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門的大少奶奶?
陳旭日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尚善的女兒……她怎麼來了?
這無緣無故的,也沒有正式邀約,哪有未出嫁的閨女,突然跑到未來夫家的門上登堂入室的?這些年來,他是見識了,越是自覺身份尊貴的滿人家庭,規矩就越大,比如這親家之間有事商談,或是想碰個面,尤其是類似他這種還沒成婚的,怎麼都要遣人吱個聲,這見面的時間地點,都得提前定下了。
「她自己來的?」
「就只有一輛馬一個車伕,還有一個丫頭。」新月自己也覺得奇怪,「我在門口問了,那丫頭看起來不比我大多少,她親口跟我說,她家小姐是貝子府上的小姐,過來拜訪……這要是親家太太跟著一塊來,她不能這麼」而且怎麼的也不能就駕一輛馬車,輕車簡從就過來了。她遇見過一回親家太太登門,前呼後擁的,光是貼身侍候的大丫頭小丫頭就單佔了兩個馬車。
「夫人那邊通報了沒有?」
「陳伯去稟報夫人,我和小一路問人找到梅園,過來回稟大少爺。」
陳旭日稍做吟,「這樣,你去夫人身邊侍候茶水,她要提出見我,你再來告訴我。」
新月眼睛在一旁的金兒身上轉了下,牽著小雨告退。
金真只在乍聞消息時。臉上現出驚詫之色。這會兒已經恢復了慣常地淡然。眼睛裡看不出喜怒。但秀眉卻是微攏。「我去廚房看看。你們忙吧。」
「真兒」
「我答應要:陳爺爺做幾盤小菜。時候不早了不動手就要誤了時辰。」金真兒背過身。微閉了閉眼。壓抑下心裡突生地紛擾。依著來時方向離開。
「旭日。你不行嗎?」潘搖了搖頭。這位滿人格格。看樣子也是個強勢不饒人地硬脾氣。
「她也沒說要見地人是我。我巴巴地送過去幹啥?大眼瞪小眼?好玩嗎?」
陳旭日還真沒見過這位名份上地「未婚妻」。母親給他提過一回是不論長相還是性子。比之金真兒差之遠矣。當然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她地主觀愛憎可能使得她地評判帶了些個人地觀感。不夠客觀。不過陳旭日相信。母親此言定是大實話。公平公正地講。金真兒地個人條件裡邊所有同齡地女孩子中劃拉劃拉。那都是數一數二地。
潘濟遲了一下,「金小姐……設身處地的想想,換了是咱們自己,心裡也肯定不好受。這種時候,你多多給她說幾句寬心的話。」
「我明白。」擱誰身上攤上這種事不會覺得痛快。陳旭日有些愧疚,去年秋天跟人家說場指婚他會想辦法退掉。半年多時間過去了,到現在還看不到退婚的指望而趕上對方女孩子理直氣壯的登門拜訪,倒顯得她名不正言不順身份尷尬。新月那句「未過門的大少奶奶」雖只是個禮貌的稱呼,於她卻是一句往心窩子上扎針的話,嘴上不說,心裡不難受才怪!
看來,真得採取點實際行動了!
陳旭日垂下眼睛,遮住眼底突出的凌厲之色。
這幾天白天幹活,晚上抽空跟陳正德討論醫毒之道。
陳正德大體說了一些毒源和傳說中用於害人的秘藥。
陳旭日已經有了頭緒,眼下只需想辦法謀得毒源,思慮周詳的動手方案了……
同潘濟分手後,陳旭日想想,還是決定去前面看看。到底是自己的事兒,沒的他這個正主躲起來不見的道理。
袁珍珠把寶珠迎進客廳落座。這未出嫁的姑娘家,這麼大大方方的,也沒母親陪著,大刺刺就闖進別人家裡,這份大方實在出乎她意料之外。
寶珠一身紫紅色大花的旗裝,湖水綠的坎肩,頭梳得一絲不芶,一路奔波過來,卻是絲毫不亂,上面戴著鑲紅寶石的扁方,壓鬢的金飾極為精美,耳上手上戴的一應俱全,成功打造出一股逼人而來的富貴氣。
她臉上掛著完美的微笑,沖袁珍珠欠身道:「寶珠來得冒昧,打擾之處,請不要見怪。」
母親告訴過她,端架子最重要的就是笑,你笑,顯得你親和,不倨傲,而且也保持了貴人的體面,但是只能微笑,不能漏齒,這就是架子,就是「你與她,其笑也重交情,但小笑,又為重體制。」
「格格肯來,我們高興還來不及。」袁珍珠客氣道:「怎麼不使人提前說一聲?我們好做些準備,好生收拾收拾。這幾天忙著做活,家裡家外亂糟糟的。」
袁珍珠先前在廚下忙活,一應洗涮瑣事雖有下人幫手,切菜備料下鍋快炒等事,卻是要自己動手。陳家也就是前年開始,因為陳旭日的緣故,宮裡邊先後賞了幾回,經濟情況遂大有改善,此前數年,她是習慣自己下廚的。
因為要下廚,袁珍珠身上的打扮很是簡單,飾什麼
有帶,只頭上斜插了一支造型簡單古樸的銀簪。這珍而重之的打扮形成鮮明對比。
她抬了抬手,「格格請喝茶。」眼睛不著痕跡的從對方身上收回。
這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平平都是同齡的女孩子,這位寶珠格格和金真兒可真是太不一樣了。
金真兒除了撫琴一道上,與她合得來,喜歡廚藝方面也甚是相合。雖是吃穿不愁,萬事自有下人打點,但是兩人都喜歡在有心情有需要的時候,為長輩和自己喜歡的人親自下廚料理飲食。
不過,她可不敢想像,對面這位格格洗手做羹湯的場面。
「一年中最舒服日子也就是這幾天了,不冷不熱的,正合適出門。」袁珍珠說的客氣,寶珠卻聽得差點端不住臉上的微笑。
「聽聞府上老太爺來京,母本來跟我說,要挑個日子來拜見長輩。可是不巧,前兒母親覺得身體不適,病懨懨老覺得身上沒力氣,提起精神,飯也用的少了,請太醫瞧過,開了幾副方子,吃了後也不見好,反是胃口變的更差了。寶珠便自作主張代替家人過來拜見,寶珠年幼慮不周,來的莽撞了。」
「寶珠格格有了。」袁珍珠招手喚來一旁侍立的新月,「去請老太爺……」
寶珠急忙攔道:「寶珠是輩,不敢勞動老太爺大駕,還是我過去見他老人家吧。」
寶珠身份上屬於貴客袁珍珠親自在前邊領路,一邊走邊盤算:呆會兒見過禮,要不要留這位小姑娘用飯呢?按理說這會兒就要趕上飯點兒,沒得兒不留客讓客人空著肚子即刻回去的道理,再怎麼樣,這禮節上的東西不能疏忽了,讓人背後挑理兒。可是留客也是個問題,真兒還在呢個不小心撞見了不是好玩的,即便是沒有撞見個人知道彼此湊在一個屋簷下,這心裡面能舒服嗎……
袁珍珠這在心裡邊合計呢月突然快走兩步,拽了拽她的衣襟,往左前方指了指。
袁珍珠打眼一望
陳旭日剛從拐角拐出來,上笑盈盈,側過臉與一個小姑娘說笑……
ps:我現在改……
紫蔻不在常阿府上做事了,常阿自降職,由常弟傑書襲爵,脾氣越壞了,朝堂上不如意,賦閒在家,索性沉迷酒色,府裡邊稍有姿色的丫頭都不放過,紫蔻年齡漸長,模樣截止俏麗,她身上那種沉穩高貴的氣質,被時光雕琢的越添了優雅,原先礙著春葉,這頭色狼也能忍忍,今年越不像個模樣了,紫蔻和姐姐商量後,只得辭工還家。
她不敢去別的地方,就躲在了陳家的莊子上,母親在陳家租了塊地種植,她幫著一道做工。
紫蔻既擔心自己,擔心家裡的生計,也格外糾心姐姐的處境,不過這些都壓在心裡,只是淡淡的笑笑。
紫蔻認識字,喜歡學習,和新月相熟後,倆人常在一塊學習,她剛剛來還書,又借了幾。
恰好遇見陳旭日。,,
我送你出去。
往外走,遇到了寶珠。
寶珠失控。
陳旭日休假,為的是為君分憂,寶珠與有榮焉,然而陳家始終不冷不熱,且與金家並無斷了來往,寶珠心裡一直不舒服。
便讓人專門盯著金真兒動向,早上聽說來報,便匆匆趕來。太過分了,明目張膽的來往,太不把他們家放在眼裡,陳家,究竟把她置於何地?
本是忍著氣,與袁珍珠客套,誰知走沒幾步,看到陳旭日與一個女孩說笑。
打扮的樸素,素面朝天,連頭上也沒有佩帶任何飾,耳飾也未見。這年頭,女孩子打小扎耳朵眼,富貴人家的女孩子變著花樣戴耳飾,金的銀的玉的寶石的,貧家女孩也會帶些便宜的珠串,至不濟也有個銀耳環,手巧的小姑娘,還會用捲出小小的絹花裝飾,骨質木質都有一些,
一雙對女孩子來說嫌濃的劍眉,好似新墨染就,斜**鬢,眼波卻透著沉穩淡定,使得整個人憑添了一股女孩子中少見的英氣。
她的瞳仁好似也比一般人黑,黑而且亮,顯得非常有神。
這樣一雙眼睛,使得別人一看到她,很容易就忽略了長相,就算長在一個容貌平平的女人臉上,也能生色七分,何況她長的並不醜,而且稱得上漂亮,配上這麼一雙濃眉和眼睛,讓人不敢小覷。
如果不是見過金真兒,寶珠真要以為這女孩子才是真正的金真兒,那份從容的氣勢,不需要趾高氣揚,就把自己比下去了。
一個這樣,兩個這樣,一個兩個都圍在他身邊。
女孩長相氣質比自己還在上,寶珠一股怒火積憤於胸,呼啦啦越燒越旺,再也忍耐不住……