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音欲曲 第四卷 第四章 合力圖發展 隻身訪京師
    農家起屋子多半在本村或鄰村請木匠和瓦匠的,曲江也不例外,回到村裡的第二天便傳出消息要擴建孵化場,請人來幫工。消息傳開村裡人都放下家裡活計,一起湧到山莊。曲江看到這麼多人,也眼暈不已,扔下眾人交給柴秀芬招呼,自己則拉起瓦匠老楊叔述說孵化場的構想。

    曲江連說帶比劃一結束,老楊叔便開始估算樓後堆放的材料,大致轉了一圈後說道:「阿江,按你說的,這磚、瓦、沙子、水泥還差得多些,石料倒是儘夠了,我看馬上就可以拉線開始干了。」

    曲江高興道:「那就麻煩老叔了,你看要多少材料,咱馬上拉單子,邊買邊幹著。另外人手方面你也做主吧,我們都聽你的。」

    老楊叔行家裡手,去那裡都是主事的人,聞言毫不推辭,當下叫過徒弟把一些事情安排下去,幾個人又是釘木樁又是拉線,不大工夫事情邊處理妥當,安排了人手挖地基,再找人借來水泵抽水不斷澆著石頭和紅磚。老頭則取了張紙羅列出所需材料的大概數量,交給曲江。曲江自與胡靈兒開車忙活材料不提。

    曲父找了人幫忙把新近買來的肥豬宰殺,留了豬頭只等上房梁時祭祀,其他部位架起大鍋煮了。曲媽媽由著柴影。柴秀芬與青青姐姐幫忙做飯,人多力量大,待中午時香噴噴的殺豬燉菜便出鍋了,招待幫工的鄉親們美美吃上一頓。

    下午大家更是繁忙,在老楊叔等幾個瓦匠指揮下,壘石、運磚、活灰,幫工們分成幾片各自忙起來,餘下的為瓦匠們打下手,開始蓋房。

    新任朱大村長三不五時地背手踱過來瞧瞧,看到曲父會熱情地聊上一會兒,一副親家碰面的樣子,鄉親們也報以善意的哄笑。

    曲江回來時場面很是壯觀,胡靈兒開著汽車前面引路,後面跟著七八輛冒著濃煙的拖拉機,拖拉機上滿是建築材料。整個隊伍浩浩蕩蕩穿過村子,拖拉機發出的轟鳴聲傳出老遠,惹得好奇的孩子們追逐著看熱鬧。

    到山莊時工地的地基已經鋪好,紅磚都砌了兩層,鄉親們遞磚、傳泥、砌牆忙得不亦樂乎。曲江趕緊招呼各位拖拉機手按照老楊叔的指示依次排好,每車三兩個人幫忙卸車。材料卸完,曲江回貨車上取下幾條香煙,拆開來交給柴秀芬幫忙分發下去,又抬下幾箱「大泉源」白酒高聲喊道:「麻煩鄉親們了,晚上我請大伙喝酒,管夠!」大家齊聲歡笑,早過來兩人幫忙抬到樓裡。

    柴秀芬拿著香煙逐個發放,年輕人總會調笑一番:「大妹子,發喜煙啦?可得點上才行。」

    旁邊人跟著起哄道:「得倆人點,叫上阿江。」

    「那家福兄弟還不跟阿江拚命啊,哈哈……」

    「就是,拼完命回去還要跪搓衣板,你這不是害家福兄弟嘛?」

    柴秀芬渾不在意,指指站在不遠處與曲江站在一起的朱大村長,哈哈一笑道:「不怕阿江讓你們大村長找你麻煩啊,我就叫阿江過來一起給你點煙。」

    眾人這才偃旗息鼓,如今雞雛分放大權依舊掌控在朱大村長的手裡,惹得他老人家不高興,給你晚上個一年半載,那要損失多少收入?

    柴秀芬轉了一圈,回到曲江身邊,取了一包煙交給青青爸爸。青青爸爸搖頭不接,擺擺手道:「給他們幹活的吧,別這兒浪費了。」說罷轉身向村裡走去,半途又走回來低聲說道:「辦工廠用地的事情我跟村幹部都打過招呼了,就在河邊弄,但是可別把河水污染了,不然鄰近幾個村饒不了咱們。行了,我走了,去招呼大傢伙吧。」這次真的走了。

    曲江稍微提高聲音道:「叔,晚上過來吃吧!」

    青青爸爸頭也沒回,道:「不了。」

    「阿江……」

    曲江回頭,是柴影慢慢行來,腰間還紮著圍裙。柴影走到跟前嗔道:「先去吃飯,靈兒說你到現在還沒吃飯呢,也不說趕緊點,還在這瞎忙。」

    曲江嘿嘿一笑道:「也沒怎麼餓……」見柴影沉下面孔忙改口道:「現在有點餓了,馬上去吃。」笑著流進樓裡。

    「影子!」柴秀芬目睹了二人的情形,見曲江走遠才低聲道。「你們到底怎麼樣了?我可看人家青青的爸爸還拿曲江當女婿呢,你倆到底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柴影略顯尷尬,不自然道:「瞧你,我們沒什麼呢,人家還跟青青處著。可不要當著外人亂說。」

    柴秀芬有些生氣,急道:「影子,你說你當初考農院不就是為了他麼?現在你們又走得這麼近,不稱這機會抓緊點還等什麼?到青青畢業了萬一兩人舊情復燃看你怎麼辦!」

    柴影扭著柴秀芬的手心,羞澀道:「啊呀……,我的親親老姑,怎麼說呢,好像我跟他有什麼似的。」

    柴秀芬甩脫柴影粉嫩的小手道:「我管你們有什麼呢,反正別整出事來,到時候看你怎麼跟家裡交代。呵呵……這大學念的倒是白嫩多了,對了,你看我的皮膚是不是也好了不少?」

    柴影噗哧一笑,退開一步道:「臉上倒是白了許多哦,別的地方嘛……去問家福大哥去,我哪兒知道啊!」

    柴秀芬笑罵著追打柴影道:「你個死丫頭,調侃起老姑來了,看我不收拾你。」

    親姑侄倆在大院裡鬧開來,可讓正幹活的小青年們開了眼。這兩人連同青青都是十里八鄉聞名的美女,這一番打鬧正是花枝亂顫,相當惹人遐思。

    年輕人一罷工,老楊叔等瓦匠不幹了,怒喝道:「都給我老實幹活,壞了我的名頭,看我不扒了你們的皮!」

    情知惹禍的柴秀芬姑侄連忙吐吐舌頭穿花蝴蝶似的跑向樓內。

    晚上好酒好菜招待了眾鄉親,讓他們滿意而歸。正收拾殘局的當兒,曲江接到小秀的電話,說是一個客戶聽說了他們要生產化妝品的消息,很熱心地幫忙聯繫了京師理工的一位老師,不過那位老師正忙於出國,讓這邊抓緊時間去見見人家,小秀那裡走不開,便催促曲江趕緊拿主意。

    曲江把小秀的話重複完,繼續道:「這邊進展挺快的,我看我留下也幫不上什麼忙,有柴影她們照顧足夠了,乾脆我抓緊時間去京師一趟,爭取早點把化妝品辦起來,那才是咱們最大的財源啊!」自從逛了省城的幾個大商場後,曲江深深被化妝品的價格震驚,對生產化妝品越發上心起來。

    胡靈兒興奮道:「好啊!好啊!我在家也沒什麼用,跟哥哥一起去吧!」

    曲江笑道:「那可不行,你走了誰開車啊?」

    胡靈兒撅嘴挪到曲媽媽身邊生著悶氣,曲媽媽看看柴影,連忙安慰胡靈兒道:「下次媽媽帶你去!」

    曲父點點頭,瞟了眼柴影卻沒出聲。柴影這個大學生深受曲家人信任,此刻連曲父都要聽聽她的意見。

    柴影面孔一紅道:「這裡有叔在,還有我們幫忙,我看你早點去也好。」

    計議妥當,曲江連忙給小秀打電話,讓她早點買第二天的火車票。接著眾人散到各自房間睡覺去了。不過這一夜曲江卻沒有睡好,不斷做夢,夢中青青髮絲散亂,哭泣著抓向他的面門,一直嚷道:「你變心了!你喜歡上柴影了!你喜歡上胡靈兒了!」曲江慌亂中喊道:「我……沒有……我不是的……」掙扎中醒來,發現天才濛濛亮,再睡卻說什麼也睡不著了。無奈起身,穿了衣服走到院子裡,望著東方的魚肚白,暗自思索著夢中的情形。「難道我真的變心了?」曲江自問,卻不敢再給出確定的答案。

    迷茫中曲江等到了天大亮,悶悶地吃過早飯便與胡靈兒奔向市裡,直到晚上才悶悶地登上去往京師的火車。

    硬座,而且車上人不是很多,曲江得了個靠窗的短座,對面坐著的是一個當兵的,上來的比曲江還要早些,此刻正捧著本雜誌看得津津有味。曲江放好行禮後便趴在桌子上瞇著眼睛琢磨三個女孩的問題,自己到底更喜歡哪個?

    火車啟動時曲江身邊座位的乘客上來了,曲江抬頭看去,見是一男一女,男的五大三粗長相凶悍,女的面容倒還不錯,可惜微微上挑的眼角讓整個面部很不協調。來了人曲江不好繼續趴在桌上,便斜倚了靠背與車廂的拐角坐著。

    那對男女拎了很多東西,到座位上便把大大小小的盛滿食品的塑料袋堆在茶几上,徹底杜絕了曲江再度趴下的希望。曲江對兩人的作為頗有些不滿,卻也沒有表示什麼。對面的軍人也放下雜誌瞧了眼那兩人,轉頭看看曲江,笑一下算是打招呼。

    曲江見他沒有繼續看書的意思,便與其攀談起來。他的口音帶有濃重的南方腔調,初時曲江略不習慣,慢慢倒也聽得懂了。兩人年紀相仿,而且都是住在農村的,聊起來有不少共同語言,很快便成了相熟的朋友一般。身旁的男女則頭頂著頭細聲說著些什麼。

    曲江與那軍人談興漸濃,竟然直到深夜才各自升起倦意,貼著靠背朦朧睡去。

    曲江正睡的香甜,耳邊傳來一陣嘈雜聲。只聽一個粗豪的聲音道:「操你媽的,怎麼的不服啊?」

    曲江睜開眼睛,向出聲處看去,見到三個全身牛仔的青年人站在過道處,都只有背影,身量最高的一個正伸手到行禮架上掏什麼東西,另外兩個面對過道另一側前排座位的一個乘客叫罵著,乘客是個中年男人,生得魁梧,眼神有些恍惚不定,不住挪移著,臉色也很難看。曲江雖然不知這些人有什麼過節,不過猜測中不外乎磕磕碰碰的小事而已,便收回目光,卻看到身旁的男女有些怪異。女人低著頭,腳下用力踢男人,可男人一直逼著眼睛彷彿睡著了,無論那女人如何用力,男人就是不醒過來。

    曲江有點詫異地問道:「他怎麼了?」

    聽見有人說話,牛仔們有人回身瞧了一眼,留下個鄙夷的延伸又轉回頭去。女人沒有回答曲江的話語,收回腳死死閉上眼睛。曲江一頭霧水,看看周圍人大都閉眼睡覺中,暗覺這男女可真是奇怪的很。

    正在這時,曲江對面的軍人突然站起身暴喝一聲:「你們幹什麼?」

    聲音驚動三個牛仔,紛紛扭轉身面向軍人,待他們看清軍人的裝束時明顯頓了一下,互望一眼,左邊一個挑了挑眼角壓著嗓音道:「臭當兵的,少管閒事。」同時另外兩個向著這邊挪了半步。

    這種情況,周圍的乘客不可能真的睡著了才是。曲江皺眉問軍人道:「大哥,怎麼回事?」

    軍人四下張望,竟然沒有一個人向這邊看一眼,也有些底氣不足,瞥瞥曲江,挺挺胸答道:「他們在偷東西。」

    未等曲江反應過來,三人齊齊挨過來怒罵道:「操你媽的,誰偷東西,老子看你才是小偷呢。」「你他媽的活擰歪了。」「打死你他媽的。」罵咧聲中,三個人衝上拉朝軍人打去。邊上的女人一聲驚叫,從座位上滑落,也不管地面如何骯髒,撅著屁股三兩下鑽到了座位地下,動作倒蠻靈活的。她對面的男人也不再裝作睡覺,側身從三人邊上的縫隙擠出,溜到車廂連接的地方。

    軍人背卡在茶几和座位之間,活動很不靈活,瞬間便受了三人的幾拳,鼻孔當即流出鮮血。火車上竟然有如此囂張的行徑,曲江大怒,起身,抬手,三人在痛呼聲中倒撞飛出。

    也許是曲江動作太快,三人爬起來時仍舊懵懂,歪斜著身子揉著腰背,半晌,那長得最高的牛仔從口袋裡掏出彈簧刀,熟練地彈開,氣極敗壞道:「我他媽的做了你!」朝曲江猛撲過來,身旁的兩人幾乎同時掏刀上前。

    面對幾把彈簧刀,曲江沒有一點緊張情緒,子彈都沒能要了他性命,如何會在乎兩把小刀。曲江穩穩站著,等待幾人靠近,準備一舉讓他們都喪失戰鬥力。這時,曲江對面的軍人猛吼一聲撲了上去,右手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腕用力一扭,左手在他肘關節上使勁推壓。一個簡潔的動作讓那人丟了手中的尖刀,順著軍人用力的方向倒了下去,不過左手卻反轉方向奮力打向軍人。

    軍人突如其來的動作阻擋了兩外兩人繼續砍殺曲江,靠近的一人便順手揮刀掃向軍人。此刻軍人正努力制服那丟了刀的傢伙,眼見彈簧刀掃來卻已來不及躲閃,身體勉力後仰,仍然沒能完全躲過,刀尖劃過左肩頭,鮮血立時湧出。

    畢竟缺乏打鬥的經驗,這瞬間的動作都看在曲江眼裡,但頭腦中硬是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軍人負傷曲江終於醒悟,忙側身上前一步,腳上用力踩住倒地那人的右手,揮動右拳閃電般擊出兩下。兩記猛拳重重打在持刀兩人的臉部,當場將二人打暈過去,直接倒向後方,兩人手中的刀也飛了出去,只聽前方座位出一聲尖銳的女聲驚叫響起。

    曲江暗道不好,不要是飛出去的刀傷了人才好,急著抬頭望去,見一少婦抱著腦袋站起身拚命扯動裙擺,看樣子沒收到什麼傷害。曲江放下心來,回身查看軍人傷勢,突覺左腿一痛,本能地順勢前邁。想起地上的傢伙,轉身毫不猶豫的一腳踢出,正中那人的胸口,那人沒有任何掙扎便憑空在地面上翻了一個個昏厥過去。曲江低頭查看,大腿處被刺了一刀,好在剛才本能的反應倒還沒造成太大的傷害,不過傷口處還是滲出血跡。有了上次受傷的經驗,曲江也不擔心,趕緊看望負傷的軍人。

    軍人正捂著左肩瞠目結舌地望著曲江,高人見過不少,可萬沒想到對面的村娃子竟然也是高手。

    曲江靠到茶几旁揚聲問道:「大哥,沒事吧?」

    軍人盯著曲江搖搖頭,指指曲江腿處道:「受傷了?」

    曲江正要回答時,車門處亂了一下,衝過來兩個人,看到地上躺著的三人嚎叫道:「他媽的,誰?誰幹的?」拔出刀指向一個乘客道:「說!」

    被指著的四十多歲的樣子,拚命向後躲,手卻顫抖著指向曲江。已經不用解說,曲江也明白這兩人與先前三人是同夥,當下也不猶豫,兩步跨過去,閃身躲過迎面刺來的一刀,就勢出拳擊昏一人,剩餘那人見曲江輕描淡寫放倒同夥,而且被人指明了起初三人也是他放倒的,早喪失了拚命的勇氣,持刀向後退去,口中道:「光棍打九九不加一,今天兄弟碰到高人了,任栽……」

    曲江哪裡同他廢話,理都不理那人手中的尖刀,快速跨一步,左手閃電般抓住他持刀的手,右拳狠擊,僅餘的歹徒一聲沒吭便癱軟在地。

    危機全部解除,車廂裡立刻響起一片掌聲,原本睡覺的現在也倍兒精神。有站到椅子上的,有站到過道處的,也有人趁機踹地上昏迷的歹徒幾腳。曲江擔心五人醒過來傷人,便將飛遠處去的兩人拎過來,同附近的三人堆做一堆。

    軍人的傷勢不重,這時大致不再流血了,也走過來幫忙看著幾人,隨口問道:「兄弟練過吧?比我們那兒警衛連的水平都高啊!」

    曲江含蓄一笑,朝旁邊乘客道:「誰幫忙喊一下乘警,這些個傢伙怎麼處理?」不料剛才還在鼓掌讚揚的乘客突然齊齊轉過身去,各自坐好。曲江正疑惑間,軍人一旁憤憤道:「我去吧,麻煩事指望不上他們的。」

    軍人轉身要走,躲出去的鄰座男人遠遠道:「兩位兄弟還是我去吧,你們看好這些個混蛋就行。」說著幾步衝向車門。

    軍人就勢停步,與曲江閒聊。曲江到現在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便問他道:「大哥,你是怎麼知道他們是小偷的?」

    軍人回道:「其實他們也不能算小偷了,基本就是明搶,從頭至尾挨個翻行禮架上的物品,見到值錢的就拿,你說這是什麼?這些人應該都是慣犯了,早聽戰友說起過這樣的人,也沒想到第一次探親就撞上了。呵呵……多虧你了,不然我要交代這裡了。」

    曲江比比他傷口道:「你也很厲害啊!一個人就敢對他們三個。」

    軍人哈哈一笑道:「什麼呀,當時別提多害怕了,如果不是穿了這身軍裝,可能我早躲遠遠的了,不能給這身軍裝摸黑,硬著頭皮上的,若不是你出手,怕是已經當烈士了。」

    鄰座女人哆哆嗦嗦地從座位下面爬了出來,臉上、衣服上都蹭得很髒,出來後看看曲江二人,訕笑一聲,忙著整理衣服。

    曲江沒有理會這女人,望向車廂連接處。好一陣才見車門晃動,凶悍男人跟著乘警大步走來,最後面還跟著個女乘務員。

    到跟前,軍人正要與乘警述說經過,卻見鄰座女人突然嚎哭起來,扯著與她同行的男人胸口罵道:「出了事情就扔下我自己跑掉,你他媽的還是不是男人」

    那男人趕緊掙扎,叫道:「鬆開,沒看人警察正辦案嘛?老娘們懂個屁,一邊呆著去!」

    女人不肯罷休,嘴裡的話越發不堪。乘警陰沉下臉道:「要不下一站時給你們放下去,慢慢打?」女人見狀終於住嘴,仍扯著男人移到一邊遠離曲江這一堆人。

    乘警眼角掃掃那對男女,便不理二人,對著曲江二人,用非常和善的語氣問了兩人的姓名後開始詢問軍人。軍人把經過詳細描述一遍,一再聲明抓住這個團伙主要是曲江的功勞,自己不過在開始的時候出了一點力而已。

    曲江刑警隊也走過幾遭的,對警察沒什麼敬畏或排斥的心理,很隨意道:「這些都是這位大哥發現的,否則還不知有多少人被盜呢。」

    乘警沒有多說什麼,朝地上幾人仔細看看,發現不像有什麼生命危險的樣子,點頭道:「這幾個是慣犯了,沒成想能在我的班上碰到,還得麻煩二位幫忙,一會兒跟我到前面去,而且兩位的傷也得包紮一下才行。」

    地上幾個昏迷不醒,乘警皺眉朝鄰座的男人道:「你也過來幫下忙,再來幾位,就你們吧!還有你們,都過來幫下忙。」說著衝前排的四個看著壯實一些的男人比比,又招呼稍遠的幾個男人說道。

    幾個被點名的人頗不情願地站了起來,慢吞吞挪過來準備幫忙。

    這時乘務員說道:「兩位大哥都是到京師的。看人家幫這麼大忙,許哥是不是幫忙安排個臥鋪啊?」

    乘務員年紀二十歲左右的樣子,中等身材,皮膚白皙,鼻樑處的些許幾顆雀斑讓清秀的臉龐顯得俏皮可愛。陪襯以溫柔的聲音,軍人立刻漲紅了臉,結巴道:「不……不用,太……麻煩……你了。」

    乘務員一笑,兩個淺淺的酒窩出現在腮部,軍人越發緊張,忸怩著不知如何是好,曲江看到這情形,便覺好笑,奮不顧身勇拼歹徒的軍人也表現出如此小兒女神態,確實令曲江很是意外。

    乘警笑道:「是啊,你們剛負了傷,確實要好好休息才行,什麼也別說了,帶上行禮跟我們走。哈哈……」

    乘警指揮著一群乘客,架起昏迷的歹徒便要向外走。一個女聲喊道:「等等啊!警察同志,我的裙子被劃破了,怎麼辦啊?」

    說話的正是先前尖叫的女人,此時已經拎著裙擺站了起來,展示著裙擺上三角形的裂口。

    乘警皺眉道:「你跟乘務員要針線自己縫縫吧,我有什麼辦法。」

    女人瞪著眼怒視乘警道:「縫縫?我這可是花兩千多塊買的,你說能縫嘛?」

    一旁的乘務員道:「我們不是也沒辦法嘛,這樣我帶你去找列車長去,你跟她說說。」

    女人哼聲道:「我管你們有沒有辦法,坐車我可是買了票的,現在弄成這副樣子,你們必須賠償。」

    曲江有些不耐煩了,女人或許有些道理,但兩人可負著傷呢,自己倒是沒什麼,可軍人還留著血呢。曲江拉拉乘警道:「先幫這位大哥包紮一下吧,別耽誤工夫了。」

    乘警沒有回身,點點頭繼續對那女人道:「賠償的問題不歸我負責,你去找列車長,跟她交涉去。好了,我們先走吧。」說完,帶領著幫忙的眾人向外走去。

    女人見他們要走,忙高聲尖叫道:「都別走,沒賠錢回頭到那裡找你們去,都不許走。」

    說著話女人還跑到曲江他們面前攔住去路。曲江心中微怒,這女人也太不知輕重緩急,放著個傷員還這麼不依不饒,於是生氣道:「你沒看到有人受傷了嗎?還這麼糾纏不休,是不是跟他們一夥的?」

    女人臉上變色,冒著怒火盯著曲江道:「誰跟他們一夥的?你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

    車廂內乘客也看不過去了,紛紛出聲指責女人過分。女人在眾人指責下反倒更加來勁,雙手各自扶著兩旁的椅子靠背,扭頭掃視周圍的乘客道:「什麼叫過分?我買票坐車,一分錢也沒少花,出了事情就應該他們負責,有什麼不對?他們給了你們什麼好處?讓你們這麼賣力地摻和?」

    女人叫囂過後,轉回頭朝曲江恨恨道:「還有你,有功夫了不起啊?就能隨便誣賴好人?今天要不給我賠禮道歉就別想著過去。」

    曲江和軍人落在後面,眾人中唯有他們空著手,其他人都架著歹徒呢。這時曲江分開眾人走到女人近前,低下頭看著女人,兩人之間不過一拳多的距離。女人下意思向後挪挪,接著不甘心地挺起胸膛,眼神卻已經有點散亂。

    曲江凝視著女人沉聲道:「道歉?道什麼歉?你明明看到那位大哥為了跟他們搏鬥而受傷,這時你不說幫忙也就行了,居然還阻撓他去治療,你說你是什麼人?」

    慍怒中曲江不覺中調動了內力,內力自然運轉,令曲江的聲音更增威嚴。那聲音彷彿在所有人耳邊響起一般,讓在場之人都渾身一震。原本昏迷的五人被這聲音一擊,也幡然醒轉,清醒過來的五人很快明白他們的處境,不約而同奮力掙開架著他們的胳膊,拚命向著曲江方向逃跑。

    也難怪這幾個人選擇了這個方向,身後人多,還站了一個警察一個軍人,前面只有曲江二人,曲江還只有一個背影,他們哪裡認得出這個背影就是讓他們吃了大虧的曲江。此刻女人驚恐地看著衝過來的歹徒,也不敢再攔著去路,驚叫一聲閃到一邊,讓出了通道。

    剛才幾名歹徒掙脫時,曲江已經聽出不對,這時大家齊聲驚呼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閃電般轉身。五名歹徒才發現面前這人竟然是死對頭,他們都知道曲江的恐怖,只想轉身逃跑,離曲江越遠越好,可惜他們沒有機會了,曲江再次發揮出常人看不清的拳速,五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便中拳倒地。不過這次曲江留有餘力,五個人並沒有昏迷,只是捂著下巴哀哀慘叫不已。曲江再次回過頭去,女人終露出駭然的神色,臉色有點發白,張張嘴沒有說出什麼,也沒再次攔阻大家通行。

    歹徒醒了,自然不再需要這麼多的人幫忙抬走,乘警請曲江和軍人與自己一同押送幾人去列車員休息處。曲江二人不好推托,各自攜帶行禮跟在乘警身後向列車的前方行去,乘務員因為軍人肩頭負傷,而且行禮又多,便幫他拎了行禮一起向前走去,軍人紅著臉幾次要求自己來,都被清秀的女乘務員拒絕了。鄰座的男人也笑嘻嘻跟了上來,要搶著幫軍人拿行禮,乘務員說什麼也不肯。

    乘警回頭道:「這兒沒你什麼事情了,回去吧,謝謝啊!」

    男人一臉諂笑道:「大哥,商量下,能不能幫我弄倆臥鋪啊?」說著掏出盒香煙,塞在乘警手裡。

    乘警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香煙,比比五名歹徒,笑道:「行呀!就這樣的,你幫我逮個仨倆的,到時候別說硬臥,就是軟臥也給你弄兩個。咋樣?」

    男人一臉尷尬,乾笑兩聲停下腳步,周圍聽到的人群一陣哄笑。乘警隨手把香煙丟還男人,笑著說道:「你還是去找列車長想想辦法是正經,我有啥權力給你弄什麼臥鋪。」

    打發了男人,四個人押送的五名膽寒的歹徒朝臥鋪車廂走去。

    三號車廂有一半留給了乘務組作為休息用,用一張大大白色床單分隔起來。後半部才是出售給乘客的位置,再前面則是一節軟臥車廂了。

    幾人停在三號車廂的頭部,乘警取了一副手銬拷住兩個歹徒將他們繞茶几底部的支撐鐵架鎖了,其餘三人則被抽出皮帶捆住手腳,一律背剪雙手坐在地上。

    乘警取電話說了一陣,撂電話對曲江二人笑道:「還要麻煩二位兄弟幫助老哥我看一會兒,再有半個小時左右就到花州了,到時候把他們交給車站派出所。」二人自然沒有問題。

    幾人這麼大的動靜驚醒了休息中的其他乘務員,他們紛紛從舖位上下來圍著曲江幾人追問情形。那個小女乘務員迫不及待地邊替軍人包紮傷口邊解說著,彷彿親眼目睹一般,把軍人和曲江讚揚到天上去,不過誇獎軍人的多些,曲江更多時候是作為陪襯的。

    軍人紅著臉不好意思地嘿嘿傻笑,小女乘務員望著他的眼神明顯充滿了情誼。曲江看在眼裡心中暗笑:或許這就是一見鍾情。不過一身軍裝襯托下的軍人確實即英俊又威武,充滿了陽剛之氣,肩頭的傷勢被小女乘務員用一條白毛巾紮住,壯烈之氣又濃重幾分。

    小女乘務員講到興奮處更是站到軍人面前,手舞足蹈地比劃起來,還端著軍人的手進行配合。這時不遠處傳來一個女聲道:「換班了,都做好準備。咦,李艷,你怎麼在這裡?」

    小女乘務員吐吐舌頭,放下軍人的手,小聲對軍人說道:「姜大哥,我換了班來看你。」說完一溜煙跑了,留下個如同煮熟了的蝦子一般的軍人。

    曲江取笑道:「大哥,趕明個兒退伍是不是準備就留在咱這兒?」

    軍人彷彿沒聽到曲江的話,眼睛不時偷偷瞟向小女乘務員窈窕的背影。這下不僅曲江,連同周圍的乘務員也藉著昏暗的過道燈光看出了軍人的神情,忍不住齊聲笑了起來。軍人反映過來,側身避開過道的燈光,可是害羞的神情還是瞞不過曲江那雙夜眼,惹得曲江笑聲更加大了起來。

    五個歹徒不知眾人笑什麼,竟然也扭頭查看,乘警老許趁機解圍道:「看什麼看,給我坐好了。」

    列車員同軍人畢竟不熟,不好過分取笑,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周圍頓時安靜許多。過不一會兒,老許道:「快進站了,曲江兄弟幫我把他們帶過去吧!」

    曲江神奇的功夫令乘警老許很是放心,打開被拷住的兩名歹徒,與曲江一起押送五人走到車門口,軍人小姜還想上前,卻被曲江和老許止住。

    交接工作非常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老許簽了字便結束了。看著幾個警察押著五人走遠後,老許同曲江回到了車廂,火車也同時緩緩開出站台。

    曲江坐下不久,乘務員李艷便跑了過來,手裡還拿著一個飯盒。到近前朝二人說道:「你們也餓了吧?一起吃點。」

    曲江趕緊笑著拒絕,再苯也不會打擾兩人的好事啊,忙佯作困頓爬上老許安排好的舖位上閉眼裝睡,偷偷傾聽小姜二人聊天。

    小姜取出行李中的食品,兩人便起坐在過道的小茶几旁吃起來。起初小姜似乎非常不好意思,多是李艷在說話,什麼都說,從家庭情況到上學到工作,幾乎把她自己的經歷說了個遍。慢慢小姜放開了,也把自己的情況說了出來。曲江想起了老電影裡戀愛的情節,倒是與眼前有些類似。

    漸漸的兩人的說話聲被曲江自動過濾,閉上眼睛,隨著列車的晃動恍惚中睡去。直到天光漸亮,曲江才被車廂裡廣播聲吵醒。當他睜開眼睛時,列車員正開始換票和收拾舖位,趕緊跳下床,坐到下鋪。

    讓曲江驚訝的是,小姜和李艷兩人還在高興地聊著。兩人見曲江起床,隨便打了個招呼,便繼續未竟的話題。旁邊坐著曲江,小姜卻不再那麼不好意思,相當自然地與李艷說笑。讓曲江由衷讚歎小姜的成長速度。

    「都起來了?」曲江正驚歎中,老許從車廂一頭走過來,笑著向三人說道。

    李艷見到老許忙起身拉住他,將他按坐在舖位上,笑道:「許大哥,昨天夜裡姜哥算不算見義勇為啊?」

    老許摘下帽子理理頭髮道:「當然算!怎麼啦?」

    李艷瞇上眼睛,臉上兩個淺淺的酒窩再度顯現出來,笑道:「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往他部隊上送個表揚信什麼的?」

    老許哈哈一笑,對小姜豎起大拇指道:「行啊,小姜同志,這麼快就把我們乘務組裡最漂亮的姑娘降服了。厲害!」

    小姜還是有些臉嫩,面上微微一紅,卻沒說什麼。李艷只是一句「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了事。

    列車已經開始減速,馬上就要進入站台了,一夜的相處,幾個人早已成了朋友,李艷取了一個小本,忙著幫各人記錄聯繫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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