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御劍而來,風馳電掣,轉眼間便來到白鶴峰的上空,李海冬仔細望過去,就見一團青綠色的光亮裡一個紅衣女子端坐在劍上。
「大娘,別來無恙啊?」那紅衣女子笑盈盈的道,從飛劍上一躍而起,輕飄飄的落了下來。腳一沾地,那飛劍簌的一聲飛落下來,在女子腦後一閃,不見了蹤影。
公孫若水恢復了她一貫的波瀾不驚,輕聲道:「我們有一千多年不見了吧?」
「是啊。」紅衣女子感慨的道,「當年在渭水之濱,你、我、俞白眉,李白、空空兒、紅線、裴旻,吳道子把酒高歌,不知不覺間已經有一千多年了啊。」
李海冬聽得暗中咋舌,心道:「她口中這些人個個都是傳奇人物,能和他們相交往,看來這女子也大有來頭。」
正想著,就見那女子側過頭來衝自己一笑,問道:「大娘,這是你的弟子?」
公孫大娘遲疑片刻道:「算是吧。」說著對李海冬道:「這位是聶隱娘,快來拜見。」
「聶隱娘?」李海冬一驚,這可是如雷貫耳鼎鼎大名的劍仙,沒料到今日能夠見到。仔細看去,見她也就是二十五六歲的模樣,生的清秀,可惜眉目之間煞氣太重,叫人難以親近。
「晚輩李海冬,拜見前輩。」李海冬恭恭敬敬的給聶隱娘行了個禮。
「年紀輕輕就有一身好本領,不錯不錯。」聶隱娘上下打量了幾眼,讚許的道。
公孫若水淡淡的道:「當年渭水眾友可都還好?」
聶隱娘道:「我和他們也都多年不見了,很是想念。這幾日聽到風傳,說聚元鼎要現世,我想你們崑崙三聖應該會來,特地過來相見,果然見到你了。不過李白和俞白眉呢,他們去了哪裡?」
公孫若水眉頭微微皺起來,沒有回答聶隱娘的問題,反問道:「聚元鼎破關一事是我崑崙派的秘密,怎麼如今盡人皆知,你是從何處聽來的?」
聶隱娘道:「是我的弟子在人間遊歷得到的消息,具體從何而來,我也沒問清楚。你這麼一說,果然有些可疑之處。難道有人覬覦聚元鼎嗎?」
公孫若水道:「聚元鼎什麼脾氣你還不知道嗎,便是你我渭水八友齊聚在這裡,也奈何不了他一絲半毫,誰若是打他的主意,那才真叫可笑呢。」
聶隱娘笑道:「你說的不錯,能降伏那老頑童的,除非女媧或是元始天尊。這麼說來,你在這裡不是為了保護聚元鼎出關了?」
「我是在等李白。」公孫若水道,「我已經有兩百多年沒有見過他了。」
聶隱娘歎口氣道:「你們的事情我聽說了,那蠹魚真是狡猾,此事也怪不得你們,何必這麼自責呢?」
李海冬一旁聽的納悶,不知道這個「肚魚」是什麼東西,想問又不敢,只能一旁偷聽。
公孫若水似乎被聶隱娘的話勾起了往事,和她你一言我一語的回憶起來,李海冬在一邊聽了個大概,似乎是公孫若水和李白做錯了什麼事情,把一個叫做蠹魚的妖怪給放跑了。因為此事,公孫若水才在風波谷一住就是上千年,希望守株待兔,能夠抓回蠹魚。而李白雲遊四海,也是在追蹤蠹魚的下落。
聽了好一會,李海冬漸漸揣摩出來了事情的經過,心中暗罵:「這個混賬肚魚,害的大娘獨守空谷千年,若是有朝一日被我抓到,一定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正替公孫若水抱著不平,猛地聽聶隱娘道:「你若是在這裡等李白,恐怕是白來一場。」
「為什麼?」公孫若水道。
「兩百年前我曾聽過李白的消息,說是他在大雪山附近出現。如今聽你說他消失了兩百多年,雙飛燕也找不到他,只怕就是從那時開始沒了蹤跡的。」聶隱娘道,「會不會他在大雪山出了事……」
公孫若水的臉慘淡一片,半晌才喃喃道:「他不會有事的。」
聶隱娘道:「以李白的劍術和修行,尋常的敵人自然奈何不了他。可是蠹魚的本事你也不是不知道。若真是在大雪山中廝殺起來,勝負難料啊。」
公孫若水木然呆立,李海冬一旁擔心不已,心中直怪聶隱娘說話太直接。
半晌之後,公孫若水開口道:「我要去大雪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找不到他,誓不罷休。」
聶隱娘歎口氣道:「你這個人性子最烈,此時勸你,你必然不聽。不過大雪山凶險無比,你一個人去我可不放心。恰好我最近沒別的事,你我姐妹二人多年不見,這次就一起走一趟吧。」
公孫若水感激的道:「有你相助,此行必定能有收穫。」
「誰叫你是我的姐妹,李白又是我的朋友呢。」聶隱娘搖搖頭道。
李海冬一旁只覺得自己被拋棄了般,忙道:「大娘,我也要去。」
公孫若水搖頭道:「大雪山可不是常人能去的地方,那裡冰天雪地,奇寒無比,環境險惡,何況你還有要事在身,就別去了。」
「越是凶險的地方我才越要去呢,有我在可以幫大娘分憂解難啊。」李海冬焦急的道,這幾日他和公孫若水日夜相處,學習劍舞,把她當作親姐姐一般的敬愛,如今見她要走,內心當然捨不得。
一旁聶隱娘笑道:「小伙子,你這點修行,只怕幫不上忙,只能礙手礙腳。」
她這話說的直截了當,李海冬憤懣無比,雖然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可心中還是萬分的不舒服。
公孫若水見李海冬一臉的不快,安慰他道:「你莫要不開心,你的一片心意大娘心領了。」
李海冬覺得悵然若失,卻知道以自己的本領的確幫不上忙,只得垂著頭道:「大娘你一定要小心啊。」
公孫若水來到李海冬的身邊,輕輕撫摸著他的頭,好像在撫摸著一個孩子。
「以後別叫我大娘了,叫我姐姐吧。」
李海冬驚訝的抬起頭來,見她目光柔和,心中一喜道:「姐姐。」
一旁聶隱娘笑道:「恭喜大娘收了個弟弟。這麼說來,這也是我的弟弟了?」
李海冬心情大好,笑道:「聶姐姐。」
聶隱娘道:「真是機靈,難怪大娘喜歡你。」
公孫大娘收了李海冬做弟弟,把即將分別的感傷沖淡了不少。當下李海冬從乾坤袋裡取出各種美味,三人就在峰頂上邊吃邊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