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霸王傳 第五卷 第十章 霸王顯威
    「殺啊!」一陣清脆的聲音響起,弄玉帶著八衛終於發動攻擊。

    陣內發動的這場攻擊徹底摧毀了公孫榷的信心,他暗自一歎,疾呼「撤退!」

    這道命令如果早一步發出,他們也不至於全軍覆沒,可惜遲了,手下人立如驚鳥四下逃竄。

    主將都信心盡失,何況乎一幫手下,兵敗如山倒已無法挽回。

    打蛇不死,必遭蛇咬。看來李樺的人更明白這個道理,殘酷的殺戮從外圍爆發,慘叫聲此起彼伏,可怕的是這些蒙面人具備極強的殺傷力,甚至說是獵殺高手也毫不為過,劍如虹,斬立絕,幾乎沒有一人能衝出包圍圈。

    介子推見時機已到,再不留情,身旋如流雲,一聲冷叱,右掌虛空一按,傳出氣流急劇迸散聲,再五指一收,向外一振,最前面的數名尚府護衛身形斜飛而起,像被一隻無形的魔手所抓起摔飛,砰一聲摔倒在丈外,還有力量爬起來的,也被隨後猛撲過來的錢山手下隨手解決掉。

    介子推決不允許從自己手中逃脫一人,虎目射神光似電,拔出長劍……劍光似奔雷,鍥入早已被嚇破了膽的人群中,如虎入羊群,立即傳出一陣可怕的金鳴,銀芒乍斂,血光崩現。

    人影倏止,異鳴驟息。

    滿地都是支離破碎的屍體和哭嚎聲。

    就連圍上來的十餘名蒙面勇士也被這一血腥的殺戮所撼,在他們看來,介子推簡直不是人,是魔鬼,是神的化身。

    幾個輪次的衝殺,公孫榷的人死傷慘重,生龍活虎的四百餘人只剩下四十幾人擠在一起,這時逃跑都是很奢侈的想法。

    公孫榷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十年,渾身在顫抖。

    重耳驀地拉下蒙面布,緩步向公孫榷走去。

    「重耳?怎麼會是你……?」公孫榷面無人色的低聲哀呼道。

    「你想知道為什麼嗎?」重耳指向弄玉道:「你竟然不知羞恥的想帶走公主,罪該萬死,當然,婁族在地下的鬼魂也在向你招手。」

    「就因為她?」公孫榷打一冷顫,隨即目露憤怒之火道:「還有婁無塵那個賤貨,你竟然殺死了這麼多人,你必遭天譴,我與你拼了。」

    「主公冷靜,我們敗了就得認命,把弄玉公主還給他們,希望他們就此罷手。」一名族人勸說道。

    「你以為他會放我們一條生路嗎?」公孫榷慘然道:「我們已沒有任何談條件的資本,如早知這個心狠手辣的女子有殺夫之心,我……我……」現在知道已經太遲,否則他完全可以拿弄玉來要挾重耳,最起碼還可換回性命。

    「我可以給你公平一搏的機會,不是所有人都會給你報仇的機會的,你要珍惜。」重耳道:「你如果勝了我,便放你一條生路,至於其它人……」

    他舉手一揮,再次下達攻擊令。

    「嗖——嗖——」李樺的弓弩手強弓疾發,公孫族的人甚至還來不及反應,就已被射倒一二十人。

    公孫榷眼睜睜的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哀號著倒地,臉上因目擊這一邊倒的殺戮而顯得驚恐蒼白。

    「輪到你了,抬起你手中的銅錐吧。」重耳一步步走近。

    「我要把你千刀萬剮!」公孫榷發出一聲絕望的怒吼,手中黑錐在久蓄的內家真氣驟吐,快如流星般攻向重耳。

    「啊!」琉璃忍不住失聲驚叫。

    變生倉卒,但重耳早懷戒心,他早看出公孫榷在默運氣功,以做漁死網破之爭,因此暗中作好了萬全準備,對方一有異動,便全速閃動躲避。當對方錐影閃現出,他立時人影已杳,出現在公孫榷側方三尺外。

    黑濛濛的錐尖側揚,重達百斤的銅錐似是毫不費力地往重耳劃去,圍觀諸人無不感到他這一錐重過萬斤,有種無可抗禦的威勢力道。

    重耳卻是無暇多想,見對方錐勁四湧,一股足以使人窒息的真氣已先一步及體,先避其鋒芒,往橫裡斜退一步,這才發招。頓時電光激閃,劍氣瀰漫。

    「嗆!」

    錐劍相交。

    猶如夜空驟閃一道駭人的電光,破空而下,轟的一聲暴雷在劍錐交接處炸響。

    劍與錐,像兩道在虛空之中交纏的風暴,激烈地狂舞著,飛旋的軌跡周圍,人眼難睜。

    幾條破碎的衣袖,也夾在勁氣之中四散而飄。

    有重耳的衣袖,也有公孫榷的衣角與幾縷頭髮。

    公孫榷的嘴角不可抗拒地溢出幾點血絲。他的武功,是經過千萬次出生入死的戰鬥而得出的精華,無論是作戰經驗還是功力火侯,重耳都不是他的對手,因此,他極為自信,對於殺死這個養尊處優的貴族公子並不覺得有什麼困難,他未曾想到,重耳竟有如此實力,本打算臨死前拉上他墊背的夢想都被無情的事實擊破。

    重耳飄退兩步,瀟灑的一劍挑開迎風飄舞的碎布,長笑道:「公孫家族的錐法的確名不虛傳,重耳見識了,現在讓你瞧瞧在下的『晉王劍』使得如何。」

    公孫榷現在才明白,自己是墜入死局中,人家如果沒把握,怎麼敢在大局已定的情況下冒險單挑。這個念頭使他鬥志全無,暗忖自己武功謀略放眼族內甚至是齊國,都算得上一時之選,這是他即將成為族長的本錢,但終究還是毀在這個貌似賢德,實則心狠手辣的年輕人手裡,憤怒——除了憤怒還是憤怒「啊!」公孫榷發出一聲近乎嘶啞的怒吼,無比銳利的錐氣自上而下猛然爆發,他似乎聚集起全身力量發出了最後一擊。

    那層層疊疊的錐氣似漩渦般向四周擴散,好似要把整個夜空都絞成粉末。

    「好!」重耳虎目精光一閃,再不退讓,手中長劍竟化作一片蒼茫的幻影,若蓮花般綻放,毫無軌跡的斜斜切出,浮光掠影般襲入公孫榷的錐影之中。

    「鏘—一」一聲巨響,在夜空激盪不休,重耳的身形,如浮游在風中的紙般倒轉而回,再猛然向前翻轉攀升,手中利劍更似夾雜著百萬劍雨,無邊無際地灑將下來,簡直讓公孫榷無從防禦,防住了一次,還有第二次,三次……只有挨打的份。看他這副狼狽樣,簡直就讓人難以想像,他就是幾天前在翼城風光無限的那個公孫家族的天之驕子。

    重耳到此時才真正理解『晉王劍』所闡述的快變輕靈的劍道旨要,動則便,變則通,不論對方武功如何強橫,如若總找不到目標,那也枉然。

    公孫榷便是如此,空有一身神力,但無從發揮,重耳一個快靈就完全制住他,使他只有招架之力,想要反擊,行,先摘下腦袋。

    「碰一碰—」兩聲悶響,公孫榷的粗重銅錐被重耳連挑帶擠的連續點上錐側同一個不能受力點。

    「噗——」公孫榷一聲悶哼,重重地倒退數步;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也就在此刻,他竟發現自已的大鐵錐無法揮動,像是夾入大山的石縫之中生了根,連搖也無法搖動一下。

    重耳明白他此時體內真氣已到衰竭之際,不管內家真氣如何高明,但始終是有限氣體,如不給他時間補充調息,那他和普通人毫無區別。

    此時,不管是對重耳的人還是錢山的人對於說,這一刻對他們而言是無比的緊張和興奮,太順利了,簡直不可思議,一切都如想像中那般完美,甚至連傷亡之輕都出乎意料之外,馬上,重耳與公孫榷一戰將畫下句號,從目前的形勢看,重耳佔有壓倒性的優勢,畢竟他佔有心理與實力兩大要素。

    「你完了!」重耳心隨聲動,積蓄多時的勁氣轟然爆發,四湧的劍氣再也不似剛開始般飄逸輕盈,而是帶有一股莫明的強大壓力,以不可阻擋之勢向公孫榷瘋狂襲去。

    一股大力自銅錐上傳至,接著是胸口一陣酥麻,公孫榷不由自主地騰空而起,若御風一般飛了出去,當他醒悟過來的時候,已經重重地摔在草地上,然後他便看見了重耳那傲立如淵的身形,那是種只有他才能體會出來的讓人震撼的王者氣勢。

    「我……我……啊!」公孫榷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胸口多出來兩道劍口,由於出劍人的速度太快而讓他暫時失去疼痛感,但等他能感覺到疼痛時,已沒有機會去享受哪怕是疼痛之類的苦楚。

    誰也沒料到,甚至包括他自己,齊國一代強人竟然命喪荒野。

    重耳搖了搖頭,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苦笑,向弄玉公主走去。剎那間,所有的人都感到他變了,氣定神閒的步履,雖說沒有流露出一絲的傲意,但人們都感覺到了這傲意的存在,不,還有霸氣,那是種發自骨子裡的霸王之氣,猶如高山大河,立如五嶽,似遙遠深邃的夜空,高不可仰。

    「你是我的驕傲!」一個身著艷服手持長劍的麗人雖說看起來有些怪異,但只是那清醇如馨香的聲音便可使人有入耳即醉之感,月牙似的美眸與緊緊抿起的櫻桃小嘴同時流出了欣慰的笑意。

    看到了那張令他神魂顛倒的俏臉,剛才還威風八面的男人一下子被擊倒,停下腳步喃喃道:「妳回來了就好……」

    弄玉強壓了壓微顫的心神,指了指旁觀的錢山一群人道:「重兒你代我謝謝那些朋友吧。」

    重耳呆了一呆,不由暗罵自己重色輕義,轉身對著李樺施禮道:「大恩不言謝,死傷的兄弟我想給他們的家人留點生活費,哎!傷亡大嗎?」

    「公子不必客氣,見玉鐲如主公親臨,要謝當謝主公。」李樺淡然一笑看了一眼眾手下道:「他們既然選擇了這條道路,那麼降臨的一切痛苦不幸都能坦然承受。」

    「我能表示下我的心意嗎?」重耳不甘心道。

    李樺露出一絲理解的笑意,語氣平和的說:「這是次了不起的勝利,全殲了敵人,我方才傷了三十餘人,死了十八人,以前我以為只有主公才能創造奇跡,能跟隨公子創造奇跡,是我們的福氣。」

    重耳的眉頭鬆動了一下,強忍內心的喜悅之情道:「我會派人送些費用給死傷者,請不要拒絕我唯一的心意。」

    「呵呵!我們該走了,馬上就天明了,」李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後環顧四周道:「就此別過!」

    幾十名蒙面人好像習慣分離,或者對此已經漠然,一聲不吭的扛著屍體背著傷員,悄然在黑暗中隱去。

    「喂!」重耳向前趕了幾步:「我們一起回城吧,還是從地道進城,否則這些……」說到這裡他指了指他們攙扶著的受傷者。

    「謝謝公子!翼城只是我們的集合之地,我們來自哪裡,也將歸於哪裡。」離去的人群中飄過來一道淡淡的話語。

    李樺轉過身向重耳揮了揮手:「我們將馬上分散,這樣也就替公子減少不少麻煩,沒人能查到我們。」

    重耳猶自不甘心道:「那我還能在翼城找到你嗎?」

    夜空中傳來一道聲音:「不能,我在翼城的使命已完成,世上再也沒有李樺這個人。」

    「盜拓,我欠你一個人情,我會還你的,一定會。」重耳默默的目送他們離去,壓抑的星空彷彿突然燦爛起來,一時間繁休閃爍,照亮了架橋兩旁的灌木與站立的人們。

    當夜空歸於平靜之後,眾人才紛紛向重耳擁來,其中最為激動者當屬萌兒,笑著跳著衝在最前面,那神態告訴重耳,這個美丫頭馬上便會撲到他的懷裡。

    「公子!萌兒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萌兒美眸間珠淚閃閃。

    「這不是見到了嗎?小傻瓜,又哭鼻子了……?」重耳一句話還沒說完,弄玉嬌俏的道:「一路上都沒理我呢,哼!跟了我十幾年的人,竟也背叛我。」

    「啊!才不是呢!公主……妳……」萌兒俏臉飛紅,急道:「我一生都會跟隨公主,我發誓……」

    「好啦!公主是逗妳玩呢!」重耳好像想起一件妙事似的,眼神明光一閃對弄玉道:「萌丫頭也說過此生不會與我分離,這樣一來,妳們只有跟著我才不至於忍受別離之苦。」

    「天……他這是在當眾逼我表態,怎麼可以,多羞人……」弄玉眼睛甚至不敢瞧任何人,只想找個地方把自己給藏起來。想到這裡,她忽然臉色發白,自己違抗王命不說還協同殺死齊國迎婚使與晉國禁衛,晉國是不能去了,那還能去哪裡呢?

    看見弄玉那一張滿臉絕望的玉臉,重耳當然心知肚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甚至於弄玉今後的命運。

    「介大哥說先走一步,他擔心假重耳會在宴會中露出破綻。」季槐一邊揉著酸疼的胳臂一邊說。

    重耳先是暗暗一笑,然後全身一凜,如若假重耳出事,那自己今晚的勝利可就毫無價值,不行,得趕回去,便對趙衰道:「我們能否在天亮前趕回翠園?」

    「這個……」趙衰抬頭望了望天,暗自盤算後道:「如果先騎馬,再棄馬飛奔,應該是可以的。」

    「先騎馬,再棄馬?」重耳不解道。

    「真笨,看你剛才指揮若定的,怎麼小事變糊塗了。」琉璃又恢復那副調侃的語氣道:「如想在短時間內趕回翼城,必須全力催馬,使馬的能力發揮至極限,如此一來,馬匹必然受不了長途疾奔,所以後一段距離須得棄馬而行,這裡無一弱者,恩!沒問題。」

    「噗嗤—」季槐與萌兒都忍不住嬌笑起來。

    「小妖女。」重耳暗地裡狠狠的罵了一句,她怎麼就學不乖呢?偏偏自己還就喜歡吃她這一套,天……莫非這也是媚功的一種?恩!一定是的,否則以本人在美女面前的定力怎會到她那就全然不頂用了。

    給自己找了個很好的借口,重耳便坦然道:「不囉嗦了,抓緊時間往回趕吧。」

    「行!不囉嗦了,我的公子大人。」琉璃有意把聲音拖得長長的,又引發了一陣嬌笑。

    重耳乾咳兩聲道:「趙衰與魏犨前行,不要和身後公主衛距離拉得太遠,槐兒與琉璃緊隨其後,我與公主殿……後!」

    「遵命,公子與公主殿後!」兩聲清脆的女聲幾乎是同時響起,琉璃與季槐說完互相看了一眼,然後若有若無的瞧了瞧重耳,季槐則對弄玉作了個鬼臉道:「公主和他一起可得小心點,嘻嘻!」

    弄玉再也隱不住臉上朵朵紅霞,嬌嗔道:「妳們……」

    完了,今晚我雖然成功的破壞了齊晉聯盟,沒想到她們竟然結成同盟,這以後的日子……重耳望著她們遠去的背影長歎一聲。

    「你歎什麼氣?」弄玉好奇道。

    「哦!」重耳隨口道:「我們且不是永遠都得這樣偷偷摸摸的一起?」

    弄玉啐了一口,嗔道:「誰和你偷偷摸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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