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我要去救佳人
「人犯由府衙的人接管,不許咱們插手?」杜遠的嘴角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林知府這手腳夠快的呀……」
卓非凡插口道:「若是按規矩的話,這類的案子應該由誰處理。」
曹義民接口回答:「若是按著往日的規矩,縣尉一職本是負責訓練兵丁、防奸禁暴、查緝走私等治安事務。若是縣裡有人命關天或者是情節惡劣的重案發生的話,那麼必須由縣尉派人與刑事組捕快合作組成專案組,共同參與破案的工作。何況此事在我管轄的公差學堂之內發生,我便更有理由加入。但此次林知府斷然將破案之權收歸府衙,雖然合乎法理但是卻不合慣例,至少也該由我抽調數人參與破案才是。」
杜遠似笑非笑地看著曹義民,問道:「曹縣尉可知此次林知府為何要破壞官場慣例,執意將破案之權收歸府衙呢?」
曹義民猶豫半晌,一咬牙答道:「或許是因為林知府得知刑部微服私訪的上差已經到達本縣,是以……是以將破案之權收歸府衙,意欲做出一番成績吧?」
「想做出一番成績給微服私訪的欽差大員看看,哼哼,只怕未必吧。」杜遠仍是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容:「恐怕是有一些東西不想讓人看到,所以把它拽在自己的手中會更放心吧?你說是不是曹大人?」
曹義民滿頭的汗便像瀑布一般流下,卻不敢再接口作答。
卓非凡見曹義民一半尷尬一半驚慌的神色心下不忍,開口說道:「曹大人可否將公文與我看看。」
曹義民急忙遞上公文,卓非凡伸手接過,先是粗略地翻看了一下,然後再仔仔細細地從頭到尾一個字一個字地看了起來。這只有薄薄一頁紙的公文他竟足足看了有一柱香的時間,越看到後面,眉毛便皺得越緊。
看到末了,卓非凡突然輕鬆地舒了一口氣,眉心糾著的那個「川」字豁然展開。然後將公文轉遞給杜遠,還用手指重重地點了點公文的末端。
杜遠接過公文,也足足看了一柱香的時間,這才把眼睛從公文上抬起,先對卓非凡微微一笑,極隱蔽地點了點頭後,這才將公文交還給了曹義民,同時問道:「這公文可是林知府親自發出?」
曹義民答道:「不是,聽派去上報備案的公差說,他是在府衙門口碰到何捕頭,便將備案宗卷轉交給他。後來也是何捕頭出來,讓他把這份公文帶回。」
「何捕頭?」卓非凡急急問道:「可是這公文上寫著的何世遠捕頭?」
「是。」
「他們何時能到公差學堂?」
「押護人犯或是證人,不比輕身趕路,至少也得趕著輛馬車來。以路程推算,大約是明日中午時分能到。」
「這何世遠與鄭明鋒二人你可熟識?」杜遠插口問道。
曹義民看起來對這「老上差」更加的畏懼,回答得也更加的恭敬詳實:「林叔,這人我雖只是在公事上見過幾面,不過倒有略有所知。這何世遠是世祖九年入的行。因為捉賊時常常奮不顧身,衝鋒在前,所以在世祖十三年便升到了府城刑事重案組捕頭的位置。本來他可以在去年便有機會成為本省最年輕的府衙總捕頭,可惜因為其人過於風流多情,時時留流於花叢之中,光是外室就有七八個,再加上院子裡的相好更是無數。是以升職報告被浙江布政使賀大人給駁了回來。雖是如此,但他那十八式小擒拿手依然可以說是在杭州府數一數二的。」
卓非凡來回在屋裡踱了幾圈步之後,猛然在曹義民的面前停了下來:「曹縣尉可有辦法讓他們多拖一個晚上,到後天早晨再啟程?」
曹義民面帶難色地說道:「這……一般按規矩說來,押送人證是不許延誤的……」
杜遠雖然不明白卓非凡的意思,但還是霸道地打斷了曹義民的話:「你都說是一般說來了,那你就想想辦法給他來個不一般。你也是二十幾年的老公差了,不要告訴我沒有辦法。比方說在馬車或者馬身上動點手腳都可以。其它我不管,若是他們明日走的話,那這個案子破不了的責任全部由你負責。」
越說到後面,杜遠的聲音便越是嚴肅,待說道「由你負責」的時候,更是聲色俱厲,完全是上司對下屬說話的口吻。
卓非凡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著杜遠,杜遠則乘著曹義民沒看到的空檔狎狹地衝著卓非凡眨了一下眼睛。
曹義民因為心中先入為主的印象,卻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頭也不敢抬,只是不住地擦著額上流下的冷汗,一疊聲地稱是。待到杜遠衝著他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他出去時,他才小心地退出了房間,順手將門還給輕輕地帶上了。
一出門口,曹義民拍拍胸脯長出了一口氣:這位大人好大的官威啊,看樣子這次不出死力是不行的了。一轉念又沾沾自喜地想道:也就是我這麼多年修煉出來的火眼金睛,要是換趙正那傢伙,恐怕現在還沒看出這兩位的身份來歷,依舊對著他們呼來喝去,那可就大大地糟糕了。
這邊曹義民剛出了房門,那邊卓非凡便笑嬉嬉地對杜遠讚道:「林公差真是好威風、好煞氣呀。」
杜遠毫不客氣地對他拱拱手:「卓大人客氣了。」
卓非凡笑罵道:「不跟你這厚臉皮的扯蛋了,怎麼樣?有點頭緒沒有?」
杜遠仰望天空,一雙眼睛幾乎便要瞇成了一條縫,但不經意地便會從中不時地閃爍出智慧地光芒。雙眉緊鎖,右手在下巴使勁地磨蹭了幾下,待擺足了造型,他才乾脆地答道:「沒有!」
看到卓非凡正在四處搜尋乘手的物事好準備把某人暴打一頓,杜遠忙諛笑著把卓非凡拉回椅子上坐下:「小卓你怎麼就這麼經不起玩笑呢?我有頭緒、有頭緒了。」
卓非凡嘴一撇:「就知道你這傢伙吃硬不吃軟,非得人動上手才行,好了,把你的想法說說吧。」
「首先,肯定是熟人做的。」
「不錯,若是外來人員所為,蘭成不可能毫無戒備地用後腦對著兇手,兇手也沒有必要搞出這麼多花樣來,一走了之不就是了,基本上我們是抓不到他的。」卓非凡贊同地點點頭。
「不錯。」杜遠一拍大腿繼續說道:「而且小湖村地處偏僻,有外人來的話,是很扎眼的。可是我去問過村民,村民都道這幾個月都沒有外鄉人來過。」
卓非凡繼續問道:「若是熟人所為,殺人動機是什麼?仇殺?情殺?還是見財起意、失手殺人?」
「見財起意是不可能的,不然不會不將這十兩銀子帶走。這可是咱們公差三個月的薪水呀。仇殺也不可能,蘭成一向與人為善,除了和唐來福那小子有過節之外,與其它人都相處得不錯。不過我實在看不出那小子有這膽子做這種事,而且他就算做了也沒有這個頭腦擺下這麼多的陷阱。至於情殺嘛……可能性倒是有的。」
「又給我裝蒜了,蘭成與李媚娘的關係只是一般,若是因愛成恨,恨的也該是熊飛才對。」卓非凡對杜遠老喜歡故弄玄虛很生氣。
杜遠橫了卓非凡一眼,心裡也是老大的不高興,道:「你明明也猜出一點什麼了,卻又偏偏不說,老讓我來說。這什麼意思啊。」
卓非凡道:「好吧好吧,我先說。其實只要想想咱們這期畢業生畢業後是幹什麼去的就可以想到了。」
杜遠這才展顏笑道:「就是嘛,一猜便猜出來了,真是很沒意思。辦這種案子真是污辱我的智商。待會把學員的檔案拿出來翻一翻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了。」
「不過那個李媚娘和她的妹妹似乎也不是什麼等閒之輩。一個漂亮女子能在這守寡這麼多年還能不被人騷擾,在人被重手法打昏的情況下,居然很快就甦醒了。而且……」
杜遠連忙打斷了卓非凡想要窮其究竟的想法:「咱們這次只答應曹義民破這個命案,其它的可不關我們的事。你還是先把正經事辦了要緊。」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杜遠毫不客氣的又一次打斷了卓非凡的話:「王鬍子這案子我稍稍看了一下宗卷,裡頭的疑點太多。涉及他的這麼多案子居然都能辦成鐵案,可見沒有一、二把手的參與是不可能的。咱們只是兩個小公差,為朋友報了仇,為上司交了差也就是了。沒必要淌這麼深的混水。」
卓非凡一臉平靜地道:「你不去我也要去,這次看來這李媚娘是非要被滅口了不可,我不能看著一條人命在我面前消失而無動於衷。」
杜遠突然一腳便踢翻了桌子,衝上前揪著卓非凡的衣領破口大罵起來:「你是不是看上那女人了,居然被美色給迷惑住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也算是她罪有應得,這李媚娘十有八九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剛才看你要府衙的公差多留一天我就覺得奇怪,想不到你真是要做這麼危險的事。你腦子進水了吧?你又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管那麼多幹什麼?想找死自己拿根繩子往房樑上一拋不就行了。」
任杜遠怎樣口沫橫飛破口大罵,卓非凡臉上的表情卻絲毫不變,杜遠看著他平靜地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的表情,只得無力地鬆開手道:「看來你是鐵了心了。好吧,你也別去了。就你這身子骨,去了也是給人送菜。還是我去一趟吧。」
卓非凡的嘴角慢慢地蕩起了一絲笑容:「我就知道你會幫我的。」
「幫幫幫、幫你個頭。」杜遠惡狠狠地衝著卓非凡說道:「趕快把你那個什麼清心訣交出來,讓我練一個晚上先。要是我不幸為國捐軀,我一定在頭七回魂夜回來找你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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