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門口,那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三三兩兩地分散在周圍,先前的兩個與曲江他們衝突的人已經不見了。這些人見到趙剛出來立刻圍攏上來,隱約形成一個包圍圈正好阻擋了曲江等人的出路。
趙剛揮手讓他們散開,問曲江道:「阿江,乾脆我開車送你們到省城吧,還能快點。」
曲江謝過趙剛的好意,執意等夜裡的火車,趙剛只好開車送三人便前往小秀的所在。
房子處於一片豪華小區的邊緣,毗鄰一個大型超市,另一邊則是魚菜市場。按說這樣一個專門零售雞蛋的店舖完全不應該緊挨著這樣兩個賣場,除非店主人不想賺錢了,可當時楊富貴另有考慮,畢竟走精品路線,所面對的客戶都是追求健康和口味的,在這裡安置反倒恰好方便了客戶的採購,這也能看出楊富貴所花費的心思。
曲江還是第一次到這裡來,房子很寬敞,門和窗都是正片的厚玻璃,站在街上就能一眼看清裡面的情形。走進裡面越發顯得寬敞,兩旁是一排冰櫃,裡面面擺放著一個個精美的小盒子,見不到一枚雞蛋。曲江琢磨一會,拉開冰櫃隨手取出一個盒子,見上面繪著一個活靈活現的小狐狸,小狐狸神態煞是逼真,神清中透著調皮,他心中暗笑,這定是胡靈兒要求的,不然誰能想出用一個這麼可愛的小傢伙做商標。掂量一下重量,曲江詫異問道:「這裡裝著雞蛋?」
小秀一直跟在曲江旁邊,見他提問,連忙回話:「對,這裡每個盒子裝有一枚雞蛋,一枚按兩塊錢出售。」
曲江倒也明白包裝的重要,可哪裡能想到就這麼包裝一下就能賣出這個價錢,不由咋舌,這還是雞蛋嘛?忽而想起一事,問道:「那一天能賣出多少啊?可別砸手裡了。」
兩人對話的內容把另外三人吸引過來,別看趙剛買「大力丸」時一擲千金很是豪爽的樣子,此時也被這雞蛋的價格嚇倒了,喃喃重複了一句:「兩塊?就多一個盒子?」
小秀撇撇嘴道:「即使沒有這盒子也是兩塊一枚,這盒子不過是為了好看而已,這些不過是今天才裝盒的,前些天都是沒包裝的,一樣的價格,賣的比今天還要多呢!平均下來每天大概出1200枚左右的樣子。」
曲江和趙剛張口結舌地望著貨架上的小盒子,均想,這哪兒是賣雞蛋,就是搶錢嘛!
小秀也不等兩人反應過來,繼續道:「其實這只是開始,以後可能還要多些。市裡有錢人家不少,只要他們吃過一次我們的雞蛋,我就敢保證他們一直買下去。可惜我們產量有限,有些促銷手段現在還不能實施。如果產量上有保障,我估算著每天至少要達到3000枚的出貨量,再多有稍稍有點困難了,先生你看是不是想點辦法增加下產量呢?」
曲江只知道傻傻點頭,腦袋仍處於震驚狀態,差不多普通雞蛋的十倍價格,這城裡的人還真不把錢當錢啊!
小秀也看出來曲江並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不過也沒有上心,一笑之後,領著曲江向裡面走去。房間最裡面有一扇木門,出了門再經過一條短短的通道便看到兩扇合著的金屬大門,這兩扇大門很厚實的樣子,旁邊還有一個類似方向盤的物體。小秀走過去轉動那物體,只聽「卡嚓」一聲,緊閉的大門顯出一道縫隙,一席冷風從門裡吹出來。小秀拉動把手用力拽開門,這時曲江看清裡面碼放著幾個裝著雞蛋的箱子。小秀請大家進去後說道:「這裡是冷藏室,是我們存放貨物的地方,那邊有台製冷機,不過現在沒開,等天暖和了就要開啟了。現在我們只剩下那幾葙貨了,恐怕不過兩天的時間。」
冷藏室由氣窗與外面相通,接近外界的溫度,顯得非常涼,與過道內形成鮮明的對比,幾個人簡單看了一下就馬上退了出來。小秀關好鐵門,領著曲江他們往回返,在房間的門內順樓梯爬上閣樓。閣樓低矮,曲江和趙剛都要貓著腰行走,幾個女孩子也抬不起頭來。閣樓不大,裡面可利用的空間都已經利用了,靠牆角擺放一張小床,窗戶邊上則放著灶具,灶台旁還有一口袋土豆,看來是小秀做飯的地方。閣樓與下面實際上是想通的,因此溫度也不高,白天活動起來還不覺得暖和,想來晚上一定更加寒冷。曲江皺眉道:「這些天的賣雞蛋的錢都還在吧?」
小秀不明所以,茫然點頭應是。曲江道:「那些出來在附近租一間房,這裡不能住的,時間久了可不得了。」聞言小秀笑道:「沒關係的,我都習慣了,以前在工廠打工時,那個宿舍比這裡還要冷許多,沒事的。」
小秀提起打工,曲江才想起來,自己好像還從沒給過她工錢呢,忙說道:「都忘了,以後你的工錢就從銷售裡扣,每個月……」曲江不知道城裡這樣大的一個店舖給經理多少工錢,想了想道:「每個月提出兩天銷售額算做你的工錢,如果人手不夠就再顧幾個,都由你決定好啦。」想想還是咨詢趙剛道:「會不會有點少啊?」
不等趙剛說話,小秀搶道:「太多了,您給500塊就行,我一個人也花不了多少的。」
趙剛不知曲江和小秀的關係,但看小秀對曲江恭敬的態度便認定兩人應該不是非常親密的,便照實說道:「應該不少了,一般規模的公司給他們的高級一點的管理人員工資多數在1000到2000之間。」
曲江只是擔心給小秀工錢少了,尤其聽到這賣雞蛋的小生意竟然能做的如此大,便更加不在乎那一點點工錢了,算是讓小秀做了那麼長時間白工的補償吧,於是直接拍板道:「就按我說的做吧!」
每個月五六千的工資,在以前是曲江無法想像的,可是眼下照小秀所言這個鋪面每個月的毛利就有七八萬的樣子,即便按每月兩萬元付給楊家租金,再扣除各項費用也足有三四萬元的純收入,而且還有進一步提高的可能,也就是說曲江已經不需要再為家裡的生計發愁,以後可以放心大膽的做他喜歡的事情。
畢業之後一直沒有賺到錢是曲江最大的心病,前些天賣藥丸雖然得了些利益,但畢竟不認為是長久之計,可如今這生意不同,跟下金蛋的母雞沒什麼區別。心病解除,曲江興奮的難以形容,拉著眾人就要找酒店慶祝一番,同時也是祝賀柴影有驚無險。於是讓小秀關了店舖,幾個人一起向外走去。
趙剛樂得有機會密切與曲江的關係,當先向汽車走去。曲江幾個也步出店舖,正準備放下卷閘門時,街口傳來喊聲,四五十個持著棍棒、刀具的人衝了過來。就在快到曲江他們面前時,有些人看到了趙剛,紛紛放緩了腳步,回頭望向後面的人。
這些人身後還有三個人明顯是他們一起的,從扮相上看得出應該是為首的。曲江的目力和聽力都異常出眾,在嘈雜聲中還勉強能聽到左邊一人低聲對為首者說道:「老大,那傢伙好像刑警隊的新大隊長,怎麼辦?」
為首的是個胖子,打扮很是搞笑,一身貂皮大衣,叼著根雪茄,明顯是學人家電影裡黑社會的扮相。這時狠狠摔下雪茄,轉頭向另外一人咬牙道:「二子,你他媽的不地道啊,有個警察也不早言語一聲,你不會是想坑我吧?」
這時候手持凶器的流氓們已經把曲江等人圍住,不過顧忌趙剛的一身制服卻還沒敢動手。本要經過此處的車輛和行人紛紛改道,個別膽子大的也只是遠遠看著不敢向前一步。
趙剛神情也非常緊張,畢竟面對幾十個持械的歹徒他一個人無論如何也對付不了的,他趕緊靠近曲江,在他心中曲江的身邊絕對是安全的。趙剛從腰間掏出手槍,對天鳴放一槍,大聲喝問道:「你們想幹什麼?都給我扔了傢伙抱頭蹲下。」
眾歹徒齊齊回頭望向落在後面的老大。
曲江此刻已經認出那個「二子」就是在醫院裡挨打的笨警察。只聽那二子氣極敗壞道:「操他媽的,這王八蛋跟我對上了,今天我滅了他。」說話間也掏出手槍,不由分說朝趙剛連開數槍,直到子彈耗盡。
或許是趙剛運氣不錯,或許是那兒子槍法太差,幾槍下來趙剛竟然毫髮無傷。他正慶幸之際,卻間身邊的曲江緩緩倒下,鮮血染紅了胸腹。胡靈兒動作最快,曲江將倒未倒時便被她一把抱住,驚叫道:「哥!哥……」身邊柴影和小秀緊張地撲上來。
現場誰也沒想到那二子會當中開槍,所有人都是一呆,片刻後方回過神來。流氓們發一聲喊,各自扔下凶器四散奔逃。那個老大也回過味來,抬腳踹退二子幾步怒罵道:「操你媽的,你想死我兄弟們可不想死。」說完叫上身邊的人就準備開跑。
胡靈兒顧不得逃跑中的歹徒,只是抱著曲江不知該如何是好。柴影氣罵道:「快送醫院!你傻呆著幹嘛?混蛋!」胡靈兒被柴影點醒,正要邁步,忽覺懷中的曲江一陣顫抖,不由停下腳步,擔心地望向曲江。只見曲江衣服上的血跡已漸漸乾涸,竟是自動止住了流血,隨後「啪嗒」一聲,兩顆彈頭從曲江體內飛出落到身前地上,卻沒有在繼續流血。
這現象令幾人震驚非凡,射入體內的彈頭能自動彈出來!柴影小心翼翼翻起曲江的衣服,曲江的衣服一向單薄,整個冬天都沒有穿棉衣,裡面只是套了件薄薄的毛衣而已。掀開衣服露出曲江健壯的胸膛,兩個彈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著,很快就回復如初,再看不到任何的痕跡。柴影探出如玉般剔透的手輕輕撫摸一遍,確認不是幻覺後,輕聲喚道:「阿江……阿江……」
胡靈兒沒由來地感到一陣欣喜,像是一種心靈感應。曲江緩緩睜開眼睛,微笑著朝她們一笑道:「好啦,沒事了。」說完挺身從胡靈兒懷裡掙脫,翻身站穩,原地跳了幾下道:「看!沒事情吧?」
曲江沒事了,胡靈兒卻火往上撞,看看原本圍著的歹徒已經跑遠,她也沒理會他們,搜索到開槍的二子正跌跌撞撞跟在老大後面逃命。她憤然追了過去,不過由於速度實在太快,除了曲江竟然沒有人能看到她的動作,只是覺得胡靈兒突然失去蹤跡,又突然出現在歹徒首領旁邊。大家正詫異中,只見三個人踉蹌了幾步緩緩軟倒在地,沒人看清胡靈兒到底如何出手的。
放倒三個為首的歹徒,胡靈兒猶不解氣,身形晃動再次消失,接著就聽到不斷的慘嚎聲,聲音此起彼伏,從遠到近再由近及遠,一會兒功夫原本準備圍攻曲江他們的幾十個歹徒全部倒在地上,而且每人都是身軀變形,胳膊和腿都呈現出不可思議的扭曲,慘叫聲響成一片。趙剛感覺到後備發涼,雙腿不聽使喚的抖動。他早猜到胡靈兒修為不凡,可說什麼也想不到她還有這樣殘酷的手段。
選出看熱鬧的幾個膽大人士此刻也不由自主癱軟在地,其餘眾人一哄而散,眨眼間四五十年富力強的青年就變成殘障人士,還無形無影的,搞不清什麼東西弄出來的,試問誰不害怕?
街上除了曲江一夥再沒有站立的人了,胡靈兒才悻悻然回到曲江身邊。曲江指著三個首領皺眉問道:「他們怎麼樣了?」
三個人一聲沒吭便再無聲息,曲江就覺得不妙,當聽到胡靈兒說「死了」兩個字後,更是一陣擔心,隨即收斂心神望了望趙剛,回頭低聲問道:「怎麼弄死的?」
胡靈兒看出曲江的擔心也小聲回道:「我斷了他們全身經脈和骨頭。」
在曲江的想法中打架問題還不大,但殺人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何況面前還有這麼多證人,只怕胡靈兒非得逃跑才行了。曲江可完全沒有讓胡靈兒投案的覺悟,只想著讓她盡快離開此地,至於自己怎樣倒完全沒有顧忌到。其實也是曲江多慮了,其他人哪有他這樣目力,在場眾人雖然認定是胡靈兒做出來的,但沒有一個人看清胡靈兒到底有沒有接觸那些人。
柴影顫抖著握住曲江的手,臉上缺失了血色,連嘴唇也白的嚇人。殺人的場面雖然沒有那麼血腥,但對她來說還是相當震驚的。曲江看出柴影的害怕,輕輕拍拍她的小手安慰道:「他們都是人渣,讓他們活在世上只能讓更多的好人受罪,我們……我們這也是……除暴安良……」曲江的心同樣也高速跳動著,嘴裡安慰著柴影,可快速眨動的眼皮還是暴露出內心的不安,不過這種不安不是來自與面對殺人現場,而是擔心自己的心態。此刻的曲江心態有點複雜,胡靈兒輕而易舉取了三人的性命,曲江心裡竟然隱約有贊同的想法,這種古怪的念頭才是目前曲江最為憂慮的。
胡靈兒對歹徒們還算手下留情,不像為首三人那樣直接弄死,只是廢了他們的手腳。這時那些傷者倒在大街上呈放射狀延伸向街口,街口慢慢聚集了好奇的人群,這些人是沒見到事發經過的,議論紛紛地打聽事情的經過,卻沒人敢於靠前,整條街像是被封鎖了一樣。
趙剛此刻心頭怒火高漲,剛才若不是擔心混亂中被人傷了而站在曲江旁邊,運氣又好得不得了,恐怕早就成為死人了,他可是沒有曲江那自行恢復的本事。不過滿心怒氣卻不得發洩,強忍了下來,摸摸口袋準備往隊裡打電話,可翻遍所有口袋還是沒有找到,暗想手機應該還在汽車裡,於是奔過去要拉開車門,沒想到憤怒中竟然把車門整個拽了下來。趙剛一呆,他功夫雖然不錯可從沒有過如此力氣,定了定神,抬起已經掉下來的車門,雙手用力,竟把車門對折過來。這下他終於相信自己力氣增加了數倍,心中頓時狂喜,隨即冷靜下來,暗自思忖必是曲江一曲「春語」造就,更堅定了籠絡曲江的決心。
曲江攔下正要撥打電話的趙剛,心裡依舊緊張,可是更加擔心胡靈兒的自由。凝視著趙剛,試探問道:「我要讓靈兒離開,你看怎麼樣?」
趙剛已經鐵了心要曲江相信自己,於是爽快地回答:「不用,有我做證人不會有事的,而且你問問他們,哪個看清楚是誰把他們打成這樣的?連我們都看不清,他們能嗎?再說了,帶回去我就教訓他們一頓,看他們誰敢亂說。不過還得麻煩你們去警隊走個過場。」
曲江盯著趙剛看了一會兒,試圖分辨他所說的是真還是假,片刻展顏笑道:「好!這事情過後我請你喝酒,不過不能再像上次那樣灌我了。」
趙剛聽完大喜,很明顯曲江當他是朋友了,這才幾天功夫啊?簡直是天上掉下個大餡餅正好落在他腦袋上,上方交給他的人物基本完成一半了。趙剛興奮點頭道:「你可是發財了,正是要你請客才是。」
曲江暫時拋棄心裡的不安,哈哈一笑,這發財倒是真的,僅僅目前的雞蛋銷售態勢,一個月下來就趕上自家七八年的收入了,若還能增加些產量,而且小秀所言如果能夠實現那就更加不得了。
趙剛伸手撥了電話,朝電話那邊吩咐幾句便掛了,可語氣非常嚴厲,曲江也看出了他在警隊裡還是蠻有權勢的。
趙剛打過電話,又同曲江等人交代了一下,避免到警隊出現麻煩。幾個人就站在店舖門口閒聊著,完全無視遍地哀嚎的傢伙,還好他們幾個都耐得住寒冷,而且這高大的門市房恰好擋住了凜冽的北風。
趙剛的手下來得很快,排場也很大,十幾輛警車一字排開拉著警笛呼嘯而來。不過警車開到路口就進不來了,幾十個撲倒的人佔據了一段路面已經容不得任何車輛通過。警車紛紛停下來,荷槍實彈的警察跳下車面對如此場面也是一陣驚愕,但畢竟都是見多識廣之輩,轉瞬便恢復正常,為首一人安排手下們警戒和勘察現場,他則快步跑到趙剛面前小心道:「趙隊,這是……」
趙剛虎著臉道:「這些人都帶走。」沉吟一下道:「先送醫院。」
手下人沒有猶豫,敬禮後大聲招呼警戒的人幫忙待人。趙剛則陪同曲江幾人走向一輛大吉普,他的車被自己弄壞了,轎車又坐不下這些人,正好這輛吉普車就成了他們的坐駕。趙剛正要開門之際,一聲短促刺耳的尖叫響起,眾人連忙扭頭望去。
發出尖叫的是個勘察現場的女警,此刻正捂著嘴瞪著三具屍體。趙剛忙讓曲江等人先上車,自己皺著眉頭走回去。
趙剛走到近前,寒著臉問道:「怎麼回事?」
那女警突然轉身嘔吐起來,連帶著周圍不少男警也忍不住乾嘔陣陣。此時趙剛也看清地面的情況,那三具屍體已經嚴重變形,順著七竅流出的血液已經凝固,體內骨骼盡碎,只能用三堆血肉來形容了,仔細觀看勉強還能分辨出是三個人而已。
趙剛強忍胃裡的不適轉頭不再查看,擺手道:「裝袋,送屍檢。」說完,頭也不回趕緊離開這令人作嘔的地方。屍檢不過是個形式,趙剛才不相信那些個法醫能從這三堆血肉中檢查出什麼來。
回到大吉普上,趙剛面對滿臉疑惑的胡靈兒,滿臉敬畏道:「沒事,一個女人被屍體嚇到了。」
胡靈兒收回疑問的目光,無聊的轉頭瞧著忙碌的一眾警察。曲江雖然早聽胡靈兒說碎了那三人的骨頭,可畢竟沒有見過具體的樣子,只當女人膽小罷了,望望身邊的三個女孩,暗想還是快點離開,少讓她們見點血腥。於是對趙剛道:「如果沒什麼事,咱們趕緊走吧,不是要錄口供嘛?」
胡靈兒欣喜道:「好啊!讓我來開車。」
仇報過了,曲江也沒什麼大礙,胡靈兒心情立刻好起來,此時竟然又想起飆車來。曲江笑罵道:「胡鬧!這可是警車,小心老趙給你關起來。」
趙剛也盼著早點離開,那三人的形象對他刺激很大,這會兒有意無意地拉開與胡靈兒的距離,強笑道:「關起來可是不敢,不過在市裡還是我來開車吧,不然我也交代不過去。」
胡靈兒噘噘嘴略示不滿,緩緩爬到後排夾在小秀和柴影之間。趙剛見大家做好,不敢再做停留,趕緊打著火,吉普車轟鳴著衝了出去。
曲江的想像中「刑警隊」應該是個非常嚴肅的地方,裡面都是些面無表情的警察才是。可當他走進趙剛的辦公室後,原本敬畏的心情頓時消失。這辦公室完全沒有絲毫威嚴的樣子,裡外兩間,外間放置了老闆台、真皮沙發以及實木傢俱;裡間則擺放了單人床、電視機等生活用品。曲江怎麼看怎麼更像某老闆的辦公所在。
趙剛笑瞇瞇地為幾人讓座,吩咐人送來茶和水果,又找來個年輕的女警,就在這略顯奢華的辦公室裡簡單做了詢問筆錄。這筆錄簡單的讓曲江有點吃驚,整個過程曲江一句話也沒用說,只是趙剛說了大概過程讓女警照這個思路整理一份送來,然後就結束了。
女警離開後,趙剛歉然對柴影道:「柴小妹,恐怕要耽擱你一天了,回頭我給你們安排住處,等明天處理差不多時再開車送你們去省城。你看行嗎?」
趙剛造就暗中查清曲江身邊的各人,對柴影這個頻繁與曲江往來的人當然沒有任何遺漏,也知道她與曲江關係不一般,將來還有成為曲夫人的可能,因此對她的客氣程度甚至要超過曲江。
這一天的經歷讓柴影心驚肉跳的,此刻倚在曲江身邊才算剛剛平復心態,聞言道:「沒關係的,就依趙大哥安排好了。」
柴影柔柔的聲音配上晶瑩的面孔令趙剛心裡不由一動,隨即暗自警惕,這可是曲江的女人,萬萬動不得,否則惹得曲江發怒,只需他身邊的那個貌似天真無害的胡靈兒就能讓所有人吃不了兜著走。不過若能好好利用這樣的事倒是能替自己解決不少的難題,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妥,到時候萬一讓曲江瞭解了真相恐怕任何人也保不住自己了。
趙剛正轉著念頭呢,突然房門一下子被撞開,一個胖墩墩的中年警察腆著肚子闖了進來。肥警雙眼冒出火光,臉上肥肉顫抖,看屋子裡還有外人,瞇上眼睛說道:「趙隊長,到會議室來一下。」
趙剛冷冷看了看來人,對曲江他們說道:「你們在這裡等我一會兒,馬上回來。」說完站起身向外走去,過程中一直沒有與來人說話。
會議室很近,出門左轉幾步就到了。這是個小會議室,桌子擺成一圈,密密實實分佈了二十幾把椅子。趙剛拉開兩把椅子道:「老劉,坐吧。找我有事?」
趙剛冷著面孔,好像並沒有把眼前的劉局當作自己的上司。
劉局一腳踢開椅子,沖趙剛憤怒道:「趙剛,我自問沒得罪過你,也沒在你面前擺過架子,可你真行啊!一點也不給面子,我就這麼一個外甥,你眼睜睜看著他就這麼完了,連條活路都不給留……」
「老劉!」趙剛止住劉局的言語。「不是我不給你面子,實在是你那外甥上不了檯面,我讓他去督察科報道,還不算給你面子嘛?到那裡不就是走個過場嘛?可他怎麼做的?領著一群地痞流氓去砍我朋友,還動了手槍,你說是誰不給誰面子?話又說回來,你外甥的死我還莫名其妙呢,眨眼間三個人就倒下了,一點預兆都沒有,也沒見道什麼人動手,你說我有什麼能耐救他?」
劉局瞇著眼睛盯了趙剛半天,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一字一頓道:「不……是……你?」
趙剛冷道:「我的能力你會不知道?還有別忘了你的身份!」
劉局狂笑幾聲道:「我管他媽的什麼身份,這些年我也看透了,也享受夠了,他們那些個把戲再也嚇不倒我了,不管怎樣我也要報這個仇。告訴我,是不是你的目標干的?」
趙剛沉吟一下道:「不是!我一直盯著他們呢。」
劉局眼中發出野獸的光芒,恨恨道:「那就是他們了,這麼多年了,我為他們出生入死就換來這樣個結果,好!反正我也活夠了,這次就一起清算吧!」
劉局瘋狂的神情落在趙剛的眼中,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浮現在他嘴角,這笑意只是一閃而逝,不過若有人看到必然會毛骨悚然的。趙剛壓低聲音道:「老劉,別衝動,你不是對手的。萬一失敗了,要牽連太多人的。」
劉局哼一聲道:「我不是對手?哈哈……,是的,我的確不是對手。說一下你什麼態度吧?」
趙剛神秘笑道:「我?我知道什麼啊?既沒聽到也沒看到,你讓我說什麼?」
劉局死死盯了趙剛一眼,狠狠道:「記住你說的,千萬不要扯後退,不然一定後悔!」說完,他一腳踹向會議室的防盜門,光璫一聲響,緊接著就見他咧嘴絲絲幾下,扭開門鎖,一瘸一拐而去。
趙剛笑容依舊神秘,直到防盜門漸漸關閉把劉局一瘸一拐的身影完全遮住才哈哈一笑,重新開門向自己辦公的隊長室走去,到了門口猶豫一下,又拐到旁邊一間掛有「辦公室」小牌的房間。房間格局倒有點像銀行,一條一米五高長長的檯子隔斷了工作人員和訪客。裡面的兩個年輕女警正在聊著化妝品的話題,見趙剛進來,連忙站起招呼。
趙剛擺擺手微笑道:「小李馬上幫我訂……四間客房,要寰宇的,另外在訂一桌酒宴也在那裡吧,辦好了告訴我一聲。」
待小李重複一遍後,趙剛轉身走向房門,到門口忽然停了一下道:「還有,晚上你們也一起去吧,有幾個女客。」也沒等兩人回答,趙剛走出房門,這次徑直回到隊長室。
見到曲江趙剛不住道歉。不大工夫,小李敲門進來,告訴趙剛吃住都安排好了。趙剛笑著對曲江道:「阿江,本想叨擾你一頓的,可是在我都地盤上總不好讓你破費,所以明天咱們到省城時再好好宰你這大財主一刀,今天還是我請了。」
曲江幾人本就實在,也知道這頓飯怕也不是趙剛自掏腰包,估計還是從公款裡出的,因此沒同趙剛客氣,隨他下樓而去。
樓前停放的還是來時的那輛大吉普,胡靈兒圍著車轉了一圈,眼睛裡發出熱切的光芒,柴影一旁看了忍不住撲哧一笑問道:「靈兒,你有駕照嘛?」
胡靈兒撇撇嘴大聲道:「我開車很好,用不著那東西。」
提到駕照曲江才想起胡靈兒的身份問題一直沒有解決,眼下呆在村裡倒無所謂,可將來進城做點什麼就麻煩了,依照她的性格遇到盤查的即便不鬧出人命也不遠了,這事情恐怕還要求到趙剛。曲江看看站趙剛身後的兩個女警,心想還是以後找機會單獨說吧,反正過兩天他還要去村裡取藥的。
趙剛正拉開車門,聽說胡靈兒還沒有駕照,連忙道:「沒駕照可不行,回頭把身份證帶著,我給你辦一個就是。」
胡靈兒倒也不傻,沒當著外人面說自己沒有身份證,卻也沒理會趙剛這番馬屁,只是望望曲江,見曲江沒有讓她開車的意思便嘟著嘴自顧上車。曲江趕緊對趙剛道:「正好有些事情要你幫忙呢,老趙過兩天不是要到村裡去嘛?到時候一起跟你說說。」
當著手下的面趙剛當然不會愚蠢地問曲江要辦什麼事情,當下笑道:「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管什麼時候有事就吱聲,我趙剛絕對不會有含糊的。來,先都上車,我給琳兒打個電話,看她有空過來不。」
曲江等人見狀便一起上車等候,不大一會兒,趙剛也笑著上了車,對曲江道:「她有點事情,晚點會直接去酒店,我們先走吧!」說著發動汽車直奔酒店。
寰宇酒店位於市中心,十八層的建築非常氣派,牆體全部是金色玻璃,夕陽映射下金光閃閃。酒店門前的小停車場差不多已經停滿了各色高級汽車,趙剛招呼眾人下車後,尋了個縫隙將車停了,然後與曲江等人一起來到事前預定的「富貴廳」。
「富貴廳」是一個大型包間,內置了衛生間和休息間,是刑警隊在寰宇的長期租下來的,整個公安局也只有四個這樣的包間,其中一間由交警支隊使用,另外兩間的使用權掌握在局長和劉副局長手裡。
包間門口兩個長相清秀的服務員把眾人引了進去,將每個人都安置坐下後取過屋角小几上的菜譜溫柔問道:「哪位點菜?」
在曲江的要求下眾人僅僅先要了一壺清茶,等候楊琳兒到來後再點菜。趁著等人的空檔,幾人閒聊起來,談起巨力公司的現狀,趙剛微笑告訴他們,現在楊琳兒已經提前畢業集中精力管理公司,不過由於當初的一場大變讓公司元氣大傷,現在整個公司劃分成兩部分,一塊做房地產生意,另一塊是獨立的建材公司。但是兩家公司的狀況卻天地之別,由於整合時把所有的優良資產都弄進房地產公司裡,而建材公司接收了全部的不良資產,現在已經趨於倒閉。趙剛雖然言語不祥,但在座除了胡靈兒都已經猜到這一定是他幫忙的結果,不然僅僅涉黑一條就能讓這個不小的公司整頓個一年半載的,哪兒會現在這樣毫無顧忌的繼續經營。
曲江農家出身,不瞭解這個刑警隊的隊長應該會有多大的權力,不過從鄉派出所的所長那氣勢上分析,倒認為趙剛的權力也是正常,沒有半點懷疑趙剛身份的心思,但如果換做任何一個生長在城裡的同齡人怕不會這麼簡單了。
幾人正聊得熱鬧,楊琳兒到了。才幾天不見,楊琳兒的變化就已經令曲江不敢相認了。此刻的楊琳兒一反當初嬌滴滴的樣子,整個人從打扮到氣質都給人一種精明強幹的感覺。
楊琳兒到了以後親親熱熱地與柴影等人打過招呼,推拒一陣便幫著幾個女孩點了菜,言語舉止即照顧了幾人的顏面又表示出一定的謙恭,曲江忍不住暗暗瞥了她幾眼,若不是容貌沒有變化,曲江真要懷疑這個楊琳兒是不是與當初那個為同一人了。
覷服務員上菜的空檔,曲江朝楊琳兒道:「有件事不知你知不知道,當初你父親曾租給我一棟門市,就是在……」曲江一時想不起街道的名字,轉頭問小秀。「那條街叫什麼來著?」
小秀答道:「光華路,15號。」
曲江不好意思笑笑道:「對!當初他租給我那棟門市,可沒想到……,不過好像產權證放到我這裡了,而且名字也變成了我的,正好趕明天把那東西還給你,還有那名字也改回去吧,這樣不好。」
楊琳兒略為一愕,馬上微笑道:「那件事我是知道的,不是租的,是贈送給您的,好像當初是跟胡靈兒小妹說過的,是不是啊?小妹。」
胡靈兒吐吐舌頭不肯出聲。曲江瞪她一眼,面向楊琳兒正色道:「不行,我不能不明不白的收你們這樣一幢房子,如果你不肯收租金,那我明天就搬出去。」
對於買賣的問題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曲江允許楊富貴買自己的全部雞蛋而不管他的用處,那是因為雞蛋確實是值那麼多錢的,但絕對不允許自己隨便收人家的貴重禮物,因此斷然拒絕那棟房屋。
楊琳兒和趙剛反覆勸說無效,無奈之下楊琳兒道:「那這樣吧,以後我家的雞蛋就由您來供應,權當作房屋的租金。」
曲江搖頭拒絕道:「那可不行,該多少錢就多少錢,你這辦法跟送我也沒什麼區別了,再說趙剛知道我那裡盈利的情況,應該能夠支撐正常的租金吧?」最後一句話是問趙剛的,畢竟不瞭解城裡的情況,還是有點心虛的。
趙剛笑道:「琳兒,現在阿江也是個准財主了,那店舖每月的毛利最少也有四五萬吧,還是正常收租金吧,免得阿江過意不去。」
趙剛是打蛇隨棍,愈發跟曲江親近起來,楊琳兒看他們態度都很誠懇,便笑著接受了曲江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