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尋我道 第三卷 第一百零八章 大師無晦
    少林寺乃武林聖地,這些年在真觀大師的宣傳之下,許多普通人也對少林寺產生了好奇心。以十三棍僧救唐王為藍本創作的折子戲《少林寺》乃是近年最流行戲曲之一,若是家裡唱堂會的時候沒有這一出,都會被人笑為跟不上潮流。

    許多看戲看得熱血沸騰的小年青不遠萬里來到少林寺前來拜師學藝,倒也給少林寺大門口的知客僧造成了不少的煩惱。

    當然嘍,對於這種情況真觀大師也早有指示:非根骨清奇者不收、心懷邪念者不收、欲仗勢欺人者不收……家無餘財者不收。

    只是這些看戲看得入迷的小年青一廂情願地把知客僧的推脫當作了拜師學藝前的試煉,於是在少林寺的大門前就出現了一個很有趣的景象--進入少林寺前需得先越過寺門口跪得滿滿一地的少年人。

    此時正是秋高氣爽的好時節,少林寺門口又只有一名知客僧守著。他又要賣門票又要維持秩序,有什麼重要客人來了不需要負責通報,那人忙得滿頭大汗不亦樂乎,但畢竟還是忙不過來,寺門口的遊客卻排成了一條長龍,紛紛抱怨不休。

    杜遠與卓非凡費了好大勁才擠進了寺門,任他們二人一個武功高絕一個道術通玄此時臉上也泛起了潮紅之色。

    「這少林寺有什麼好玩的,至於有這麼多人擠破頭也要進來逛一圈麼?」卓非凡對少林寺基礎設施之差勁亦是抱怨不休,嚷嚷著說:「少林寺也是的,他們不會多派兩個人去門口麼?」

    「這是素質問題。這幫少林和尚,有兩個人湊在一起便會擲色子,三個人就會推牌九,四個人就會聚在一起打麻將,哪還顧得了其它事。所以只有讓他一個人守著門了。」一人在卓非凡身後悠悠說道。

    聽他說得有趣,杜遠和卓非凡一同向出聲處望去。只見一個穿著洗得露出底色的月白色僧衣,面如朗月,臉上還帶著淡淡的嘲諷笑容的僧人正向他們微微點頭。

    那和尚年約三十五六,身上沒有少林寺僧人那般滿身的市儈之氣,雖身上手上沒有拿著什麼炫目的法器,但樸實無華的打扮反倒是讓人更加覺得親切。

    卓非凡對著那大和尚點頭笑笑:「敢問這位大師法號?」

    那和尚低頭一合什,笑著道:「貧僧無晦,不是大師,只是一個大和尚而已。」

    這和尚不擺架子,說話恢諧,令得杜遠也對他大起好感,笑著打趣道:「無晦大和尚如此說寺裡的高僧,不怕被人聽見之後給你小鞋穿麼?」

    「不妨事不妨事,大和尚腳大得很,穿不了小鞋。」無晦笑嘻嘻地說道:「何況大和尚大不了從此再不穿鞋,做個赤腳大仙也不錯。」

    卓非凡與杜遠見無晦如此灑脫,俱都不禁心折。兩人對望一眼,心中已有計較。卓非凡試探著問道:「我兄弟二人第一次來這少林寺,不知無晦大師可否為我們介紹一下寺內的景致典故?」

    「此地既無景致亦無典故。」

    卓非凡一怔,還未說話杜遠已笑了起來:「大和尚既認為此地庸庸,為何不尋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明性見道,總好過在此廝混吧。」

    無晦揮揮袖子,正色道:「若以色求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若是學佛之人都去山清水秀的地方求佛,那地藏王菩薩又為何要去地府?」

    杜遠與卓非凡俱都對無晦肅然起敬。

    無晦和尚又是一笑,對二人道:「相逢即是有緣,二位若不嫌棄,大和尚這有苦茶一杯,不知二位可願品品?」

    「如此便要叨擾大師了。」

    一路上杜遠和卓非凡旁敲側擊,觀其才略。這無晦和尚見聞頗廣,對於一些先賢經典也不大迷信,所言之中頗有新意,杜、卓二人心中嘖嘖稱奇,愈發覺得這趟少林寺之行來得不冤,實在是大有收穫。

    無晦和尚行事瀟灑不拘,亦合杜、卓二人的胃口。一行三人邊說邊談,倒也投契得很。

    三人愈行愈偏,從少林寺的側門走出,走到了後山。一路之上,野草繁茂。不時有野兔之類的動物從草叢之中竄出。雖然山路崎嶇難行,但少了少林寺內的那種刀斧雕琢之痕,多了幾分新鮮野趣,倒是讓杜、卓二人胸懷大暢。

    轉過幾道彎,一片空地豁然開朗。一座小小的木屋聳在山邊,雖只用原木搭成,但與周圍景致搭配得極好,一點沒有特別突兀的感覺。屋前還有個小小的雞捨,看起來不像是一個和尚的清修之地,倒像是一個農家院落。

    杜遠指著雞捨笑道:「想不到大和尚還是一個酒肉和尚。」

    無晦面不改色,依舊笑得很自然:「大和尚甚少食犖。」

    卓非凡怕杜遠滿嘴噴糞,將好不容易結交的無晦給氣著了,忙接口道:「酒肉穿腸過,佛主心中留。濟公和尚不也是這樣麼?無晦大師好高深的道行。」

    哪知無晦卻不領情,微微搖搖頭道:「貧僧還未有濟公大師那樣的道行。」

    卓非凡一愣,杜遠笑了起來:「大和尚直爽,不過在下還是不懂,大和尚養這些雞鴨不會是養著好玩吧。」

    「貧僧略通醫術,附近山民有些小病小痛的,都到貧僧這來醫治。有時候有些被山中野獸所傷的山民受傷太重,光*吃素怎能盡快養好身體?貧僧便做些雞湯什麼的給他們補補,山中濕氣重,偶爾貧僧衣食無著的時候,亦會宰殺兩隻自用。」

    杜遠聽了這話,亦是一愣。過了好一會才誠心誠意地給無晦做了一個揖:「無晦和尚好心腸,杜某拜服了。於法不說斷滅相,明月蘆花自清涼。」

    無晦亦正容對杜遠回了一個禮道:「施主與佛有緣,如此年紀輕輕便證得了此空非彼空,入世是修行的道理。不思慮執著,不妄言寂滅,步步腳踏實地,此心風光霏月。如此雖未必能成佛成聖,但亦是金身羅漢的修行。」

    杜遠指指卓非凡亦合什道:「在下這位朋友於日前練功走火入魔,身子微有不適,不知大和尚可否為他診治診治。」

    「出家人慈悲為懷,怎會將病患拒之門外。二位裡面請。」

    杜遠與卓非凡再三道謝,無晦只是微微擺手。

    二人隨著無晦和尚進了木屋之中,裡面擺設亦是簡陋得很,不過是一榻、一桌、一椅而已。諸般雜物只在屋角凌亂地堆著,但不知為何,倒顯出暖暖的世俗氣息來。

    無晦示意卓非凡在椅子上坐下,伸出左手,將手搭在卓非凡的腕上。片刻之後,又示意卓非凡伸出另一隻手。杜遠忍不住問道:「大和尚,診脈不是男左女右麼?你為何兩手都要診?」

    無晦和氣地說道:「貧僧醫術不精,難以做到似先輩一般僅看病患一眼就能知道病根。只好以勤補拙,多思多問,這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杜遠和卓非凡一下子明白過來,原來這無晦和尚是為了穩重起見,這才多把了一道脈。雖然現下還不知這無晦和尚的醫術精不精湛,但不知為何,兩人心裡都多了幾分希望。

    無晦又細細問了卓非凡的病因,沉吟了半晌,方才開口說道:「這位施主體內陰陽紊亂,不過也不難醫,貧僧取幾味藥給你,你照方服下便是。」

    無晦取出了幾包藥材,放在桌上。眉毛微微一動,又沉吟起來。

    卓非凡急問道:「無晦大師,我這病……」

    無晦呵呵笑了起來:「你這病倒不妨事,只要每日將一包藥煎水服下即可。只是施主你的功力深厚,一時之間想痊癒卻是極難。而且我恐怕你即使是痊癒之後功力亦會大損……」

    杜遠忙扯著無晦說道:「這可如何是好?還請大和尚想想辦法,診費是斷斷不會缺了大和尚的。」

    「倒不是診費不診費的事,便是我給的這幾包藥材也不過是我自己從山裡采的,值不了幾個錢。」無晦想了一想,臉上浮現出心痛的神色來:「二位施主請等我一等。」

    無晦和尚說罷轉出了屋後。卓非凡一臉期待地看著無晦的背影轉過後門,滿臉希冀之色。

    杜遠安慰道:「這個大和尚看起來倒有點本事,你看……」

    卓非凡順著杜遠手指之處看去,發現桌上隨意地擺著幾份往來書信,信封上的落款不是當世名醫便是一方豪強,看到這裡,卓非凡心中又多了幾分把握。

    不一會,無晦從屋後走了出來,手裡捧著一個包裹。

    他將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將包裹一層一層地打開,直剝了六七層,這才現出一個造型古樸的盒子來。

    無晦打開盒子,取出一個瓷瓶,臉上流露出一絲不捨之色,最後卻還是將瓷瓶輕輕放到了卓非凡面前:「這是師尊昔年煉製的藥丸,最能固本培源益精凝腎,施主每日早晚各食一粒,不日當可痊癒。」

    杜遠看無晦臉上儘是不捨之色,忙說道:「這是大師珍藏之物,在下兄弟二人怎好意思就此拿去。」

    杜遠嘴裡說不好意思拿,手卻已經將瓷瓶緊緊地握在了手中。原本他只是大和尚大和尚地叫著,此時居然也尊稱了一聲『大師』。

    卓非凡看不過杜遠的小人行徑,但也知他是為了自己好,只得從懷中掏出一張五百兩銀子的銀票遞到無晦手中,說道:「大師為卓某如此盡心,在下實在是愧領了,這些許小小意思……」

    無晦連忙推辭道:「施主莫誤會了,其實這些藥材是大和尚自己采的,這瓶藥丸也值不了幾個錢,不過是因為這是師尊所遺,有些紀念意義罷了。這錢實在是太多了些。」

    杜遠又從懷裡掏了一張銀票塞在無晦的手上,笑道:「大和尚何必推脫,你拿了這錢多醫兩個病患,也算是為我兄弟二人做了好事,積了陰德。或者說……大和尚是嫌少麼?」

    杜遠心思算得極精:看起來這大和尚醫術不錯,怎麼可以不好好結納一番,日後要有個三災六難這和尚說不定就是個救命的人啊。

    無晦遲疑了一下,方才收下了兩張銀票,合什道:「既然如此,大和尚就收下了。日後定會為二位施主多多祈福,望兩位施主事事平順,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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