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萬千果凍而吾往矣,」守護騎士高高舉起手中的長刀,看著那些藍色、紫色以及黑色的雄壯軍士,「剛才我在大軍中都能七進七出,何況現在只有這麼一點數目。」
「有膽氣,」紅龍拍了拍山特比托斯的肩膀,「那麼,我們飛到天上繼續高空轟炸,地面牽制的任務就全靠你了。」
「我說,咱們並肩抗敵,培養珍貴的戰友情誼,不是更好嗎?」
「據我觀察,你腦後生有反骨,主背後給自己人捅刀子,」銀龍冷冰冰說,「所以我們是絕對不會相信你的。」
「哎呀呀,這怎麼可能,我這麼正直善良的人,哪會做這種事情?」
「山特比托斯大人,」小虹彩龍掏出一本小冊子,「這是出發之前,旅社給我們發的情報手冊,其中講解了這個沼澤國度以前的歷史,還有一幅你在背後下手,刺殺薩滿的圖畫……」
「對於人類不要稱呼大人!」紅龍和銀龍異口同聲表達了對異族的鄙視。
「居然還保留了這段情節?」聖武士很鬱悶地翻開自己的一份,差點跳起來,「這是誰和我作對?居然把當時的對話也一字不漏地全記錄下來了!」
「雖然你能自圓其說,不過是言之有理,還是巧言令色,像我這樣有理性的龍,自然可以判斷。」紅龍擺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所以你作為冒險同伴的信用,已經是負值了,」銀龍更是滿臉厭惡,「就像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虹彩龍歎了口氣,「難怪萊瓦一直提醒我說,人心險惡哪——」
「這是赤果果的污蔑啊,」守護騎士喊起冤來,「又沒有人證物證,你們怎麼可以光憑旅社的一面之詞,斷定我的人品呢?」
「我證明!」一個黑袍彷彿是幽靈般從空氣鑽了出來,口氣裡充滿了憤怒,「守序善良的聖武士,你還記得我嗎?」
「奧裡帕斯,你沒有死啊?」山特比托斯看清楚了半精靈的面孔,頓時一臉驚愕。
「好啊,這個反應,就叫做不打自招!」紅龍卡卡大笑。
「喂喂,這傢伙既然出現了,就是還沒死,以前的事情等於都沒有發生。」
「切,你只是後果未遂,那種不齒的行為早就做出來了。」
「老師,你不是那樣的人!」甲車裡的騎士隨從握起小小的拳頭,痛苦地捶地,「一定是幻覺,一定是幻覺啊。」
「那麼,你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山特比托斯放棄了無謂的申辯,「我不認為那種傷勢你還可以倖存,難道是我們的前教皇救了你一把?」
「愚蠢,這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命匣,」半精靈冷笑說,「你想殺死我,再過一千年也沒指望。」
「少吹牛吧,就憑你一個三腳貓的薩滿,也能製造命匣?」守護騎士回憶了一下,「我記得部落以前有一個死靈法師,恐怕是出自他的手筆吧?」
「哼!」奧裡帕斯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
「我絕不相信你會有兩個命匣,」山特比托斯自信地說道,「想報仇的話就上來吧,不過你只有這最後一次機會了。」
「你如果以為還是以前的我,那就大錯特錯了,」薩滿張開右手,一道又一道元素波動從指尖傳來,似乎有許多個強力法術在蓄勢待發,「我可是受過了完整的魔法課程教育。」
※※※
「奧裡帕斯大人,那個聖武士是你的了,」果凍男孩一揮手,更加強大的戰隊圍住了三條人形的龍,「這幾條龍把我吃的太多了,你可不能和我搶。」
體型的變化越懸殊,變形需要的時間就越長,而龐大身軀的龍類飛行十分笨拙,從地面飛到空中也需要足夠的上升時間。於是弗拉雅米奇和維克安列斯很痛快地抽出了精金武器,有模有樣地格鬥起來。
這些果凍軍士雖然遠比之前的大軍厲害,但在格鬥技藝上的造詣卻實在讓人不敢恭維,抓在手中的各式刀槍劍戟,除了幾個有限的刺砍劈砸動作,幾乎就沒有變化。他們唯一的優勢就是人多手雜,幾十件重兵器同時落下來,足以讓對方應接不暇,紅龍銀龍雖然能看出許多破綻空門,但是根本沒有機會把握。
那些藍甲軍士的氣力,比之兩條龍還差上一些,紫甲軍士的力量,就已經大致相當,而黑甲軍士就更能強壓一頭。
「我覺得像是在和一堆魔像作戰,太沒勁了。」紅龍抱怨說。
「鬥力氣這種活兒,太不適合一頭優雅的銀龍了,」同伴也開始發覺手腕發麻,「弗拉雅米奇,當時你就不能多下點本錢,買兩件傳說級別的武器麼?這要是把它們的兵器先砍斷了,接下來就是那切瓜削菜一樣的輕鬆啊。」
「閉嘴,你這個蹭武器的傢伙,自己沒掏一個金幣,還好意思來說我!」
「我記得,剛才就是你吃得最多!」諸色繽紛的幻之果凍憤怒地來到七彩流溢的虹彩龍身前,手裡提著一件十分奇怪的重兵刃,頂端竟然鑄成人形,「我要親手把你砸碎,收回我的身體!」
「你用的這是什麼武器?」菲爾好奇地望著只到自己腰間的海浪,雖然相貌同樣都在十五歲以下,果凍有著正常男孩的身高,小虹彩龍的個頭卻勝過了大部分的普通成年男子。
「那玩意叫做獨腳銅人槊,」見多識廣的龍吟詩人在混戰中高聲提示,「是野蠻人和獸人最喜歡用的武器之一,砸起人來感覺很爽。」
「這個果凍怪和矮人差不多高,要謹防他使用矮人的戰法,」銀龍大聲喊道,「千萬注意砸腳趾、敲膝蓋一類的陰險手段!」
「我說,維克安列斯,就果凍的智商,你以為他能懂那些辦法?你這不是變相地提醒敵人麼?」紅龍沒好氣地說。
最強的果凍聽了銀龍的喊話以後,舞起獨腳銅人,果然直接了當就往對方的腳上砸去。
一道赤紅色的光芒閃過,槊柄像豆腐一樣被割斷,頂端的粗大銅人遠遠飛走。海浪驚訝地抬起頭來,看到虹彩龍的手上多出了一個閃耀著紅色光柱,嗡鳴不止的奇怪武器。
「這個手電筒怎麼這麼厲害,難道是一件神器?」最強大的果凍臉上沒有慌張,「你先別得意,看看這個!」
果凍男孩的瘦小身體突然開始膨脹,彷彿有一個巨大兵器在撐起了他的肚子,一個巨大的槍尖先是露出了頭,接著又出來了兩個較小的槍尖,真實形狀是有三個分叉的巨大戟頭,嘶嘶作響的電蛇正在戟尖來回跳躍。
「那條人魚雖然搶走了我的果核,可我也不是完全吃虧,」海浪握緊了有幾倍身高的三叉戟,神色一剎那變得無比威嚴,「這是應該屬於我的海皇兵器!」
「太好了!」虹彩龍興高采烈地喊起來,「你把兵器從身體裡拔出來的時候,好像沒有流血啊。」
「不會流血是軟泥怪的異能,你開心什麼?」男孩不高興地說,「我可不像你們這些血肉生物,光是因為流血就會喪失大量體力。」
「這樣我就可以放心和你打了,」光劍毫不客氣地劈了過來,「其實我見了血會頭暈的。」
「豈有此理,」三叉戟一把接住了紅色光柱,「你作為一頭龍,難道沒有捕過生食嗎?」
「可以生吞活嚼啊,」光劍又換成了直刺,兩道同樣色彩鮮艷的身影戰成了一團,「我的哲學就是,眼不見為淨。」
※※※
志在復仇的薩滿沒有任何保留,連連釋放出自己掌握的那些最強大的法術,剎那間,火球和冰環齊飛,閃電與巖爪同出,酸箭伴毒液共灑……
守護騎士的左手上多出一個精緻的圓盾,上面刻繪著許多層金色的文字和圖案,正中還有一隻形如太陽的圓圓甲蟲。當他把盾牌舉到胸前,全身頓時發出強烈的白色光芒,仿如神光臨身,聖光護佑。
不論是什麼魔法,根本突破不了白光組成的堅壁,山特比托斯神色自若地站在原地,看著對手一次又一次做著無用功,竟悠閒地哼起了小調。
「別白費力氣了,老朋友,」聖武士搖著頭說道,「連天使大人都從這個島上敗退了,我要是沒有點真本事,敢來這裡調查死靈嗎?」
「什麼真本事,分明是依仗神器!」半精靈臉上流下了密密的汗珠,仍然在咬牙施法。
「能成為聖甲蟲之盾的傳承者,這本身就是實力的體現,」山特比托斯露出一個自得的笑容,「算了,我看你是根本突破不了我的神聖護盾,那麼,該輪到我反擊了。」
螳螂臂狀的長刀也爆出更加明亮的鋒芒,有如一道電光直射而去,「不知道你除了法術長進了一些,戰鬥力現在又如何了?」
黑袍的薩滿怒喝一聲,身形忽然變得模糊起來,但在完全消失之前,刀光已經席捲而至,將這個影像橫斬成兩半。
「這麼重的傷勢,沒有多少活下來的希望了吧?」守護騎士收回長刀,鮮血已經染紅了半個刀身,暗紅色的液體滴滴嗒嗒落到地面,「沒死也不要緊,反正你命中注定要被我克制啊,奧裡帕斯同學,你究竟想被我殺幾次呢?」
三叉戟的主人正在與光劍的使用者苦鬥,一把鋒利的尖刀突然從背後將它刺穿,上下一拉,就把這個五顏六色的果凍剖成了兩半。
「事實證明,我只有對敵人才從背後下手。」山特比托斯一臉正氣地說話,然後用手指了一指圍住紅龍和銀龍的果凍軍士,「小妹妹,那裡還有很多敵人,跟我來吧,你也可以練練背後下手這種高效率的滅敵方法。」
「我,我做不來這種事情。」
「難道,你捕食的時候,都是正面下手,從來不在它們背後或是睡覺的時候逮過嗎?」守護騎士奇怪地問。
「……」
「這就對了,你應該把這些果凍看成獵物,拿出狼逮兔子的精神,不管什麼辦法,吃到嘴裡就是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