就把你們張狂的不知天高地厚了?!」

    兩人登時嚇得再不敢出聲。

    「再者說,什麼時候這裡竟有個姑娘在?本宮竟不知道姑娘是一路的主子,要你們維護著?」

    「娘娘息怒。」眾人都因明妃怒,心中惴惴之時,心月卻面色不驚地淡淡說道:「奴婢感念娘娘苦心,自是要將這些跪拜禮儀用心學好,並不怕勞累,娘娘又何必與奴婢們一般見識。」

    她這話雖然一口一個奴婢,可語氣話語裡分明又將自己放在和明妃一個位置上,霎時之間明妃臉上一陣青一陣紫,眸中怒氣越盛顯,幾乎要噴出火來,原本明艷的容顏竟至扭曲。良久,明妃突然咯咯笑出聲,尖銳如針劃過空氣:「果然是個聰明的,可惜太過聰明了也不好,心月,本宮勸你一句,你便是攀上了高枝葉也須遮掩著些,這還沒進宮呢,你不把本宮不放在眼裡了麼?」

    心月淡淡一笑,斂衽道:「娘娘,紫鵑和碧菱戶主心切情有可原,請娘娘莫難為她們。至於奴婢,娘娘該怎麼調教就怎麼調教,不論是在聖安府或是日後進宮,奴婢都不敢不把娘娘放在眼裡。」

    「好,好,果然是會說話。」明妃輕輕擊掌,似讚許,似譏諷:「可惜啊可惜,到底是嫩,說話太過於犀利反而差些火候。心月,本宮竟有點期待你進宮了,宮裡的日子太無聊,有一個對手較量也可以解解悶,不是麼?」

    「娘娘,您已經迫不及待開始讓奴婢給你解悶了,這禮儀是不是還要接著學下去?」

    明妃眸色猛地一斂,射出的陰寒冷光令跪在地上的紫鵑碧菱不禁打個冷戰。只見明妃朝林嬤嬤點頜示意,隨後又慵懶地靠在闊椅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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