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順治十四年 第三卷 咫尺天涯 第十章 風雨欲來
    祜祿氏把自個兒熟識的人,挨個尋思一遍,不得其果頭像誰呀?」

    博爾濟吉特氏想了又想,一時想不出那種熟悉感從何而來,便把這事撂開來,「剛剛有那麼個閃念,要真說她像誰,我可說不上來,許是我弄錯了罷。{}專業提供手機電子書電子書下載」

    「不怪嬸子有這種感覺,我初初見這丫頭,也愣了會兒神。這要是用些心思打扮,都能趕上咱們旗人家的好閨女了,就說是個格格,也不待讓人生疑的。」

    「是吧?」博爾濟吉特氏笑道:「瞅著怪俊的,倒是個好模樣。不像小門小戶的閨女,莫不是祖上也曾富貴一時,眼下家道中落的人家?」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昔日高門富戶,今做了破落戶兒,曾經養尊處優的公子小姐,為了生計,不得不矮下身段,操持賤役。家裡再要是突然遭個災,趕上長輩生個病,把兒女賣了謀個活路的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

    「嬸子這回可看走眼了,這丫頭可沒有多了不得的來歷,正經小戶人家出身。」鈕祜祿氏猶豫一下,道:「喏,就是書房侍候的春曉的妹妹。」

    「春曉的妹妹?」博爾濟吉特氏這回真的吃驚了:「親妹妹?」

    鈕祜祿氏點點頭。

    「真的是親姐倆?瞧著倒沒有一丁點相像的地方。」

    博爾濟吉特氏揀了塊點心,小口咬著吃,心裡有些稱奇。

    春曉她見了幾回,原是頭幾年巽親王一時新奇,沉迷昆曲,尤其迷戀台上旦角風流俊俏的扮像,連帶著對那種能說得一口嬌滴滴唱歌似的吳軟語上了心。這唱戲的旦角,再好面相,終究是男兒家,流著口水過過乾癮尚可,總不好摟到懷裡真個輕憐蜜愛。是時人皆傳江南多美女,美女柔似水,有別於他們瞧慣了的北方女兒,一時不少貴人便把腦筋動到漢女身上,更托了人暗中南下採買合意的姑娘。春曉便是在這時期進了巽親王府。

    這等人進了府。早晚是主人地口中食。連個名份都沒有。不過是一時地新鮮玩藝兒。倒不值得當家地女主人為這個做計較。

    只不過。這春曉算是其中拔了尖兒地。巽親王對她多有回護。特別把她調到書房侍候。

    「姐姐是水做地人兒。從骨子裡就透出一股狐媚氣。讓人喜歡不起來。妹妹模樣瞧著倒十分周正。不卑不亢地。渾不似蓬門小戶人家能調教出來地。」

    「誰說不是呢。真不像一個家庭地孩子。論模樣。論觀感。差別不是一般地大……我原是要隨便打她到哪個管事地手底下做個粗使丫頭。只見了她。問了幾句話。鬼使神差地。就留在身邊聽用了。」鈕祜祿氏有些感歎。

    春曉雖是個下賤地奴婢。到底分薄了爺地注意力。甭管爺在她身上傾注了幾分感情。打對她有興趣到現在。小兩年光景了。瞧著倒有幾分長情地意思。她縱是再大方。也做不到完全不在意。得虧是個有幾分眼色地。從來不敢仗著主子地寵在府裡做出格地言行。不然她非抓個由子藉機落。縱是打殺了也不過是件小事。

    頭前倒是真有幾分惱她,回頭一尋思,爺是個好色的,沒了春曉,指不定就出來些個夏曉秋曉的,且忍忍再說。這麼多年的夫妻,自家男人是個什麼性子,她已經可以拿捏的七七八八,膩了不過早晚地事,這點耐心她還有。

    「賣身進府的?」

    「沒呢,做短工,說是家裡母親身體不好,指不定什麼時候就需要閨女跟前照顧。」

    鈕祜祿氏有些無奈,面上倒是一派不在意的表情,擺手道:「春曉往王爺跟前求的人情,也不是多了不得的事,我難道還要為這麼點子小事擰了爺的意?左右不像個討厭的,也不定能做多久的活計,十歲的小丫頭,瞧著實是有幾分可憐,收下來就是。」

    「您哪真真兒是個善心人兒……」

    博爾濟吉特氏讚了一回,「說話就要月底了,太妃的生日就在月底,她老人家不喜張揚,每年過生日,只簡單擺桌席面,請皇太后和皇后吃杯水酒。明年她老人家六十整壽,皇太后地意思,京裡面親戚後輩的女眷不老少,要好生熱鬧熱鬧。今年雖不需要特別費心操持,總不好照比往年那般冷清。」

    她說的這位太妃,是後宮裡輩份最高的一位,出自科爾沁蒙古的博爾濟吉特氏,是太宗皇太極孝端皇后地堂妹、孝莊的堂姑。這位太妃在堂姐孝端皇后哲哲出嫁皇太極地第二年,嫁給努爾哈赤做庶妃,成為姐姐的婆婆,卻是青春守寡,一生無子。

    現今宮裡幾位蒙古后妃,以及京裡數位親貴勳臣地福晉,都是她的後輩,既是皇太后提議,少不得要為此張羅一番。

    鈕祜祿氏立刻在心底尋思起要走什麼禮。這份壽禮要送地既貴重,又不張揚,偏生她對太妃的喜好全無頭緒,卻要好生思量一番。

    「皇太后這些日子心情不暢,借這場熱鬧,大家姐妹聚聚,也讓她老人家開開心。」

    「皇太后的心結,還不是

    萬歲爺那裡?咱們只是竭已所能,盡些微薄之力罷

    「總是咱們晚輩的一番孝心,皇太后明察,必是能體會到的……」

    這倒是。博爾濟吉特氏暗暗點頭,凡事不能只看眼下,將來如何才是要緊。自家王爺到今天也沒放棄希望,當日朝廷冊立太子的旨意下達,他曾對自己言道:「這世上就沒有什麼叫做塵埃落定,唐太宗不是太子,最後不也做上了皇位名揚千古?孝文帝做了皇帝,還不是被明成祖奪了權?太祖臨終前,汗位屬意的是多爾袞,結果又怎麼樣呢?事在人為!皇太后雖是一時沉默,可不代表她就真的放棄了希望,一味由著咱們那位皇帝的性子來,且看日後就是了……」

    眼下皇太后提議為太妃慶生,少不得也是借此表明她老人家身體漸好。她是大家的主心骨,只要她主意正,自己等人只管盡心盡力聽從……

    紫蔻送完茶點,默默回到耳屋。

    她在巽王府做事已經有五天了。

    不知是幸或不幸,她竟被福晉留在身邊侍候。雖只是專門侍候福晉的數個丫環中最不起眼的一個,不過剛入府就能得到這份差使,實實在在算是一份優待了。

    姐姐倒是有些擔心,然而在這事上卻沒有置啄餘地。

    原本盼著姐妹倆一處做事,彼此是個伴,互相照應些。卻是事與願違,巽親王府太大了,而且自己剛來,埋頭老老實實做事是正經,所以這些天下來,除了入府那天,姐妹倆見過一面,說得幾句話匆匆分了手,到現在,只昨天遠遠見過一面,沒說話即各分東西。

    這邊待遇倒還好,她領了兩身夏天的薄衣,吃的頓頓都有葷腥,手腳伶俐些,也沒有人刻意甩臉子給她看。

    小小的刁難是有地,紫蔻聽過一些與姐姐有關地傳言,福晉跟前的大丫環不顧忌的表示出對姐姐的厭惡。

    紫蔻不與她們計較,也不會為了這個表現出委屈或是不服氣。

    姐姐很不容易,在這樣的地方,賣身為奴,根本就做不得自己的主。她只知道姐姐溫柔又美麗,隨便別人怎麼說,姐姐地好,自己曉得就成。

    紫蔻覺得自己長大了,尤其是見過那個少年以後。

    前後相處的時間加起來也沒多久,話也沒說得幾句,那個跟自己同齡的男孩子,他那種安詳、平靜、坦然的處事風格,卻在她內心深處,擊起陣陣漣漪。

    聽到的關於他的事越來越多。

    紫蔻覺得自己最應該向他學習的地方,就是要有一個從容的好心態,吾心安處,何處可去?縱是身處於自認高人一等的滿人圈子,也須自尊自重。她想,別人怎麼議論都由得他們,自尊是自己的事,別人給不了,也搶不走……

    南苑,團河行宮。

    順治揮退稟報地侍衛,有些心神不寧,也很生氣。

    好些天了,民間私下裡關於愛妃愛子流言日盛,許多人信誓旦旦,只相信董鄂妃真的就是那位曾為秦淮八艷之一的董小宛,真真可惱。

    「萬歲爺,您不是與四貞公主約好了,要去騎馬散心?」吳良輔進得屋裡,躬身稟道:「四貞公主這就在外面候著。」

    順治閃了下神,想起這茬,「吳良輔,朕沒心思出門,你去與四貞公主說一聲。」

    「奴才愚笨,不能為主分憂,」吳良輔小心提議道:「奴才想啊,這心情不好,出去看看山,看看水,看看漂亮的草地和花草,備不住心情就能暢快不少。」

    「算了,不去了。」順治仍舊搖頭,在地上來回踱了兩圈,「去把陳旭日給朕叫來。」

    「老百姓的注意力要轉移,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要有新的,更值得關注的事情出現,他們自然而然就不會再在這上面糾結。」聽了皇帝的苦惱,陳旭日不慌不忙道。

    順治點頭,這個他也曉得,「你可是有什麼好主意?快說。」

    「均衡見識淺薄,哪有什麼好主意,不過……」

    「嗯?」

    「均衡聽說過一詩。其中有幾句這麼寫道:去年人壯今年老,去年人眾今年少。爺娘餓死葬荒郊,妻兒賣去遼陽道。小人原有數畝田,前歲盡被豪強圈。身與莊頭為客作,里長尚索人丁錢。商量欲向異鄉投,攜男抱女充車牛。縱然跋涉經千里,恐是逃人不肯收……」

    吳良輔親自把空跑了一趟的孔四貞公主送出門,陪著說了些話,直到她走遠了,才搖搖頭,便要轉身回御前待命。

    忽然眼光一凝咦,那不是靜妃娘娘?

    他從拐角處走出來,臉上若有所思。

    不對勁,很不對勁。

    靜妃這幾年不是足不出戶鬱鬱郁寡歡麼?那他現在看到的是誰?臉色紅潤,面帶微笑,渾身上下洋溢著一派喜氣,這是一個備受冷落地妃子的正常表現?

    「喂,你,就是你,給我過來。」

    向路過的一個太監招手,喚他到跟前,「我問你,這些日子,靜妃有什麼異常表現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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