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十五家門派共同策劃的計劃十分的精妙,精妙到可以稱之為精采的地步。
杜遠和卓非凡,還有各大門派派出的好手將分批沿著水旱兩路,從四個不同的路線分批進川。在西蜀的三家江湖門派裡的弟子已經不動聲色地取得了沿路幾個重要關卡裡的職位,在他們的掩護下,所有的人都將順利過關,然後在成都集合。
而擔任宣統帝近身侍衛的唐門弟子,將慫恿宣統帝在這段時間裡面到皇室獵場裡面打獵。宣統帝性好遊獵,預計這個任務不難完成。同時唐門弟子將會把宣統帝出行的日期透露出來,而參與計劃的武林人士將會提前潛入皇室獵場。
在獵場裡面,唐門弟子會想辦法調開忠心於宣統帝的待衛,武林人士在杜遠和卓非凡的帶領之下,以有心算無心,這件綁票案的成功率可以說是相當的高。至於如何逃離,他們也有了很詳盡的計劃。
在成都的郊外,唐門中人秘密準備了一個頗為龐大的基地。到時候,杜遠與卓非凡將帶著宣統帝在這裡隱藏起來,而其餘人手將分成二十五路,向不同方向逃竄,以吸引西蜀軍方的注意力。
等到西蜀軍方的注意力被這二十五路疑兵全部吸引過去之後,杜遠等人將帶著宣統帝在峨眉弟子的帶領下,順著一條秘密小路回到大明。
好一個龐大的計劃!
杜遠心中暗暗冷笑,他愈來愈確定這項計劃的後面,有著朝庭方面的背景。這些江湖中的門派,雖然實力不淺,但畢竟都是些江湖中人。要他們拿刀砍人容易,但要他們想出這樣精準的計劃,卻是萬萬不能的。只有似東廠和錦衣衛這樣行走於光暗之間的情報機構,才能構築出如此龐大而且精密的計劃來。
而且川中三大門派,若不是得了朝庭的什麼保證,絕計不會像現在這樣全力投入這項計劃當中去。畢竟要放棄他們在川中的所有基業,甚至還有無數家人弟子的性命,來換取一個朝庭可能的諒解是不太可能的。除非朝庭方面已經對他們做出了明確的保證,並許以利益上的承諾,否則絕不會有人如此地犯傻。
還有,杜遠還發覺這項計劃中有一個很不明顯的漏洞,那就是他們在綁架了宣統帝之後,必須在唐門的基地裡待上一段時間。
如果不是知道有一個足以讓一代開國帝王都害怕不已的神秘高手的存在,杜遠也會認為這計劃完美無瑕。但現在杜遠卻百分百可以斷定,當他們藏身在唐門的那處隱秘基地的時候,必然會有人將他們的藏身之地悄悄地通知那名神秘高手。
到了那個時候,杜遠和卓非凡便必須和這名神秘高手面對面地做一個決戰。
杜遠雖然不害怕什麼所謂的高手,但他也不喜歡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他更沒有必要為了皇帝老子跟一個高生打死。
更何況那名高手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到現在杜遠還一無所知。一個神秘的敵人往往是最可怕的敵人,因為你根本沒有辦法預想到他用什麼方式攻擊,杜遠不想冒這個險。
沖虛真人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似乎也有些累了,於是閉了嘴將身子*在椅背上,施施然地端起了茶杯,等待杜遠和卓非凡的馬屁,這是他在武當派裡做報告時養成的一個習慣。
杜遠和卓非凡對望了一眼,沉默了下來。等了許久等不到表揚的沖虛真人惱怒地看了一眼不知趣的兩人,竭力用稍稍平靜一點的聲音問道:「二位侯爺對這個計劃還有什麼補充的麼?」
杜遠慢慢地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什麼要補充的,因為,我根本不同意這項計劃!」
木道長霍地長身站起,怒氣沖沖地說道:「這項計劃可是我們二十五家門派的精英弟子用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才策劃出來的,難道杜莊主還有比這更加精妙的計劃麼?又或者——」
木道長嘲笑地看了杜遠一眼,說道:「又或者杜侯爺是被這計劃的難度嚇著了,生怕一不小心丟失了性命麼?」
真觀大師一向笑容可掬的臉也沉了下來,沉聲說道:「阿彌陀佛,杜侯爺,咱們這項計劃可關係著數百條人命,甚至還關係著今後的天下大勢所在,可萬萬容不得有半點差錯,同時亦絕不容許有人洩露出去。杜侯爺雖是千金之軀,又是熾手可熱的官場新貴,但若是要臨陣退縮的話,老衲等人就算是自知不敵,說不得也要得罪一二了。」
杜遠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杜某在東疆之時,再險惡的場面也曾見過,又何曾有過怕的時候。杜某之所以不同意進行這項計劃,是因為這項計劃根本就不可行!」
真觀大師等三人俱是全身一震,過了良久,真觀大師才用一種十分迷惘的語氣問道:「難道這計劃之中有什麼致命的漏洞麼?」
「這項計劃本身是極其精妙的,我細細想過,如果依著計劃行事,那麼我們至少有九成的把握可以俘獲宣統帝。」杜遠很肯定地回答道。
木道長冷笑一聲。很顯然,他認為這不過是杜遠所說的這麼多話,都不過是為了給自己的膽怯找一個借口而已。
真觀大師皺皺眉頭說道:「那麼杜侯爺又是為了什麼會說這項計劃是根本不可行的呢?」
「因為,這項計劃的立意根本就是錯誤的。」
三名掌門一起皺起了眉頭,使勁地皺眉頭,皺得臉上的皺紋都糾成了如同一捆雜在一起的粗麻繩。
「杜侯爺這是何意?」
杜遠卻笑而不答,反而反問道:「敢問三位掌門,咱們進行這項計劃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沖虛真人慷慨激昂地正色答道:「自然是為了天下萬民能夠早日遠離戰亂,為了西蜀的百姓能夠擺脫異族的統治,為了分裂的國土能夠再次回到祖國母親的懷抱。」
「錯,我們是為了能夠得到皇帝陛下的賞識,我們是為了能夠得到朝庭的封賞,我們是為了能夠得到一個為國為民的好名聲,我們是為了能夠在將來的江湖爭雄中得到一個更加有利的位置。」
杜遠這番話說得不免太過直白了些,連木道長那如同枯樹皮一樣的老臉之上都浮現出了三分硃砂之色,萬萬不合我國委婉含蓄的文化傳統。只有真觀大師臉皮夠厚,依然是滿面笑容地說道:「阿彌陀佛,即便如此,老衲還是弄不明白杜侯爺剛才說的那番話的意思。」
杜遠滿面春風,但他說出的話卻如同冬日裡的寒風一樣直刺入三名掌門的骨髓。
「今日,我們可以綁架一個帝王。明日,難道我們不能綁架另一個帝王嗎?」
真觀大師、沖虛真人、還有木道長,他們的身子一下子變得僵硬了起來。木道長不禁喃喃自語:「這不可能,咱們可是為了他辦事哪,他怎麼可能——」
話未說完,木道長已閉上了嘴。
人心難測,帝王的心思便更加地難測了。或許在知道他們成功地綁架了宣統帝的時候,皇帝老子會很高興地給予他們許多的封賞,但是如果在某一天,皇帝老子突然心中對他們生起了懷疑的念頭,那麼又會怎麼對付他們。
真觀大師急急說道:「這不可能,皇帝陛下英明神武,大明的國勢又如何是西蜀那腐朽的政權可以相比,咱們無論如何也綁架不了大明的皇帝呀。」
杜遠語氣柔和,但卻有著一股不能不讓人相信的力量:「咱們都是江湖中人,說話也未必需要那麼顧忌,說句大不敬的話,真觀大師認為這世上可有不滅的王朝?難道大明國的歷代皇帝都會如同世祖皇帝一樣英明神武麼?」
這回連真觀大師的臉色都被嚇得煞白。
一個人當上了皇帝之後,便已經富有天下。他最最關心的無非是兩件事,一是如何能夠活得更長一些,二是如何能讓他的王朝能夠亙古長存。
而江湖中人歷來在朝庭官員的心目中都是桀驁不馴的代名詞,這次行動中他們展現的力量足以提醒皇帝,江湖中人不但可以威脅到他的生命,還可以威脅到他的政權。就算皇帝想不起來,難保不會有有心人提醒他想起這個問題。
看著三大掌門皺著眉頭冥思苦想的樣子,杜遠和卓非凡相互眨眨眼睛,心中都滿是得意之情。
他們料定世祖皇帝借江湖人士的手去試探那名神秘人物的底線這種事情,皇帝老子是絕不會明明白白地全部告訴這些人的。甚至可能只有真觀大師一人,知道這件任務與朝庭的關係,但他知道的也絕不會太多。只要稍加恐嚇,他們必然會退縮。
果然沒過多久,沖虛真人板著臉開口道:「此事事關整個江湖的安危,我們先前的思慮太過簡單了,還需要再好好地考慮考慮再說,此事不如暫且先放下,待武林大會開過之後,咱們再研究研究。」
所謂地研究研究、考慮考慮,不過是無限期推遲的一個托詞,在場的都是一派掌門,也都是領導人物,此類的話也沒少從他們嘴裡說過。聽沖虛真人這樣一說,他們哪能不明白其中的含意,於是大家都同時長舒了一口氣,臉上又浮現出笑容來。
真觀大師接著說道:「既然正事已經說完,咱們就該講講該當如何籌備這次的武林大會了。」
卓非凡這土冒子睜大了眼睛,失聲問道:「武林大會還需要咱們來籌備麼?」
真觀大師等三人一致用看外星人一樣的眼光看著卓非凡,卓非凡臉孔一紅,說道:「我的意思是,此次武林大會由少林寺舉辦,難道各項準備工作不是該由少林寺完成麼?我們插手其中恐怕不太好吧。」
三大派的掌門人對望一眼,心中都不由笑了——你小子武功高又怎麼樣?你小子謀略好又怎麼樣?畢竟江湖經驗比不得我們這幫子老前輩不是。
沖虛真人很矜持地理理鬍鬚,微微昂起了頭,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關於這個,二位侯爺且聽我慢慢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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